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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全小區(qū)只有我一個人類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通道大多在結界邊,黑沉的河似乎有萬斤沉重,小道崎嶇泥濘,路邊枯枝敗葉隨風簌簌抖動,脆弱細小的枝干上壓滿了烏鴉,猩紅的眼睛盯著來往過的過客,天上一輪圓月,也是隱隱發(fā)紅。

    巫齡叼著果凍,一邊走一邊吃,很快布袋里的就吃完了,他伸手從旅行包的小兜里掏了掏,又掏出來了幾顆——他還是趁著陸堯沒注意給掉包了。

    他低頭嗑果凍,眼角卻忽然閃過了一道人影。

    巫齡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黑石頭上,坐著一個妙曼的女人。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衣,指甲是黯淡的綠色,一頭長發(fā)攏在身后,胸前兩團白rou顫顫巍巍的。

    “是趕尸人么?”那個女人問道:“要不要結伴往南走?我知道下一個通道的入口在哪,說不定——”月光下她半張臉都被海藻般的頭發(fā)遮住,涂著口紅的嘴唇往上勾,“能讓你早點返程呢。”

    巫齡面無表情的吃果凍。

    女人偏頭想了想,說:“我要往北走,但是有人在追殺我……我先帶你抄近路,讓你去把這一批次的尸體帶回湘西,然后你再護送我北上,好不好?”

    巫齡隨手把塑料殼也扔進了嘴中,嚼了幾下咽下去,說:“哦,好的啊,一起走吧——你叫什么?”

    “……守宮。”

    第42章 小蛇千里追妻記

    深夜。

    陸堯靠在窗戶邊,跟領導聊天。

    那邊開門見山,問:“你想好了么?”

    陸堯抓著窗簾的流蘇把玩,空曠的房間中透著一股冷意,十一月份才開始供暖,暖氣還沒來,人氣就先散干凈了。

    “我一個人去?!背聊季煤?,他說:“蟾蜍不是已經(jīng)抓住了么?晏輕是最后一個從梅里雪山走出來的,晏重見到他之后很快就死了,沒人蠱惑或者引領過他什么,就算我把人帶到北京,你們也未必能問出什么來?!?/br>
    “你怎么就這么倔?”領導恨鐵不成鋼,說:“就這么一條半人不人的東西!你手底下殺的還少么?一刀見血封喉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優(yōu)柔寡斷?”

    “這事兒不是嘴皮子動動就可以的。要么你一聲別吭,目不斜視走自己的路,權當沒看見,要么你別腳不沾地、說這么輕飄飄的話!”陸堯威脅他:“還有話沒?沒話我扣了?明早七點的火車,兩百多一張票呢,要是睡過了我就跟你翻臉。”

    “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領導說:“五毒少一個也沒事兒,國安不是壓不下去,但是你的態(tài)度很有問題啊陸堯同志?!?/br>
    “……能壓下去的事兒你為什么還能來找我商量?”陸堯說:“再說了,當時說好是讓晏輕留在我這里的,上邊要調(diào)動人口走程序了么?蓋章了么?文件發(fā)了么?發(fā)了憑什么不讓我這個區(qū)域負責人簽字?”

    領導說:“哈,陸堯同志,你少他媽給老子岔開話題,以為這次過來就晏輕一個人的事兒?我告訴你你的檢討不可能少于三萬字!手寫!到時候就讓老九給查重!”

    陸堯問:“我們的革命友誼堅不可摧……”

    “得了吧?!鳖I導說:“他犯的事兒比你大,檢討六萬起步,這幾天就在我辦公室門口蹲著寫,話是他自己說的,能減刑他什么都愿意干——我一直都懷疑你們幾個背著我有聯(lián)系,怎么我一上武當你們就集體造孽?我心臟可不太好?!?/br>
    陸堯靠在墻角,慢慢的笑了出來,“您要是因公殉職,我保證給您打一口好棺材?!?/br>
    他扣上電話,緩緩的松了一口氣。

    領導為人處世圓滑,八面玲瓏的攬著各方事務,上邊的人腐朽不開化,根本就不曉得‘見怪不怪,其怪自壞’這個理兒,就單純的認準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恨不得把非人全都裝進籠子里防備著,領導左右逢源,好不容易才讓國安逐漸穩(wěn)下來。

    他不追究,那晏輕的事兒,說大也就不大了。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清早,該吩咐的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小區(qū)娑羅幫他盯著,兩個人打了個招呼,陸堯就拖著箱子出了小區(qū)。

    天才蒙蒙亮,空氣很潮,捏一把就能擠出水來的感覺,初秋還有霧氣,白蒙蒙的看什么都不真切,娑羅穿了一條綠裙子,慢悠悠的坐在花壇邊梳頭發(fā),一扭頭,笑了笑:“去上課?”

    晏輕耳朵上又掛上了他的銀墜兒,背上背著一個黑色的包,身材挺拔,清秀的眉眼冷淡卻謙遜,不重不輕的霧氣從他睫毛上拂過,倒是有幾分韻味。他深深地看了娑羅一眼,快步跟著陸堯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不敢離陸堯太近。

    陸堯?qū)朱鍤庖活惖母兄∪?,甚至分辨不太出來究竟是不是人,但是警覺性非常高,晏輕屏息斂目,咬緊了他的行蹤,但無奈陸堯腳步太快,幾條街之后還是跟丟了,最后他只能一個人去了火車站。

    晏輕并沒有陸堯想的那么單純。當初他一個人千里迢迢趕來鄴城,沿途尋找站點,嗅覺敏銳,在荒無人煙的大山中都能存活,人類的交通工具也沒少接觸,然而當他抵達火車站,看到人疊人的場景之后,還是沉默了一下。

    晏輕小同學并不知道這時候是國慶旅游回來的第二批人,火車站剛好迎來了人潮的第二個高峰期,他茫然的抬起眼睛,想要尋找陸堯的蹤跡,這時候一窩人忽然沖過來,夾帶住他往外走,一股濃烈的汗臭味充斥鼻腔,晏輕下意識的想要避讓,背后的背包卻被人碰了一下。

    晏輕扣住一個人的手,直白的說:“我只有這一個包?!?/br>
    那個人兩根手指間夾著刀片,訕訕的說:“我又沒想干什么?!?/br>
    這是個常駐火車站的團伙,就專門找落單的旅客,一人夾一片刀片,裝成趕路的人,把人往外一帶,順手在口袋或者包上劃一道縫,再掏兩下,錢包就到手了。

    只是這次出了些意外,這少年看著弱不禁風,反應竟然這么快。

    晏輕不懂這些門道,禮貌的點了點頭。

    本來這事兒就該這么算了,但是剛才幾步走下來,他們剛好到了入口出的一個角落里,幾個大漢圍著晏輕僵持了一會兒,以為被發(fā)現(xiàn)之后得吵上兩句,沒想到竟然是個軟包子,不言不語的就想走,立刻就起了歹心。

    為首的那個想都沒有想,抓著刀片堵住了晏輕的路。

    “小兄弟,出門在外靠朋友,咱找個地方聊聊吧?”

    第43章 英雄救美

    晏輕往后退了一步。

    他遲疑的問:“……你們是要打劫么?”

    現(xiàn)在的人都彪悍,尤其是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這要是換成別人,喊上一嗓子‘打劫’,多少也能引起點注意,脫身也不難;而晏輕這一個懵懂的表情露出來,反而讓這群人有恃無恐——很少遇到這么好欺負的人了,有人伸手摸了一把晏輕的臉,調(diào)笑道:“小兄弟挺懂行情啊,這都看出來了?”

    旁邊人頓時一陣哄笑,有人問:“這不會是個姑娘吧,還帶著耳墜呢?!币哺艘话殃梯p的臉,摸完驚喜道:“哎,你們來摸摸!比姑娘還好摸,又細又滑,跟豆腐似的?!?/br>
    晏輕抱緊了自己的包,后背貼在冰涼的墻上,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背包里裝著他所有的家當,破破爛爛的指南針,退換下來的蛇皮,兩件換洗衣服,辛辛苦苦存起來的零錢跟硬幣,還有些零碎的東西,免費送都未必有人肯要,交出去其實也沒什么,但是——

    晏重的頭也在里邊。

    這么一伙人堵在這里,有說有笑的,從外邊看也瞧不出什么來,旁邊過往的都是旅客,走路本來就急,有幾個能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也只當是朋友在開玩笑。

    晏輕的臉接連被摸了幾把,他伸手扣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腕,舔舔嘴角,心想我要是吃幾個人……陸堯會發(fā)現(xiàn)么?

    他認真想了想,又無奈的松開了。

    “我把錢給你們,”他眼睛濕漉漉的,看上去無害又溫軟,兩只手抱著包,抬起頭,問:“可以么?”

    得寸進尺往往就是基于一讓再讓,蹬鼻子上臉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又壞又蠢,還因為晏輕實在是太像個慫貨了,他慢吞吞的把手伸進背包中,把硬幣跟零錢全都掏了出來。為首的那個人眼巴巴的伸著手,結果等了半天,就看著這軟柿子往他手里擱硬幣,十幾個,一塊的總共才仨。

    那人惱了,抬手推了晏輕一把,少年身體輕飄飄的,后背蹭在墻壁上,黑色衣服上蹭了一片白引子,肩胛骨發(fā)出了沉悶的一聲響。

    “你玩我呢?”

    晏輕低著頭,瞳孔縮成了一條線,抬起眼睛的時候卻恢復成了正常的黑色,那幾個人情不自禁的搓了搓胳膊上忽然立起來的汗毛,卻只當是因為天冷,有人惱羞成怒,抬腳往晏輕小腿上踹了一腳,抓住他的衣領子往墻上一抵,湊近了威脅他:“小鬼,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br>
    他話沒說完,忽然感覺自己脖子一涼,有什么長的、軟的、細滑的東西纏繞了上來。這人愣了一下,好巧不巧看到了小慫貨的眼睛。

    橙黃色的,蛇瞳。

    他的腿瞬間就軟了,腦袋一個激靈,腎上腺素激增,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跑,然而身體接受指令卻沒有那么迅速,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動作,呼吸急促間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兒。

    怪不得他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少年被他揪著衣領,只能墊腳靠在墻上,比他還高了一點,而下半張臉剛好被他遮住,后邊還有人催促:“干什么!先扇他一巴掌,不是不肯拿錢么,扇了就老實了!”

    那人卻身體僵硬,動都不敢動。

    ……這少年素白的一張臉,死人一樣僵硬,從上至下俯視著他,眼睛中是看食物一樣的漠然。

    而他的脖子被厚重的衣服蓋住,身后的人根本就看不見,從這少年嘴中伸出來的、分叉的舌頭。

    他想喊怪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發(fā)涼,像是在寒冬臘月被扔進了冰窖中。

    就在這時候,他小腿忽然一疼,手腕一松,然后就被人抓住后背的衣服往后扔了出去,連滾帶爬的在地上滾了一圈,老半天才回過神來。

    而當他再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向那個少年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乖巧的貼著墻角站,臉上帶著心虛跟不安。

    還沒等到多看兩眼,就又被人沖著小腿狠狠地踹了幾腳,“真是服氣了,”陸堯掰著手腕,一次又一次的踢在同一個點上,“老壽星吃砒霜,活膩歪了是吧?”

    打過架的人都知道,街頭斗毆不是大事兒,片警都不太管,最多逮回去關一晚上,鬧出事兒的都是沒分寸的,要么動了管制刀具,要么就是給人開了瓢——陸堯簡直就像是個專業(yè)流氓,專沖著一點踢,傷痕不大,但是能讓這小混蛋疼上他媽的十天半個月。

    他心頭是真憋著火,剛才取完票,一抬眼就瞄到了這個角落,要不是晏輕白的過分,他一準看不著!

    真打起來了還是有人來勸架的,沒一會兒陸堯就被人拉開了,揪住晏輕領子的是最后一個倒在地上的,在他之前,他的好兄弟們已經(jīng)像是煮餃子一樣,熟了滿鍋了。

    陸堯咬牙切齒的報了警,然后跟拉架的解釋說:“那個是我朋友,沒看好走散了。這群是堆小混混,整天在火車站摸包,今天還升了級,改搶劫了……”

    他不叼煙的時候看著是個正人君子,再加上晏輕楚楚可憐的往墻角一縮,也就沒人攔他們。

    陸堯打完了人,扭頭就走,旁邊有個熱心的大媽喊住他,“小伙子!把你朋友帶上啊!”

    “哎,”陸堯扭過頭來,沖大媽笑了笑,“您瞧我這個記性,火氣大了腦子都燒壞了?!鞭D(zhuǎn)頭再沖晏輕笑:“過來啊,愣著做什么?”

    晏輕低著頭,小媳婦一樣的跟在他身后。

    候車廳里的人比買票取票的地方少一些。兩個人坐在深藍色的塑料椅子上,晏輕低著頭,偷偷看陸堯的表情,但是沒能如愿——陸堯臉上沒表情。

    半晌之后陸堯終于動了一下。

    晏輕神經(jīng)緊繃,立刻扭頭看過去,陸堯恰好看過來,瞧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笑著說:“身份證帶了么?”

    晏輕趕緊從背包中掏出來,眼下別說是身份證了,陸堯就是要他的心肝脾肺,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手插進小腹里全給他掏出來。

    “準備的真充分。”陸堯的表情和煦,看不出究竟有沒有在生氣,晏輕小心翼翼的揪住他的衣擺,問:“你不生氣么?”

    “我哪敢生氣啊?!标憟蛘f:“你在這里不要動,我去給你買票?!?/br>
    他果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晏輕,眼睛中沒有一點笑意,揮手把自己的衣擺扯出來,說:“我這里太小,容不下你了是吧?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買直通西藏的票,到了那里會有人接應你,什么都不用你cao心。”

    晏輕低著頭,在陸堯邁開第一步之前,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隔著衣服吻在了他的小腹上。

    陸堯按著他的肩膀,冷笑一聲,“這招沒用了?!?/br>
    然而晏輕并不理睬他,不由分說的一口接著一口的親,密集的落下去的吻到處都是,陸堯被他鉗得動彈不了,一聲不吭,任由他親,這次他是鐵了心,然而那一個個甚至連觸碰都不明顯的吻,卻像是透過了衣服,直接烙在了他的肌膚上,像羽毛一樣柔軟,又出奇的燙人。

    這時候他們奇怪的舉動也引起了旁邊人的關注,陸堯正對面有個穿著整齊西裝的英俊男人,咔嚓咔嚓嗑著瓜子圍觀他們,就差拍手叫兩聲好了。

    陸堯的臉皮就算是再厚,也有些忍不住了,剛才那番話說的是真狠,火氣早就消了一大半,再一低頭看著晏輕兢兢業(yè)業(yè)、一絲不茍的親,頻率都不帶錯的,頓時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揪住他的耳垂拽了一下,“松開吧,消氣了?!?/br>
    晏輕不,還親。

    陸堯只能再說:“不送你去西藏了?!?/br>
    晏輕這才松了手。陸堯托住他的臉,說:“晏輕,我對你好,不是你可以肆意妄為的資本,說了不能來就是不能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從今以后就再也不能信任你。北京那邊水太深,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護不住你——我不要你給我多少多少回報,但是你別給我添麻煩?!?/br>
    他語氣平穩(wěn)而沉重,一眼就看到了晏輕眼中的惶恐。他其實并不擅長這么說話,平時他生氣都是干干脆脆的吼,吼不通的就揍,從來就沒有跟人這么平和的講道理。

    晏輕沒有說話,他就等,等著等著腦袋忽然一空,手中的觸感溫軟細膩,卻能清晰地感覺到皮rou下的骨骼,這一小點突兀的尖銳迅速從四肢百骸流過,最后緩慢的趟過他的胸口。

    又瘦了,陸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