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可尤妙不搭理他,他卻等著沒人的時候跟尤妙說話,掃了周圍一眼便靠近了尤妙,低聲道:“最近沒見你去席家后院了……” 聲音尖細(xì),不用看他的神情光聽著就能聽出他的惡意。 “胡說八道。” 尤妙沒抬頭,手中不停的整理著貨物,壓抑著心中的排山倒海的情緒。 廖云虎咧嘴笑的肆意,目光半點沒有從尤妙白皙如玉的側(cè)臉上移開,赤裸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已經(jīng)屬于自己的物品。 冒牌貨就是冒牌貨,當(dāng)初他一見尤妙便驚為天人,求親失敗沒法才求娶了尤畫,想著兩人是堂姐妹差不離多少,但事實就是兩個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就是給尤畫買多好的面脂涂在臉上,也比不過尤妙這出水芙蓉,沒有任何瑕疵的嫩臉。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妙兒你還能不清楚?!?/br> 尤妙抬頭瞪著眼睛看他,嗤笑了一聲:“既然你清楚,就該知道若是我把你sao擾我的是告訴他,你會有什么下場,你這會要是閑的話,就可以去打聽打聽鄧暉一家?!?/br> 聞言,廖云虎眼眸閃動,但心底那些心慌,在對上了面前人兒清麗絕艷的臉蛋,就化作了飛煙四散。 “席爺是什么樣的人,若是把你當(dāng)做什么好姑娘也不會只是跟你偷偷私會,幾日不找你自然是對你膩味了,這幾日他在靜安胡同包了個清倌人,早就把你拋到了腦后?!?/br> 廖云虎最近認(rèn)識了席家一個小廝,兩人吃酒,那小廝跟他說了不少隱秘,想到這些他更是有恃無恐,話里話外還有打壓尤妙的意思。 說完,見尤妙臉上沒有露出可憐難受的神態(tài)微微可惜,不過想到這樣的美人兒以后可以當(dāng)自己的禁臠,心中又熱了起來。 有恃無恐地把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像是把尤妙環(huán)繞在懷里,廖云虎咧著嘴,面帶獰色:“嬌嬌你以后沒了席爺無礙,我定會好好疼愛你,不讓你這朵嬌花受了冷落,若是不想讓你家人知道你偷男人的事,明天去明臺巷口等我。” “你在做什么?!” 尤畫沖進尤家后院沒見到自己的未婚夫,怕尤妙那個小妖精趁著她不在勾引他,心中惴惴,又返回了鋪子里,沒想到就撞見了這一幕。 沖到了兩人的面前,尤畫把廖云虎的手拉開:“不要臉的婊子!” 因為太激動口水噴出,尤妙閃躲即時,才沒有讓吐沫星子落在自己的臉上。 廖云虎見狀,滿臉不悅,跟尤妙比起來尤畫就像是潑婦似的,一個大姑娘說話竟然還吐沫星子亂噴。 “好好的你罵人做什么,你meimei就是跟我說說話。” 聞言,尤畫看尤妙的眼神更加惡劣,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撲到她身上把她狠狠撕碎了。 見兩人那么顛倒黑白,尤妙氣笑了:“我跟你半點交情沒有,能跟你說什么,你要是在胡說八道,你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拋之腦后’?!?/br> 尤妙加重了音,不管廖云虎怎么說,她都看的出他是畏懼席慕的,想讓他住嘴抬出席慕最有用。 只是現(xiàn)在看來席慕已經(jīng)包了云蓮,若是沒有廖云虎這算的上是件天大的好事,有了廖云虎的威脅,她也不知道是去找席慕解決好,還是不找想其他辦法好。 不過怎么選擇,她又不是傻子,怎么都不會被廖云虎逼亂了陣腳,讓他得逞。 “你是什么東西誰不知道,云虎不是那些閑漢任你想招惹就招惹得到,我看你這就是惱羞成怒,勾引不到人就來詆毀我家云虎!” 尤富正好把尤老太太趕了出來,聽到尤畫的話,氣的只差沒一巴掌打到尤畫的身上。 但就是沒打,也拿了尤老太太手上的籃子砸在了她的臉上:“什么下賤貨,來老子家胡說八道胡咧咧,你爹賭輸了哭的像個畜生一樣跪在地上求老子借錢,要不是老子心軟,你就是個賣到窯子里的貨色,還敢張著臭嘴放臭屁?!?/br> 猛地被砸,尤畫害怕的尖叫了一聲,聽到尤富的話,臉上又紅又青,躲在廖云虎身后不敢說話。 廖云虎也愣了,他一直以為尤富是個笑呵呵的和善人,沒想到罵起話來比起那些地痞還難聽。 這就是他不曉得了,尤富當(dāng)年在尤家被欺負(fù)不成人樣,吃不飽穿不暖干活還是干的最多的,常年被親兄弟欺負(fù)他怎么可能不氣,后來闖蕩多年討生活,就越發(fā)曉得那些兄弟對他是多壞,早就沒把他們當(dāng)做一家人。 當(dāng)年他剛發(fā)達(dá),尤家想沾光,他便是這副態(tài)度讓尤家人死了心,如今要不是因為尤錦考學(xué)的事,他們這些人連他家的大門都別想踏進。 尤老太太見到大兒子的模樣,想起了他以前帶著打手去尤家老宅找麻煩的樣子,吞了吞口水,也不想著占便宜了,籃子也不撿就灰溜溜的逃了。 尤畫跟廖云虎也趕緊跟了出去。 見女兒蹲著身子去撿撒在地上的東西,尤富拍了拍胸口,把那口惡氣吐了,去攔著她,柔了聲音:“爹來收拾,你回屋里休息休息,爹沒嚇到你吧?” 尤妙搖了搖頭,但下一刻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從小性子就不硬,經(jīng)常被人欺負(fù),但每一次她爹爹遇到這種事,都會喪失理智把欺負(fù)她的那些人狠狠教訓(xùn)一頓,就像是今天對尤畫這樣。 上一世她爹爹怎么可能會放著她不管,可是她被保護習(xí)慣了,卻只會怨懟,只會埋怨,卻從來沒想過面對席慕那樣的人,她爹爹是多拼才能見她一面,才能告訴她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她救出去。 見女兒哭了起來,尤富心疼的想沖出去把尤老太太那些人狠狠教訓(xùn)一頓。 “妙兒怎么哭了,不哭了不哭了,爹爹出來晚了,讓那些惡人欺負(fù)了妙兒,以后不會了……” 尤妙一邊哭一邊搖頭:“……以后不會了。” …… 出了尤家的鋪子,尤老太太緩了一會兒就把尤畫狠狠罵了一頓。 “你個沒用的畜生,沒事你去招惹尤富的寶貝疙瘩做什么!你罵她做什么,害的我的好東西全沒了!” 邊說邊氣不過的伸手去掐尤畫腰間的rou,把人罵哭了,也沒消氣,最后把她頭上兩根銀簪子拔了,當(dāng)做補償她那籃子,才氣呼呼的甩下尤畫走了。 美人流淚都是梨花帶雨,讓人憐惜,但尤畫哭起來,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廖云虎嫌棄地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嘴巴張著能看見她嘴里吐沫的尤畫,也想丟下她走了,但是尤畫死死粘著他,根本不給他走的機會。 尤畫抽搐地喘過了氣,瞪著眼睛看著廖云虎:“你跟那婊子說什么話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早就發(fā)現(xiàn)你看她的目光奇奇怪怪的,那時候在玉米地里你一邊摸我,你還叫她的名字!” 原本還因為哭口齒不清,但說到后面,尤畫咬字就格外的清晰,怨毒的眼睛讓人見著都瘆得慌。 廖云虎慌忙地去捂她的嘴巴,打量四周沒人注意,才皺著眉道:“這話是大白天能胡說的,那時候就是你聽錯了,我要是心中有她沒你,我怎么會向你求親,不是向她求親?!?/br> 尤畫憤恨地推開了他,扯著袖子抹掉了臉上的眼淚鼻涕:“你打量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向她家提親,尤富看不上你你才來找的我?!?/br> 就是清楚這些,她才越來越討厭尤妙,兩個人都是尤家的姑娘,憑什么她過得就那么好,是尤富的掌上明珠,長得又討所有男人的喜歡,她卻是個差點被親爹賣到窯子還賭債的。 見她的模樣,廖云虎也有些不耐煩,他家家境配尤妙是差了,但配尤畫是恰好,再說她人也被他睡了,婚也定了,她還能鬧出什么花樣來。 “我去鬧她還不是為了讓你能高興,你想想按著你大伯的意思她以后指定比你嫁的好,要是我壞了她的清白,她成了破鞋,你說說她還能嫁給什么人。” 尤畫本來滿臉猙獰,聞言突然笑開了花,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扭曲:“你說的對,等她成了破鞋,看看尤富還有什么可驕傲的,看看他怎么說我是要進窯子的貨色?!?/br> 見她情緒起伏那么大,廖云虎有點反感,但想到她如今會幫他得到尤妙,他又高興了。 “你說的對,看看他們家還有什么可得意的?!?/br> 這對未婚夫妻一拍即合,廖云虎想著以后席慕想起了尤妙找茬,他也能拿尤畫頂鍋,笑的格外燦爛惡心。 …… …… 到了隔天,尤妙當(dāng)然沒有去明臺巷口去找廖云虎,但在家中做針線也做的不安穩(wěn),眼皮子一直跳,像是下一刻父母雙親就會沖進屋子對她露出失望的神態(tài)。 想了想就尋了借口說要去找苗秀。 周氏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就讓尤立陪她一道。 姐弟倆到了地方,尤立陪了一會,見兩個姑娘關(guān)著屋子做針線覺得無聊,說了哪個時辰來接人就溜了,尤妙再留了一會就說要回家整理下東西等下再過來。 然后這一回家就到了席家的后門。 席家這修養(yǎng)的宅子建的風(fēng)水方位極好,現(xiàn)在走在路上都覺得萬物有了凋零敗落之色,落葉紛飛,但是走到了席家的地界,卻還是一片郁郁蔥蔥,綠意盎然。 仿佛只要有錢有權(quán),連老天爺都能cao控了似的。 席家的侍衛(wèi)不少,上了斜坡尤妙也沒被攔下來,她就曉得席慕不是完全膩味她,還準(zhǔn)她來找他的。 敲了敲朱紅的大門,這回開門的不是柏福,而是一個年老穿著半舊柿子紋對襟的婆子。 兩人對望,尤妙的表情倒沒有多不自在,她記得這個婆子是席慕院子里頭的,上一世她剛進宅子的時候跟她打過不少交道。 “你是哪個?敲門有什么事?”老mama掃了過尤妙全身,見她只是穿著棉布制的裙子,身上也沒什么珠釵,看起來就是個鄉(xiāng)間的俏麗姑娘,說話就有些不耐。 “麻煩mama,我想找找欹石院的柏福小哥?!?/br> “你找他做什么?”老mama斜著眼看她,嬉笑道,“你是他在鄉(xiāng)下的相好?” 尤妙搖了搖頭不接話,站在原地等著。 她不信這個mama不曉得她跟席慕的關(guān)系,果真那老mama見她不說話,把門關(guān)上瞬間不忘道:“你在外面等會?!?/br> 尤妙點頭,掃眼便看起來大門兩側(cè)的對聯(lián)。 “掃凈庭階迎客駕 攜來笙管接鴛輿”1 記得上次她來還不是這一幅,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時候換的,不過這字金鉤鐵劃,尤妙看了兩眼便轉(zhuǎn)過了視線,因為她認(rèn)得席慕的字。 也不知道他是多閑的無聊,竟然寫起后門的對聯(lián)起來。 “尤姑娘你怎么來了?”門扉打開一人大的縫隙,柏福驚訝地鉆了出來,不解地看向尤妙。 她來除了找席慕,難不成還能因為覺得席家風(fēng)景好,想借地方欣賞景物? 尤妙抿著唇禮貌地笑了笑:“勞煩柏福小哥跑一趟,我想見見席爺,不知道方便嗎?” 聞言,柏福臉上便浮現(xiàn)出難色,搓了搓手:“尤姑娘跟爺約好了嗎?若是沒有約過怕是不怎么方便?!?/br> “這樣……”尤妙垂下眸子,聽著周圍的翠鳥啼鳴,上一世只有她對席慕避之不及,卻從未有見不到他的時候。要是席慕愿意出面解決廖云虎的事情算得上一勞永逸,但是她一直想躲席慕,現(xiàn)在他終于沒了心思,她主動黏上去會不會又是個沒有盡頭的解。 “那我先回去吧?!?/br> 見尤妙那么干脆的放棄了,柏福表情呆愣,覺得尤妙這是臉皮薄不懂得行事,怕辦砸了主子交代的事,連忙追上去:“尤姑娘是不是有要緊事找爺?” 尤妙沒點頭沒搖頭,只是看著柏福。 柏福壓低了聲音:“爺不是個心硬的,要是姑娘有事找爺,就來幾次,爺就心軟了。今個爺是真的不在府里,去了靜安胡同,要是姑娘有要緊事就去靜安胡同八十八號找爺也使得。” 尤妙表情復(fù)雜,柏福打量她不知道靜安胡同都是干什么的,那種地方她一個姑娘去了,怕是就被龜公隨便拉進了院子,都不曉得還能不能再出來。 “謝謝柏福小哥,我記著了?!?/br> 話雖然怎么說,尤妙卻打定了主意,還是自個想辦法解決廖云虎,她那里還有席慕給她的銀子半點沒用,廖云虎不過是個普通佃戶的兒子,找人嚇一嚇?biāo)?,就能讓他閉上嘴巴。 柏福完成了任務(wù),進了大門,就見綠翹急匆匆的趕出了后門,驚訝地喚了一聲,綠翹看都不看他,追著尤妙過去了。 綠翹今日打扮又恢復(fù)了平日的作風(fēng),穿了水波紋新芽嫩綠長衫,下配鵝黃八幅湘裙,頭上插著點翠的釵環(huán),額上點了梅花鈿。 又被攔了一次,尤妙看了眼盛氣凌人地綠翹,她未開口她都知道她要說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哪兒招惹了她,從上一世她便處處看不慣她,這一世她沒有進席慕后院,她也不忘來找她麻煩。 見尤妙視她為無物,側(cè)身要走,綠翹咬牙直接擋在了她的正前方。 “我還道是什么金貴的人兒,沒想到這才幾日,就讓爺移了情,還比不過個館子里的倌兒?!?/br> “席慕膩了我,我還有父母家人,若是他膩了你,你可就要被隨意賞給下頭的人。”尤妙斜眼看她,水汪汪的眼里沒什么情緒,只是干干脆脆的在陳述事實。 “與其來關(guān)心我還是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吧,他在這兒碰的女人越多,帶你回主家的可能性就越小,哪個人搬家不減輕行囊,誰會把舊東西完完整整的搬來搬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