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剛才打的那些拳法,安彥一練了快二十年,有什么功效他再清楚不過。練功時間長身體出汗這沒什么好說的,但那要看是什么場合,在零下一二十度,沒有用上任何取暖措施,且比正常時候更加嚴(yán)寒的堂屋達(dá)到這個程度,可就有些稀奇了。要是運(yùn)動一下就能出汗,那他在雪地中行走,也不至于越走越冷。 這還算不得什么,最讓安彥一在意的是打拳時從丹田涌出的暖流,很像傳說中的內(nèi)力。 “俊霆,下來,我教你打拳。”安彥一朝在炕上坐著的周俊霆招了招手。 “不是剛打過?” “我有個想法想要實踐一下?!?/br> “那我豈不成了小白鼠?” “怎么,不愿意當(dāng)?”安彥一嘴角含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周俊霆沒回話,卻用行動表明。他三兩下便把雙腿從被窩里抽出來,套上外褲鞋子下地,站到安彥一身后。 安彥一主修太極八卦,之前考慮到太極動作太過舒緩,強(qiáng)身健體不錯,用來讓身體發(fā)熱卻效果不佳,便選了八卦,這次也是如此,只是動作比之前還慢,將所有招式都分開講解,教會周俊霆一招,再演示下一式。 周俊霆學(xué)得有模有樣,分開看挺舒服,連在一起卻讓安彥一差點繃不住笑出聲,銜接處太過僵硬,一點不自然,完全沒有美感。 “這里身體前傾,手上抬,這里挺胸收腹……”安彥一上前一一為周俊霆矯正姿勢,他自己完全沒起異樣心思,被他屢屢碰觸的周俊霆卻有些心猿意馬。 周俊霆神情專注時都沒能把拳打好,神思不屬時,更是錯誤百出。 安彥一很快便察覺到周俊霆狀態(tài)不對,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周俊霆肢體僵硬,被他碰觸時,手都微微顫動。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卑矎┮谎b作不知道,自然而然結(jié)束拳法教學(xué),“感覺如何?” “沒什么感覺?!敝芸■獌?nèi)心腹誹,我對你倒是很有感覺,只可惜你不敢接招。 “那明天繼續(xù),你先休息會,我去隔壁帶他們?!卑矎┮缓芸蓯u地做了逃兵。兩人都在一起了,這種事情不可避免,只是這臨門一腳,他始終踢不出,待他緩緩再說。 周俊霆毫無顧忌,就這么一路目送安彥一出門,直到門被合上,轉(zhuǎn)而換成盯著房門發(fā)呆。山不來就我,就我去就山,周俊霆不是被動之人,他決定找個好機(jī)會主動出擊。 只是什么時候才合適?這點周俊霆得好生考慮,他可一點都不想把好事辦成壞事。 房間里燒著炕,即便不像暖氣那樣暖和,溫度也比堂屋要高不少,陳華等人練拳沒之前在堂屋那么難受,直到安彥一將一套八卦掌教授完,都沒人受不住退出。 學(xué)武自然沒那么簡單,別看不管是周俊霆,還是陳華幾個,都能跟著安彥一將一套八卦掌打下來,卻誰也不敢保證,一晚過去,明天還能記住幾招,就算身體協(xié)調(diào)性能好,記憶力上佳,也得練上一陣,才能打出安彥一幾分精髓,想學(xué)到位,必須勤練不輟才行,否則就只有一個花架子。 以前都如此,現(xiàn)在出現(xiàn)疑似內(nèi)力,那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第21章 安彥一想起先前出現(xiàn)的那些身上會冒火的變異人,眼神微動,不知道國家有沒有放他們自由,或者干脆將他們收編成隊。網(wǎng)值得您收藏 。。 這些人能力得天獨厚,抵抗嚴(yán)寒的能力毋庸置疑,就算他們在這樣寒冷的氣候條件下,發(fā)揮不出幾分火的威力,至少不會輕易被凍死。 可惜了,國家管控太嚴(yán),幾乎沒有這樣的變異人流落在外。 接下來幾天,安彥一每天都教人習(xí)武,第一天只有六人,第二天便擴(kuò)大到農(nóng)場所有人當(dāng)中。 天一直沒亮,由于不知名原因,電在現(xiàn)有儲存介質(zhì)中流失飛快,安家老宅優(yōu)先使用電力,柴油發(fā)電機(jī)不時轟鳴,用不完的電量都儲存起來,發(fā)電機(jī)一停止,便使用電池,如此輪番著來,蠟燭是一根都沒動用。 物競天擇,生存環(huán)境變得如此惡劣,不光動植物在不斷改變自己,以適應(yīng)當(dāng)下環(huán)境,就連人類也不例外,只不過沒有其他生物那么明顯。 跟著安彥一練武的這二十幾人,御寒能力明顯上升,至少不會再像最初那樣,在室外待個一小時以上就受不了。 待雪一小,安彥一當(dāng)即開始實施原先計劃,他將所有人分成五組,每組五到六人,輪番出門清理積雪,先將房頂積雪清掉,再清掃路面和農(nóng)場。 清掃路面和屋頂積雪大家都同意,清理農(nóng)場可就大出眾人所料,不是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尤其是那幾個農(nóng)場工人,卻都被周俊霆出面壓下。 資源都掌握在安彥一和周俊霆手上,他們吃這兩人的,用這兩人的,要是連干點活都不愿意,這實在說不過去。 眾人只好把不解壓在心里,安彥一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又不用冒著生命危險,最多就是頂著寒風(fēng)鏟雪,這事并不難,他們反對,也是覺得沒這個必要。這么冷的天氣,農(nóng)場清理出來有何用?聽說現(xiàn)在電也不太管事,那只能建大棚燒煤供熱,這得浪費多少煤? 安彥一想的卻不止如此,他不但要加蓋溫室,還要將農(nóng)場全都撒上種子,先把地給圈了,至于能不能長出莊稼,這就不是他所能管,他賭的便是移動家園有農(nóng)場這個配置,若賭輸了,也就浪費種子,浪費人力罷了,他虧得起,一旦賭贏,那好處就大了去了,以后他們都不用為吃食發(fā)愁。 正因為誘惑如此之大,安彥一才會下這個讓人以為他腦子短路的指令。 農(nóng)場就在城郊,安義這邊人手多,鏟雪設(shè)備也多,兩父子想到了一塊,安彥一用人工往城里清路,安義則是派出鏟雪車清掃通往農(nóng)場公路積雪,不出兩天,兩撥人便匯合,這還是在沒出動清雪主力部隊的情況下,否則速度只會更快。 道路一通,兩邊往來就方便許多,沒有積雪阻礙,光靠雙腿行走,走快點,半個多小時就能到達(dá),騎自行車時間更短,開汽車就更是分分鐘的事。 “彥一,用人工掃雪太慢,我去城里幫忙,你讓爸把那輛鏟雪車留下。”周俊霆提議。他的意思很明顯,兩邊換工,周俊霆出力,換取一輛鏟雪車使用權(quán)。 “那你自己注意點,別凍著?!卑矎┮宦砸凰妓鳎阃?。周俊霆的能力在那擺著,放著不用太過浪費,他可從沒想過把人拘在身邊。 周俊霆點頭應(yīng)下,打包好行李開車進(jìn)城?,F(xiàn)在油料不好弄,雖然來回一趟很容易,這陣子他恐怕也得在縣政府大院那邊住下。 “我不方便回家,你記得進(jìn)城看我?!敝芸■R出門前提醒,他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說得理所當(dāng)然。 “好,我有空就去找你?!卑矎┮蛔匀徊粫芙^。當(dāng)初準(zhǔn)備物資時就考慮到這點,人力自行車、三輪車都備有,不過不多,再加上宿舍樓員工那邊幾輛,差不多夠用。 “陳特助留給你,瑣碎的事情交給他,他能幫你辦好。”說完,周俊霆不再停留,將圍巾往上拉,遮住口鼻,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出門上車,帶著陳華劉定山兩人揚(yáng)長而去。 農(nóng)場這邊除了大家活動范圍被限制之外,其他一切安好,生活水平并不比之前差太多,其他地方可就沒這么和諧,人性惡的一面不斷爆發(fā)出來,侵蝕著眾人神經(jīng)。 安平城。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鏟雪車的存在,在嚴(yán)寒降臨第三天,主街道基本清理出來,到了人能輕松走動的程度,為人們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也方便了黑暗的滋生。 街上有巡邏車出沒,卻擋不住人在面臨寒冷饑餓威脅時,黑暗向他們招手。 最開始幾天還好,政府供暖供電,大家都躲在房中,沒人愿意外出,等到政府承受不住巨大的煤炭消耗量,開始限電不說,就連供暖也跟不上,在有暖氣的情況下,室溫都不到十度,再加上糧食供應(yīng)開始減少,雖不至于讓大家餓肚子,卻也吃不飽。 有些人便起了心思,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 稍微偏僻點的小區(qū)都時不時響起罵聲、哭聲,顯然是家里被賊光顧,損失不小。 對此,警察也無能為力,眼下警力短缺,通訊又不暢,等事主上報,再出警,黃花菜早就涼了,也只能將事情記錄在案,看能不能找到作案人。 偷竊事件發(fā)生多了,市民也開始變得警惕,賊便沒那么輕易再得手。習(xí)慣了不勞而獲得來的享受,想要改邪歸正,談何容易?事件便升級,偷不行,直接改搶。 有的成功了,繼而一而再,再而三犯事,有的沒得逞,被事主家和街坊鄰居群起而攻之。不同的心態(tài),導(dǎo)致了截然不同的處境,這該怪誰?是該怪人性冷漠自私,還是怪這不給人活路的賊老天? 警察已經(jīng)盡力,小偷不好抓,強(qiáng)盜有人指正,卻是抓了不少,但也不是抓了就算完事,沒有人贓并獲,怎么定罪?總不能人云亦云,按照市民口供定論,這該有多少冤案發(fā)生? 這還真不是他們想多了,這種被胡亂指證的事情在以前都偶有發(fā)生,現(xiàn)在出現(xiàn)幾率只會更高,不得不多考慮一些。 安園。 這邊管理嚴(yán)格,治安不錯,暫時不用擔(dān)心有偷搶事件發(fā)生,安建民卻接連幾天都板著臉。 不用面臨這些,不代表沒有其他煩惱,親戚不用說,他們上門難道能讓他們空手而歸?那故交戰(zhàn)友呢?這個給了,那個能不給?這樣豈不落下埋怨? 看著堆成山的煤炭一點點少下去,天氣卻沒有轉(zhuǎn)暖跡象,安建民心道不好,不能再這么繼續(xù)下去,不然恐怕連安園自己都不夠用。 雪一直下下停停,城內(nèi)以及周邊地區(qū)還好,道路容易清理,煤礦產(chǎn)地那邊短時間內(nèi)卻沒法打通。煤炭運(yùn)不進(jìn)來,儲備是用一點少一點,這也是安平城供暖減弱的最大原因,并不是短短十天半個月,就把煤炭都燒完了,而是想細(xì)水長流,盡量延長供暖時間。 之后再有客上門,安建民也開始訴苦,要煤沒有,糧食更是半粒不見。原本那座煤山,全都被打散,收入地下室,廚房米面糧油更是收起大半,只放僅夠安園這些人食用。 當(dāng)然,這有個過程,一下子全用完,這不是惹人懷疑?安建民辦事還沒這么糊涂。 “我要吃rou?!卑残前芽曜右蝗?,開始大吵大鬧。 這天午飯,安園不復(fù)以往平靜,在道路打通之后,就先后投奔安園的幾家人,再受不了每天清茶淡飯的日子,七歲的安星率先表達(dá)不滿。 “想吃rou?行啊,找你爸媽要去,我還想吃呢!”安建民沒好氣地說道。 “爸,真沒rou了?”安禮小心求證。 “還剩一點?!?/br> “那……” “那什么那,東西都是彥一兩口子留下的,你還想連最后一點都刮干凈不成?”安建民怒瞪二兒子,“我那份早就給你們吃了,這還不夠?” “還有不少。”一直沒說話的王筱突然來了這么一句,眾人原本快歇下去的心思重又提起。 “想在這待著,就給我安分一點,不滿意就滾?!卑步衲樌美祥L,不再維持表面平靜,這事遲早要經(jīng)歷。二兒子三兒子都當(dāng)爺爺了,還吃他的喝他的,他們好意思嗎?就這還敢跟他講條件,真是能耐了。 白菜蘿卜怎么了?至少每天給他們吃飽飯,沒餓著他們,外面可是吃都吃不飽,別看都是素的,這可都是新鮮菜,雖然是窖藏,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別以為他不知道兒女打的小算盤,他們拿到安園的米面糧油恐怕還不到他們存貨的一半,每日政府限量供應(yīng)也只拿了大半,他們這是準(zhǔn)備吃大戶,他不慣著他們。 “爸,我們吃差點沒問題,可是星星幾個小的正長身體,這么吃哪有營養(yǎng)?”三兒子安信斟酌著開口。 “你這個當(dāng)父親的不想辦法解決,還要靠我這個老家伙不成?”安建民面沉如水。 “爸,這不是沒辦法嗎?要不這樣,減少東廂房那邊供應(yīng),用多的糧食蔬菜去換rou蛋為孩子補(bǔ)補(bǔ)身體?!卑擦x妻子李珍提議,不要說孩子,她也受不了天天這樣。 安建民猛然擱下筷子,眼神一片冰冷,之前他再生氣,也只是氣他們不想法子自救,老想著占安園便宜,現(xiàn)在他得重新審視。 安園能一直這么平靜,離不開周俊霆留下的這些人手,也就是住在東廂房那些,里面除了一部分專業(yè)人才之外,保安人員占了多數(shù),不是湊數(shù)的那種。 現(xiàn)在安園這邊秩序沒亂,但只要嚴(yán)寒和黑暗一天不去,早晚有起亂的時候,到了那時,安園靠誰守,難道能指望這幫嬌生慣養(yǎng)的兒孫?省省吧,最終還得靠他的警衛(wèi)和周俊霆留下的保安。 這個時候斷東廂房供應(yīng),豈不是自掘墳?zāi)梗?/br> “老二,回去教教李珍,她這話錯在哪里,要是你也不明白,我不介意把你打清醒。”安建民活動了下手腕,多年軍旅生活,將他的身子骨鍛煉得極為硬朗,即便年紀(jì)大了,打個人的力氣還有。 “爸,李珍不懂事,她這是急了,沒想那么多,回去我就跟她說個清楚明白?!卑捕Y也黑了臉,這事妻子確實做錯了,他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么一句不經(jīng)大腦的話。 安建民不會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再氣,該吃吃,該喝喝,只是用飯速度明顯加快,吃完撂下筷子就回房,也不管各人心思。 曦城縣政府。 安義得知周俊霆來意后,在縣長辦公室給他安了套桌椅。 周俊霆不是政府人員,由他出面名不正言不順,只在后面為安義出謀劃策,查漏補(bǔ)缺。 安義在安彥一提出解決方案后第二天,見情況不對,便下定決心照辦,現(xiàn)在他正為此事焦頭爛額,大冷天,嘴角都起了燎泡。 當(dāng)初國家決定遷徙時,同樣阻礙不小,不過基于國家威嚴(yán),到底沒鬧出大亂子。 其實說白了,每個人都有私心,壓根就擰不成一股繩,只要沒人出面煽動,百姓想鬧事很難。 但曦城這邊不同,安義只是個縣長,他的話分量不夠,跟國家沒法比,市民未必肯聽,當(dāng)他決定集中供暖時,百姓不干了。 阻力不僅來自選定集中供暖那幾個小區(qū),就連搬遷那些人都不樂意。 安義這個做法簡直就是兩面不討好。 周俊霆趕到縣政府時,安義工作正陷入困境,完成度連十分之一都沒有,這還是出動政府所有工作人員,擺事實講道理,苦口婆心,能說的都說了,才得到的成果。 這兩天,安義已經(jīng)察覺后方都快穩(wěn)不住,內(nèi)部人員意見不一致,開始產(chǎn)生分歧,再搞不定此事,他的權(quán)力怕是會被分走不少。 “爸,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您的做法沒問題,不過不適合眼下,亂世用重典,現(xiàn)在也差不多,溫和的手段恐怕起不了多大作用。”周俊霆沒處理過政務(wù),這點上他不比安義強(qiáng),但他有過管理一個集團(tuán)公司的經(jīng)驗,掌控人心方面絲毫不遜色,且有一點,是安義拍馬都趕不及,那就是周俊霆心比他狠,更能豁得出去,不受身份所累,反倒看得更清。 “你的意思是……” “爸,武警大隊那邊溝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