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干了眼淚，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好了我知道這件事情了，你去照顧你mama吧。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往后再商量?！?/br>
    段霽也知道她現(xiàn)在心里一定很亂，也不打擾她，將洗干凈的飯盒拿給她，“路上小心?！?/br>
    唐清朗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段霽在她身后看了許久，嘆了一聲，也上了樓。

    縱然他不愿意承認他跟這個美好的姑娘或許只有這么短短一年的緣分，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也許他們兩個，真的要分開了。

    她自有她的天地，不是自己把她關得住的。

    他還記得那天林燁跟她表白時，唐清朗說的話。她要的是能和她一起并肩屹立的人，如果不行，他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厚著臉皮拖累她。

    母親得了絕癥，女朋友馬上要分開了，連他的前途好像都沒有辦法自己掌握。

    人生艱難，概莫如是。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唐清朗回到家，看到玄關處放了一雙男士皮鞋, 就知道她爸爸回家了。屋子里一片凌亂, 還有好多東西沒有收拾, 然而, 唐清朗只是看了一眼, 就把飯盒交給奶奶，自己回了臥室。連招呼都沒有跟她爸爸打。

    唐詡就犯嘀咕了，自己跟她數(shù)月不見, 一回到家, 沒想到親女兒對她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他走到唐清朗臥室門前, 敲了敲門, 里面?zhèn)鱽硖魄謇蕫瀽灥穆曇? “進來。”唐詡就老實不客氣地進去了。

    唐清朗正在哭，看到她爸爸進來, 連忙擦干眼淚，擺出一副沒事兒的模樣。然而她那點兒心思, 唐詡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爸爸非但沒有安慰她，見到他哭, 反而一臉幸災樂禍, “我聽你mama說, 你去看你那小男朋友了。怎么你們倆人吵架了？”

    一聽這如此賤兮兮的聲音，唐清朗氣就不打一出來。然而到底是她爸爸，她不好直接動手, 只能抬起頭，充滿幽怨地看了一眼他。

    看到她不高興，唐詡更開心了。“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呀？說出來，讓我聽聽唄。沒準兒我能幫你找到什么解決辦法呢?！?/br>
    雖然知道自己爸爸不可能這么好心，但唐清朗還是對人間真情存了一分希望。她告訴唐詡，“他mama得了癌癥，不跟我一起出國了?！?/br>
    “就為這個？”唐詡有點兒驚訝，他還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原來就是這樣的小事情啊。唐詡毫無同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輕描淡寫地說道，“不一起就不一起唄，這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搞不懂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一點兒事情都要死要活，不穩(wěn)重。

    唐清朗就知道。

    她爸是個披著人皮的賤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以她的悲傷取樂，養(yǎng)女兒在他面前完全沒有小公舉的感覺，唐清朗從小到大就跟她爸爸的玩具一樣。果然還是不應該寄希望于他，賤人怎么可能吃了國外的漢堡幾年就變好了呢，本質(zhì)上還是一樣的呀。

    唐清朗站起身來，毫不猶豫的要把她爸爸趕出門去。

    見自己女兒翻臉，唐詡連忙說道，“我們父女幾個月沒見，你就是這樣來迎接你老爸的嗎？”

    說到幾個月不見這種事情，唐清朗連忙提醒他，“你還記得你扣我零花錢的事情嗎？”正是因為唐詡，導致了她整整將近一年的時間，一分零花錢都沒有，全靠東拼西湊，還是后來這半年她媽回來了，日子才稍微好過一點。唐詡現(xiàn)在居然還好意思跟她扯什么父女感情？他是傻了還是老了健忘了呀？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她爸爸的臉皮厚度。唐詡一聽她提起零花錢的事情，連忙說道，“這個，不給你零花錢是好事情啊，這是在幫助你從小發(fā)揚艱苦樸素的優(yōu)良作風，免得你長大了驕奢yin逸，個死孩子，你爸爸我的良苦用心你就這么不明白？”

    呵呵。

    唐清朗對此只想冷笑一聲，“那我告訴我媽叫她把你的零花錢也停了好嗎？”讓他也保持一下艱苦樸素的作風，免得驕奢yin逸。她倒是想驕奢yin逸，可是她有那個條件嗎？唐教授把她養(yǎng)到十八歲，這事還不知道她的性別？

    被老婆停零花錢這種事情，說出去不太光榮，還是不要了。唐教授擺了擺手，不敢再招惹唐清朗，“行了行了，不跟你這小白眼狼講話了，免得你等下咬我一口。你自己慢慢傷春悲秋吧?！彼f完就要出去，然而被唐清朗叫住了，“爸爸。”

    “什么？”唐詡回過頭來看她。

    “那個……你們學?！慕處?，是不是都有一個內(nèi)定名額??？”唐清朗突然想起來，她爸爸他們學校，給各個導師手上都分了內(nèi)定名額，就是為了防止有些教職工子女考得不理想，不能進一些比較好的大學。這種名額不多，用一個也就少一個，唐清朗的父母都是博導，一定是有這樣的名額的。也算是他們學校給他們學術帶頭人的一種隱形福利吧。

    其實就算沒有這樣的名額，也沒有多大問題。畢竟，唐詡他們學校為了留下他們夫婦，開的條件都挺好的。要是唐詡愿意開這個口，那……段霽進他們學校，不是挺容易的一件事情嗎？

    更何況，段霽都說了，他要留在國內(nèi)照顧他mama，既然是要照顧他mama，那肯定不能離開本地，本地最好的大學，也就是唐詡他們大學了。但是……高考完這么久，唐清朗都還沒有問過段霽當初考得怎么樣呢。那萬一要是他受他mama的影響，發(fā)揮失常，或者像唐清朗自己一樣，前面幾科都沒有當一回事，分數(shù)出來上不了唐詡他們大學，那可怎么辦？

    段霽已經(jīng)不能出國了，她總要幫幫他才好。

    唐詡一聽唐清朗這么問，就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你問這個干什么？你高考考得不好嗎？還是說，你男朋友不出國，你也不打算出國了？”

    “不是……”唐清朗不知道該把這個事情怎么跟唐詡講。唐教授雖然不是偉光正高大全一樣的人物，但做事情也有自己的底線，況且她這個爸爸吧，年少成名，傲氣得不行，簡直就是唐清朗的中老年版本。要他開口去跟系里邊的領導說，唐清朗還沒有開口，都覺得有些艱難。況且，誰都知道唐詡是他們學校的一塊金字招牌，他平常很是愛惜自己的羽毛，要他這樣去開口，唐青朗自己都感覺有點兒玄幻。

    但是……不說吧，她心里又沒底。那萬一要是段霽考不上呢？那他后面該怎么辦？而且段霽都說了，大學期間，他不想再用他爸爸的錢，到時候他要帶著他mama，他mama還要治病，這日子該要過得多艱難？

    唐詡一看她糾結成快要便秘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到底是自己生的，小時候還給她擦過那么多次屁股，屁股一撅，就說她要拉什么屎。不等唐清朗糾結出個所以然來，他就徑自開口，“你這是在幫你那小男朋友問的？”唐詡心里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什么感受，也不知道是該感嘆自己家養(yǎng)的白菜終于被豬拱了呢，還是該感嘆自己家的豬終于會拱白菜了，好半天才續(xù)了后面那句話，“他讓你問的嗎？”

    這句話指向性就太明顯了，唐清朗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是我自己這么一問?！痹谧约河H爹的注視下，唐清朗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他……成績挺好的，比我好，但是吧，他們家最近出了這么個事情，我擔心他沒有發(fā)揮好，我就想問問你……”

    “問了，然后呢？”唐詡目光越來越具有壓迫感，不等唐清朗回答，他就繼續(xù)說道，“問了之后，你是不是要讓我想辦法把那個內(nèi)招名額給他？”

    唐清朗倒也沒有否認，因為她本來就是這么想的，“反正你拿出那個內(nèi)招名額也是浪費了，我又用不到，他要是真的……沒能上，給他也無妨嘛……”

    唐詡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你這樣幫他問大學的內(nèi)招名額，他知道嗎？”

    唐清朗這會兒閉嘴裝鵪鶉了。

    見她那副慫樣，唐詡就知道答案了?！靶?，不知道是吧？唐清朗，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呀。我平常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嗎？你這算是在幫別人做決定嗎？可是你問過那個人的意見沒有？”

    她被自己親爹懟得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后才訥訥說道，“我覺得這種事情也沒什么好說的，他……應該會認同我的。”底氣不足得連她自己都聽得明白。

    她講話沒有底氣，唐詡哪兒能聽不出來呢？他臉上不再有之前的那種戲謔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唐清朗，我不管你的出發(fā)點是什么，你現(xiàn)在就是在干涉別人的決定。換句話說就是在干涉別人的自由。我是你的父親，你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干涉過你的自由，你用什么樣的立場去干涉你男朋友的決定？而且還是在跟人家毫無商量的情況下。他如果真的想報這所大學，他就自己去努力，現(xiàn)實社會，沒有什么運氣好運氣不好這一說，比的就是實力，運氣不好也是實力。更何況，我覺得你幫他來要這個內(nèi)招名額，他心里面未必就高興?！?/br>
    唐清朗低著頭不說話。唐詡見她那樣子，繼續(xù)說道，“剛才你問的這句話，我當沒聽到，出來吃水果吧，我買了榴蓮和西瓜回來?！?/br>
    唐詡說完轉(zhuǎn)身就要出去，唐清朗卻在背后大聲說道，“你不想幫忙就不想幫忙唄，說的那么正大光明。還不是怕人家背后說你以權謀私。”

    唐詡猛地停住腳步，轉(zhuǎn)過頭來看她。他被氣笑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以權謀私？我一個教書匠，有什么好以權謀私的？那個內(nèi)招名額我連在你身上都不打算用，何況是他？”

    一聽這話唐清朗就不干了，“你就是傲，不想跟你們學校的那些領導層打交道。你不答應我，我就去找我媽，你有內(nèi)招名額，她手上一樣有。順便告訴他你的那個女學生暗戀你，難怪四十多歲都不肯博士畢業(yè)?！?/br>
    唐詡氣得被自己口水嗆到了，“你以為我的博士就那么好畢業(yè)嗎？你要找就找，達不到你的要求，現(xiàn)在就學會告狀了，真是長進了?！闭f完就再也不理她，“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唐清朗跟自己爸爸吵了兩句，一時半會兒也拉不下臉出去跟他和好，加上她并不能理解為什么唐詡不愿意，只能一個人待在臥室里干生氣。梁若耶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唐詡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小口小口地吃西瓜，并沒有看到唐清朗，還有點兒驚訝，因為吃東西這種事情什么時候能少得了她啊，便問道，“清朗人呢？”

    回答她的是唐教授一聲高貴冷艷的冷笑聲。

    好吧。梁若耶知道了。這父女倆應該是吵架了。

    她換好鞋子，去廚房洗了手，又拿了個盤子，分了幾塊西瓜裝在盤子里，敲了敲唐清朗的臥室門，聽到她說“進來”，打開門端著西瓜走了進去。

    唐清朗還在生悶氣，看到自己mama來了，差點兒就哭了。帶著哭腔叫了“mama——”就跟小孩子一樣伸出雙臂來抱住了梁若耶的脖子。

    梁若耶反手抱住她，“跟你爸爸吵架了？”

    唐清朗嘟著嘴點了點頭，把剛才的事情大概跟她說了，“我又沒有什么壞心，反正用不到嘛，放在那里還不是浪費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绷喝粢c了點頭，“但是，這個內(nèi)招名額是學校分給你爸爸的，換句話說，名額的支配權在她手上，這是屬于他的東西。他如果不愿意，你也沒有什么辦法，哪怕你是他的女兒?！?/br>
    唐清朗當然明白?！暗恰?/br>
    梁若耶抬手打斷她，“你爸爸這個人一帆風順慣了，這一輩子都沒有向誰低過頭。你現(xiàn)在要他為了一個內(nèi)招名額，去跟學校的領導說軟話，有點兒為難他。你也要體諒你爸爸的難處。而且他沒有見過段霽，也不知道段霽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孩子，你這樣冒冒然地去要求他，很容易讓他對段霽有成見，這樣非但不利于你幫助段霽，還容易起到反效果。更何況，你爸爸有一點沒有說錯。那就是你這種行為是在越俎代庖。我覺得你可以跟段霽商量一下，問一問他的意見。如果他也愿意，我手上不照樣有一個嗎？到時候給他就是了?！?/br>
    “不過……”梁若耶面上露出幾分難色，“依我這段時間對他的觀察，我覺得，段霽的性格在某種程度上跟你爸爸差不多，一樣的驕傲。你要他低頭服軟，尤其是來跟我們說軟話，請求我們幫忙，有點兒難。如果到時候他不同意，你也不要傷心，這件事情關系到他的未來，決定權在他手上，你最多只能是建議。而且你要跟他講清楚，并不是覺得他不行或者不信任他，只是說高考這種事情，早點兒做打算更好?！?/br>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唐清朗思考了一下，覺得這樣的事情不能等, 縱然覺得難以出口, 但是第二天見到段霽還是跟他把這件事情說了。不過她倒沒有說是她爸爸手上的內(nèi)招名額, 只是說有辦法。

    其實不需要她說, 段霽也能明白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情。見他許久不語, 唐清朗心里漸漸沒底，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段霽……我也是……我也是擔心你到時候錄取不到。如果真的沒能錄取到……那你不是太辛苦了嗎？更何況阿姨現(xiàn)在生病, 你也不可能再回去復讀一年……”見他依然不說話, 唐清朗都開始慌了, 整個人語無倫次, “我也是……我也是為了你好……”

    這話說完, 她自己都覺得想笑。從小到大，聽過了太多所謂的“為了你好”這樣的話,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說了出來。想想都覺得有些諷刺。

    段霽當然知道她為了自己，但是, “不好意思, 我不能接受?！?/br>
    “不接受？為什么不接受？”唐清朗一下就急了，“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名額是我去幫你要的, 所以你自尊受不了？沒關系呀。”不等段霽回答, 她就說道, “反正我也用不著，拿在我媽手上也是浪費了，誰都一樣。為什么你接受不了？”

    唐清朗可能永遠沒有辦法理解一個男性在面對自己女朋友的父母是那種心情。根本就不是用不用得著的問題, 而是他一點兒都不想接受來自唐清朗父母的恩情。別人或許可以，但是唐清朗的父母一定不行。

    恩多了就變成仇，如果真的接受，他以后想不到自己應該用何種面目去面對唐清朗和她的父母。

    “段霽，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你強調(diào)自尊的時候，你應該看一看現(xiàn)實?！碧魄謇蔬€在試圖說服他，“你不是說你要照顧你mama嗎？你現(xiàn)在照顧她，那你肯定不能離開本市，我媽他們學校就是本市最好的大學了。況且你最后一科發(fā)揮的不好，萬一要是到時候上不了，那又怎么辦呢？先把名額拿下來，你起碼有個保障啊。”

    他承認唐清朗說得很對，但是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現(xiàn)實不現(xiàn)實的問題。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接受來自于唐清朗父母的恩情。

    她哪里會懂男生的那點自尊呢？

    段霽沉默良久，終于開口說道，“清朗，你是不是就覺得，我考不上？”

    “不是，當然不是了?！碧魄謇氏胍矝]想的就否認了。

    “但是——”段霽抬手，“你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就，就是在說我考不上?！?/br>
    唐清朗這下無話了。段霽一句話就仿佛戳到了她的死xue，的確，她現(xiàn)在的行為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段霽，她覺得他考不上。

    沉默了那么一小會兒之后，唐清朗才慢慢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談相信不相信的時候好嗎？”她正要繼續(xù)再說，然而，段霽就打斷了她的話，“這么說你也是承認，不相信我能考得上了？”

    唐清朗沉默了。

    段霽苦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飯盒遞給她，囑咐道，“我這邊的事情，不，不用你管了。這段時間你回去好好準備出國的事情吧。你等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別，因為我耽擱了?！?/br>
    唐清朗聽得遍體生涼，她瞪大了圓圓的眼睛，不可置信般的望向段霽，伸手揪住他的手腕，“段霽，你什么意思？！”許是因為害怕，聲音中還帶著一分顫抖。

    段霽將自己的手腕從唐清朗手中抽出來，站起身來朝林靜的病房走去，邊走邊說道，“往后你不用過來了。”

    唐清朗把他那句話在心中反復咀嚼了好幾遍，一個字一個標點地拆分開來，生怕自己哪里理解錯了。等到她終于確認段霽這句話的意思她沒有弄錯的時候，唐清朗猛地睜大了眼睛，大吼道，“段霽你混蛋！”

    然而那個人已經(jīng)走進病房將門關上，也把她的這句話徹底關在了外面。

    唐清朗愣愣地站在醫(yī)院的走廊當中，滿眼皆是不可置信。六月份的冷氣開得好足，唐清朗忍不住打著哆嗦，走到林靜的病房前，抬手敲了敲，“段霽開門，快點給我開門吶！有什么事情出來給我說清楚?！?/br>
    她敲了許久，里面都沒人出來開門。正當她又要加大力氣繼續(xù)敲的時候，隔壁護士站的護士走出來喝止她，“干什么呢？這里是醫(yī)院，禁止喧嘩，懂不懂？有事情出去說，不要影響其他人。”

    被她這樣一罵，唐清朗這才怔怔地回過神來。她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拎著飯盒垂頭喪氣地走出了醫(yī)院。

    病房內(nèi)拿著蘋果心不在焉的段霽，聽到外面的敲門聲終于停了，垂下眼睫，藏住了眼中的那幾分淚意，擺出一幅冷淡模樣，將那個蘋果削好遞給了林靜。

    林靜伸手接過來，有心寬慰他兩句，然而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終只是化作一聲嘆息。

    她哪兒能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是因為自己還不能一起出國去上大學，然而讓她放棄段霽，叫他跟著唐清朗一起出去，林靜始終不能做到。就當她自私吧，她已經(jīng)沒有了丈夫，總不能連孩子也沒有了吧？

    段霽跟她相依為命這么多年，現(xiàn)在又是她人生當中最艱難的時刻，要她放走段霽，讓他跟著唐清朗一起出去，林靜是沒有這個勇氣去一個人面對病魔。

    她咬了一口蘋果，也不知道是在寬慰自己的良心還是在寬慰段霽，“如果你們真的有緣，那終究能夠在一起。假如沒有緣分，就算是現(xiàn)在一起出去上了學，最終也不過是落得個分手的結局。更何況世界上好女孩那么多，你不出去看看，你又怎么知道最適合你的人就是她呢？”

    我就知道。

    因為這世界上沒有人再像唐清朗一樣，毫無保留地把陽光帶給其他人了。

    唐清朗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等到了家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一只被灌滿了氣的罐子，一點就著。

    她將飯盒扔到廚房，自言自語的說道，“真是不知好歹。為他好還要來跟我分手，天底下像我這樣為人著想的女朋友能有多少？不惜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