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借著爺的名頭上門送禮,然后順道見見柳少夫人?!庇让钫f這個本來是威脅席慕,但說出口覺得也是一個辦法,既然打算幫白氏,至少得見到人,看有沒有她能幫上忙的。 就是沒有席慕,她不相信她就做不成事了。 “你這究竟是因為那個夢,還是想知道跟爺差點定親的女人長什么模樣?”席慕戲謔地道。 既然能跟席慕差點定親,又能把席慕拒之門外,把他給甩掉,不管白氏是什么模樣,在尤妙心中都是個極其厲害,讓人羨慕的女人。 至少白氏做了她做不到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連柳家大門都不知道在哪,要怎么去送禮?!毕揭娪让钜谎圆话l(fā)就要出門,朝她招了招手。 “爺本來就打算去柳家,你那么想去,爺帶你去就是?!?/br> 聞言,尤妙氣的呲牙咧嘴,合著她又被席慕騙了。 …… 勸席慕的時候,尤妙勸的厲害,臨到要出門的時候她反而糾結了。 衣裳選了顏色最淡最樸素的對襟,頭上的珠釵也沒帶兩支,席慕見狀瞇了瞇眼:“你這去奔喪?” 尤妙嗔了他一眼,擔憂道:“我是妾侍,柳少夫人會不會不想見我?” “若是不想見,你直接闖到她屋子頭,或者下著雨在她門口站著就是了,你不是最擅長這個?!毕阶旖沁珠_。 自從尤妙那次靠淋雨把席慕搶回身邊之后,席慕就經常拿這件事取笑她,每次都讓她想撕爛席慕的臉。 “我倒不是怕淋雨,就怕爺心疼?!庇让顫M臉漲紅地道。 席慕似模似樣地點了點頭,拉著尤妙上了馬車:“那倒也是,淋在妙妙身,疼在爺的心?!?/br> “爺就不能正正經經的說話,非要滿口胡言亂語,讓人聽了笑話?!?/br> “這是爺對妙妙的愛語,哪個敢笑話。”席慕摟著尤妙,臉貼在她的臉上,“若不是喜歡妙妙,爺才懶得說這些話,妙妙倒是嫌棄起爺來了?!?/br> 尤妙抿了抿唇,那席慕估計沒什么不喜歡的人了,她見他從來都是這般說話,雖然是個世家公子但嘴上就沒個正經,跟白子越就是兩個極端。 白子越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言之有物,不會說無用的廢話惹人煩悶。 柳家是江南的世家大族,雖然是分了府的,但是卻都沒有搬遠,在中心地段環(huán)繞了一圈,看著幾乎一條街的柳府,尤妙忍不住發(fā)愣。 怪不得柳宇齊的爹是個承宣布政使,定遠侯府也愿意把千金下嫁,這排場她在京城都少見。 府門牌寫的都是柳府,幸好席慕已經拍柏福下了帖子,所有尤妙他們才沒有迷路,直接到了地方。 這個時辰柳大人要上值不在府中,柳夫人倒是在,可也沒迎接客人的意思,而柳宇齊更不可能來接人,所以門前就兩個老mama等著。 女眷帶到柳夫人那兒,席慕直接去柳宇齊那兒,讓他招待。 聞言,席慕皺了皺眉,雖然不記得柳夫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但這些大世家的夫人,想也知道看不起妾侍,把人叫過去估計也是安排個空屋子晾著。 “不必,她同爺一起去你們少爺那?!?/br> 老mama互看了一眼,見席慕肅著臉,看起來冷清不好說話,便沒有攔著,只是讓個人去柳夫人跟那邊等著的人說一聲。 柳府的布局十分精妙,細節(jié)處見奢華貴氣,但貴氣也不會太重,能看出此地主人清高雅致的品味。 柳府府中種的大多都是常綠樹,灑金柏郁郁蔥蔥,假山怪石嶙峋,亭臺樓閣依山依林,便是冬日也有翠鳥啼鳴。 到了柳宇齊住的院子,周圍的景象就變了變。 他院門口種了幾株羅漢松,旁邊還有些精心護養(yǎng)的冬花,值得一提的是旁人家外頭遮擋用的屏風多是山水畫,而柳宇齊這邊過了月門,便是幅灑金美人圖。 一群仕女在畫中嬉笑撲蝶。 小丫頭守在外頭,見到尤妙他們匆匆進去傳了信,沒一會又急匆匆的出來:“少爺說幾位貴客是為了少夫人而來,讓奴婢直接領客人們去見少夫人?!?/br> 席慕也懶得與柳宇齊打交道,聞言挑了挑眉:“你們少爺小氣有愛記仇?!?/br> 小丫頭不解地看向席慕:“這位貴客怎么能隨意這般說我家少爺?!?/br> “爺說的是事實又不是編造謠言,你就是把這話傳到柳宇齊的面前,他也會認同爺的話?!?/br> 柳宇齊會認同就怪了,聽到下人的傳話,柳宇齊氣的砸了杯盞。 當時他不過不想鬧得太難看,才沒跟席慕計較那一腳,他還真把他當做軟柿子了。 柳宇齊咬了咬牙,若是今日席慕拿白氏的事責問他一句,他便讓他曉得什么人惹不得,不過是伯府的閑散公子哥,半點官職也無,還惹親爹厭煩,還真把當做什么人物了。 第69章 白氏 見小丫頭越帶越偏,席慕皺了皺眉:“柳家就窮成這樣, 連正室夫人都要扔到這種偏僻角落?!?/br> “夫人生病了, 所以才在萬和苑養(yǎng)病, 之前夫人都是跟少爺住一個院子?!毙⊙绢^小聲答道,就怕哪里說得不對,席慕一個不如意, 又說出什么嚇人的話來。 “難不成是什么染人的惡疾,要移的那么遠?!?/br> 席慕說完就見那小丫頭縮了縮脖子, 眼睛瞇了瞇。 難不成還真叫他說中了。 想了下,白辰君身患惡疾, 被所有人厭棄,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這畫面本該讓他高興, 但卻笑不出來。 萬和苑掩于一片稀林之中, 遠看還好細看便能看出周圍樹木疏于打掃, 長得歪歪斜斜,幸好如今是冬季不是春季, 要不然估計地上還能有一片雜草野花,襯的這地更加荒涼。 “柳夫人只是生病, 難不成連伺候的人都沒了,這是怎么回事,我們來見人都是這副模樣, 我們沒來時你們是不是更糟踐人!” 尤妙皺眉, 朝小丫頭訓斥道, 表情凝重,氣勢洶洶。 見狀,席慕側目,玩味地打量著尤妙。 他聽說過尤妙對著下人的時候不是一味的軟和,身邊的丫頭也換了幾個,但聽說不比親眼見到,沒想到尤妙還有這種內宅夫人的架勢。 “都是下人躲懶,奴婢這就報上去,讓人過來打掃?!?/br> 尤妙皺著的眉頭沒松:“既然是你報上去就能做好的事,為什么要拖到今日我們來才整理,說來說去你們不就是看不上柳夫人,看不上柳夫人的娘家,和我爺這般的親戚。” 小丫頭沒想到只是領個路,先是被席慕為難,臨到末了又要被尤妙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人為難。 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尤妙雖然看見卻半點沒有算了的意思,她今天怎么都要為白氏立個威,席慕懶懶散散的樣子不一定會幫白氏出頭,所以她得幫他把立場立出來。 “你們是?”內門的門扉咯吱一聲,露出了一個綁著雙髻的丫頭,目光狐疑的掃過眾人,特別著重看向尤妙。 想來是在里頭聽到了尤妙的聲音。 見到有人來打斷,小丫頭松了一口氣:“櫻桃jiejie,這是興安伯府的三爺,他們來看望夫人?!?/br> 他們來了柳家竟然沒有提前知會白氏,要到了門前才說,見狀尤妙皺了皺眉,白氏看來過得極為不妙,她到底是落了什么把柄在柳家人的手上,讓他們剛這般對她。 “興安伯府?”櫻桃回頭似乎在跟里頭的人說話,片刻才道:“夫人請你們進來?!?/br> 席慕踏進門檻便捂住了口鼻:“把窗戶打開,別熏臭了爺的衣裳。” 尤妙扯了扯席慕的衣擺,屋里的藥味的確大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讓席慕那么夸張。 “我們夫人在病中不能吹風?!睓烟冶緛硪詾閬砹藗€幫主子的人,見席慕那么趾高氣昂的,當即沒好氣地道。 “打開吧。”氣若的女聲從帳幔后傳來,吩咐櫻桃道。 “可是夫人,大夫說你不能吹風?!?/br> “我是什么狀況我自個清楚,打開吧?!?/br> 帳幔中的女聲剛落音,尤妙就覺得側面一陣風刮過,定睛一看就見旁邊席慕已經大步走到了帳幔前,伸手打開了帳幔,尤妙去攔已經來不及了。 “爺,你怎么能……” 尤妙話沒說完,看到席慕神情突然頓下了。 席慕臉上的不正經全都斂去了,眸光淡淡,薄唇輕抿,沉默的直視著在床上躺著的白氏。 兩人對視了半晌,白氏眼波動了動,從上往下把席慕仔細打量了一遍,扯了扯嘴角:“慕哥哥,你來看我,我覺得很高興?!?/br> 尤妙在旁怔了怔,她還沒聽過誰叫席慕“慕哥哥”,本以為是席慕胡說八道,但是聽到白氏親切的略顯激動的聲音,看來兩人的確是有那么一段。 席慕把帳幔掛在一旁的五爪勾,沒了遮擋,尤妙也看清了白氏的模樣。 看到白氏的第一眼,尤妙第一個感覺是“瘦弱”,白氏實在太瘦了,比起注意她的五官模樣,任何人都會先注意到她凸起的顴骨。 因為瘦,白氏眼眸看起來很大,不過僅僅是大,眼神卻很空洞,沒有任何內容,看不到絲毫神采。 白氏也注意到了尤妙,抿唇朝她笑了笑:“我身體不適,就不起來招待你了?!?/br> 尤妙搖了搖頭:“柳夫人不用憂心,你有沒有那兒不舒服,我跟爺過來就是為了幫你?!?/br> 聽著尤妙話,白氏愣了愣:“幫我?” 仰頭看向席慕:“慕哥哥?” “想讓我?guī)湍??”席慕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唇角,“讓我?guī)湍銘摫茸屇闼懒诉€難受?我席慕不是打落水狗的人,來看看你笑話就夠了,不打算再繼續(xù)讓你傷自尊?!?/br> 聞言,白氏的表情有些黯淡:“慕哥哥你還在計較當初的事情,我……” 白氏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解釋,錯了就是錯了哪有那么多的借口理由,說出來她倒真像是個糾纏不休的落水狗了。 尤妙皺了皺眉,扯著席慕不讓他走。 雖然不知道席慕跟白氏有什么糾葛,但是席慕絕對是對白氏不一樣的,要不然也不會不用“爺”的自稱,他對別的女人可沒這樣過。 “松手?!?/br> 尤妙抿唇搖了搖頭:“爺現在走出去一定會后悔的,放著柳夫人不管,爺怎么可能過得了心中的那一關,我是不想讓爺后悔?!?/br> 席慕定定地看著尤妙,嘴角翹起,笑意卻不達眼底。 “妙妙果真是爺肚里的蛔蟲,爺想什么妙妙比爺還清楚?!?/br> 語氣低沉陰森,尤妙硬著頭皮沒有松手。 “之前的誤會解釋清楚就是了,爺也看到了剛剛那些下人的態(tài)度,柳夫人過得著實不好?!?/br> “那爺留你下來英雄救美如何?”席慕揮開了手。 見兩人因為她吵起來了,白氏能感覺到尤妙的善意,有些急切地道:“這位姑娘,我對不住慕哥哥,他什么態(tài)度都是正常,我落得如此的下場,是我無用,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你別為了我與慕哥哥置氣。” “慕哥哥?”席慕玩味地重復了這三個從他進門白氏一直叫的稱呼,眼眸半瞇,“誰許你這般叫爺,難不成快死了就能肆無忌憚了?!?/br> “你才快死了!你們走,我家夫人不能傷懷!”櫻桃受不了席慕一直咄咄逼人,開了門送客。 “這破地方求爺待,爺還不待。” 席慕渾然忘了說要把尤妙留下來的話,直接把尤妙一起扯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