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依舊不見秦一恒的影子,我用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又等了一小會兒,我才看見他從門里面緩緩地挪了出來。出了大門,他睜開眼睛看見我正在看他,就把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然后也是一陣干嘔。我真后悔沒帶瓶水過來,看見他干嘔,我他媽的又想吐了。 秦一恒問我怎么比他還先出來,我也挺不解,剛才明明是走著走著他就沒動靜了,按理說應該是他走在我前面才對,可能是因為我剛才是睜開眼跑出來的,所以很快?不過剛才也就跑了幾步遠而已,并不能節(jié)省多少時間。現(xiàn)在我也顧不上細想這些問題,嘴里的味道實在讓人作嘔。我問秦一恒給我嘴里塞的是什么,太他媽的惡心了。 他撇撇嘴說,告訴我的話我反而會覺得更惡心,還是不知道的好。我一想到之前他用童子尿的那套路數(shù),心想這八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就說,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屎就行了。 他點點頭,說是的。 我立刻又是一陣干嘔。 秦一恒說這是羊糞球,要在一段時間內只給公羊吃艾草,等到公羊完全清腸之后,拉出來的糞便就是了。我聽了倒還舒服了一些,起碼比人糞聽起來干凈點。 接下來我問他,你說有東西回來了,是什么東西?冤魂嗎?他沉思了一下,說,好像是。 這下我心里更沒底了,因為他看起來像是很不安的樣子。我尋思著也別管什么金銀財寶了,貪心不足沒什么好下場,直接就按照二十萬元成交吧,這趟渾水我是蹚不起了。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就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秦一恒簡單地給我解釋了一下。公羊艾草的糞便含在嘴里據(jù)說可以讓經脈震動平靜下來,而且噴出去有很強的驅邪作用;閉氣則是減少陽氣外散,防止被不干凈的東西侵體;閉上眼睛是給那個東西尊重,你看不見它,它就不會來招惹你。他說,同理,生活中如果看見不干凈的東西最好不要說出來,如果在晚上去談論質疑它們的存在的話,也很容易引起它們的注意,會給自己惹禍上身。 我聽完他說的話,才想起來把我沒閉氣睜開眼跑出來的事情告訴他。他聽完臉色就不太好看了,抽了根煙又跟我說,這房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賣了,只能自己留著了。我想細問,他就搖搖頭說,不能告訴我?;氐劫e館,我心里一直很不安,躺在床上只能不停地抽煙,一宿基本沒怎么睡,有幾次睡著了,卻過個十分八分鐘就又醒了。 第二天一大早,土大款就打電話找我來簽合同??磥硭€真是很著急。我找了個特牽強的理由延期了幾天。土大款還挺不甘心,又勸說了我半天,我也只能繼續(xù)敷衍。撂下電話,我就問秦一恒,下一步我該怎么做。他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說,咱們這回中計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也跟著慌了。如果是合同上面有什么漏洞,我們被坑點錢也就算了,但聽他的語氣,想必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麻煩。我連忙問秦一恒我們中什么計了。 秦一恒嘆了一聲說,古代的墓葬規(guī)模都是有一定規(guī)范的,比如皇帝的棺槨有七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等等。之前我們就收到消息說,當初別墅里面已經有棺槨存在了。按照消息里面形容,應該只有一副棺槨,而且后來棺槨的去向我們也不知道,土大款講的時候也并沒有交代這件事。之前我們也是太大意,感覺不到里面有邪性的東西存在,就一直沒往深處想,而這次再去居然遇見了一個什么東西,這顯然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 秦一恒說到這兒,喝了口水。我嗓子眼兒也發(fā)干,不過我是急的。 他說,如果是按照很低級的墓葬規(guī)模,只有一副棺槨就夠了,可是回想起來別墅內墻上的那些壁畫,我覺得似乎并沒有這么簡單。也就是說,也許連那個別墅都是這個墓葬的一個槨,我們進了別墅,恐怕會被主人當作陪葬的童男了。即便我們安然無恙地出來了,恐怕也會在一定的時日內死掉。 很多棺槨的內壁上都會畫上一些臆想升天或是描繪主人一生所為的畫,這點我倒是知道的??墒锹犓@么一說,我卻完全不能把這些聯(lián)系到一起,因為在我的概念里,既然是墓,那肯定應該是在地下的,起碼棺槨應該埋在地下吧。如果整棟別墅也是一個槨的話,先不說現(xiàn)在原本的棺材已經沒有了,單說棺槨暴露在地面上也是說不過去的。 秦一恒也在沉思,想了半天又說,我們還得去那個別墅一趟,這么下去只能是等死了。那個土大款很可能早就知道這一點,他是故意引我們進去的。 本來我對那棟別墅已經有了抵觸心理,聽他這么一說,我是真有點不敢去了??墒撬膊幌袷俏Q月柭牭臉幼?,我也只好跟著,總不能為了掙錢把命給丟了。去之前著實折騰了一番。秦一恒讓我把身上脖子以下的毛發(fā)都刮掉了,連陰毛也沒放過,說這樣會更像童男。我覺得自己挺滑稽的,但也笑不出來,一切只能聽他安排了。而后,他用一坨黏黏糊糊的東西像做面膜一樣涂在我臉上,跟我說這是陳年的糯米,要在除夕那天熬的才管用。這一切準備停當,我倆能做的就是等天黑了,這副德行要是白天出去真是沒法見人。 第四章 占冢 天黑得差不多了,我倆輕車熟路地到了別墅門外面。四周的別墅還有人住,只是亮著的燈光都不太強。加上每棟房子的間距很遠,更顯得這棟別墅陰森了。早知道是這樣,打死我也不買這房子了,比之前的那套麻煩多多了。 秦一恒帶頭推門進去,我在后面跟著。他停下我就停下,他走我就走。 轉了幾圈,秦一恒站在別墅里面的一個角落,跟我說就是這兒了。他讓我站在這兒,一會兒有什么動靜都別動,什么時候他說可以跑了,我再玩命地跑出去。但是切記,跑的時候不能抬頭,只能看著地面跑。 他說的話就是圣旨,可是我在心里很害怕,我問他,我這么在這兒站著安全嗎? 他指著自己的臉說,你看看現(xiàn)在咱倆這德行,像不像隨葬還沒燒的紙人?放心吧,只要別亂動。我這才明白他為什么讓我畫得跟鬼似的了。我倒是有印象聽過相關的傳聞。據(jù)說除夕那一晚其實是一年中非常特別的一個日子,在兩年的交會之間,會有那么一瞬間是陰陽不接的時候,那時候熬的糯米屬于不陰不陽的一種東西。具體說起來,我并不了解,但看現(xiàn)狀,這個糯米能阻擋我的“人味”。不過我也沒心思瞎琢磨,聚精會神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著大門,我得算計好到時候埋著頭跑的路線,不然很可能撞到什么東西。 秦一恒把我安排好就轉身去別的地方繞了。我倆誰都沒帶照明設備,只有門口能映進點光來,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我看向四周,他已經進入黑暗里,找不到身影了。 我嘩嘩地掉冷汗,實在是太緊張了。不過說實話,我很好奇自己會看見什么,但又怕看見什么,這種感覺很糾結。 站了一會兒,我好像聽見了敲敲打打的聲音,有點類似敲門聲,又有點像跺腳聲,反正聽得我汗毛倒豎??磥砀呃麧櫿娴氖前殡S著高風險,而且還是生命危險。我在心里一直罵自己,做完這一次下次就再也不碰這行了。正想著,敲敲打打的聲音居然消失了。 我屏住呼吸仔細聽,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我想喊秦一恒的名字,又怕破了什么規(guī)矩,只能耐著性子等著。 過了差不多一分鐘,敲敲打打的聲音突然猛烈了起來。我聽見秦一恒的喊聲,叫我往門外跑。 我跟聽見發(fā)令槍一樣低著頭往外狂奔,腿都忘記要軟了。我對于自己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敏銳的方向感十分欽佩。 埋著頭飛奔出去,很快就從大門沖了出來。沒幾秒鐘,秦一恒也跑了出來,急急忙忙地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掛鞭炮,用打火機點著了從大門甩了進去。頓時鞭炮聲大作,動靜著實不小。 還沒等我問他現(xiàn)在什么情況,他就問我,身上有什么東西是紅色的,趕緊拿出來。我想了半天,好像就錢包里有幾張卡是紅色的。越緊張手就越不聽話,當我哆哆嗦嗦地把卡掏出來的時候已經耽誤不少工夫了。這時鞭炮聲已經停止了,周圍的幾棟別墅里也熱鬧了起來,開窗戶看熱鬧的人竟然還不少。 秦一恒看了看我掏出來的卡,選了其中一張紅色比較正的,說感覺有什么東西拉自己的時候就用這張卡往拉自己的那個力量的方向丟過去,說完他往卡上吐了口唾沫,塞到我手里。 我把卡拿在手里真是百感交集,怎么他的辦法都這么惡心呢?不過經過前幾次我差不多都已經習慣了,只能攥住了卡。 就在這個工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仿佛真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拽我的手。這并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感覺。我感覺這股力量想將我往別墅里面拖,可是我一緊張竟然忘了手里還有卡,只是本能地扯著脖子喊秦一恒救命。 他聽見我喊,就罵我,叫我丟卡。我這才如夢初醒,把卡朝著拉我的方向丟過去。還別說,那股力量瞬間就消失了。我愣在原地,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剛剛發(fā)生的是不是真的。 秦一恒見我沒事了,長出了一口氣,告訴我說,今天我倆命大,周圍的人都從窗戶探頭出來看熱鬧,陽氣比較盛,要不真不知道我會有怎樣的結局。之后他拉著我退到一個明亮的地方,我倆才一起蹲在地上喘粗氣。 我問他剛才在里面是去干什么,秦一恒撇撇嘴,說他找了一個別人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找了個方位把地板撬開埋了進去。而且最讓我目瞪口呆的是,他說那個字本來應該是要用女人的經血寫的,可是他一時著急沒找到,就用母狗的經血對付上去了,所以我倆今天能出來真是命挺硬的,看來以后能吃這碗飯了。 我聽他說得神神叨叨的,都趕上盜墓的了。其實我哪敢再繼續(xù)干下去,就問他剛才拉我的是什么。 秦一恒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那張紅卡上面抹了唾沫,是稍微帶著點人氣兒的,說白了,剛才就是丟車保帥。然后,他繼續(xù)告訴我,生辰八字埋在了別墅里,相當于把墓主人的身份換了,意思就是把它的戶口注銷了一樣,所以那個東西很生氣。不過這樣一來,那張紙上寫的那個人恐怕要有血光之災了,最次也得是折壽。 說實話,他的這個辦法很損的,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人都是這樣,我們倆誰也不是來普度眾生的,都只是為了一己私利。不過,我問秦一恒具體寫的是誰的時候,他卻不肯告訴我了,只是一再聲明,我倆現(xiàn)在沒事了,這事算是了了。但經過這么一鬧,不知道土大款那邊會有什么反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土大款又主動找到我,說把價格提到三十萬元。我跟秦一恒一合計,趕緊應下了?;剡^頭他才告訴我,看到土大款這么著急,他似乎猜出來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墓是土大款給自己準備的,畫家死在里面肯定跟土大款脫不了干系,這叫作占冢。 讓一個跟自己生辰八字相同的人先替自己死進去,肯定經過某個大師布局。這是占用那個畫家的陽壽呢。而那個死了的女模特,恐怕也是如此。正因為要占陽壽,而不是享陰壽,所以棺槨必須在地面以上。 這次讓我們進去,八成就是想害我們的性命,給之前死在里面的畫家和模特隨葬。之所以這么做,可能是最近那個畫家和女模特的怨氣開始壓不住了。秦一恒估摸著,這個土大款每當發(fā)現(xiàn)宅子里怨氣壓不住的時候就會騙人進去隨葬。輪到我們倆,說不定已經是第幾條性命了。而現(xiàn)在經過我們倆的破壞,這個精心布局的別墅恐怕是廢了。不出意外的話,土大款現(xiàn)在的壽命,是跟寫了生辰八字的這個人的壽命是一樣的了。 這個別墅雖然只是經經手我們就賺了將近二十萬元,但也是我頭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這些靈異的東西,并且切身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我們倆回去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掙到大錢的喜悅,反而跟吃了敗仗一樣垂頭喪氣。 不過,經過這次,秦一恒堅信我們倆的命都很硬,硬到那種錢不賺的話都是暴殄天物。 我不置可否,因為金錢的誘惑對我真的很大,可是同樣我也是心有余悸,生怕以后再碰到這種禍事。 倒是他安慰我說,這么牛叉的宅子,恐怕這一輩子就能碰見這么一回,因為大師必定還是有數(shù)的。我聽了才覺得安心,沒休息幾天就又蠢蠢欲動了。除了秦一恒的招式比較惡心以外,想想其實也沒那么難以忍受。 第五章 貓靈 之后沉寂了半個多月,倒不是我們不想繼續(xù)做了,而是消息來源實在有限,苦苦尋覓,卻找不到真正靠譜的。說到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本來這兇宅的消息也只能通過一些傳言去捕風捉影,誰也不會擺到臺面上來說,畢竟產權人還是抱著希望把宅子盡可能賣到高價的。而且,也不是每個城市都會有兇宅,即便有,我們也不可能每一個傳言都親自去考察,所以,一時間買賣宅子的事情還真陷入了僵局。 后來,一個忽然找上門來的房產中介人,才算幫我們徹底打開了局面。這個人叫袁陣,長得油頭粉面的,一臉精明,一看就覺得天生是一個做買賣的料。他說他也是偶爾聽人說起,有我們這樣兩號人在四處打探兇宅。他做的正好也是置業(yè)投資顧問的活計,常年全國各地四處奔波,手里倒是有不少人脈和消息網,所以來看看能不能有合作的機會。他給我們介紹房源,事成之后給他一部分傭金,這樣也算是共贏。 我跟秦一恒簡單一合計,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當即就跟袁陣達成了口頭協(xié)議,約好他以后再去任何一個城市,就幫我們搜集相關宅子的信息,把相對有價值的消息反饋給我們,事成之后我們按照成交價格的點數(shù)提成給他。 袁陣倒也真有點本事,達成協(xié)議的第四天就打電話來給我們介紹了一個宅子。效率高不說,還提前幫我們打探好了宅子的相關細節(jié)。 這個宅子是在一個老式居民樓里,只有四層,挺殘破的,估計是20世紀70年代那時候的一批建筑。 宅子的利潤相對來說不大,但也是很特別的一個宅子。因為兇宅多數(shù)都是有人橫死在里面,但這一個宅子不同,死的是一對貓。 之前這戶人家是一對退休的老頭老太太,老兩口特別喜歡貓,退休后就養(yǎng)了一對貓咪,也算是給自己找個伴。 有一天晚上,兩只貓在陽臺玩耍,老兩口不知道為什么就把兩只貓關在了陽臺,不讓進到屋子里來。那天晚上下了一場很大的雨,老式建筑的陽臺并不是封住的,貓多多少少還是會淋到一些。第二天,兩只貓就死了。 當時是春季,其實并不冷,兩只貓死得很離奇。然而老兩口誰也沒有表現(xiàn)出傷心,很無所謂地把貓的尸體丟掉了,這跟他們之前的愛貓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鄰里都很奇怪,但老兩口卻不愿多說一句,而且沒幾天老頭老太太就離奇地搬離了這里。一開始鄰居都以為他們被兒女接去住了,直到老人的兒女找上門來,才知道兩個老人是自己離開的。但讓人稱奇的是,家里的錢物一樣都沒動,兩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兒女發(fā)動關系,張貼尋人啟事,找了很久也沒有音信。 過了一年,兒女們已經放棄了,便把這處房子租了出去。然而,當房客住進來后,每晚都能聽見陽臺上有奇怪的動靜。去查看的時候,卻又什么都沒看見。久而久之,就沒人敢再租住了。又過了半年,有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圖便宜,住了進來,沒想到一個星期之后,大學生離奇地選擇了跳樓自殺。這樣一來,這個宅子就徹底成了兇宅,再也無人敢問津了。我這次講的就是這個老式居民樓的事情。 說實話,我對這種很老的宅子興趣不大,因為即便是等它拆遷建新的,也是要一段時間的。但秦一恒倒是覺得這個很有升值潛力,因為地段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好的。 我們聯(lián)系到了老人的女兒,簡單地說了一下對房子有興趣。這個女兒就趕緊掏出鑰匙要帶我們去看房,看樣子很想急著出手。 我們去的時候,街坊四鄰見到我們要看那個宅子,很多都在遠遠地看熱鬧,不時地議論著指指點點。我有些心里沒底,秦一恒倒是覺得不用大驚小怪,我們賺的就是這些一般人不敢賺的錢。 老頭的女兒給我們打開門,簡單帶我們在屋里轉了一圈。當初老頭老太太居住時留下的老式家具基本都還在,不過都已經落了不少灰塵。房子不大,四十平方米左右,又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桌子、椅子,顯得很擁擠。 大致看了一下,我就跟老頭的女兒細聊起了價格。秦一恒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分工,繼續(xù)仔細地在房子里查看。我把價格壓得很低,老頭的女兒似乎還有點不情愿。不過她可能也是急等錢用,猶豫了一下最終同意了。等我這邊價格談攏,秦一恒也差不多看完了,沖我點頭示意可以成交。我們就跟老頭的女兒談好,當天下午就來簽合同。和老頭的女兒告了別,出門的時候,秦一恒從包里掏出一個龜殼來,讓我用手摸,上面濕漉漉的。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因為當時天很晴,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況且我們是在一個北方城市,空氣是比較干燥的。秦一恒說他看了,房子里的確有東西,不過不是兇的,看現(xiàn)在的情況,似乎是有很大的委屈,卻不是要打算害人的??蛇@樣的話,那個跳樓的大學生就死得很蹊蹺。 我問那房子里的東西是那個大學生嗎?秦一恒搖搖頭,說他也看不出來,這個不是很兇的那種,所以看起來比較模糊,不容易分辨具體。 雖然現(xiàn)在房子里是什么東西還不明朗,但按秦一恒的意思應該是無害的。他說這種用龜殼測吉兇的方式叫龜卜。他只是略知皮毛,而真正的大師甚至能推算出國運。據(jù)說這上面的水珠就是那些東西的眼淚,而龜殼上面流淚,則說明房子里面的東西受了很大的委屈。不過這些也只能是道聽途說,這些水珠具體是什么,我們是不可能了解的。 中午吃了飯休整了一下,下午我們就把合同簽了。簽完合同,我們拿了鑰匙又去了那個房間。秦一恒去簽合同之前,買了很多糯米紙,我們把糯米紙貼在門窗上,然后他就拉我去閑逛了。 他解釋說這樣做是想看看那些東西究竟會不會出來,如果它只是待在房子里面,那就更沒有危險了;但是如果它可以自由出入的話,這個事情就比較復雜了。逛到差不多下午5點,我們就返了回去。 秦一恒查看了一遍,說那東西沒出去。聽他這么說,雖然我明明知道有東西就跟我在同一間屋子里,而且沒準它就站在我面前直直地盯著我,可我卻如釋重負。因為他說現(xiàn)在情況很樂觀,也很容易處理,回去休息休息找個黃道吉日過來好好打掃一下就差不多了。那東西自然會給新住進來的人讓地方。他的語氣很輕松,我也就很開心。這筆錢賺得比前面的容易多了。 隔了四五天,秦一恒就選了一個日子,找我?guī)е咂甙税说膾叱ぞ邷蕚淙ゴ髵叱环?。本來我是打算叫鐘點工的,可他說這個房子必須得主人來打掃才管用。沒辦法,我們就只能親自動手了。打開門,我們把那些破爛的家具都搬到樓道里,準備一會兒再叫工人來搬到樓下去。 見我們這么大張旗鼓地為一個兇宅打掃衛(wèi)生,居然還有好心的鄰居來提醒我們說這房子不干凈。我笑而不語,心說干凈的話我還買它干什么。家具搬完,秦一恒就拿出大桶盛好米接水,我們就用掃帚蘸著淘米水掃地。掃了幾下,秦一恒忽然愣住了,皺了幾下眉頭??吹剿谋砬?,我心里立刻就打上鼓了。 秦一恒把掃帚放下,又跑到窗戶那兒仔仔細細地看,然后回過頭告訴我,媽的,房子里進來別的東西了。幸好是大白天,要不他這么一驚一乍的,我恐怕得嚇得尿褲子。他把我拉出屋子,一直在念叨。之前的那個東西沒出去,但是有新的東西從外面進來了,咱們今天不能打掃了,尤其是黃道吉日里千萬別招惹那東西。雖然今天比較盛,但是如果這么盛的日子被纏上,事就鬧大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也很心慌,不知道是不是我時運不濟,反正每次都是關鍵時刻出幺蛾子。 東西也沒敢收拾我們倆就先返回賓館商量對策。秦一恒琢磨了半天,跟我說,現(xiàn)在不管怎么樣合同都簽下來了,這件事就甭躲了,只能硬著頭皮解決了。 我表示贊成,反正我也只是給他打打下手,而且我覺得這個房子再兇,總兇不過土大款的那個別墅吧。 第二天中午,我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被秦一恒拽回了宅子。他拿著龜殼挨屋轉了半天,然后就對著龜殼直咬嘴唇。 我走過去用手摸了一下龜殼,這回一點都不潮濕了,我還挺高興,以為是那東西走了。誰知道他一下子急了,沖我喊,誰他媽讓你摸了。他突然發(fā)聲嚇了我一跳。我還挺委屈,那天明明是他主動讓我摸的,今天我摸一下怎么還不行了。 秦一恒也不跟我解釋,愁云滿面地看我半天,讓我立刻去壽衣店買點香燭紙錢什么的。我沒敢耽擱,只是去壽衣店的路上心里一直犯嘀咕,我是不是惹禍了? 第六章 驚魂一夜 買回香燭紙錢,秦一恒就忙活開了,也不讓我?guī)兔?。我就一直在旁邊看著他點香燒紙錢,還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等到一切都忙活完了,他沖我一笑,說之前他看錯了,本來龜卜他就不太會用,卦象不小心推反了。現(xiàn)在這個屋里其實啥都沒有,但由于空了太久,沒有人氣,偶爾過路的臟東西就喜歡在這里落腳,只要找個火力壯的年輕人住一晚上就沒事了。 我聽完他的話心里就犯怵,這明擺著是說讓我住啊。雖然他說沒事了,可是自己要是在這個房子里住一宿,心里還是很壓抑的。不過幸好我現(xiàn)在住的就是一套兇宅,住了這么些日子倒也沒什么事發(fā)生,無非就是個克服心理恐懼的事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也只能拼了。秦一恒幫我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又把之前搬出去的床搬了回來,還給我買了一床被子,把床放在了客廳正中央的地方。 現(xiàn)在整個房子除了這張床別的任何家具都沒有,大白天看著就有點嚇人。我心想晚上的時候灌兩片安眠藥,一宿過來也很容易。 臨天黑的時候,秦一恒說不能陪我了,臨走時給了我一個塑料框的鏡子,看質量像是路邊攤買的,背面還有一張濃妝艷抹的美女照片。他用根線拴好了讓我掛在脖子上,叮囑我一定要讓鏡子面朝向自己,睡覺的時候就平躺著,千萬別翻身,別讓鏡子翻過來。我聽得云里霧里,但是也不能說不。 秦一恒走后,我就立刻乖乖地躺在了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天很快就黑了,我從被子里掀開一條小縫看了看,整個房間都被黑暗吞噬了。 因為他叮囑我不能翻身,我吃安眠藥的計劃泡湯了。萬一睡熟了不老實,恐怕會壞了事,我只能用一個很難受的姿勢,平躺在被窩里用手機玩游戲打發(fā)時間。差不多過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我一看表才晚上10點多一點,實在悶得夠嗆,心想,這一宿要是這么下去太難受了,索性把被子掀開,舒展舒展身體。秦一恒已經說過這間屋子沒什么事了,撐死就是一兩個過路的小鬼,估計對人也造成不了什么傷害。 這么一想我的警惕就松懈了,不知不覺也就真的困了。剛閉上眼,我就本能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這個冷戰(zhàn)連一點預兆都沒有,我本來馬上就要睡著了,這一下子就又清醒了。我想睜開眼,卻忽然發(fā)現(xiàn)身體一動也動不了。我心說糟了,這個時候鬼壓床了。我以前是有過幾次鬼壓床經歷的,所以也就沒有過分慌張,只是想著在電視上看的那些破解鬼壓床的辦法,例如心里暗罵臟話,努力動腳指頭什么的,結果都不管用。 我就這么一動不動地不知道被壓了多久,正當我決定放棄的時候,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壓在我身體上的力量瞬間就消失了。 我終于能動了,一摸額頭,上面全是汗。我也顧不上把汗擦干凈,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秦一恒打來的。 我接起電話,秦一恒問我,有沒有感覺到耳邊有人在對你吹氣? 這下把我問愣了,我回答沒有。 他說那好,你現(xiàn)在千萬不能睡著,打足精神,拿好你的鏡子,要是感覺到耳邊有人對你吹氣,你就把鏡子照向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