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我跟在他身后上了樓,剛一到樓上,用光一掃,驚得我差點兒沒從樓梯上滾下去。 只見二樓樓梯口的地板上,衣服褲子扔得到處都是,并未見人,也不知道剛才上面發(fā)生了什么事,也沒聽見有動靜,難道這群人靜悄悄地把自己都扒光了? 那人也沒停留,跟著蟲子繼續(xù)往里面奔。 里面的房間雖然我沒去過,但在以前那個宅子的印象里,應該是臥室,而且是主臥。 我跑進去,用光一掃,晃得我眼睛還有些模糊。我定睛一看,這個房間除了門之外的三面墻,都掛了整面墻一樣大的鏡子。猛一瞅見鏡子里的自己,我還以為是誰也沖了過來,嚇了我一跳。 我忍不住“啊”了一聲,誰料,緊接著前面那人忽然回身就是一腳,這一腳踹得我一個趔趄,直接摔到了門外頭,我就又“啊”了一聲。 這下我是真急了,我他媽忍他一晚上了,站起來就打算跟他拼命。 誰知他卻在里面沖我喊:“別他媽朝鏡子看,要是看見自己背上的東西就完了!” 他這一吼,我還真沒敢動彈。雖然我人在門外了,但還是能看見屋里的鏡子。我下意識地瞅了一眼,這一瞅,我心都涼了。 雖然這時手機已經(jīng)被打掉了,可朦朧之中我還是恍惚看見自己的肩膀后頭,似乎有一個腦袋! 我即便再常見到污穢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了兩步,本能地就用拳頭朝自己身后打。 然而我卻什么都沒碰到! 這時候那人也從里面跑了出來,迎面給了我一拳,說:“我不是告訴你別照鏡子嗎?”說完又補了一拳。 我本來就有點兒暈頭轉(zhuǎn)向的,這兩拳打得我鼻血都出來了,眼睛猛掉眼淚,想還擊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他打了兩拳之后也沒再繼續(xù),直接從樓上追了下去,跑得非??臁5任曳磻^來想報仇的時候,他已經(jīng)跑到一樓了。 我這輩子除了我爸,頭一回有人敢這么打我,我不管不顧地就追了下去,連樓梯都沒工夫看了。 一直追到院子里,那人就背對著我站在院子中央。然而,我卻怔住了,并沒有撲上去。 因為我見到了更匪夷所思的事情:院子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赤身裸體的人。不用說,就是跟我們一起來的那些人。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了,都一動不動地躺著。 我徹底震驚了,他們怎么跑樓下來了?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點了根煙。既然決定拼命了,搞不搞突然襲擊對我沒什么區(qū)別,只要盯住了那人就成。 我拍了拍腦袋,開始用目光搜尋許傳祥。無奈有些人是面朝下的,我也找不見他。 想了一下,我猜這些人應該是從窗戶跳下來的,否則我跟那人一直守著樓梯,不可能沒見到。 奇怪的是,即便跳下來,也應該能聽見動靜啊,這些人怎么悄無聲息地就落地了? 正琢磨著,那人用腳踢了幾個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毫無征兆地大笑起來。笑聲跟老式香港電影里的那種反派差不多,反正我他媽從來沒見哪個正常人這么笑過。 他轉(zhuǎn)過身沖我喊:“這下他媽的有意思了,本來應該死一個,這回死多了,看他們怎么收場!” 我聽他話里的意思,這些人都已經(jīng)掛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一回,事情可真是大條了,恐怕回頭查起來我跟那人誰也脫不了干系。一起進來的,憑什么就我倆沒事? 我走到離我最近的一個人邊上,翻動了一下,果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剛才摔倒的時候手機又掉了,所幸這是在郊區(qū),加上當晚的月亮很亮,能見度還不錯。 我借著月光查看,奇怪的是,這人身上也沒見有什么外傷。這別墅雖然舉架高那么一些,可要是從二樓跳下來摔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數(shù)了數(shù),尸體是五個。按照人數(shù)來說,少了一個。 我心說,還有一個受傷了,被司機接到車里去了?然而,用目光搜索了一下原來停車的位置,居然已經(jīng)空了。 那人見我點人數(shù),還“呸”了一聲,說:“你不用找了,一會兒你的那個跟班就會來找你的。”說完又問我,“知不知道什么叫龍生九子?” 我本來沒想理他,聽到九子,我不由得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人跟我猜測的一樣,果然是知道九子局的,但我還是沒說話。 那人繼續(xù)說:“這個宅子,根本就是一個試驗場,丟九個人進來,害死一個,然后那些人根據(jù)這個,想轍去布的一個局?!?/br>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打斷他。我懷疑他根本不清楚內(nèi)情,只是在用道聽途說來的東西來賣弄。 我問他,十以內(nèi)的加減法你都搞不明白,進來的是八個人好嗎? 他呵了一聲,指著我說,你算兩個人! 我聽得一愣,聯(lián)想到之前他說我背上有兩個東西,就追問他什么意思。他卻擺出一副很囂張的樣子,不肯開口了。 我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套一套他的話。于是我說:“你指的局是不是九子鎮(zhèn)真龍?” 我的話還真起了作用,他居然蹲了下來,很輕蔑地跟我說:“現(xiàn)在真龍都找不著了,還鎮(zhèn)個屁!他們是想用局尋真龍!” 這下我明白過來了,在心里總結(jié)了一下??礃幼赢敵跷腋匾缓惆涯莻€局破了之后,被鎮(zhèn)的東西跑掉了,所以現(xiàn)在這些人在玩兒了命找嗎? 這也難怪為什么這套宅子會跟那一套一模一樣了,合著這地方真是個訓練基地?從這兒練好了,找到辦法了,才去那個宅子里用? 我回頭看了眼別墅,越發(fā)肯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只是現(xiàn)在的局面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報警的話,即便我沒有嫌疑,也會很耽誤事情,可是就這么走了,日后早晚還是會被查到。 冷靜了這么長時間,我也打消了跟這個人拼命的念頭,盤算著還是先找到許傳祥再說。 于是,我問那人,跟我一起來的人哪兒去了?你怎么知道他會來找我? 他“哼”了一聲,問我:“知不知道上面的那些鏡子是干什么用的?那可不是普通的鏡子?!?/br> 說到鏡子,我其實還是有些了解的,早前跟秦一恒辦事的時候,偶爾也會用到,無非辟邪沖煞,現(xiàn)在很多人家的窗戶或是大門外頭都還有掛鏡子的習俗。于是,我就把我知道的簡單跟他講了一下。 誰知他聽了又笑,說:“你能活到現(xiàn)在,命真是挺大的?!彼忠恢?,說,“鏡子辟邪不假,但那個屋有對沖的鏡子,目的只有一個,讓你看清楚背后的東西是什么。深更半夜,陰盛陽衰,照鏡子就是挺容易招邪的事。這些人肯定是在那個屋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而且,現(xiàn)在那個東西已經(jīng)出來了,否則我的蟈蟈不可能帶我去到那個屋里。你的那個跟班,恐怕現(xiàn)在就跟那東西在一起呢!” 他說完我就很納悶,那些人按說都是懂方術(shù)的,背上有東西自己會不知道嗎?況且,之前連任何打斗聲都沒聽著,即便有什么了不得的污穢,他們總應該反抗吧,最后怎么把衣服脫光了死在院子里了? 我就問他背上的東西究竟是什么,憑什么我背上就有兩個?。?/br> 他沉默了半晌,答非所問地來了一句:“你是不是去過渡船了?” 第五十章 許傳祥 我盯著這個人,他也蹲著,月光照不到他的臉,跟他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一樣,深不可測。 我心說,他怎么知道的這么多?那時在洗浴中心里,秦一恒的確說了一句整個宅子是一艘渡船,然后就沒后話了,直到現(xiàn)在我都沒搞清楚是什么意思。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因為我必須考慮好該怎么回答他,一來我不希望被他窺探到太多我的信息;二來我還想繼續(xù)套話。 他倒也沒催我,只是拿出之前裝蟈蟈的物件不停地看。 我考慮再三,決定還是承認我去過渡船,興許他還能告訴我點兒渡船的名堂。 誰知我剛開口說我去過,那人就沖我比畫了一個噓的手勢,指了指我身后。 我扭過頭去,就見許傳祥赤身裸體地站在別墅門口,一動不動。 我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一些,畢竟他還活著,我就叫了他一聲。 誰知我一張嘴,那人一步跨過來就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罵道:“你他媽瞎了?你看他的影子!” 這人三番五次地跟我動手,我又開始拱火。然而,看了眼許傳祥的影子后,這火立刻就滅了。 只見許傳祥的影子拉長在他身后別墅的外墻上,正不停地扭來扭去,可許傳祥根本就沒動! 這時候也沒工夫計較前仇舊恨了,我問他:“那影子就是你說的那了不得的東西?” 他吐了唾沫,說:“廢他媽話!何止東西,其他的也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恐怕也有些慌亂,語氣不那么囂張了,緊張兮兮地盯著許傳祥。 我心里一直回想著秦一恒的字條,心說,終歸還是來了,我他媽也不懂驅(qū)邪的法子,難道真他媽要殺人? 我問那人:“是不是必須干掉他?跑不行嗎?” 他把我往前推了推,說:“干掉?干掉了他,污穢跑出來,大家都玩兒完。他身上還有別人招來的污穢呢!媽的,你智商太低。參加這次行動的人都必須往自己身上招一個污穢!” 我終于明白為何別人背上都有東西了,又看了眼許傳祥,他還是沒有動作。 我又問:“他怎么不動???” 那人邊回答邊把蟈蟈放了出來,說:“白瞎了老子的蟈蟈了,一會兒你跟班追蟈蟈的時候,你就繞到他身后,用這個勒住他的脖子,記住,別失手,失手你就等死吧!”說著,他又從上衣兜里掏出個東西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是根麻繩,感覺有點兒像之前秦一恒用過的陰扣。不過,這種情形下我也沒工夫仔細分辨。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腿肚子都有些發(fā)抖。許傳祥比我高一些,我恐怕一會兒腿軟都勒不到他的脖子。 那人放的蟈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之后,直接朝許傳祥的方向蹦了過去。即便有月光照著,蟈蟈蹦遠了也很不好找,我只能瞪大眼睛盯著。 許傳祥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蟈蟈,身子微微動了一下,朝前邁了一步。 我緊張得都要窒息了,不過,見許傳祥的動作并不靈敏,我還有了點兒信心。 接著,許傳祥果然一步一步地朝蟈蟈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走路的姿勢并沒有什么異常,跟普通人無異,只不過手一直在身上撓來撓去的,似乎很癢。 我弓起身子,準備在許傳祥走到大概的位置時,就第一時間沖過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許傳祥眼瞅著就要走到蟈蟈邊上的時候,那蟈蟈忽然一下又蹦了回來。 而且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居然連跳了兩下蹦到了我的背上! 這種感覺就像被紅外準星瞄上了一樣。 我想動,卻怕讓許傳祥發(fā)現(xiàn);可是不動的話,我他媽也是等死了! 我連問了兩聲“怎么辦”,那人居然警告我挺住,讓我把陰扣給他,他負責勒。合著弄到最后我他媽居然成了誘餌! 我的姿勢很累,試著用嘴向自己背上吹了吹氣,想看看能不能把蟈蟈驚到別處去。然而,這只是徒勞。 我抬起眼,看見許傳祥轉(zhuǎn)了方向,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我終于能理解那些被放到虎籠里的活兔子或是活雞的感受了。 我心里很掙扎。其實,看許傳祥步行的速度,我跑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我擔心的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還能不能把許傳祥救回來。 我雖然對他沒什么了解,但他這個歲數(shù)肯定也是拖家?guī)Э诘摹V罢f放棄也就放棄了,現(xiàn)在機會在眼前,我是真動了惻隱之心。 在我琢磨的工夫,許傳祥已經(jīng)離我越來越近了。 我瞄了下那個人,他已經(jīng)繞到了許傳祥的背后,卻遲遲沒有動手的意思。 我心急如焚,想催他快點兒,可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