第76節(jié)
目前至少確定齊巒手里的來自所謂的江貴嬪,關于此人,他甚至沒有多少印象,只記得她出身不低,背景干凈,怎會…… 叩門聲起。 齊毓玠抬眸道,“進。” “我目前還未仔細分辨出你體內(nèi)毒素的具體成分,這些藥丸不知對你身體有無用處?!弊叩剿砼?,胡尋南將幾個瓷瓶置在桌面,“你先吃著,至少沒有危害?!?/br> “最壞的情況下,我大概還能撐多久?” 搖頭,胡尋南面色無奈,“不好說,得根據(jù)你接下來兩日的情況讓我做個預測?!?/br> 沉默須臾,齊毓玠望向門外不見消停的雨勢,皺眉,“這雨明日會不會停?” “或許會吧!”跟著朝外瞅了瞅,胡尋南語氣不確定。 “胡大夫,待雨停,后日我便要啟程前往洛陽,我現(xiàn)在這狀況,沒辦法放心將巒兒留在你這,她必須跟著我一起走。若你近日沒要緊要事,可否一路陪我們回洛陽,診金任你開口,我必不推讓?!?/br> “好!”胡尋南輕笑,眸中浸著友善,嘴上卻道,“白花花的銀子,沒道理不賺!” 齊毓玠隨之彎唇,不語。 事情敲定,孰知天公不作美,這雨一連下了兩日不曾停歇。 湖中水量上漲,齊毓玠下榻,推窗望著天外,愁,再這么下去,不定哪兒又起了洪澇! 愁完又覺可笑,他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卻還要為這些事情cao勞,想想此生,真是不值當! “陛下,你醒了?”喬亦柔推門而入,滿臉都是焦切與欣喜,她心底很不安,胡大夫一口一個保證,說他沒有大礙,陛下本人亦口口聲聲說他沒有一處不適,可連著幾日,他都陸續(xù)昏迷了三四次,這真的是所謂的沒事? “嗯。”朝她招了招手,齊毓玠半攬著她望著窗外,眸光里浸著柔軟,“朕與你好像從未并肩看過雨景?!?/br> 好笑,喬亦柔皺了皺鼻尖,“雨景有什么好稀罕的,這幾天都看膩了!” “可朕卻覺得很不一樣?!?/br> “哪兒不一樣了?” “一個人賞雨與兩個人賞雨不同。”齊毓玠揉了揉她頭頂,“與心愛的人賞雨又有不同。” “咳……”抿唇笑,喬亦柔睨他一眼,撇開目光,“反正陛下你說什么都不能說沒理,你高興就好!” “巒兒正在藥???” “是呀!” “朕困了,想歇歇,你去陪她說說話?” “好?!眴桃嗳岱鏊ゴ查?,給他蓋上薄被,兩人相視一笑,旋即放心地轉身離去。 “吱呀”一聲,門掩上。 待她消失在眼簾,齊毓玠一直淡然的面色陡然崩塌。 果真如胡尋南所說,這毒霸道,初始一無所覺,近日卻越發(fā)折磨人起來。 以及他暈厥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哪怕盡力瞞著,可總處在一起,她總會撞見幾次。 這日子,怕是不能再這么過下去…… 兩日過去,雨勢漸歇,眾人收拾行李,啟程回洛陽。 胡蓓兒留守,胡尋南載上幾大包藥草藥劑,伴他們同行。 喬亦柔與齊巒共處一輛馬車,齊毓玠與胡尋南同一輛。 一路行駛,身份難免瞞不住。 盛楠等人恭敬無比,胡尋南不傻,慢慢琢磨出些意味來,但都壓在心底,他們不提,他就絕不主動問,倒是對戚巒的親近越發(fā)躲避的勤快。 這多多少少讓齊巒頗為受傷! 她心思簡單,喜歡的人不止他一個,可躲著她不理她的人卻只有他。向一旁小嫂嫂訴苦,可她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時常掀起簾兒往前眺望,唔,齊巒瞧著更生氣了,她這是巴巴想丟下她去陪皇帝哥哥是不是?他們都太過分,皇帝哥哥也是,他現(xiàn)在也一點都不關心她疼她了…… 趕著路,除了必要歇息,他們交流很少,連面兒都難得見上一見。 幾天的大雨磅礴,經(jīng)過之地遭受雨災,難民增多,看著教人格外難受。 他們隨身攜帶的干糧與銀錢都贈給沿路遇見的受難百姓。 三日后,他們終于離開鈿州,進入儋州境地。 卻未料到,這兒的災情更嚴重些,朝廷已經(jīng)展開救災,但總有些疏漏和不及時。 齊毓玠身體狀況不大好,胡尋南建議暫停兩日,他最近日日研究此毒,也有了點線索,想找處平靜的地方研磨熬藥給他服用試試效果。 將馬車停在客棧。 他們剛下來,就目睹一群流氓正意圖帶走衣衫破爛的女子,女子哭喊掙扎著,但她的力量無異于以卵擊石。 喬亦柔蹙眉,冷著臉拾步上前…… 第92章 三兩下踹開那群流痞, 喬亦柔扶起狼狽跌在地上的姑娘,將她護在身后。 圍觀老百姓紛紛駐足,瞠目結舌地望著她,似乎對方才一晃而過的畫面感到不可思議,有沒有看錯?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就這么隨便幾拳幾腳就將魁梧壯漢們紛紛甩開, 跟玩兒似的,哪怕眼見為實,亦沒有什么真實感…… “你、你是誰?警告你,小娘們兒別多管閑事?!绷髌兛植赖芈酝笸? 其中為首的壯漢結結巴巴鼓起勇氣道, “這女、女人還不、不起銀子,我們抓她、她去抵債有什么錯?” “究竟怎么回事?你欠他們銀子?”喬亦柔側眸, 略微壓低嗓音, 問她身后滿臉驚慌的年輕女人。 頷首, 年輕女人臉上沾染了污穢, 卻掩不住一身清秀氣,她垂淚低聲道,“我大哥找他們借了銀子,怎知大雨摧毀了家里莊稼, 眼見到了還錢的日子,大哥人卻不見了,于是他們這群人便想抓我,想抓我賣給窯子!” 凜眉,齊毓玠睨了她們二人一眼, 緩慢上前,他朝流痞們拋去一塊銀子,沉聲道,“夠不夠?” “夠,夠夠夠!”流痞眼前一亮,又見這幫人身后有護衛(wèi),自知惹不起,哪怕不提護衛(wèi),那娘兒們一人都夠邪門,她的手勁腳勁咋跟銅墻鐵壁似的?太可怕了! 一幫人懷揣著銀子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街角。 看熱鬧的人亦指指點點著逐漸散去…… 喬亦柔上前攙住齊毓玠,看著面前的姑娘,“你走吧!” “恩人,我……”見他們轉身,女子追了兩步,在背后哽咽道,“宅子被我大哥抵了出去,我現(xiàn)在走投無路,恩人身邊可缺什么粗使丫頭,我什么都可以做?!?/br> 她身邊哪會缺這些? 喬亦柔抬眸望著清瘦些許的陛下,有些心疼的握住他手,商量道,“不如咱們給些銀子她?” “她一個姑娘家手無寸鐵,拿著銀子恐怕也難逃厄運?!饼R毓玠定定望著對面忐忑不安的女人,他近日病情愈發(fā)嚴重,已很難再察覺旁人的心思,輕嘆聲氣,思忖著低眉道,“你暫時隨我們先在客棧住上幾日!瞧你身上似乎有傷,我們這兒有大夫,可以替你診治?!?/br> “謝恩人,謝謝兩位大恩人!”女子哭哭笑笑,語無倫次,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一行進客棧。 胡尋南簡單給這位名喚柳兒的姑娘看診后,便縮回房間抱著藥草細細研磨起來,差什么藥材了,就告訴盛楠,托人去集市上買。 “你近日身子要緊么?”跟著走入齊毓玠廂房,喬亦柔緊緊攥著掌心,連續(xù)趕了三四天路,她與他見面的機會寥寥可數(shù),因著連綿大雨,一路泥濘,之前兩日就能走完的路程生生拖延了一倍,照這速度,趕回洛陽怕是要大半月。 “無礙。” “每次都說無礙無礙無礙!”喬亦柔抓住他袖角,擰眉,眸色擔憂。 齊毓玠反握住她手,牽她在桌旁落座,調(diào)侃道,“難不成喬喬你想聽朕說哪兒痛哪兒疼?”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朕懂!”包裹住她小巧的右手,齊毓玠彎唇輕笑,打斷她話語,“放心,沒事,胡尋南一路跟著,能有什么事?” 話是這么說,可她不跟在他身邊,不時時瞧著他,總覺得一顆心忽上忽下,不能安定。 “連著趕路,巒兒狀態(tài)貌似不大好,你有空多陪陪她!我這里挺好!” 這便又是在趕人了!喬亦柔垂眸,“那今夜我與巒兒睡一間客房?” “嗯!”倒了杯茶,齊毓玠沾唇,笑著看她,“朕擔心她,你幫朕多辛苦些?!?/br> “倒不辛苦……” 話說一半,未再繼續(xù),喬亦柔望著他帶笑的嘴角,抿唇無話。 陪伴巒兒這事哪稱得上辛苦?只是她隱約覺得這段日子,他突然就變了,從前他總愛將她扣押在他身邊,她心底其實并不那么樂意,漸漸地,好不容易習慣了??伤麉s又變了,好像很嫌棄她很不愿意見到她…… 為什么?喬亦柔怎么都想不透! 離開客房,喬亦柔閉眸,站了半晌,轉身去找?guī)n兒。 人在路途,齊巒不能再進行藥浴治療,除了每日施針之外,都是服用藥丸。 她們兩人面對面坐著,難得沉默,各自苦惱,各自神游!一夜竟都無話! 翌日一早。 兩人下樓用膳。 不見齊毓玠身影,喬亦柔托盛楠暫時照看齊巒,上樓去喚他。 叩門。 “誰?”一道女聲驀地響起。 喬亦柔怔住,反應半晌才知應是她昨日救下的柳兒,她張了張唇,干巴巴道,“我!” 短暫的沉默,門開,柳兒站在門后笑了笑,喚她“夫人”。 喬亦柔扯唇勉強回以一笑,越過她進屋,抬眸掃去,齊毓玠仍躺在榻上,胡尋南正在為他施針。 “這……”急急上前,她瞪大雙眼,驚愕焦切,他病情難不成更嚴重了?為何…… “不要緊,復診?!饼R毓玠瞥了眼沉默著的胡尋南,連忙出聲寬慰她,“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 “對,沒錯!”見她目光定定朝他掃來,似在逼視詢問,胡尋南頂著莫大壓力,他僵硬地頷首,配合齊毓玠讓這個謊言更有信服力。 “柳兒,將藥箱里層的淡綠色藥瓶遞給我?!彼鐾曛e,立即心虛的轉移話題。 “是?!绷鴥簱Q了身干凈衣裳,淡粉色衫裙,格外顯得儒雅清秀,她手腳利索,很快找準位置,將藥瓶遞給胡尋南。 “第二個匣子內(nèi)的野參?!?/br> “去打一盤水?!?/br> “幫我將多余的銀針收拾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