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一恒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我忍不住的在想，那輪廓雖然如此的模糊，但我敢斷定，那一定是一個我熟悉或是認識的人。

    我無法說出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

    其余的影像資料，都是在那次襲擊之后被破壞的。這也是如今我們只能看到這些圖片的原因。

    我們雖然有防范，擔心萬江虛被人覬覦。但沒想到襲擊會來的如此猛烈。

    我們調(diào)查過了，是萬錦榮做的。

    他一心只想獨吞這萬江的秘密，所以不擇手段。我們犧牲了幾個同仁。

    唉，但現(xiàn)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讓二位看這張圖片，尤其是讓秦先生看這張圖片，我只是希望秦先生能回答我們，圖片中的那個在萬江虛中出現(xiàn)的輪廓，秦先生有何見解。

    我聽出了袁陣話中的意思。

    秦一恒對此會知情嗎？

    我不明白。秦一恒搖搖頭，袁老板，你把話挑明吧。

    好。被襲擊的當時，我們正在進行有關(guān)于秦先生的物品的試驗。所以我們很想知道，那個被打斷的試驗……

    好，我懂了。你是在問有沒有成功？或者說，你是想問我，那個人影是不是我？秦一恒無奈的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

    起初也是在詫異，而后瞬間我就像是反應過來了什么。

    的確，那人影太像是秦一恒了。

    雖然這么說起來會有主管聯(lián)想的成分。但是，的確是太像了。

    想到這兒，我忽然忍不住大叫了起來，秦二，那次在洗浴中心，你告訴我，和你搏斗的人是秦一恒，洗浴中心逃竄的那個人也是秦一恒。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印象！？？

    秦一恒詫異的看看我，木然的搖搖頭，江爍，那時候的我不是我。是真龍。你忘記了嗎？所以我不記得我跟任何人有過沖突。

    那在漠河的冰屋里你突然的出現(xiàn)，要我一會兒回到我自己的身體上去！你有沒有印象??？

    沒有。因為真龍的原因，我很多事情并不知情。

    在沒準備好告訴你真龍和我會交替支配身體之前，很多事情我都是搪塞的。你知道的，我本不希望你知道這些。

    我懂了。我懂了。我腦海里不停的重復著這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么，我自以為愚笨，卻忽然想明白了這中間的原委。

    眼淚突然不自覺地就流了出來。

    我隨手抹了一把，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那天在洗浴中心發(fā)生的事，那天在冰屋里和秦一恒說過的話。

    我默念，被復制的不是東西，不是物品。而是時間節(jié)點。

    ——是時間節(jié)點。

    所以，因為恰好萬江虛被破壞。

    有關(guān)于秦一恒的時間節(jié)點被復制了？

    在洗浴中心，我們碰見的是幾個時間節(jié)點的秦一恒交匯到了一起？

    所以當時用秦一恒身體的真龍才會告訴我，那個是秦一恒，那個也是秦一恒。

    我不知道其他時間節(jié)點內(nèi)的秦一恒是怎樣的存在。

    我心中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想，其他時間節(jié)點內(nèi)的秦一恒，是被永遠困在了那一個時間節(jié)點之內(nèi)了嗎？只有偶然的交錯，才會與我們所存在的時間產(chǎn)生聯(lián)系？

    在冰屋之中，秦一恒什么都不用問，就知道我當時所遭遇的一切。

    難道說，在那個冰屋之中，在那個時間節(jié)點里的秦一恒，已經(jīng)遇見無數(shù)次我了？

    可能第一的遇見，他還會意外。聽我講述我所遭遇的原原本本。

    可是第二次，第十次，第一百次。等到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的處境，他已經(jīng)無需再問我任何事了。因為這樣的溝通已經(jīng)有過無數(shù)次了！

    我想起了冰屋里，秦一恒在我耳邊說的，江爍再見。

    那是真的再見了。因為下一個出現(xiàn)的江爍，就不會是這個我了！

    我的情緒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形容了，袁陣和秦一恒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晌覠o法做出任何的表達，只有眼淚不停的往外流著。

    這比我深陷謎團宿命或是輪回都要可怕。

    真的。

    第二十六章 無言

    我顫抖著掏出一根煙來，點了幾下都沒有點著。

    袁陣見狀伸手要過了打火機，幫我把煙點起來，江先生，看來你是知道一些什么。能講講嘛？

    我點點頭。示意等我平復一下情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勉強能說出話來了。

    可我開口之前，心里還是不停的在猶豫。我不知道我講出的這一切，會對于秦一恒造成怎樣的沖擊。

    我設(shè)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倘若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同樣的我困在無休止的循環(huán)之中，那是遠比監(jiān)牢還要恐怖的處境。我究竟是該慶幸，還是該痛苦呢？

    我狠吸了一口煙，原原本本的把我所知有關(guān)于這事情的一切告訴了他們。

    之后，整個房間內(nèi)是長久的寂靜。

    我試圖去尋找秦一恒的眼神，可他的眼睛始終空洞。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袁陣張大著嘴，他把我們驚愕了一晚上，現(xiàn)在終于輪到他吃驚了。

    終于，秦一恒開口了。僅僅是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之后，他就不再表態(tài)了。

    秦先生，我知道此時的言語很蒼白，但我還是要代表我的同仁，向你致歉。我們沒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袁陣轉(zhuǎn)頭看向我，江先生，你提供信息非常重要?，F(xiàn)在看來，當初就是因為萬錦榮的破壞，陰差陽錯的造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同時，可能也證明了我個人的一個猜想。

    那萬江虛，本就是巨大棺材內(nèi)的一個儀器。要在棺材內(nèi)才能產(chǎn)生作用。所以才會在用巨大棺材碎片制作的衣柜包圍下，有了反應。

    我點點頭，事實上這一點我也想到了。

    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那巨大的棺材到底是什么人制作的。又是什么原因才會沉到萬江之中的呢？難道說，那巨大的棺材本就是最初真龍的一個試驗場嗎？

    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后。

    我也不想再出聲了。袁陣也看出了該是結(jié)束談話的時候。適時的站了起來，沖我們深深的鞠了一躬。江先生，秦先生。今天的談話我想也該到此為止了。希望二位回去之后，簡單的休整幾日，我們在宏達集團見面。當然，二位也許有二位的打算。但無論如何，我希望二位能協(xié)助我們。萬錦榮所掌握的東西太過于可怕了，是不應該留在世間的。

    袁陣告辭之后。

    房間里重歸于寂靜。

    我很想說點什么來打破寂靜，哪怕是最尷尬的玩笑也好。

    可我不知道為什么，這空氣中的壓抑，使人張不開嘴。

    秦一恒默默的抽了根煙，頭一直低著。

    我忽然就想到了，剛開始入行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也是經(jīng)常的在宅子中席地而坐，抽著煙。

    當時的我，以為擺在我面前的是一條投機取巧發(fā)財致富的康莊大道?？墒菦]成想，這條路一路走來，竟然是如今這般田地。

    哈。秦一恒冷笑了一聲，江爍。緩過來點了嗎？休息夠了我們也該走了。

    秦一恒站起身來，不用跟我說什么，回去了好好休息幾天。接下來和宏達集團合作，不一定會輕松。萬錦榮可不是小角色。

    我有些吃驚。你同意跟袁陣合作了？如果你不想，真的不用去。你身上有這么多事……

    白開。秦一恒忽然回過頭看著我，你忘了白開了嗎？我不關(guān)心萬錦榮到底掌握了什么，他所掌握的又對這個世界會產(chǎn)生的多大的影響。我只知道，萬錦榮親手帶走了我們的一個伙伴，我就要親手把他的一切都帶走。呵，不然太不公平了吧？

    我看著秦一恒，他的目光中充斥著堅毅。

    對！老子要替白開報仇！萬錦榮不是保護他知的陰河的秘密嗎？媽的等老子親手給你毀了。我點點頭道，好。赴湯蹈火，你請，我跟著。

    回去的一路無需贅述。

    經(jīng)歷了那圍城中的一切，整個人始終都處于疲倦狀態(tài)。

    幾乎這一路我都是睡過來的。等到重新回到家中，已經(jīng)是接近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在之后的幾天，我都沒有出家門。只是通過電話交代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其余的時間，我都在各種托關(guān)系打探白開的消息。甚至連網(wǎng)上的求助帖子我都發(fā)了。只不過沒敢交代細節(jié)。

    可惜的是，毫無發(fā)現(xiàn)。

    我很想重新再回那圍城一次，興許這次仔細尋找，可能會找到白開留下的什么線索。

    可是細想了一下，那圍城所處之地，似乎與那萬錦榮有關(guān)。

    沒有他的引領(lǐng)，凡夫俗子想必是根本找不到的。

    這樣想來，人就更覺得難過了。

    認識白開這么久，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有家人。而在籠街上，他們這些人都是互相提防，更不存在所謂的朋友了。我只是知道他曾經(jīng)有個師傅，已經(jīng)過世了。

    白開對于我來說，是個靠譜的兄弟，其余的竟然幾乎一無所知。

    我問過了秦一恒，他對此，也是毫無頭緒。

    就這么在失落中大概又休整了五天的樣子。

    人終于恢復了體力。我就和秦一恒約好了，一同出發(fā)。奔去了宏達集團的總部。

    袁陣似乎在這一段時間里一直在等我們。

    我們進了大樓，都沒等上說話，前臺一見我的臉，就立刻將我?guī)У搅嗽嚨霓k公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自從知道這宏達集團里有無數(shù)個袁陣之后。我總感覺經(jīng)過的每一個人都在看著我。

    而我也在想，他們是否就是換了一張臉的袁陣呢？

    這間辦公室我們曾經(jīng)深夜里來過。

    沒想到白天進來，到不覺的陰森恐怖了。袁陣已經(jīng)不再是那身灰頭土臉的打扮了，很符合身份的穿了西裝。終于像一個大型集團的ceo了。

    簡單的寒暄之后，就招呼我們坐了下來。上了好茶，遞了好煙。就像是以前無數(shù)個有求于我們的事主一樣。

    袁老板。我們不用走這些客套的過場了吧？你要我們來，肯定是你已經(jīng)掌握了一些線索，知道下一步我們要做什么了，對嗎？秦一恒簡單的抿了一口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