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可別忘了明日還要拜見你的師傅們呢,別到時候早早的乏了?!?/br> 見瓔珞還要伺候他換衣裳,邵晏卻攔住她:“你以后是我的妻子,寵你疼你還來不及,就別做這些活兒了,我自己都能做的。從今日開始,院子里的活兒你都不用干了,交給成元成元就行,也不要去廚房了,你只要安安心心當(dāng)你的貴女就好?!?/br> 說完這些,邵晏又轉(zhuǎn)過身捏了捏瓔珞臉上的rou,在瓔珞反應(yīng)過來之前快速的收了手,大笑著走了出去。 瓔珞怔怔的看著邵晏高大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披著一身的暮色,她心里涌上一抹說不上來的感覺。 邵晏出現(xiàn)在齊氏的院子里的時候,齊氏很是驚訝,慌忙讓人搬了張四方扶手椅,讓邵晏坐下,又親手端了一盞熱茶給邵晏,問他:“你今日怎得這個時候來了?可用膳了?” 邵晏接了茶,輕酌一口,而后放在右手邊的桌案上,笑道:“兒子今晚來母親這里就是蹭飯的!” 齊氏就指著他與陳mama笑道:“你瞧瞧,這孩子來我這十有**是來蹭飯的,趕緊讓廚房擺膳吧?!?/br> 陳mama笑著應(yīng)了,她道:“侯爺來您這里是親近您,您還不喜歡嗎?” “喜歡,能不喜歡嗎!他要是給我再抱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過來我更喜歡!”齊氏笑嗔道。 邵晏笑了,眉眼舒展開來,說不出的好看,他輕飄飄的說:“母親,兒子今日就是為了此事過來!” 齊氏一聽這話,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你方才說什么?不是騙我的罷?” 陳mama極有眼色的帶著屋里的幾個小丫頭出去了,給這對母子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兒子騙您做什么!” ———————— 邵晏在齊氏那里待了一個多時辰,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戌時末了,小姑娘果然已經(jīng)睡了,邵晏在她的床前站了好久,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嘴角掛著寵溺的笑,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回去休息。 許是心情舒暢,邵晏睡了一個好覺,第二日天還只露出魚肚白,他就起來在院子里練了會兒功夫,等瓔珞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洗漱完畢了,用了早膳,他就出了門。 蔡平央照例去晚了,邵晏和儲慎湊在一處兒悄悄的交換了一些意見,而后兩個人都決定,今日就把案子結(jié)了! 距案發(fā)一晃也過去好幾日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皇上也沒了耐心,會治他們一個玩忽職守之罪。 邵晏倒是沒什么,他本來就是用來湊數(shù)拉的壯丁,被皇上訓(xùn)斥、厭惡倒也沒什么。而儲慎,他的前途一片光明,還得了好幾位閣老的賞識,日后的造詣不淺,若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了事,那就虧大了! 因為有前世的記憶,所以邵晏清清楚楚的記得,別看現(xiàn)在皇上的身子骨還算健碩,但三年之后,他就開始稍顯病態(tài),四年半后,更是撐不下去了。 這樣看來,圣眷并沒有多重要了,重要的是走對路,跟對人! 想到這里,邵晏就難免想起上一世六皇子在登基之后,派人去收了他的骸骨,送還至他家。 當(dāng)時還是一個魂魄的邵晏看了就心中感動。他于六皇子來說不過是對手的麾下,他那時擁護(hù)的人是太子,還為著太子在西北沙場血戰(zhàn),對六皇子來說可謂是個勁敵,一般人只怕會恨不得他死的遠(yuǎn)遠(yuǎn)的,而六皇子卻沒有。 邵晏記得六皇子說過:“他倒是個人物,當(dāng)?shù)闷痱斢麓髮④姷拿?!?/br> 所以,重活一世,邵晏心里存了報恩的心,再加上六皇子登基之后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事,邵晏真心想擁戴他。 別看六皇子年紀(jì)小,但他的心思誰也摸不透,索性他品性良善,愛民如子,上輩子更是成了百官萬民都稱贊的明君,連后來邊疆那些手握兵權(quán)的將軍們都愿意聽命于他。 邵晏正擰眉思索著,就被人拍了肩,邵晏會武功,自然早就聽出了有人靠近,但他不想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就任那人拍了一下。 回頭一看,果然是蔡平央。 蔡平央對他擠眉弄眼道:“樂焉,我手中可有一個好東西!” “哦?”邵晏往蔡平央手里瞄了瞄,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著本厚厚的簿子。 邵晏挑眉看蔡平央,蔡平央忽的正色道:“這是大理寺卿犯案的證據(jù),他貪墨受賄,這些年做了不少天譴人怨的壞事。大皇子一案就是他收了大皇子的賄,沒有及時審問投毒之人,才讓這案子如今都難解?!?/br> 他這話里的意思是大皇子還是兇手,沒必要洗刷冤屈,再順便把大理石大換血? 儲慎聞言也看了過來,邵晏與他對視,兩人皆挑起了眉。 果然,四皇子是對大理寺卿下手了,而且他根本不打算放過大皇子! 邵晏接過蔡平央手中的所謂的證據(jù),隨意的翻看了兩眼,就還給了蔡平央。 邵晏心里比誰都清楚大皇子是無辜的,前世的時候他曾經(jīng)無意中遇到過被貶為庶人的大皇子,那時的大皇子已經(jīng)很落魄了,還時不時的有人追殺他,邵晏順手救下了他,兩人后來找了個酒館,喝酒的時候邵晏才發(fā)現(xiàn)對方是昔日的大皇子。 大皇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還與邵晏說了一些辛密。 說實話,邵晏是很欣賞大皇子這個人的,他不爭不搶,一直過的都很淡泊。然而卻還是被兄弟嫉妒、設(shè)計、陷害,最后落得那個下場。 后來沒過多久,世上就再也沒有大皇子這個人了,聽說他死的時候極為凄慘,不僅被拔了舌頭,尸體都被剁成好幾塊,用麻袋裝了拋在城門低下。 想到這里,邵晏就是一陣心寒,竟真的有人能對親手足做出這等事! 注意到儲慎又看過來了,邵晏也回望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卻在一息之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們,都想保大皇子和大理寺卿! 作者有話要說: 就問你們甜不甜,肥不肥?。?! ☆、第35章 案件 一來,邵晏欣賞大皇子的為人, 不忍看他落得那樣的下場。二來, 邵晏不想讓四皇子的勢力如上一世一般壯大的太快, 他上一世就死于四皇子的算計之下, 又怎愿對他善罷甘休! 而儲慎是因為他父親與大理寺卿有交情, 他也有心保住大理寺卿。況且他為人剛正, 若是大皇子真是下毒之人,儲慎不會姑息,偏偏大皇子只是被陷害的,邵晏和儲慎手中都有證據(jù), 所以,這事也不算太艱難。 三堂會審是刑部、都察院以及大理寺協(xié)辦的,平時很少有案件能動用三司, 所以這次回審, 皇上也到了, 眾位皇子除了身子病弱的六皇子,其他皇子也齊聚一堂。 不過他們都只是旁聽的身份, 只有大皇子是戴罪之身。 太子看見形容枯槁的大皇子面上很是憐惜,他還跪下向皇上求情:“父皇,兒臣與大皇兄的關(guān)系一向要好,大皇子也不是心腸歹毒之人,只怕是一時被迷了心竅,此事還望父皇明察,從輕處理!” 皇帝聞言看了大皇子一眼, 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眼里卻有些冷意。大皇子恍若未聞,神色淡淡,后背挺直,雖然衣衫都有些破亂了,但他的氣勢不落與旁人。 皇上沒有說話,神情有一瞬間似被觸動了,卻不知是被誰觸動了。太子見皇上沒有理他,不免有些尷尬,面上不敢顯露半分,也不敢多言,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蔡平央先拿出了那本邵晏曾經(jīng)見過的賬本:“稟告皇上,微臣有一證據(jù)?!?/br> 皇上身邊的公公接了賬本,送至皇上身邊?;噬线@才掀起眼簾,抬手拿起那本賬本,瞇眼看了起來,越看他的眉心越是皺,最后他直接把那本賬本往地上一扔:“豈有此理!” “把大理寺卿給朕拿下!”皇上怒氣沖沖的說著,然后又把手邊的杯盞砸向大皇子。大皇子不避不閃,杯盞正巧砸在他的額角,瞬間就留下鮮血,皇上又怒道,“你這逆子,竟做下這等事,還學(xué)會結(jié)黨營私、賄賂大臣了?我以為就屬你品性最好,原是我看錯了!” 大皇子依舊抿著唇,頭也未抬,額角的鮮血也不擦,就任其流下。 那賬本邵晏看過幾眼,上面無非是些大理寺卿受賄的“證據(jù)”,最顯眼的幾條就是大皇子在犯事之后給大理寺卿送禮的記錄。皇上在位多年,生性多疑,他最不耐那些貪墨之事,更何況這事還與皇子扯上了干系,他自然怒不可揭。 邵晏往皇上的左手邊看了一眼,四皇子面色凝重,他看向大皇子的目光里寫滿了惋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與大皇子關(guān)系多好呢。 皇上本來就忌憚邵晏,所以邵晏沒有開口,把一切都交給了儲慎。 這時儲慎上前一步,跪在大殿上:“皇上息怒。微臣有話要說。” 對于儲慎這個人,皇上有幾分喜愛,也有幾分信任,聽到儲慎這樣說,他的臉色緩了緩,擺手讓儲慎起來說話。 “這本賬本臣也看過,雖然上面看起來每條都是證據(jù),但臣是半點不信的!” 皇上聞言挑了眉:“愛卿何以這樣說?” “回皇上的話,有三點原因。一,敢問蔡大人這賬本從何處得來?莫看賬本上筆筆記得詳細(xì),其實若要偽造也著實簡單?!?/br> 蔡平央急了:“這賬本是從大理寺搜出來的,千真萬確!況且上面還有大理寺卿的印章,清清楚楚的,怎可能有假!” 話音剛落,卻見儲慎面色有些古怪,隨即就聽他拱手向皇上說道:“稟告皇上,家父與寺卿大人是故交,因此臣記得一件趣事。寺卿大人為官清廉,家中幾乎是一貧如洗,常有鼠蟻作祟。一年前,寺卿大人的印章不小心被那膽大的老鼠啃了,啃掉了一個角。寺卿大人節(jié)儉慣了,也就沒有換,所以那枚印章一直用到了現(xiàn)在?!闭f罷,他又問向大理寺卿,“敢問大人今日可帶了印章出來?” 印章和官印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個人的代表,所以一般人都是隨身攜帶。 大理寺卿本來被蔡平央嚇的七魂去了四魄,又被盛怒的皇上派人拿下了,早就嚇得連話都說不出。聽到儲慎說出這番話,他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點點頭,從腰間翻出他的印章,交給了一個公公,那公公仔細(xì)的用帕子擦了,才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一瞧,可不是嗎,那印章看起來用了好些年,確實有個角被啃了,坑坑洼洼的,那個地方的字都有些看不大真切。這樣的印章,何以蓋出清清楚楚的印記來? 蔡平央的臉白了,他求助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狀若喝茶,沒有理他,他又看向四皇子,四皇子面色沉沉,好歹給了他一個眼色。蔡平央心里才穩(wěn)了一點。 “二來,上面記載的大皇子曾送大理寺白玉羅漢一尊,可是臣記得,這白玉羅漢不是大耀的東西,據(jù)說是天竺才有的,大皇子無意中得了一尊,整個大耀僅此一尊,卻早于前幾月太后大壽的時候獻(xiàn)上了,如今正供奉在太后那里。” “也不怪那些人不知道,所以捏造了這事。本來太后的生辰宴是要請百官的,但是今年太后染了風(fēng)寒,只在宮里隨意的擺了個樣子,所以有的人不知道大皇子送的是何物也是正常?!?/br> 那尊白玉羅漢皇上確實見過,他的面上帶著些審視了,又命人把賬簿撿起來,細(xì)細(xì)的看了起來。 再觀蔡平央,他的臉上已經(jīng)隱隱泛出細(xì)汗了,神色隱隱有些懊悔。邵晏看著,在心里嗤笑一聲,他猜得出來,蔡平央這是在懊悔他自己做事沒有做仔細(xì)。 “第三,寺卿大人的賢名是眾所周知的,他如今住的房子都破的可憐,聽說還漏雨了,寺卿大人都拿不出錢財來修繕,又怎會是那般貪餉之人呢!”說著儲慎唇角一彎,笑道,“如果寺卿大人真的做了貪污之事的話,那寺卿夫人就不會追著寺卿大人滿院的打了!” 大理寺卿懼內(nèi)是眾所周知的,懼內(nèi)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為官清廉,每月的餉銀只堪堪夠一大家子花銷,所以才有寺卿夫人追著他滿院跑一事,連皇上都有所耳聞, 此話一出,皇上緊繃著的臉也稍微松了些,這時,邵晏和儲慎才把他們掌握的證據(jù)拿出來。 從會審大堂出來的時候,蔡平央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不知道為何本該胸有成竹的事卻突生變數(shù),不僅大皇子被判了無罪,就連大理寺的人也都依然安然無恙。 好在太子被拉下了水,被皇上斥責(zé)了一頓,關(guān)了一個月禁閉,這點算是意外之喜。 希望因為這一點,四皇子可以輕些責(zé)罰他。 蔡平央這樣想著,心里還是沒底,他抬眼看向身側(cè)長身玉立的兩個人,眼里有些怨毒。 不過在他收回視線的時候,察覺到四皇子的目光,涼颼颼的落在他的身上。蔡平央渾身一顫,再也不敢抬頭,只俯首垂眸,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手心里濕濕的一片,滿是汗! 邵晏在會審上沒有說幾句話,等會審結(jié)束,他也就跟著眾人一道走了出去。剛走出兩步,他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扭頭一看,五皇子正一臉玩味的看著他。 邵晏轉(zhuǎn)身,對五皇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 五皇子沒有說話,闊步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才拂手叫他免禮,然而他并沒有停留多久,只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 邵晏聽了,面色一凜,看向五皇子的目光帶著些敬意了,五皇子卻哈哈大笑著走了,走路的姿勢十分的玩世不恭。 快到太和門的時候,有個皮膚細(xì)白的公公攔住了邵晏:“敢問前面可是永寧侯?” 邵晏回頭應(yīng)了,那位公公就笑道:“雜家是侗華宮里的人,主子吩咐了請您一敘呢,不知永寧侯可愿賞臉?” 侗華宮是四皇子的寢宮,邵晏心里明白四皇子的意圖,面色未變,對那公公笑了笑:“既是四皇子相邀,邵某樂意之至!” —————— 等晚間回了侯府,邵晏的臉上才露出一分真心的笑來。 瓔珞在麒麟院門口迎到了邵晏,經(jīng)了昨晚的事,瓔珞見到邵晏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見邵晏面色如常,她也漸漸放開了,跟著邵晏進(jìn)了屋。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邵晏把外袍脫了,搭在屏風(fēng)上。瓔珞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他要換的常服了,給他遞過去,又把官府細(xì)細(xì)的搭起來,晚間的時候再燙一燙,省得發(fā)皺了。 “也沒做什么,就是見了幾位師傅,跟著她們學(xué)了大半日,又練了會兒字?!?/br> 邵晏點點頭,又問她:“那些師傅們可有為難你?” 瓔珞忙搖搖頭:“沒有,師傅們都很平易近人,知道瓔珞的底子不好,就從最開始教起,瓔珞喜歡她們呢!” “真喜歡?” “是” “喜歡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