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安還沒來得及在心里對她這異?！肮爬嫌趾啒恪钡膼酆眯纬墒裁丛u價，就看見一旁的手機忽然輕輕震動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低下頭，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一條艾特全體成員的群消息。

    “只缺橙子的水果批發(fā)鋪？”他輕聲念道。

    第十一章

    程淮安聲音很輕，聽在葉梨耳邊卻像是炸雷一般轟然作響，那原本滔天的睡意瞬間如泄閘洪水一般，霎時又快又急地退了個一干二凈。

    葉梨猛然起身竄到程淮安身邊——

    拿起了手機。

    原本以為有戲可看的魏天和抬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捂上嘴，這會兒一對上程淮安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忙立正站好裝無辜。

    葉梨看了眼屏幕，上面只顯示了一條消息。

    “江小碗：@全體成員米娜桑?。。。。。。。。?！”

    她那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終于又重重落了下來。

    程淮安還是頭一回見她戲外有這么“鮮活”時候，幾秒鐘內(nèi)，神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變幻萬端”，他氣定神閑地圍觀了一番，這才開口問道：“有事要忙？”

    葉梨還沒從方才那“虛驚一場”中緩過來，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復(fù)雜地看了程淮安一眼，道：“抱歉，今晚怕是對不成戲了?！?/br>
    送走了程淮安，葉梨終于得以躺上床，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了。這群里統(tǒng)共也沒幾個人，一般也用不上艾特全體成員這個功能，除非有什么值得“慶賀”或“炫耀”的事情。

    程淮安最近正在拍戲，并沒有其他行程，不存在“慶賀”的可能，那么就剩下“炫耀”了。

    葉梨覺得她那剛剛才平復(fù)下來的心似乎又輕輕“咯噔”了一聲，打開扣扣群，翻到剛才的消息，果不其然——

    有人要來探班了。

    “江小碗：@全體成員米娜桑?。。。。。。。。。　?/br>
    “江小碗：我明天要去影視城探班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激不刺激？會幫你們多看兩眼你哥的，不用謝！”

    “甜橙家的小仙女：呵呵。”

    “赤黃綠青藍紫：再見。”

    “無影小劍客：交出路透視頻不殺！”

    葉梨莫名嘆了口氣，把群消息提示設(shè)置改成了屏蔽群消息。

    翌日上午，氣溫驟降，天氣預(yù)報再一次用事實證明了其不準(zhǔn)確性，葉梨穿著戲服披著外套站在寒風(fēng)中，感覺比昨天還要冷上幾分。

    她看著面前裹著黑色羽絨服的程淮安，忽然開口道：“降溫了?！?/br>
    程淮安不料會從她嘴里聽到如此“日常”的開場白，一時愣了愣：“嗯？”

    “你家粉絲在那邊呢，幾個小姑娘都穿得挺少的?！比~梨垂眸不再看他。

    程淮安怔了半晌，這才從她這拐彎抹角地話里分辨出了一點和這刺骨寒風(fēng)相反的溫暖意味來，他招手把魏天和叫過來：“今天來了多少粉絲探班？算算人數(shù)，給她們買點熱飲什么的送過去，順便交待她們早點回去……你要喝點什么嗎？”

    后一句話卻是問的葉梨，見她沒反應(yīng)，又喚道：“葉梨？”

    葉梨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用……”

    一聲“謝”還沒說出口，就聽程淮安又道：“桂圓紅棗茶怎么樣，降溫了不是？”

    “降溫了”幾個字被他念得格外意味深長，葉梨在這初春的寒風(fēng)中，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到底辦了一件怎么樣的蠢事。

    今早從酒店出門的時候，好巧不巧，又撞上程淮安，附近站了好些個小姑娘，來見愛豆嘛，自然怎么漂亮怎么穿，一個個異常美麗凍人，葉梨聽著她們整齊劃一地叫著哥哥好，想著估計就在其中的江小碗，她眉心就止不住地跳。

    其實說起來，原本也不算個多大的事兒，如果不是命運大手翻云覆雨，她和程淮安本該是兩條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線。

    不會一同站在寒風(fēng)中等著拍一場又一場的戲，名字也不會并排出現(xiàn)在一個又一個的通稿之上。

    那邊各組人員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七七八八，葉梨暗嘆口氣，收起浮躁的心思，到底“基友”一場，就當(dāng)給江小碗謀了個福利吧。

    不巧圍觀了全程的周櫻和頭一回發(fā)現(xiàn)老板居然還是關(guān)心自己粉絲的魏天和不小心對視了一眼，默默懷著復(fù)雜地心情各自走開了。

    “預(yù)備，a——”

    容少淵名揚江湖的大俠夢在遇到聞人妙后被迫慘痛夭折，別說行俠仗義懲強扶弱了，連當(dāng)個護花使者，他也是不合格的。

    因為聞人妙的武功遠遠高過于他。

    母親說他八歲時生過一場大病，身體虛弱，不宜習(xí)武，他背著他們偷偷學(xué)過好些招式，也不見有什么嚴(yán)重的后果。

    容二公子的行俠仗義之旅一朝變成游山玩水之旅不說，身后還莫名其妙多了個跟屁蟲，看著不遠處采花的少女，容少淵深深嘆了口氣。

    “少淵哥哥，你幫我簪花可好？”

    聞人妙將手上的小黃花遞到他面前，揚起笑意的臉卻遠比手上的花還要嬌艷許多。

    容少淵呼吸微窒，不由退后兩步：“母親說……這……這是登徒子所為……”

    聞人妙皺起小臉：“可是比這更登徒子的事情少淵哥哥都做過啦，你都看過人家的身……”

    容少淵眼一閉牙一咬，一把搶過花，往她發(fā)端隨意一插，指尖觸上少女柔軟的發(fā)絲，他只覺自己的心也像是被細線纏繞住了似的。

    容少淵猛地收回手。

    那朵小黃花歪歪斜斜地掛在聞人妙發(fā)端，微風(fēng)一吹就會掉落一般。

    聞人妙斂了面上那絲輕浮的艷色，歪著頭看向容少淵，笑容前所未有的澄澈干凈：“少淵哥哥，妙妙好看嗎？”

    腦海中有個似曾相識的畫面一閃而過，容少淵頭忽地針刺般痛起來，他眼前一黑，幾乎立時要站不住。

    “卡——”

    這場戲只拍了兩遍，嚴(yán)昊就讓過了，程淮安雖說不及葉梨，但到底人聰明，又有天賦，有嚴(yán)昊和葉梨兩個人在一旁點撥，也很快找到了最佳狀態(tài)。

    盡管說要好好拍這部戲，但畢竟卡司已定，當(dāng)中有許多扶不上墻的“爛泥”，嚴(yán)昊也只能盡力而為。

    可“盡力而為”四個字聽著輕飄飄，做起來卻是難之又難，拍攝質(zhì)量卡得緊了，時間自然就要花得多，人力、場次等一切都要重新安排，統(tǒng)籌頭發(fā)都快愁白了，暫時能想出的最笨也最迅捷的辦法也只能是縮短休息時間。

    好在星耀的劇組一貫財大氣粗，這幾天所有員工盒飯都加了大大的雞腿，也算聊以慰藉。

    葉梨自己光桿司令一枚，劇組給的女主待遇卻是一點沒少，租了輛保姆車不說，盒飯也是色香味俱全，連雞腿都比員工的要大一些似的，以致于剛剛叫了外賣卻沒吃好的程淮安從她旁邊路過時，不由頓了頓腳步。

    她吃相說不上好看或難看，但看著莫名就有種“飯菜一定很香”的感覺。

    葉梨忙中抽空，抬頭望了他一眼，見他并沒有要搭話的樣子，又低頭咬了一口雞腿。

    程淮安：“……”

    在發(fā)現(xiàn)自己魅力輸給床之后，程淮安再度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吸引力好像還不如一個雞腿大。

    休息時間大減這種沒人性的暫時制度一出，兩位戲份最多的主演自然“首當(dāng)其沖”，葉梨有保姆車也不見得有空回，吃完飯原想“見縫插針”般地在帳篷里趴一兩分鐘，可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就聽見外面似乎傳來一陣小sao動。

    睡意迷蒙間，她依稀捕捉到外面嘈雜聲中的幾個關(guān)鍵詞。

    探班、大方以及——

    白靈。

    第十二章

    葉梨走出帳篷，沒多遠便一眼就看到了白靈。

    她像朵小交際花一般穿梭在片場中，和誰都能攀上點交情似的，尤其是那位和她同為英卓藝人的崔亦菡。

    那頭白靈已然看見了她，立即揚起個大大的笑臉，松了挽住崔亦菡的手，快步朝她走來，連腳步都像是多了幾分雀躍感一樣。

    “阿梨，我來看你了。”

    葉梨冷眼打量著她，并未說話。

    “最近太忙了，到今天才抽出空過來一趟，你不會怪我吧？”

    白靈像是絲毫不介意她的態(tài)度，自顧自邊說邊挽住葉梨手臂。

    才剛一碰上，就見葉梨臉上慢慢泛起些嘲諷之意，白靈笑意一頓，訕訕將手放下，低落道：“我知道你怪我，我這次就是特地來跟你解釋的。”

    此刻已臨近下午開工的時候了，這個帳篷外的人并不太多，也并不多閑，饒是這樣，葉梨還是感覺時不時有多許多目光往這邊注視過來，似乎是想見證一下這場“仇敵”之間的會晤究竟會是何模樣。

    身在其間，葉梨感覺自己像是有點被“感染”了，她難得起了點好奇，定定看了白靈一眼：“說吧?！?/br>
    白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就在這兒？”

    葉梨點頭：“就在這。”

    “好。”白靈笑起來，“只要你肯聽，在哪兒都行?！?/br>
    她慢慢又斂了笑意，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很輕：“……劉回爆料，這事情阿梨你應(yīng)該也猜得出原因，當(dāng)年你為了慕雅姐她們打了他兒子的事，他一直記在心里，我沒想到我發(fā)的那些微博會被他們拿出來做文章，事后我也解釋過，可是……”

    她垂下頭，卻是又起來了個話題：“銀/行卡的事情，責(zé)任確實在我，是我沒盡好看管的責(zé)任，被人盜了錢和密碼，我當(dāng)時報了警，可還是沒能追回來，那么多錢……我……別人說傾家蕩產(chǎn)也要賠，我連家產(chǎn)都沒有，所以后來英卓那邊說想簽我，我明知道……還是簽了?！?/br>
    說完這段她又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卻是更輕了：“剩下就是小楷……我知道這件事無論原因如何，都已經(jīng)造成無可挽回的后果了，但……那天施導(dǎo)出事，你又拿了影后，我和他就喝了點酒……然后……然后小楷把我認成了你，你知道他這個人有點軸，覺得碰……碰了我就要負責(zé)，可心里又放不下你，這幾年過得……很苦?！?/br>
    “說完了？”

    白靈抬起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就是不掉下來。

    葉梨聽了她這段長篇大論，心里原本是出奇地平靜，可這會兒見了這要掉不掉的眼淚，一時強迫癥發(fā)作，倒是有些不舒服起來了，她抬起手，仍像上次那樣，幫她把頭發(fā)捋至耳后，然后輕聲笑道：“小花兒，你當(dāng)我傻嗎？”

    白靈臉色微變，眼睛一眨，“啪嗒”一下，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她哽著聲音道：“我知道巧合太多，阿梨你肯定不會信我，我會證明給你看的?！?/br>
    她抬手把眼淚擦干，又笑起來：“眼睛沒紅吧？我?guī)Я怂?、飲料和甜品過來，給你留了一大箱，你記得要吃，還有過幾天我新劇就要開機了，也在這邊，到時候……”

    絮絮叨叨又說了一大串，葉梨卻沒心思再聽，她在想白小花現(xiàn)在這種一分鐘恨不得掰成兩半用的時候，從行程里擠出那么點時間來也不容易，難道就是刻意來演場戲，訴個“衷腸”？

    醒過神來時，卻正好看見白·小……交際·花碰壁的場景，對象正是他們劇組那位大概又沒睡成午覺、臉色很臭的男主演。

    說起來，程淮安雖然看著并不像個好脾氣的人，卻也絕不輕易給人擺臉色，對組里的工作人員態(tài)度都還挺好，她見過的，也就這么兩次，對象還都是英卓的女藝人。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她們運氣不好。

    看著白小花那個微微透著尷尬的背影，葉梨難得彎唇笑了笑。

    ***

    夜?jié)u深，在片場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早已熟睡，周櫻卻還抱著手機在上網(wǎng)。

    她雖然只掛了個助理的虛職，但到底不好白吃白喝不做事，眼看著都快凌晨一點了，她念念不舍地退掉微博，打算再看一眼花生論壇就去睡，誰料一打開首頁就看見一個非常醒目的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