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霍重華有那個實(shí)力，是同輩男子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出眾，楚云慕還是問了一句，不管是不是多余，起碼他要確定這件事，不然沒法安心看著她出嫁。

    楚棠已經(jīng)不再想愿不愿意的問題了。

    帝王賜婚，霍重華又似乎……她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就算她抗旨了，她總覺得霍重華還會有旁的法子，他這人一貫出其不意，讓旁人意想不到。

    楚棠笑了笑，頭頂?shù)呐鉁睾土怂迕牡搅斯亲永锏拿佳郏缫巡辉偈悄莻€嬰兒肥的小姑娘了，她道“總比是別人要好。”

    是了，今天楚云慕這一問，她才發(fā)現(xiàn)，不管她對霍重華是什么情義，嫁他總好比過嫁旁人。

    這個認(rèn)知令楚棠暗地里吃了一驚。

    楚云慕大概看出了什么，到了這一步，便什么也不問了，無聲的笑了幾下：“我知道了。棠兒你早些歇下，我這里，你無需掛念。這幾個月安心籌嫁，二哥……會一直在你身后，不管到什么時(shí)候?！?/br>
    霍重華那樣占有欲的人，將來想要靠近楚棠怕是不容易了。楚云慕知道他能和楚棠這樣面對面談心的日子已經(jīng)不多了。

    楚棠送了楚云慕到門廊，楚云慕卻道：“進(jìn)去吧，外頭冷，我去看看今晚的梅花?！?/br>
    這個時(shí)令，海棠宅的梅花已經(jīng)快謝了，正是開到靡荼的時(shí)候，卻是經(jīng)不住夜風(fēng)一吹，剎那就歸為塵土了。

    美好總是如此耗不起。

    *

    橫橋胡同，是兩重天的景象。

    霍宅賓客盈門，酒香四溢；而素來奢靡的楚家大房就顯得孤冷凄楚的多了。

    楚居盛貪墨倒臺，大房是免不了抄家的。仿佛一日之間，楚家大房從人上人跌落在了塵埃里，就連尋常百姓家中也不及了。

    小廝丫鬟，沒有賣身契的都打發(fā)走了，有賣身契的，更是下場不良。吳氏為了生存，除了變賣所剩無幾的家當(dāng)，幾個有姿色的丫頭也遭了橫霉，大過年的被轉(zhuǎn)手賣了。

    賣到風(fēng)塵之地，肯定比賣給大戶大人要得錢的多。

    剩下的幾個燒水的老婆子和貼身伺候的丫鬟也是終日憂心忡忡，生怕下一個就是她們了。這個世道，像她們這些沒有娘家的下人，除了跟著家主之外，根本就沒有出路。

    楚嬌抱著包裹投奔吳氏時(shí)，還遭了楚鶯一頓臭罵，“你們二房沒一個是好東西，你以為你拿了這些東西出來，我和我母親就能留下你了？”

    大房也只剩下一棟宅子了，楚鶯是嬌生慣養(yǎng)大的嫡小姐，心高氣傲，吃穿用度一時(shí)改不過來。

    而吳氏因著吳越的死，吳家人也與她斷了來往，想要去娘家求助，幾乎是沒有可能。

    吳氏如今最缺的就是銀子。

    楚嬌從玉樹胡同里逃出來的時(shí)候，將她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值錢物件也都帶了出來，“大夫人，我是真心要離開祖宅的，楚棠她太過毒辣了，將我姨娘毒打不說，嗚嗚嗚……我聽管事說，楚棠還讓霍四爺將我姨娘送去做了官//妓。我姨娘這些年在二房任她欺壓，到頭來就落了這樣的下場，我要是再不逃，也免不了斷送在她手上?！?/br>
    楚嬌的話，無疑讓本就一點(diǎn)就燃的楚鶯為之震驚，“什么！楚棠那個賤蹄子做出這種事！她對得起我二叔么！我二叔若還在世，祖宅還有她指手畫腳的份？一個沒嫁人的女子竟這般狠毒，虧得霍重華求娶了她。我真不知她除了那張臉之外，還有什么過人之處！”

    霍重華高中之后，是所有京中女子的夢寐想嫁的良配，二十幾歲就坐在了正五品官員的位置上，這等雄才大略怎叫女兒家不為之芳心亂許。

    楚鶯原是朝中大員的女兒，早就將自己擺在一個高人一等的位置，她根本就沒有將二房的嫡小姐放在心上。誰料就是楚棠將霍重華給搶了，而且還搶著如此光彩，由陛下賜了婚！

    吳氏一聽到楚棠的名字，就跟割了她的rou似的，按理說老太太的東西，應(yīng)該兩家分，卻是楚棠一人獨(dú)吞，那些東西哪怕只給大房一半，也能解了當(dāng)下的燃眉之急。

    她現(xiàn)在都不敢出門，看見曾經(jīng)相熟的貴婦們，看著別人依舊光鮮亮麗，穿金戴銀，吳氏再看自己如今灰頭土臉的落魄樣，自是抬不起頭來。

    楚嬌見吳氏和楚鶯如她預(yù)料的一樣，對楚棠深惡痛覺，遂添油加醋道：“大夫人，五meimei，咱們?nèi)缃襁@般凄慘，楚棠卻是一人獨(dú)占金山銀山，這口氣我若能忍下，你們?nèi)绾文苋?？我不求旁的，只想給我姨娘討個說法！”

    楚嬌長的平庸，卻是最擅卑微祈憐，一番哭訴抹淚之后，抱著吳氏的大腿，又道：“大夫人，我實(shí)在不知道找誰說這些才好，我姨娘此刻怕是生不如死，不知道趁現(xiàn)在還能不能將人給救回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和我姨娘啊。楚棠她……她還想將我也賣了呢?！?/br>
    賣下人尚可理解，楚家的女兒也賣？

    吳氏突然覺得，她自己并不夠狠毒，真正狠毒的是楚棠，比起楚棠來，她還略遜了一籌。

    “你哭也沒用，那小蹄子已經(jīng)揚(yáng)言和大房斷清關(guān)系，我連祖宅大門都進(jìn)不去，談何救你姨娘！”她自己也是自身難保，沒有任何好處的事，吳氏是絕對不會做的。

    楚嬌這時(shí)抽泣了幾下，眸色猛然間陰狠了下來：“大夫人，我倒是有一主意，只是事成之后，還需要您做主，重新拿回楚家的掌家大權(quán)，到時(shí)候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姨娘！”還有她那個爹的仇，也一并要報(bào)了！楚棠，都是你這次太狠了，別怪我也下手歹毒！

    楚嬌覺得她做這一切是天經(jīng)地義，有仇報(bào)仇。

    吳氏來了興趣：“哦？你說說看，是什么主意？”哪怕有一線希望，也要試試的，過慣了富貴日子的人難以承受如此大的落差。

    楚鶯也湊過來聽著，能讓楚棠被驅(qū)逐出楚家，她才能高興，最好是能讓霍重華悔婚！她到現(xiàn)在還幻想著，霍重華能念著兩家靠得近，她又容色清麗的份上，或許能看上她，只要能嫁得良婿，她還可以重新回到彼時(shí)的雍容愜意的生活。

    人到了一定程度，總是愛幻想不切實(shí)際的東西，時(shí)間一長，連她自己都信了。

    自欺欺人者，免不了自以為是。

    楚嬌咽了咽口水，道：“大年初五祭財(cái)神，各處的管事莊頭都會來祖宅觀禮，到時(shí)候楚棠這個當(dāng)家人一定會喝下眾管事敬的酒，她自持嬌貴，每年只是象征性淺嘗一杯。不過僅此一杯足夠，要想讓她身敗名裂，再也無言待在楚家的最好法子是什么？還不是毀了她的清白？如此霍四爺也不會娶她。否則就算將她驅(qū)逐出府，她背后還有一個霍四爺撐腰。只要她清白沒了，霍四爺還會要她么！那么她楚棠就什么也不是了！”

    楚嬌說的連自己都激動了。

    吳氏和楚鶯對視了一眼，這個計(jì)謀，不是沒有實(shí)施過，卻是失敗了。

    再試一次??？

    楚鶯有些迫不及待，“你是說下藥？這個注意好?！币巧匣匾蚕铝怂帲呢M會有機(jī)會逃脫？真是愚蠢，她當(dāng)初怎么就沒想到？

    吳氏這一次不得不謹(jǐn)慎小心：“你說得容易，可就連楚家大門都進(jìn)不了，你還想如何能動得了手？”

    這一點(diǎn)，楚嬌當(dāng)然是有備而來，“大夫人有所不知，楚棠占著自己是二房的當(dāng)家人，這幾年做了不少違心的事，下面莊子和鋪?zhàn)永锏墓苁略缇蛯Ψ旨t不滿，想除掉她的人可不止咱們。去年順義的莊子遭天雷起火，麥子全燒盡了，楚棠非但沒有補(bǔ)償莊頭，還加了租金，早就鬧得人心不穩(wěn)，我姨娘與那莊頭認(rèn)識，不過這件事還得大夫人您親自跑一趟，否則就算我說了，他也不一定會照辦。由您出面許他幾年免租的承諾，他一定會幫著咱們辦了這件事?！?/br>
    吳氏聽完這番話，覺得十分有理，而且可行性很高，卻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嬌姐兒……你和你姨娘是不是早就策劃了這件事？而且根本就沒想到楚棠會提前對你們下手，所以你才找到了我這里對吧？如果你姨娘還在府上，這等好事恐怕還輪不到我吧！”

    只要楚棠不再插手楚家的事，她們才能好過，傅姨娘和楚嬌當(dāng)然不會等著坐吃山空。

    楚嬌心虛，轉(zhuǎn)移了話題：“大夫人，這一次如若成功了，楚棠恐怕活在世上的臉面都沒了。她一死，楚家還不都是您做主。楚湛年紀(jì)還小，一門心思都學(xué)堂里讀書，他管不了那么多！”

    吳氏笑了兩聲，也不再糾結(jié)楚嬌和傅氏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策劃的，只道：“嬌姐兒，沒想到你平常不聲不響的，到了關(guān)鍵時(shí)候數(shù)你最機(jī)靈?！?/br>
    楚嬌知道吳氏是在揶揄，賣乖道：“大夫人，我和我姨娘也是被逼無奈。若不是楚棠咄咄逼人，誰又想當(dāng)這個惡人?！?/br>
    吳氏擺了擺手：“好了，時(shí)辰不早了，你自己去找個屋子歇下吧。明日就帶我去見見那個莊頭?！?/br>
    楚家大房已經(jīng)沒什么下人了，吳氏卻另外指派了一個自己身邊的丫鬟跟著楚嬌，目的當(dāng)然不是為了伺候她，而是監(jiān)視。

    吳氏和楚鶯睡一屋，楚家大房這陣子死了太多人，蕭媛被吳氏勒死之前還揚(yáng)言要回來報(bào)復(fù)，故此，每天晚上楚鶯都不敢一個人睡。這種日子，她也早就受夠了。能搬回祖宅，或是有銀子另外置辦宅子才是她期盼的。

    “母親，您說嬌姐兒的話可信么？”楚鶯問。

    吳氏仿佛看到了希望：“到了這個時(shí)候，她也不敢誆騙于我！鶯兒啊，這半年你受苦了。只要咱們奪回祖宅的家產(chǎn)，母親會給你找個好人家，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了你。你父親和你大哥雖不在了，好歹宮里頭還有一個皇貴妃。到時(shí)候楚棠失德，母親就想法子將你頂替她！”

    楚鶯聞此言，也仿佛看到了希望，狀元夫人的稱號，走到哪里，都是讓人艷羨的，更何況霍重華還是那般仙人之姿。

    *

    三日后，大年初五。

    這一日，門庭冷落的楚家祖宅總算是來了生機(jī)，陸續(xù)從大興，保定等地趕來的管事一早就從驛站出發(fā)，另有城郊的莊頭等人。楚棠現(xiàn)如今所cao持的庶務(wù)之中，除了楚老太太的嫁妝，楚家的祖業(yè)，另有楚棠自己的商號鋪?zhàn)?，真要?jì)較起來，她也算是個小富甲了。

    楚湛與楚云慕著錦衣陪在楚棠左右，她一個姑娘家本不該拋頭露面的，但東家不出場，下面人多半會另有想發(fā)，楚家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任何波動了。

    這些人也聽說了楚棠的婚事，態(tài)度遠(yuǎn)比前幾年要好，楚棠剛開始接手時(shí)，不服她的人比比皆是。

    楚棠也不喜歡廢話，對這些人，只用兩招，一是用銀子，二是用武力。幾年下來，眾人也摸透了楚棠的心性，只要老實(shí)做事，大小姐是不會虧待了他們，但如果投機(jī)取巧，暗中牟利，抓到了就不是罰銀子那么簡單了。

    祭財(cái)神的儀式安排在楚家大院，一個過場走下來，花了足足半個時(shí)辰，管事們一一持杯敬酒，不管他們敬多少，楚棠僅此一杯。

    祭祀結(jié)束，楚家祖宅另備有酒饋，由楚湛和沈管家主持，以往楚老太太在世的時(shí)候，楚來太太會穩(wěn)坐首席，但楚棠是個姑娘家，眾人也不好勉強(qiáng)，再者東家不在席上，他們反倒更加自在一些。

    有人朝著楚棠離開的地方看了一眼，jian笑了一聲，欲要跟上去，這本來不在計(jì)劃范圍內(nèi)，可誰見到如此殊色還能做個清心寡欲的和尚？而且小美人已經(jīng)喝下了失魂散，這東西青/樓里常見，專門用來對付那些不聽話的烈女的。只要服下此物，再貞/潔的意念也成了煙云，而且除了男女敦倫之外，無藥可醫(yī)。

    男子唇角有顆黑痣，長相極為陰損。幾杯下肚之后，愈發(fā)浮想聯(lián)翩。

    楚云慕見楚棠面色不太好，跟上去想去看看她，正好見此人欲要往后院走，擋住了他：“干什么！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么？也是你這種人能踏入的！”

    莫來和莫去聞聲，前來將醉漢架了出去。待二人回來時(shí)，尋思到哪里不對，就對楚云慕道：“二公子，此人實(shí)在古怪，說什么他是來解救咱們家小姐的，而且我看他相貌粗鄙，談吐無理，像是去年小姐處置過一個莊頭，這人犯過前科，玷污了莊子里的老漢的守寡兒媳，要不是小姐拿了銀子賠償了老漢，這事還得鬧上衙門里去?！?/br>
    楚云慕一聽這種事就覺得不耐煩：“什么亂七八糟的人，把他的名帖拿過來，我稍后會跟沈管事商議一下，也該換了莊頭了?！?/br>
    楚云慕言罷，還是不放心楚棠，她很少有走路輕飄的時(shí)候，方才小臉都紅成柿子了。

    他很快去了海棠宅，楚棠立在院墻，歪著頭看著天際，樣子有點(diǎn)傻，莫不是真喝醉了？

    楚云慕笑了笑，走了過去：“你呀，讓你別喝，你非說這不合規(guī)矩，好在明年有霍四爺替你擋著了。”說出這話，總有幾分違心。

    他一語畢，楚棠轉(zhuǎn)過臉看著他，楚云慕當(dāng)即一愣。

    此時(shí)此刻，楚棠面色桃紅，雙目迷離，游神一樣的看著他，喃喃道：“二哥，你熱不熱？今日實(shí)在是熱的緊，我快喘不過氣來了?！闭f著，就開始拉扯自己的脖頸出的狐毛圍脖。

    楚云慕當(dāng)即察覺到了什么，這顏冬臘月怎會熱？昨夜凝結(jié)的霜還在日頭下隱隱發(fā)光，正是極寒的時(shí)候。

    他面色驟然陰冷，警覺性的退了一步，對墨巧兒和墨隨兒喝道：“你們兩個看好棠兒，別讓她出院子半步，寸步也別離開她，我去去就來！”

    是誰吃了豹子膽了！

    待楚云慕氣勢慎人到前院尋人，方才那男子卻是栽倒在地，當(dāng)場一片混亂。

    這人……口中吐血，竟是死了！

    不對！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到底是誰？這人恐怕只是替死鬼！

    楚云慕心系楚棠，前院的事，他一時(shí)間管不了，交代了楚湛幾句，就讓管事去報(bào)官，之后是一路跑著再度返回海棠宅。

    墨隨兒和墨巧兒已經(jīng)是招架不住，見楚云慕過來，墨巧兒忙問：“二公子，小姐這是怎么了？老是喊著熱，要不是奴婢制止，外裳都脫了?！?/br>
    楚云慕基本上可以確定楚棠到底是怎么了？

    對方實(shí)在是歹毒的心，這不是等于殺了她么？

    楚云慕來不及思量，一切都想著如何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忙吩咐道：“快去拿條毯子過來！”

    他怕她凍著，這種事他也沒有經(jīng)驗(yàn)，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將楚棠包裹好，直至無人能看到她的臉才放心，而且此事一定不能傳出去，否則不亞于要了一個女子的命！他抱著楚棠就往外走，嚇得墨巧兒和墨隨兒目瞪口呆，立即追上去。

    “二公子，您這是要做什么？”

    楚云慕?jīng)]有時(shí)間解釋：“找霍重華！”那個人總會有法子的。

    避開了前院紛擾，楚云慕不出半刻就順利進(jìn)了霍府大門，他與楚湛時(shí)常過來，守門的護(hù)院早就認(rèn)得他，見他不要命的往里走，忙道：“楚二公子，我家大人不在府上！”

    不在？

    他怎么能這個時(shí)候不在！

    懷里人像是無力的掙扎，這與他而言未嘗不是一種煎熬。

    楚云慕素來溫文有禮，急到這個時(shí)候，突然謾罵：“霍重華，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

    霍重華剛行至石階，就聽到有人在罵他，三步并成兩步走了過來，“楚云慕？”

    他的視線落在了那條白色的絨毯上，這東西他很眼熟，多少次潛入楚棠的寢房見到過，他甚至還蓋過一次，突然凝眉，眼神冷的嚇人：“怎么回事！”

    楚云慕見到霍重華的這一刻，放松占半，心痛占半，像是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要拱手相讓了，明知是遲早的事，明知也只能這樣……

    “你一定要救她……不管用什么方式！”楚云慕像是在暗示什么，“楚家出了點(diǎn)事，人就交給你了，剩下的我會查清楚！”

    他雙目微紅，雙臂上陡然一輕時(shí)，心也跟著猛顫了一下，放手吧……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