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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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叔干笑了幾聲,揣著饅頭走出后院。 經(jīng)過小侯爺薛燦的別苑,陶叔忍不住朝里多瞥了幾眼,見里頭人影交錯,陶叔知道,小侯爺幾個要好的貼身護(hù)衛(wèi)一定又在里頭。 陶叔還記得,那年辛夫人把小侯爺接來湘南,連帶著還有三個少年,兩男一女,大的十三四歲的模樣,年紀(jì)最小的約莫還不到十歲。湘南水土養(yǎng)人,男娃女娃也生的水靈,可這幾個少年,都透著一股子和湘南孩子不一樣的貴氣,邁進(jìn)雄踞湘南的薛家,臉上半點(diǎn)惶恐都沒有。 小侯爺薛燦,進(jìn)府時才滿十五,能進(jìn)大戶薛家認(rèn)祖歸宗應(yīng)該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薛燦硬是三天水米不進(jìn),進(jìn)祖祠祭拜時,眼含熱淚,愣了許久才直直跪下,算是認(rèn)下了祖宗。 府里下人竊竊議論,辛夫人生不出兒子,為了自己在紫金府的主事地位,生生奪來侯爺外室悄悄生下的薛燦,逼著他認(rèn)自己做了娘親。 別苑里。 ——“綺羅?!鄙聿挠⑽涓叽蟮暮谝履凶記_紫衣少女使了個眼色。 “別又叫我去?!北粏咀骶_羅的少女不滿的瞪了眼黑衣男子,她眼睛原本就大,帶著惱意的一瞪更是又圓了些,“小侯爺一不說話,你就讓我去探,要是小侯爺正氣著什么,豈不是把火氣撒在我身上?謝君桓,你猴精。” 綺羅個子高挑,昂起脖子已經(jīng)到了謝君桓的鼻尖,雙手叉腰很是嬌蠻,說到惱火處,聲音都有些發(fā)急,別苑深處站了好一會兒不動的薛燦揮開衣襟,望向就要起爭執(zhí)的那倆人。 ——“小侯爺…”謝君桓單膝跪地,“驚擾到您了。” 綺羅膽子雖大,但對薛燦還是恭敬到骨子里,幾乎是不加猶豫的跟在謝君桓身后單膝跪下,又圓又大的眼珠子也生生垂下。 綺羅悄悄揚(yáng)起眉梢,“小侯爺,您…是在憂心她…” “放肆!”謝君桓平時讓著綺羅,忽的一聲怒吼讓綺羅也是抖三抖。 薛燦臉上不見喜怒,口中喃喃自語:“麒麟?yún)⒖梢岳m(xù)人十日性命,十日…她最多,也只有十日可活…君桓,人之將死,不可復(fù)生,我又該不該繼續(xù)怨恨下去?” “小侯爺…”謝君桓臉色微白,俊朗的臉上流露出傷懷,”你根本沒有真正怨恨她。鷹都傳來她病重將死的消息,你整整一夜沒有合眼,知道夫人派人去接她回來,這兩天你讓我一日去城外三日候著…她才進(jìn)湘南城,你就去夫人院里等著…母子血濃于水,哪會有真正的恨?小侯爺只是邁不過去當(dāng)年的坎兒…” 謝君桓眼眶忽的有些發(fā)紅,低下聲音,“屬下…也邁不過去…” 綺羅想起往事,忽的背過身,拾著袖子狠狠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 ——“十日?!毖N仰視星空,“君桓,從湘南到陽城,來回需要多久?” “陽城?”謝君桓一個激靈,“小侯爺這時候還要出遠(yuǎn)門么?陽城在八百里外,快馬加鞭,來回怎么說也要六七天。你去陽城?做什么?” ——“所以說你謝君桓就是傻。”綺羅噌的扭過身,戳了戳自己的腦門,“在小侯爺身邊,一身傻勁沒用,得靠腦子,腦子懂嗎?” “你又知道?”謝君桓死撐。 綺羅得意一笑,“陽城,陽城吶?!?/br> 薛燦輕撫腰間的鷹墜,沒有打斷綺羅。 ——“小侯爺?shù)哪镉H命在旦夕,麒麟?yún)⒁仓豢梢岳m(xù)命爾爾,命不可救,卻能想法子讓她臨終含笑。謝君桓,咱們小侯爺?shù)哪镉H,平生最在意什么?呸呸呸。”綺羅啐了幾口,“豈止是她,是個女人,都在意的不得了?!?/br> 謝君桓再木訥,這會子也是頓悟,“臉…是她的…容貌?!?/br> 綺羅捶著謝君桓的肩,“你還不算太笨。我聽守門的幾個嬤嬤說,她送來的時候,臉上滿是膿瘡不能再慘…” “可是…”謝君桓還是有些不大明白,“都快死了…還要治惡瘡么?” ——“陽城有位厲害的入殮師傅,死君桓,你還不明白?”綺羅急得跺腳。 “噢…”謝君桓終于徹底明白,“入殮師傅吶,湘南里外也有不少,小侯爺,給我一天時間,我去找個最好的…” “入殮術(shù)大同小異,其中高手也不過是手法差異,并沒有什么特別?!毖N幽幽落下手心的鷹墜,“綺羅,你似乎知道許多,你說給君桓聽?!?/br> 綺羅早憋了一肚子話,見薛燦授意,臉上露出得意,“陽城這位入殮師傅,可有些不一般。人稱——鬼手女?!?/br> ——鬼手女?。?/br> “此女妙手描妝,可讓死者如生時,不對,是比活著的時候還要…美…”綺羅故意詭異笑著,湊近仔細(xì)聆聽的謝君桓,蔥段一樣的指尖滑過他裸/露的頸脖,呵氣如蘭,謝君桓后背一冷,眼神帶驚。 “陽城有個女戲子,貌美清高,賣藝不賣身,被惡人看中非要納成妾室,戲子寧死不肯,吞金自盡。惡人惱羞成怒,用刀子劃爛尸首的臉,死也不讓她好過。還放出話去,陽城入殮師傅都不得幫她cao持?!本_羅偷瞄薛燦,嘻嘻笑道,“小侯爺,綺羅說的嘴都干了,既然你都知道,你說給君桓聽吶。大晚上的,綺羅一個女子,說的怪滲人呢?!?/br> 薛燦薄唇微張,聲音低緩,“戲子爹娘無奈,只得帶著女兒去陽城外找鬼手女試試,鬼手女聽說原委,不但接下這活,還替戲子描了一副俏妝,不但刀痕不見,還愈發(fā)栩栩動人。戲子出殯那天,過往恩客都是嘖嘖驚嘆,尸首嬌美竟勝過活著的時候。自此鬼手女名聲大噪,聲動大周?!?/br> ——“那戲子的仇家,怎么會放過…鬼手女?”謝君桓聽著故事,也替鬼手女提著心。 薛燦幽然一笑,他從未見過鬼手女,但不知道為什么,說起鬼手女的傳聞,竟讓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神秘女子生出些許親近之感,“惡人可怕,但…鬼手女更讓人心驚,不敢貿(mào)然生事?!?/br> “這個我來說?!本_羅來了勁,“聽說鬼手女生的奇丑,看她一眼就會渾身哆嗦,看上兩眼就上吐下瀉,看上三眼…就魂飛魄散…還有就是,她日日和死人打交道,那臉和鬼魅一般,沒準(zhǔn),她有通靈秘術(shù),可以說動惡鬼,夜里去弄死那惡人呢…與天斗與人斗,也不敢和鬼斗吶?!?/br> 謝君桓聽得動也不動,鼻尖滲出汗珠子。綺羅指著他笑道:“謝君桓,你總說可以為小侯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怎么?連鬼手女都怕了?” ——“我,我才不怕…”謝君桓死撐著男子的尊嚴(yán),“世上哪有鬼神,區(qū)區(qū)一個鬼手女,還怕她不成?只要小侯爺發(fā)話,我謝君桓眼珠子也不眨,就陪他去陽城一趟。” ——“一路有山有水,美得你。”綺羅偷笑,“要去也不是你?!?/br> 薛燦掠開鷹墜,“你倆都不用陪我,我獨(dú)自去會一會這個鬼手女?!毖N想起什么,“算算日子,楊牧押著烏金也該到了鷹都…” 謝君桓點(diǎn)頭,“這次運(yùn)送給朝廷的烏金比前幾回又多了些,夫人見楊牧日日閑著就知道惹事,索性讓他跟著車隊(duì)去鷹都,也算是見見世面。百車烏金,路上不好走,不過算算,他們已經(jīng)在鷹都了?!?/br> 薛燦嗯了聲,朝里屋走去,綺羅還是有些不甘心,可又不敢喊住他,惱惱瞪了眼一聲不吭的謝君桓,鼻子里狠狠哼了聲,“就你最木,剛剛小侯爺問話的意思,就是要讓楊牧陪他去請鬼手女,傻子,棒槌。” “是么?”謝君桓撓了撓頭,他,是真啥也沒聽出來。 次日,天才蒙蒙亮,薛燦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自家馬廄,見自己心愛的赤鬃已經(jīng)被人打理妥當(dāng),鼻孔悶哼一副吃飽喝足的愜意模樣,薛燦垂眉含笑,粗糲的掌心一遍遍摩挲著赤鬃濃密的毛發(fā),似乎已經(jīng)猜到是誰,對著馬廄深處低聲道:“勞煩阿姐早起,替我準(zhǔn)備?!?/br> 角落里傳出低低的笑聲,閃出一個高挑的身影,梳著周國貴女慣常的追月髻,貴女笑目彎彎,眼中蘊(yùn)著掩不住的神采,但她的臉卻與旁人不同,只露出半面描妝的臉頰,左臉戴著烏金制成的面具。 半妝貴女名叫薛瑩,是辛夫人和紫金侯薛少安的女兒,薛少安只有辛婉一位夫人,辛夫人生下薛瑩后,多年都再無所出,辛夫人鐵腕治家,一心把女兒當(dāng)男子教導(dǎo),薛瑩雖是女兒身,自小卻也是不輸男兒,只可惜,及笄那年,薛瑩去自家礦場瞧師傅提煉烏金,烈火焚金,突然爆裂燒傷了薛瑩的左臉。薛家請遍世間妙手名醫(yī),也沒能救回薛瑩的容貌。 府里的老人常常偷著嘆息,自家大小姐也曾是位沉魚落雁的美人,十歲出頭,十里八鄉(xiāng)達(dá)官顯貴派來上門求親的媒人就沒斷過,可自從毀了容貌,雖然還是有些媒人探詢,但人人都知道,還不是因?yàn)樽辖鸶即蟮募覙I(yè)撐著。誰知薛瑩放出話去,自己出閣不會帶走薛家一兩錢銀,此言傳出,竟是再沒一個媒人踏進(jìn)薛家。 紫金府下人嬤嬤們扼腕嘆息,薛瑩卻像早就料到,眉間也不見抑郁。薛瑩豁達(dá),傷好后讓人制了副烏金面具,掩住左臉的傷疤,沒了情愛束縛,便一門心思幫爹娘打理偌大的紫金府,直到十七歲時,家中來了位從未見過的異母弟弟——薛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