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事實上呢,這親事是樓靜雨她老子自己求來的不說,樓靜雨還比他大,他都還沒嫌棄呢。 這個他也可以不在乎,畢竟是無關(guān)的人的一些閑話,可是在他放任之后,故事傳到他身邊這塊卻變了味。 那段時間,碰到關(guān)系不好的,碰見便會問他道,蘇青柏,聽說你未婚妻給你戴了頂綠帽子? 綠帽子…… 這點是男人都不能忍。 傳他欺男霸女,蘇青柏忍了,他自認(rèn)為不是什么好人,雖沒有傳言那么可惡,可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長大后他沒做過多少好事。 可是綠帽子就不能忍了。 綠帽子,越王蔣瑁給他戴的綠帽子。 此刻,已經(jīng)到了京城的某人打了個噴嚏,隨即回味的笑了,莫不是那小東西想自己了。 想起那晚的事,蔣瑁胸口憑空竄起幾分yuhuo,那日大意被暗算,遇著那么個知情識趣的小家伙,好不熱情。也不知他和記不記得他說的話,怎么還沒有來找他。 不提蔣瑁正等蘇青柏等的急,蘇青柏雖知道那個蔣瑁多半是無辜的,可心眼不大的他將這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蔣瑁和樓靜雨一同恨上了。 事情鬧開來,蘇陵川原本是想取消婚約的,蘇青柏突然怎么都不同意了。他就是這樣的人,寧肯自己被人罵,也不肯叫罪魁禍?zhǔn)缀眠^。 樓靜雨不愿嫁他可以理解,可在他老子前腳上門定了親事后,你后腳連招呼不打就鬧得滿城風(fēng)雨,毀人名聲。 蘇青柏打定主意,不讓此事就這么輕易揭過去。 可是,……蘇青柏撇了撇嘴,他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他們一家就被流放,婚約還是解除了。 如蘇青柏所預(yù)料的,果然,周圍稱贊聲四起,夸的是樓靜雨不計較蘇青柏之前的獸行,還來送行,真是胸襟寬廣,有情有義??! 對此,樓靜雨謙遜的笑笑,朝周圍道:“哪里哪里?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小女也不能抓著不放啊?!?/br> 蘇青柏委屈的想罵人,最后忍住了。 看著這群人,他索性沒氣度到底,不理這些虛偽的人,招呼馬夫甩起馬鞭就走。 蘇陵川也知兒子的委屈,可礙于情面,還是向那些人告罪,拱手道:“我這兒子被我寵壞了,真是……” 一番客套,蘇陵川才驅(qū)車去追趕蘇青柏。 第5章 從京城到寧縣需要大約一月半的時間,如今蘇家人出發(fā)已有一月。 這天,他們在一個不知道供奉哪路神仙的廟里落了腳。一下車眾人就都各自忙活開了,男的壘灶臺找柴火,女的準(zhǔn)備吃食收拾衣物整理鋪蓋,一切都忙碌的進行著。 當(dāng)然,這里面不包括蘇青柏,對此大家都習(xí)慣了,也不強求他干活,唯一不這樣想的只剩下恨鐵不成鋼的蘇父,和兒子在自己眼里啥啥都好的蘇夫人。 蘇青柏灰頭土臉的蹲在旁邊,看著蒼老的父母忙活,他不是不心疼,其實他也很想幫幫忙的。可最近不知怎么,總是很疲憊,再加上馬車顛簸,干啥都沒精神??偸撬^頭,就是他有心干活,也沒人叫他醒來,大家只當(dāng)他和以前一樣,特別是最近幾日,他幾乎是睡過來的。 其實,家里遭逢巨變,他親眼看著父母慢慢變得蒼老,他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心里怎會一點觸動都沒有? 聽了蘇青柏的話,蘇二嫂聽笑話似得,“這不就是懶么?”她看了蘇青柏一眼,“懶人不都這樣?他們都有懶的理由?!?/br> 蘇二嫂對這個小叔子挺不滿的,要是以前家境好些,倒也沒啥,可現(xiàn)在呢,都被流放了,還這么嬌氣。一個十幾歲的小伙子,每日跟個孕婦似得癱著。 蘇青柏抿了抿嘴,低頭不說話,其實他挺怕這個二嫂的。他知道,二嫂自嫁來就不大喜歡他這個總是惹事的小叔子,雖不明顯,可還是被母親看出點苗頭,因此,母親就不大喜歡蘇二嫂了,和對蘇大嫂的態(tài)度,簡直天壤之別,由此,蘇二嫂對他的不喜就更不加掩飾了,特別是近些日子,一家人總在一塊兒呆著,就表現(xiàn)的格外明顯。 雖是如此,蘇青柏心里也知道,蘇二嫂說的是實話,就低下頭聽著,沒敢頂嘴。 蘇大嫂則摸摸蘇青柏的頭,“小叔還小呢?!北茸约簝鹤佣歼€小,還是個孩子呢。 蘇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待眾人都不圍著蘇青柏了,摸摸他的腦袋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蘇青柏?fù)u搖頭,“娘,我沒事。”家里如今雜事多,又是在趕路,蘇青柏不想生事,就沒說。 …… “飯好了,吃飯了。” 男人們已經(jīng)干完活在一旁等著了,聽到吆喝,忙向那口鍋圍去。 派飯的是蘇青柏的二嫂,蘇青柏將碗遞了過去,蘇二嫂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接過其他人的碗,一一盛了飯才接過了蘇青柏的碗。 蘇青柏尷尬的摸摸鼻子,然后接過碗低頭扒飯。 蘇夫人心疼的看著小兒子,狠狠的瞪了蘇二嫂一眼,然后看蘇二嫂更不順眼了。 蘇大嫂帶著兒子蘇槐默默扒飯,沒再多說什么。 “嘔!”突然蘇青柏摔了碗,然后弓著腰蹲著干嘔起來。 原本蘇二嫂就不大瞧得上這個小叔子,這一路多日的不滿積攢起來,蘇二嫂更氣了,這次她終于爆發(fā)了,“我們辛辛苦苦做了大半天的飯,小叔你不吃只說就是了,沒得這么糟蹋吧?!?/br> 蘇青柏胃里翻騰的難受極了,眼中因此泛起淚花,他仍一邊解釋道:“我,我沒有?!彼钦娴纳眢w不舒服。 蘇二嫂還想說什么,被蘇青桐拉出去了。 默默的撿起碗,蘇青柏還能聽到遠處傳來二哥和二嫂爭吵的聲音。 蘇青楊嘆了口氣,他撿起地上的碗,沖洗了一下,將自己碗里的飯分給蘇青柏了一半,看著弟弟像小松鼠般埋頭吃了起來,忍不住摸摸那顆腦袋。 “謝謝大哥!” 不知怎的,蘇青柏最近總是瞌睡犯困,到了吃飯的時候時常覺得惡心,忍不住干嘔,可要是不吃的話又餓得慌。 側(cè)躺在茅草上,蘇青柏看著外面的星空,心中委屈,他真不是故意的。 抱著肩,蘇青柏努力將自己蜷縮成更小的一團,平日他就怕他老子,也不大適應(yīng)和家里人相處,大多數(shù)時間他都是在外面過的。如今,他不會和家人相處也不得不整日與家人在一塊。 今天這事,放在以前,外人身上,他定是不會就站著讓人罵??山袢者@事發(fā)生在家里,一來,他身體不舒服,不能求與自己都怎么說過話的二嫂理解,二來,他真要敢懟回去,蘇青柏覺得,他老子定會在這兒抽他一頓。 嘆了口氣,蘇青柏只覺自己近日來真是倒霉透了,被流放了,要個債都能在路上碰到變態(tài),身體自那以來也總是不大舒服,與家人相處也相處不好。 蘇青柏嘆了口氣,沒抵住困乏,慢慢的睡著了。 第6章 握住大哥伸過的手,蘇青柏上了馬車,十天前二嫂對他的不滿再次爆發(fā),父親為了家庭和諧,不得已將人重新分為兩撥,坐在兩輛馬車上,父親他們和二哥一家一輛,他和大哥一家一輛。 每日都是那些事,蘇青柏也實在煩了他二嫂,可偏偏確實是他自己拖累了大家,他還沒辦法回嘴。 所以蘇父這一決定沒有人有意見。 因為考慮著沒有幾日就要到了,所以蘇青柏縱使身體很不舒服也沒有向家里人開口,坐了一個月的馬車,蘇家人都是一臉菜色,一家人都蔫蔫兒的,蘇青柏身體不舒服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就導(dǎo)致一到寧縣蘇青柏便病倒了。 蘇夫人守著蘇青柏抹眼淚兒,“這可怎么辦呢?” 蹲在地上蘇父嘆了口氣,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遞給蘇青楊:“去鎮(zhèn)上請個大夫吧?!?/br> 家里遭逢大難,蘇青柏這時候又病倒了,這個一直作為家里所有人的支柱的男人被壓得喘不過氣,此時看不到丁點曾經(jīng)朝堂上的風(fēng)采與得意。 蘇二嫂聞言出聲,“家里就剩這么點銀子,請大夫花完我們吃什么” 蘇二嫂雖然對蘇青柏刻薄了點,可她說的卻是實話,家里已經(jīng)沒多少積蓄了。這點積蓄放以前都不一定夠請一次大夫。而在這里,請了大夫,這點積蓄估計也就不剩多少了。 到時候他們吃什么? 蘇青楊接過銀兩,看了蘇二嫂一眼,“大夫是一定得請的,錢沒了可以再掙,要是人沒了……” “可是……” 沒等蘇二嫂說出什么,蘇青桐淡淡一瞥,蘇二嫂就不敢再說了,雖然她閉嘴了,可她看著那包銀兩,眼里說不出的rou疼。 對于她的不情愿,蘇青楊視而不見,拿著銀兩就去請大夫了,看不著銀子了,蘇二嫂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昏迷的蘇青柏,只不過眼里的rou疼變成了幽怨。 眾人一陣沉默,只等著蘇青楊將大夫請來。 突然,門啪啪啪的響了。 眾人都看了過去,蘇青楊才剛走,所以不可能是蘇青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來人是村里的人。 蘇槐是這里輩份最小的,所以他很自覺的就跑去開門了。 來人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蘇槐不認(rèn)識,就問:“您是?” “我找蘇陵川?!?/br> 聞言,蘇陵川迎了出去,一見來人有些驚訝,語氣恭敬,“大伯?” 原來來人是蘇父的大伯蘇長生,蘇父忙將人請了進去,又叫小輩們一一見過蘇長生。 蘇長生坐下,喝了口茶,這才問道:“收到你的信,我尋思你們也快回來了,我就過來轉(zhuǎn)了轉(zhuǎn),沒想到你們還真的回來了,不過……”蘇長生滿臉不高興,“你回來了怎么不來找我?” 蘇父苦笑,“還不是家里的小子太嬌氣,一路顛簸,剛到就病倒了,一家人正著急著,還沒來得及去找大伯。” 蘇長生聞言,斂起臉上的不悅,“之前你來信說要回來,我便讓家里的小輩將這里稍微收拾了一番,你看看,還差些什么,我再去叫他們置辦?!?/br> 蘇父忙感激道:“侄兒謝過大伯,已經(jīng)很好了,大伯費心了?!?/br> 蘇長生撫了撫他那幾撇白須,點頭,“那就好!”說完四處看了下,“對了,你那生病的小子兒呢?” 蘇父忙引了蘇長生去看蘇青柏。 蘇青柏不過十六,原本就小,如今折騰了一路,人也瘦了,窩在那里,小小的一團,好不可憐。 蘇長生撫了撫胡須,微瞇著眼,轉(zhuǎn)頭問蘇父,“這是你孫子?”看著還沒有外面那個蘇槐大。 蘇父聞言抹了把汗,一臉羞窘,“這是侄兒的小兒子?!?/br> 蘇長生聽了到?jīng)]說什么,只是臉上的疼愛更明顯了,侄子的兒子倒是比侄子的孫子近上些。 “瞧這小臉兒瘦的,可請了大夫?” “大兒已經(jīng)去請了。” 看完了蘇青柏,蘇長生又坐了一會兒交代了蘇陵川一些事才離開,走的時候還囑咐蘇父有事就去找他。 蘇長生走后,還有幾人上門,不過都稍微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蘇暢也隨便應(yīng)付了下就送人離開了。 天黑了下來,蘇青楊才將大夫請了回來。 大夫看起來歲數(shù)很大,白發(fā)白須,一進門就被拉去看蘇青柏了,把著脈,大夫臉色很詭異。 蘇夫人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帶著哭腔問:“大夫,我兒如何了?” 大夫面色為難,半晌沒說出話來,這下不只蘇夫人了,蘇家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想著大夫一臉為難,莫不是生了什么不治之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