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他這好不容易低調(diào)一回,有的人就不樂意了,在當事蟲不曉得的情況下將綺瑞推選成為人類與蟲族建交的和平大使,簡稱吉祥四寶,把他的頭像放在宣傳蟲族文化的電子屏幕的最前面讓人瞻仰。 而至于剩下那三只吉祥寶,就只能等生出來再偷拍照片了。 就在綺瑞的肚子快瓜熟蒂落的時候,蟲族將卡駱的判決書公布了出來,處以死亡,毫無疑問。 聽到這個消息,奈維爾待在房間里兩天都沒出來過。 第三天,他抱著一筐縫制好的小衣服打開了房門。 “雌父!”舒尉彥扶住消瘦的奈維爾,“叫醫(yī)生來!” 奈維爾朝他淡淡笑了下,“我沒事了。你看看這些衣服你喜歡嗎?!彼p眼泛紅,眼底青黑,拎起一件紅色小襖,“如果不喜歡,我可以改?!?/br> 舒尉彥握住他的爪子,這才發(fā)現(xiàn)奈維爾渾身冰涼,“喜歡,都喜歡,雌父,我?guī)憧瘁t(yī)生?!?/br> “小時候沒給你做過,只好給你的蟲崽了。一轉(zhuǎn)眼你都這么大了?!?/br> 舒尉彥緊皺眉頭,看著他蒼白的臉頰,將他抱的更緊。 奈維爾還想說什么,卻臉色猛的慘白,他低頭捂住自己的嘴,咽下喉嚨傳來的灼熱,啞聲說,“雌父求你,在他被處死的那一天讓我見見他好不好?” 第56章 彥彥好可憐 舒尉彥下意識想拒絕, 但卻抵不過奈維爾哀求的表情, 他忍下心底漫上來的怪異的感覺,笑了笑, 擦干雌父的眼淚, “好?!?/br> 這個‘好’字壓在舒尉彥心頭, 讓他半天沒喘過氣來, 離開奈維爾的房間后, 他調(diào)來兩個士兵讓他們這幾日嚴守這里, 只要發(fā)現(xiàn)屋里的雌蟲有一絲異常, 都要及時向他匯報。 交代完這些之后,舒尉彥才覺得自己稍微松了口氣,回頭深深看了眼半掩著的窗戶,不放心的走了。 在他離開之后, 奈維爾才出現(xiàn)在窗戶里, 看著男人的背景消失在眼前, 他閉上眼,將這一幕鐫刻在腦海永遠銘記。 “……尉彥, 對不起?!?/br> 想要打通關(guān)系見到即將執(zhí)行的死囚是非常困難的事, 尤其是人類已經(jīng)將卡駱的執(zhí)行權(quán)交給了蟲族來處理, 幸好蟲王為了顯示自己建交的誠意給人類高層提供了參與和見證死囚犯死亡過程的機會。 不過,人類的總統(tǒng)史密斯先生對此并沒有任何想法,不是誰都能接受親眼目睹死亡的血腥過程,即便他曾經(jīng)多次下達戰(zhàn)爭的命令。 為了爭取讓奈維爾見到卡駱,舒尉彥下了血本, 約總統(tǒng)先生到府上一敘,談談建交以后得發(fā)展,順便扯幾句即將出生的吉祥三寶的名字,好讓總統(tǒng)先生一高興就派他去行刑場。 “你要讓他起小崽的名字?舒尉彥你混蛋!”綺瑞靈活的挺著肚子跳上桌子,讓自己更高一些,居高臨下的瞪著男人,以期為自己增加些威嚴。 舒尉彥怕他摔倒,現(xiàn)在桌邊張開手虛抱住他的腿,“乖下來說話?!?/br> 綺瑞低頭瞪他……卻只能看到一個圓滾滾的肚皮。 “……” 他憂傷的想,他都胖到連自己的腳尖都看不到了。 舒尉彥伸長脖子,從綺瑞的肚子下面露出腦袋,說,“這次聽我的話好不好?為了彌補你,我答應你一件事,你說什么我都愿意做,只要你同意將一個孩子的名字交給總統(tǒng)來起?!?/br> 綺瑞挺著肚子挺的難受,把自己圓滾滾的肚皮順勢擱在舒尉彥腦袋上,聽他話語里的懇求,想了想說,“我想當?shù)谝恢环垂サ拇葡x?!?/br> 他說完想用腰曖昧的撞撞舒尉彥的腦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腰了,只能哐哐拿鼓鼓的肚皮懟了他幾下。 舒尉彥,“……” 舒尉彥滿臉糾結(jié),看著綺瑞肚皮下兩條腿之間的小東西,“你確定?” 綺瑞努力點點頭,“雖然小了點,但是很好用的,不信你試試?!?/br> “……” 舒尉彥心說他一點都不想試,但又覺得綺瑞和男人的身體并無兩樣,既然是這樣,會有這種想法也應該是正常,即便不為了這件事,綺瑞提起,他也應該深思熟慮。 “我答應你?!?/br> 綺瑞蹲到桌子上,托著臉頰有點吃醋說,“為了你的雌父,你連這種事都答應?!?/br> 人類里面的攻不是堅決不會答應被反攻的嗎!他只是隨便說說的! 舒尉彥湊過去親他,“我是為了你,小矮蟲,能讓你感覺到舒服的事,我愿意為你去做?!?/br> 綺瑞聽到那三個字立刻怒道,“那你還叫我小雌蟲!” 舒尉彥親吻他,舌尖推開他的唇瓣,拉過他的爪子,用手指在上面寫,“是小愛寵,傻瓜?!?/br> 綺瑞摟住他的脖子,“不管,誰知道你叫的是什么,人類最狡猾了!” * 卡駱被定下執(zhí)行槍決的日期時,舒尉彥擔心奈維爾會做出傻事,一直陪在他身邊,他有事時就讓綺瑞去,必須讓奈維爾平平安安的在他們眼底待著。 綺瑞扛著肚子盡心盡力的守在他身邊,給他講舒尉彥小時候的事逗奈維爾開心,卻常常把自己笑的直拍肚皮,奈維爾溫柔的看著他,“有你在他身邊真好。” “有您在他身邊會更好。” 奈維爾笑了笑,沒說話,低頭望著他的肚子,淺色的眼瞳中露出隱隱的羨慕,“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彥彥,對他一生也彌補不完,我是真的很感謝你在他身邊?!?/br> 綺瑞握住奈維爾的爪子,“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覺得您沒有對不起他,對不起他的,就只有那個混蛋舒岳?!?/br> 提及舒岳,奈維爾垂下眼瞼,望著細碎的陽光落了一地,他不后悔送彥彥離開他身邊,卻無比悔恨,沒把最好的自己都給那個雄蟲。 奈維爾側(cè)頭望著放在架子上的金色小盒子,神情黯淡。 “那是什么?”綺瑞問。 奈維爾回神,“他送給我的禮物?!?/br> 綺瑞知道他所說的他指的是誰,不愿再多提起卡駱,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 冬天的雪終于落了下來,悄然無聲,印了世界雪白一片。 城市外面處處蕭索之景。 蟲王迎上來和綺瑞一家打招呼,胖胖的臉上帶著慈愛溫和的笑容,好像毫無芥蒂。 綺瑞冷冷撇了撇唇,站到舒尉彥的身后。 蟲王絲毫不見尷尬之色,轉(zhuǎn)頭和舒尉彥恭維起來,說起來意,蟲王為難道,“卡駱身為蟲族叛徒,按理不該被探視的。” 舒尉彥道,“奈維爾雌父沒有孩子,對綺瑞向來很好,卡駱所做的事和他沒有關(guān)系,總統(tǒng)挺喜愛綺瑞,看在綺瑞的面子上答應讓他夫妻見上一面,蟲王不會不同意吧?” 蟲王腆著肚子,“怎么會,總統(tǒng)先生主動把懲處叛徒的權(quán)利交給了蟲族,本王認為這是人類與蟲族向著建立互相信任的建交邁進了一大步,總統(tǒng)先生既然有意照顧綺瑞的意思,那本王也是贊同的,讓奈維爾去見見自己的雄蟲也不為過。” 舒尉彥側(cè)身做出請的手勢,跟著蟲王來到了蟲族監(jiān)禁處置囚犯的地方。 空曠的行刑場上十步一士兵,看守十分牢固,行刑場的最中央背對著他們的雄蟲跪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在他身后,是數(shù)不清彈孔的靶子,可見這里處決過多少囚犯。 舒尉彥握了握從見到那個背影開始就顫抖的奈維爾,“我陪你去?!?/br> 奈維爾搖搖頭,道,“讓我自己去見他?!?/br> 舒尉彥有些猶豫,奈維爾輕聲說,“彥彥,放心?!?/br> 舒尉彥這才緩緩點點頭,看著奈維爾被蟲族士兵檢查了身上是否有帶武器后,將他帶到了正欲被當眾行刑的卡駱身旁。 蟲王站在看臺上,笑容驟消目光冷了下來,森森緊盯著行刑場上的人類和蟲族,握緊了身前的扶桿。 “卡駱……”奈維爾跪在他身前,扶住雄蟲低垂的頭顱。 卡駱半晌才有了些動靜,抬起頭,神情恍惚,臉色慘白,額上的傷疤泛起深紅的血色。 “你……怎么會來……”卡駱嘶啞出聲,聲音好像在金屬片上刮過般喑啞難聽。 奈維爾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摟住他的脖頸,緊緊將他抱緊懷里,低聲哭了出來。 卡駱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朝思暮想的雌蟲,猩紅的眼底隱隱有水色顫動。他的爪子被綁在身后,沒法抱住他,只能側(cè)過頭,用干裂的嘴唇印在奈維爾的臉頰上,“你不怕我嗎……不恨我嗎?” 奈維爾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淚,向遠處的舒尉彥望了一眼,“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br> “有你這句話……我死便也知足了。”卡駱笑出來,掙扎著抬起上身親了親他的額頭,“我一直想向你說聲抱歉,上次弄疼你了,身上還難受嗎?如果以后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要告訴舒局長,不要瞞著不說。他直勾勾的望著奈維爾,貪婪的將他的面孔印在自己心上“穿的這么少不冷嗎……快回去吧。” 他說的就好像回去吧,下一次我們再見這么簡單,讓奈維爾頓時紅了眼,他怔怔的看著卡駱,輕聲說,“你是我的雄蟲,永遠都是,沒有你,我該怎么活下去,我早就習慣你在我身邊了?!?/br> 他撫摸卡駱的眼睛,“你讓彥彥告訴我這些事實又有什么用呢,你是我的雄蟲,不管你做了什么,永遠都是?!?/br> 奈維爾笑了笑,“我已經(jīng)對不起我的孩子了,怎么還能對不起你呢?!?/br> 卡駱睜大眼睛,嘴唇發(fā)顫,干裂的血跡從唇瓣流出來,是一種觸目驚心的慘敗,他就這樣看著面前的雌蟲,離得近了才能聽到他喃喃的是什么。 不要……不要…… 奈維爾擁抱住他,小聲說,“還記得當初你送我的禮物嗎,那時候我剛送走彥彥,整夜都睡不著覺,擔心人類殺了過來,你親自替我做了這把槍,說它很小,藏在身上不會被發(fā)現(xiàn),只要你害怕,就開槍?!?/br> 噗—— 一聲小小的穿透皮膚的聲音在相擁的蟲族之間響起,guntang的液體剎那間濕透了對方的衣物。 卡駱睜大眼,想嘶喊什么,可他的喉嚨好像被緊緊捏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驚恐的望著面前的雌蟲。 奈維爾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臉色迅速發(fā)白,“現(xiàn)在,我害怕失去你,所以開槍了?!?/br> 奈維爾的聲音越來越低,爪子無力的滑了下來,他努力貼在自己肚子上,輕輕說,“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孩子……我想、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說完,他眼皮動了動,好像想再看一眼什么,最終卻失力的徹底閉上了眼睛。 卡駱目呲俱裂,眼角洇出nongnong的血色,他仰頭大喊,發(fā)出禿鷹的粗嘎痛喊,不要?。?!不?。?! 不遠處的舒尉彥突然發(fā)瘋般沖向行刑場地,在靠近相擁的的蟲族時停下了腳步。 鮮血蜿蜒流成小河,慢慢匯集在他的腳邊。舒尉彥怔怔看著倒在卡駱懷里的雌蟲,蒼白毫無生氣,靜靜閉著眼,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對不起啊…… 那一聲溫柔的喃喃還在他的腦海里,就這么定格了下來,除了抱歉和遺憾不會再有更多感情了。 卡駱嘶吼著掙開被勒緊血rou里的繩索,緊緊將他的雌蟲抱住,“醒醒,醒醒,奈維爾,不要,醒醒……” 他痛苦的閉上眼,按上他的腹部,滿身溫熱的鮮血。 總以為他的孩子比自己重要,總以為他是感激自己相救才和他在一起,總以為……卡駱自認為精明了一生,卻沒看透奈維爾想要什么,他不知道他早已經(jīng)忘了對那個人類的恨,不知道在他心里他渴望自己的孩子,但更希望能和他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是奈維爾一生中最重要的,他都不知道。 對不起……原來你愛我的…… 卡駱按住奈維爾的爪子,慢慢抬到自己額心。 “我們不會分開了,永遠都不會了。” 槍聲小小的,噗的一下,鮮血飛濺,血滴落在地上,同剛剛的鮮血混為溪流,融進了干裂的土地中。 琦瑞撇著嘴,哭的稀里嘩啦,心疼壞了,挺著肚子抱住跪在地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