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jié)
剩下的一半人,有的已經(jīng)先一步離開,有的三三兩兩離去。 在這些人散開不久,又一批人被投入狩獵場。 這批人跟寒豆豆他們一樣,都是被迫參加獵龍血會的不情愿者,他們的身份一般是中高等龍血生物的奴隸,這樣的他們被統(tǒng)稱為血奴。 但不管是誰,只要進入狩獵場,地位就變得一樣,想要活下去只有拼命,血奴如果能活到狩獵會結(jié)束,就能得到進入兩大龍門的機會,這對他們來說也是改變身份地位的一條捷徑,能抓住就不想放過。 這批血奴中就有賈千金。 賈千金一被投入狩獵場就單溜了。那些傻傻的想要找同伴合作的幾乎都被殺了。 血奴和第一批被放進來的未成年們不一樣,那些未成年就算有壞心眼的,但大多數(shù)都還是孩子,他們?nèi)绻麤]有特殊情況不會一來就對同伴下殺手,所以還有合作的可能。 可是血奴,幾乎都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他們平日飽受欺壓,很多人心理早就到了一個爆發(fā)點。如果他們能聯(lián)合早就聯(lián)合,不能聯(lián)合的,進來就只有兩個目的:發(fā)泄、求生。 賈千金進入這個世界時間不長,他這具身體以前據(jù)說是個特別狐假虎威的人,仗著一個小管事的寵愛,對其他血奴相當不客氣,還盡占弱小血奴的便宜。可以說認識他的血奴都極為討厭他。 某一天,這個讓人討厭的血奴消失了,過了一段時間他再出現(xiàn),竟然變得懂草藥了,也因此更加受到管事的歡心,甚至還贏得了他們的主人龍方星波的注意。 但血奴們并沒有因此喜歡賈千金,反而因為他比別人多了技能,又討得主人的歡心而更排斥他。 賈千金以前還想用自己的醫(yī)術(shù)和丹藥技能讓自己在奴隸中的人緣變好一點,但嘗試幾次無果后,他也不愿繼續(xù)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主要他也沒時間了,大概他不止礙了奴隸們的眼,也得罪了龍方的姬妾,這不,他還沒怎么發(fā)揮呢,就被扔進了狩獵場當血奴。 因為不是第一次被扔入秘境試練,賈千金極為有經(jīng)驗的,一進入狩獵場后就隱匿了蹤跡,讓想要找他算賬的血奴們?nèi)颊伊藗€空。 也許能成為伙伴的人彼此都有點吸引力,就像磁石一樣,會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慢慢地靠到一起。 寒豆豆和賈千金就是分別被拋入狩獵場,可是他們卻逐漸走向了同一個方向。 兩人目的相同都是想找到自己的小伙伴,一路上他們留下了只有小伙伴們才懂的印記。 賈千金一路走,一路順手編織了一個草筐采集草藥。 這個狩獵場雖然危險,但相對應(yīng)的各種資源也很不錯。賈千金覺得不能白來一趟,年份少的他沒動,年份高的,他又認得的,就沒怎么客氣,有的還是連土壤一起挖出來放到筐子里。 就這樣,賈千金走沒多久,就在一條溪流邊一塊巨大的巖石上看到了代表寒豆豆的幽靈豆簡筆畫。 簡筆畫中幽靈的團子手指向了西南方。豆子的身體中還寫了落畫時間:一,09:45。 賈千金一眼就看明白了。一,表示進來第一天,后面的數(shù)字則是時間。 賈千金差點喜極而泣,忙在簡筆畫下面又加上一條身體中有線條的小蛇,蛇尾同樣指向西南方,蛇身中同樣沒忘記加上時間。 這個時間都是預(yù)估,根據(jù)太陽、經(jīng)驗來判斷,不算特別準,但大差不差。 賈千金看寒豆豆留言的時間,加上誤差,與他相差也不會超過一個小時,立刻加快腳步,草藥什么都顧不上采了,只想著他速度快一點,說不定能很快趕上寒豆豆。 寒豆豆邊走邊留下印記,很快他就感到了疲累。 這對他也是難得的經(jīng)驗,以前他也是小娃娃,可走這么一點山路怎么會覺得累。 如今他不但覺得累,還被山林中無處不見的蟲蛇螞蟻給煩得頭大,就連他的衣褲都被鋒利的草葉和荊棘刮出了很多裂痕。 可以說寒豆豆長這么大就沒有受過這樣的罪,但他也沒像普通孩子一樣因為這些遭罪而放聲大哭或者放棄,只能躲在什么地方等待別人來找他。 相反,寒豆豆對這樣的境況充滿了異樣的挑戰(zhàn)心。如果說他前面是在煉體,那么這次的經(jīng)歷就是在讓他煉心。 “嗷——!” 山林中最常見的狼叫聲從遠處響起。 寒豆豆蹲下身,扯起一把賈千金曾特意教他們辨識的野草,把野草擠出汁水涂抹在自己裸露的肌膚上。 這種草藥的汁水不但能防蚊防蟲,還被大多數(shù)野獸厭惡,唯一不好的是,這種藥汁對肌膚有腐蝕性,涂抹后會讓肌膚出現(xiàn)潰爛情況。 但對比毒蟲毒蚊和野獸帶來的危害,小小的皮膚潰爛也是能接受的了。 寒豆豆咧了咧嘴,有點疼。他想蠢蠢了,有蠢蠢在,才不會讓他受這樣罪。他深信就算蠢蠢也沒了修為,但他還是會盡他可能地對他好。 對,寒豆豆對他的蠢蠢爹就是這么有自信。 這是只有被深深愛著、寵著的孩子才會生出的自信,他們就沒有一點點深愛他們的父母會害他們的念頭。 好想快點找到蠢蠢。豆豆把手上的汁水用水沖洗干凈,揉了揉受到刺激味道而溢出淚水的眼睛,他想他應(yīng)該找個高點的地方生煙提醒蠢蠢,然后再在附近留言,讓蠢蠢去某個地方找他。 就在豆豆轉(zhuǎn)頭尋找哪里更高視野更好時,他聽到了前方傳來的若有似無的動靜。 寒豆豆立刻從困倦狀態(tài)變得警惕萬分。 他等了一會兒,聽那動靜往他這邊走來,立刻抱著一株樹飛快爬了上去。 草叢撥動的聲音響起,一名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的青年歪歪倒倒地越走越近,當他走到寒豆豆所在的樹下時,似乎再也走不動了,順著樹身坐在了地上。 寒豆豆偷偷撥開樹葉向下看,看到青年微微敞開的衣襟,和衣襟內(nèi)的斑斑傷痕。 青年忽然抬頭,和寒豆豆的眼睛對上。 面貌普通的青年露出溫和的笑容,對寒豆豆打招呼:“嗨,小家伙,樹上的風景好嗎?” 寒豆豆竟然真的抬頭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搖頭對青年道:“不好,這株樹不高,周圍的樹木把我的視線都擋住了?!?/br> 青年莞爾,吃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招呼寒豆豆下來。 寒豆豆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抱著樹桿滑下來,蹲到青年身邊看他。 青年想要摸摸寒豆豆的腦袋,抬到一半又無力地搭下。 “嗨,小家伙,相見即是有緣,我快死了,本來還以為我最終要把守護的使命交給一個還沒開智的生靈,然后等待它慢慢成長。還好,老天對這個世界還不算太殘忍,讓我在最后碰到了你?!鼻嗄晁坪踹B說這么一點話都感到吃力,他抿了抿嘴唇。 寒豆豆從自己的腰帶上解下一個葫蘆,拔掉塞子遞到青年嘴邊。 青年微笑,“謝謝,不用了?!?/br> 寒豆豆站起來,固執(zhí)地把葫蘆遞到青年嘴邊。 青年見寒豆豆如此,只好張開口,讓小孩喂他喝了一點水。 “你很好?!鼻嗄昕春苟沟哪抗庠桨l(fā)柔和,但隨后他就說道:“我喜歡你的善良,但我希望你今后能不要太善良,太善良和心軟的人……會很吃虧。不要相信吃虧就是占便宜的話,那是真占到便宜的人故意說出來哄騙老實人的?!?/br> 寒豆豆在青年身邊坐下,問他:“你也是狩獵者?” 青年笑出聲:“不,我是守護者?!?/br> “守護者?”寒豆豆不懂。 青年仰頭看天,眼中流露出讓寒豆豆完全看不懂的復(fù)雜神情:“我一直都希望有意識,有了意識后又希望有身體,我一直在羨慕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生靈們,他們的一生也許短暫,卻豐富多彩,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們會活得這么精彩的緣故是因為他們有感情,于是我也漸漸有了感情,可等我有了感情后我才發(fā)現(xiàn),也許無情對我才是最好的。” 寒豆豆問:“有人傷害了你?” 青年低頭看小孩,眼神溫柔:“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傷害,我只知道我不喜歡那樣。它……讓我痛苦?!?/br> 寒豆豆天真又殘忍地說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說一個故事,而故事的主角就是你?” 青年再次笑出來,“好吧,你說對了,我是想對你說一個故事,一個關(guān)于傻瓜的故事?!?/br> “傻瓜的故事啊,那我最愛聽了,我最喜歡的人就叫蠢蠢,他老是干蠢事,他說他上輩子就是蠢死的。”寒豆豆一本正經(jīng)地說。 青年大笑,眼淚都差點笑出來。 寒豆豆抓住青年的手,小大人一樣地拍拍他,“哭吧哭吧,蠢蠢說會哭的男人有糖吃?!?/br> 青年捂住眼睛,他不能流淚。他反握住小孩的柔軟的手,正要說自己的故事,卻忽有所感,當即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轉(zhuǎn)頭看向小孩:“你的身體……你不是活人?!?/br> 寒豆豆茫然,“???不是活人?怪不得我不能修煉呢。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這也不是我真正的身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來是和伙伴們一起進來救人的,結(jié)果進來后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就是現(xiàn)在的我。” 青年眼中似有什么閃過,“你進來時是不是接觸過一個像是人偶的東西?” 寒豆豆承認:“對!你知道?難道你也?” 青年嘆息:“真沒想到會這么巧,我最后接觸到的竟然是偶身。看來我想要把守護使命轉(zhuǎn)交給你,還必須帶你回去那里一趟?!?/br> 但看青年的神情,他似乎并不想回去那里。 寒豆豆臉上打出好幾個問號,但他也敏感地感覺出他脫困的機會說不定就應(yīng)在這個青年身上,就沒有催他,只靜靜地看著他。 青年猶豫了沒多長時間,當即就掙扎著站起來,問寒豆豆:“你還有力氣嗎?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在那里我可以幫你換回你的身體,但我也不是憑白幫助你,作為交換,你需要答應(yīng)我,以后代替我守護這個世界,直到它生成新的意識?!?/br> 青年看寒豆豆神情,擠出力氣抬手摸摸小孩的腦袋,溫和地道:“你不懂沒關(guān)系,以后你就會懂,我也不會讓你吃虧,我絕不會讓一個善良的人吃虧,你幫我,這個世界會給你回饋,就算你資質(zhì)再差,只要你日后不作天作地,我就能保你飛升,而且是強勢飛升,哪怕到了上界,有世界回饋的你也不會是最底層,以后你就會知道得到世界回饋的好處有多好。” 青年說到這里時,神情中有一絲自傲。可很快,痛苦就溢滿了他的面容。他受到的傷勢太厲害,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意識清醒地撐到回去,進而完成全部傳承。 時間,他需要時間! 第210章 途中 賈千金停下腳步左右看, 按照小伙伴們約定的習慣, 山林里每一百米左右就會留一個印記。 找到了! 賈千金湊到大樹前,撫摸樹身上的淺淺刻印。 方向變了, 不再是西南,而是改成了正南方??磿r間, 寒豆豆離開應(yīng)該還沒有一會兒。 賈千金立刻朝著南方加快腳步,邊追邊呼喚寒豆豆的名字。 寒豆豆目前距離賈千金還有一段距離, 這具身體又沒有修為, 自然沒能聽到。 但青年不同,他聽到了賈千金的呼喚聲, 就在他要說什么時, 青年手捂胸口,疼得彎下腰。 他的時間真不多了。 青年心中念頭數(shù)轉(zhuǎn),心想自己反正也支撐不了多久, 就算被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重點是他得在那人發(fā)現(xiàn)他之前把傳承傳給小孩。 青年臉色蒼白地低頭問小孩:“對了,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寒豆豆挺喜歡青年,不想欺瞞他, 就說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寒子真, 不過我的伙伴們都叫我豆豆?!?/br> 寒豆豆說著彎起嘴角,被伙伴們天天這樣叫,現(xiàn)在別人叫他寒子真他反而不習慣,就連白白都開始跟著叫他豆豆。 “你呢?你叫什么?”寒豆豆問青年。 青年怔愣片刻,回答:“我叫龍硯, 硯臺的硯?!?/br> 寒豆豆隨口道:“你的名字和龍硯池秘境好像?!?/br> 龍硯也隨口附和:“是啊。你說你還有其他伙伴?” “對?!?/br> 龍硯想,看來那個呼喚寒豆豆的人應(yīng)該是小孩的伙伴了,但在不知道小孩其他伙伴品性之前,他并不太想再帶上一個人,也沒那個精力和時間,他現(xiàn)在一切都以把傳承傳給小孩為主。 只好委屈那名伙伴了。希望你運氣足夠好,能夠支撐到寒豆豆接受傳承后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