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黎夜的廠和單氏集團簽了合同開始合作,第一筆生意就有一千多萬,讓廠里的工人振奮了很久;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的,唯有一直處在高層ceo位子的歐風(fēng)坐不住了,單巖越穩(wěn)他越心驚,他覺得自己作為單巖的父親應(yīng)該是有底氣的,畢竟他手里還捏著單氏的一點股份,雖然不多但也是有話語權(quán)的,但單巖與他明確了不可能重修父子關(guān)系之后,男人心里便冒出了程雅勤的慘狀和以前女人勸她的話——趁著單巖還沒有繼承股份難道不做點什么么?就這么坐以待斃坐吃等死么? 歐風(fēng)當(dāng)然不會就這么等著,只是在他有所行動之前,韓銳這個家伙竟然好死不死撞在了黎夜的槍口上。 這事還得從那天單巖和黎夜去了超跑俱樂部的那棟別墅說起。 @ 本來那天單巖吃晚飯就聲稱有事先走了,并沒有在那里留太久,周天送他們離開之后也開車走了,就剩下了韓銳、大熊還有陸云在別墅里,三個男人無聊了在一起除了打游戲也就是聊天了。 陸云因為和陸止言沾親帶故的,對單家的事情當(dāng)然是比其他兩個人都要清楚的,他道:“當(dāng)時兩家談婚事單家還是很積極主動的,最后為什么搞成那個樣子我也不知道,不過當(dāng)時訂婚的時候我去了,就剛剛來的那位,單家這位大少爺當(dāng)然可確實什么都看不見啊,而且就他后面跟著的男人當(dāng)時也在的?!?/br> 大熊對黎夜沒什么興趣,對單巖也沒什么清楚,只是那位單家大少爺長得唇紅齒白眼睛也格外明亮,看著可一點都不像是個瞎子,于是在沙發(fā)上坐著,邊給自己剝了根香蕉邊好奇道:“你確定那會兒看不見?好像也就一年多值錢的事情吧,單大少那對眼睛賊亮賊亮的,說他之前是個瞎子我都有點不相信?!?/br> 韓銳關(guān)心的確實另外一個問題,“你剛剛說什么?黎夜當(dāng)時也在?就今天跟來的那個男的?” 陸云當(dāng)時確實是在送親隊伍里,陸家人多么,何況又都是聯(lián)姻的,七大姑八大姨家里個個都有本事,能去的當(dāng)時基本都去了,陸云作為陸止言的同輩兄弟當(dāng)然也要去送親的,只是他沒站在前面的資格,人又多,于是理所當(dāng)然站在后面看著。他記得很清楚,黎夜當(dāng)時確實是在的,主要也是單家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幾乎就沒有什么親戚,兩家人這么面對面站著,就好像涇渭分明被棋盤上的楚漢河分開似的。 黎夜當(dāng)時又剛好站在單巖旁邊,單公子當(dāng)時還是瞎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在這位鮮少出門的繼承人身上盤旋一圈,陸云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便剛好也注意到了黎夜。黎夜要是長得普通也就算了,沒人會記得他,關(guān)鍵是男人的皮囊長得好氣質(zhì)不凡,于是他們后面站著的兄弟姐妹幾個都在討論他是誰,因為站在單巖身后,當(dāng)時還以為是單家的什么遠房親戚,陸云一個meimei當(dāng)時就動了心思,可哪知道在宴會之前找單家的管家一打聽,那人竟然只是黎夜的一個私人家庭教師而已。 陸家聯(lián)姻向來都是要有頭有臉的人家,陸云那meimei當(dāng)場就覺得很掃興又不甘心,陸云還勸了兩句,小姑娘心情不爽,晚上的宴會都沒參加就直接走了。 陸云回答韓銳道:“是啊,當(dāng)時他是單巖的家庭教師啊,我meimei本來還以為他是高富帥像認(rèn)識來著,結(jié)果一聽是個私人教師就不高興了。” 韓銳皺眉:“等等,你說什么?家庭教師?” 陸云道:“對啊,你們不知道么?我當(dāng)時送親的時候就看到他了,他當(dāng)時就在的,不過后來報紙上那些報道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他好像一直跟著單巖來著?!?/br> 韓銳重新靠坐回去,腦子里深深思索一個問題——黎夜竟然是單巖的私人教師? 韓銳對單巖的印象非常好,好到了幾乎一直忘不掉的程度,腦子里全是單巖那張白嫩嫩淡然的小臉,韓銳韓大公子從小在這個圈子里長大,沒少見過小白臉,那些個小受皮膚白如雪、腰比女人都要細(xì),堪堪一握恨不得都能掐斷,腰肢扭起來也軟乎乎的,皮膚也有彈性,但單巖和那些人不一樣,單巖看上去很白很白,但身上套著的白襯衫下的身板一看就知道不是弱柳迎風(fēng)的那種,坐在那里又沉又穩(wěn)看人的眼神明明不帶任何特殊意義卻撓得韓銳心里癢癢的,本來單巖說要走的時候韓銳還留他,結(jié)果那個黎夜直接在旁邊說還要回家看孩子,單巖就在一旁笑,最后還是走了。 韓銳看著單巖是越看越喜歡,圈子里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哪個身上不帶點痞氣,韓銳看多了吃多了,圈子外圈子內(nèi)如今都沒入得了他的眼的,如今這個單巖倒是讓他瞧得心里癢癢得很,只可惜連孩子都有了……韓銳一開始想想覺得挺可惜的,要是他提早遇到就好了,可提早遇到了,韓銳也知道自己那時候不可能看上個瞎子,說白了他們都是很實際很利益的人,要爽要舒服不要麻煩,他現(xiàn)在看單巖好,一個單巖那通身非凡的氣質(zhì),二是單巖的家底厚實,三是心里的感覺。 韓銳坐在沙發(fā)上,想著想著又忍不住把單巖旁邊的位子想成了是自己的,他想如果站在單巖旁邊的不是那個黎夜是自己呢?韓銳這么一想就一發(fā)不可收拾,越想越為這個假設(shè)感到興奮,單巖那家底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如今多少能理解陸家喜歡聯(lián)姻的心態(tài)了,而如今他又聽說那個黎夜一開始只是單巖身邊的一個私人教師—— 如果是私人教師,這和勾引有什么差別???這不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么? 韓銳有了不該有的想法,心就越來越大,他覺得自己需要再和單巖接觸接觸,他一定要和單家那位大少爺再接觸接觸。 韓銳之后又托著周天把單巖叫出來聚聚,本來周天是不樂意的,主要他老子周成富最近和單立嬌在對掐,掐得還挺嚴(yán)重的,周天不想這個時候撞上他老子的槍口,韓銳就在后面給他出主意:“你老子是你老子,他做事和你做事本來就不一樣,你把單巖叫過來多走動走動,對你有好處的,你看最近梁一恒搭上單巖的船如今順風(fēng)順?biāo)叩枚嗫?!?/br> 周天和梁一恒兩人之間本來就不對付,聽說梁一恒的事周天直冷笑。 韓銳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別笑,看看人梁一恒的氣度,我可聽說,他當(dāng)初為了幫單巖一個小忙,把自己舅舅當(dāng)初給他的那個ktv都一把火燒了,他那個ktv生意多好啊,他這都舍得,你就請人家單公子來俱樂部逛逛都不樂意?” 周天當(dāng)時在俄羅斯出差,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梁一恒有個ktv他是知道的,那ktv是本地最老的那幾家ktv之一,生意特別火地段又好,他聽說梁一恒竟然連自己的ktv都愿意賠進入狠狠愣住了,他和梁一恒相互看不上眼,但對方如今竟然有這種氣性著實讓周天覺得愕然,他想了想,最終終于答應(yīng)再去請單巖。 單巖之后竟然也沒有推辭,又去了兩次俱樂部,有一次周天因為有事提前走了,韓銳就說帶單巖出去兜兜風(fēng)。 韓銳的車自認(rèn)為開得不錯,只是單巖坐習(xí)慣了黎夜的車,坐別人的車都覺得沒勁,韓銳還屁顛顛的想要在單巖面前炫耀一番車技,結(jié)果車子一停單巖氣定神閑的拉開安全帶下車,腿都不抖一個的,看得韓銳著實郁悶。 單巖最近出來黎夜都沒有陪著,韓銳就問單巖黎夜怎么沒來,單巖隨意道:“他自己也有事情忙?!?/br> 韓銳心里冷哼,想著能有什么事,還不就是收購的那個破工廠么?他心里瞧不上黎夜,覺得黎夜不配跟著單巖后面,在一來二去和單巖吃了幾次飯看了幾場車站之后便做出了一個十分不要命的決定——他決定主動追求單巖! 反正沒結(jié)婚有什么不能追的?孩子有了雖然麻煩一點,但是管他呢,那么丁點大的孩子也不礙事,反正先追求單巖就對了。 之前喊單巖過來都是周天在忙活的,韓銳假裝是剛好在俱樂部遇上他們來了幾次巧遇,而決定追求單巖之后,韓銳便主動給單巖發(fā)了短信——他記得之前自己問單巖要了電話號碼。 可短信發(fā)過去就石沉大海,竟然沒有人理睬他,他于是又發(fā)了短信過去,這一次對方回了一句話——“你到底想說什么?可以直說?!?/br> 韓銳發(fā)短信也就是問單巖有沒有時間一起出來吃個飯什么的,因為是在工作時間他就貼心的沒有打電話,而是發(fā)了短信,他覺得追求單巖和追求其他人肯定是不一樣的,一定要慢慢來,潛移默化滲透的那種,不能急,約會么,最好就是從“朋友之間的吃飯”開始,又自然又不容易被拒絕,他自認(rèn)為在技巧和速度上他已經(jīng)掌握得十分準(zhǔn)確到位了,應(yīng)該沒有讓對法察覺到什么不對的,結(jié)果單巖回的這條短信讓他相當(dāng)郁悶,他想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 黎夜最近有點忙,工廠在新改造了一批設(shè)備之后就重新投入運作,黎夜是那種舍得花錢的人,而且不管是花自己的錢還是花單巖的錢,他都沒有普通人那種舍不得和猶豫的心態(tài),他特別放得開,就好像那些錢只是串?dāng)?shù)字而已,他舍得花錢改造設(shè)備,舍得給工人加工資。 工廠正式投入生產(chǎn),黎夜便沒有什么空閑的時間,以前還能下班時間去接單巖,現(xiàn)在是半點時間都沒有,但他也沒讓鬧鬧呆在家讓陳媽帶著,陳媽帶肯定完蛋,這小東西現(xiàn)在會自己爬了之后恨不得把整個別墅里的電器設(shè)備都拆了,上次還拆了單巖放在床頭柜上的筆記本,程序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會議稿就是黎夜都沒找到,最后還是單巖加班加點自己又重新寫了一份。 鬧鬧真是無愧他自己的小名,鬧騰得一塌糊涂,黎夜不放心普通地球人帶著孩子,便索性自己帶著,走哪兒都帶著小崽子。 去工廠車間巡視的時候就往胳膊下面一夾,在辦公室的時候就往沙發(fā)上一扔,工廠里有很多布料和機器廢掉,黎夜就找了一堆廢鐵過來扔給孩子,鬧鬧一個人也能玩兒一天。 鬧鬧還沒滿一歲,不會說話不會走路,芯片倒是長好了,因為是機器生命體所以本能的喜歡機器廢棄料,有時候玩著玩著把螺絲帽什么的往嘴里扔都是正常的,每到這個時候黎夜就得從辦公桌后面走出來,走到沙發(fā)邊上提起小崽子的腿腕子,倒著晃一晃,讓小崽子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不過要是吞進去了黎夜就懶得管了,反正吃進去了也能自己消化掉,只是拉出來的便便會比較奇怪,黎夜怕單巖擔(dān)心一般不許鬧鬧亂吃東西,不過要真的吃下去了他也沒辦法。 黎夜就是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還要帶著小崽子,韓銳就這么直接撞在了他的槍口上。 單巖當(dāng)時留的是黎夜的電話號碼,本來這事兒過去了之后黎夜沒在意,加上后面工廠的事情多他也沒時間去分心,這倒好,韓銳一條“晚上一起吃個飯”的短信躍入黎夜瞳眸中的時候,黎夜立刻想起了這個叫做“韓銳”的男人到底是誰——不就是那天坐在單巖對面嘚啵了半天的男人么? 吃飯?還是晚上?黎夜想了想,沒回,只轉(zhuǎn)頭給單巖打了個電話,問道:“你最近除了上班都見誰了?” 單巖脖子上夾著手機,兩手拼命翻文件找東西,眼睛盯著桌子上一堆東西,隨口道:“沒見誰啊,哦,之前去了那個超跑俱樂部幾次,怎么了?” 黎夜道:“沒什么?!闭f完就掛了電話。 黎夜沒回那條短信,他一開始是根本沒有多想的,他對對方的印象只限于“話很多”而已,打完電話之后就把手機丟到了桌子邊上,鬧鬧當(dāng)時爬在桌子上自己做“拱蟲子”的游戲玩兒,一把將手機掏了過去墊在肚子下面,結(jié)果手機又想了—— 【晚上沒時間?還是在忙?要是有時間我晚上來你們公司接你,要是沒時間我們就下次再聚?!坷枰惯@次捏著手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為什么發(fā)短信不打電話,打電話不是更方便么?他這么想著就把桌上的小崽子一把抓了起來,報到胸口道:“別拱了,看這個?!?/br> 具有外星和地球雙血統(tǒng)的混血小包子繼承了兩個星球的不同群體意識,黎夜現(xiàn)在帶著鬧鬧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每次他不知道地球人為什么這么說又到底在想什么的時候,他就會問鬧鬧,這小崽子的芯片長全了之后幾乎成了本活的《地球生存指南》和《如何正確的和地球人打交道指南》,地球人相處的那些彎彎道道他幾乎全都懂。 黎夜把手機放到鬧鬧眼前,小崽子傲嬌地看了一眼,對黎夜露出一臉“你這個愚蠢的外星人”的表情,用腦波道【不打電話給你肯定是怕你接電話不方便啊,yoooo~這口氣,真是純純的一股子‘jian情’的味道,發(fā)短信的是誰???你不會背著我爸包小蜜吧?】黎夜用完了翻譯官小崽子立馬毫不留情的丟開,陰沉著臉給對方回了一條短信——你到底想說什么?可以直說。 這是找單巖的,根本不是找他的。 對方很快回道【我就是想請你吃飯,有時間?】 黎夜瞇了瞇眼,回【有。】 @ 這天晚上,黎夜去赴韓銳的宴請,卻是以單巖的身份。 電話可以是假的,回的短信可以是假的,對黎夜來說,他的臉當(dāng)然也可以是假的。 本來黎夜是流放的外星人,自己的身體在流放之前“芯片”就被做了限制,變形方面已經(jīng)不可能了,但他不可能,不代表小崽子鬧鬧不可以。 黎夜最后以“二十包螺絲帽”外加“允許一三五讓他單獨和單巖睡一張床”的不平等條約和小崽子臨時交換了“芯片”,用完整的芯片把自己的體格調(diào)整到和單巖一模一樣,又重新捏了自己的臉。只是換芯片的時間不能太長,黎夜掐著點,也速戰(zhàn)速決趕快回去。 黎夜就這么頂著單巖的假臉去了韓銳說的那個包間。 包間是韓銳精心準(zhǔn)備的,簡約不失格調(diào),黎夜進門的時候就掃了一眼,掃完之后心里一沉,他雖然不常常和單巖約會,但唐曉山追單立嬌可是花了血本的,沒有他沒玩過的,浪漫狗血的時候恨不得把愛琴海都給搬到山莊來,所以房間里的詭異氣氛立刻讓他心中警惕起來。 韓銳看到“單巖”赴約心里十分開心,笑著幫“單巖”拖椅子入座,“單巖”坐下的時候表情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好了,而韓銳還要死不死的一手放在椅背后面一手?jǐn)R在桌邊,彎下腰去做出一個略有些親密的姿態(tài)笑道:“單巖,你能來,我很高興?!?/br> “單巖”收起臉上不那么美妙的表情,淡淡轉(zhuǎn)頭看了韓銳一眼,韓銳今天穿得十分鄭重,而彎腰看著他的那對黑眸格外晶亮,“單巖”從那雙眸子里看到自己捏的臉,心中更是沉若冰霜,他在桌下的左手緊緊捏了起來,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關(guān)節(jié)響動,好像運動前的熱身,也許之后的某個時間里,拳頭就能派上用場。 第52章 “單巖”和韓銳面對面坐著,兩個大男人之間也就隔著一張長桌。這包間的環(huán)境極好,像農(nóng)舍小鎮(zhèn)上一戶人家的客廳,“客廳”最中央是一張漆木長桌,桌上擺放著骨瓷白盤子和精致的刀叉,桌邊還擺著一個花瓶,花瓶里插著不知名的野花,房間里墻上掛著壁畫還有照片墻,有沙發(fā)椅子還有看上去格外溫馨的榻榻米,整個房間給人一種小鎮(zhèn)生活的安逸感,看上去就像個裝飾精巧主人及其用心裝飾的小屋子,雖然不大,卻因為這些細(xì)小的裝飾而透露出主人的用心。 包間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待在這樣的屋子里吃飯就好像有一種家的歸屬一樣。 不過黎夜可沒有什么家的歸屬感,他只覺得這個房間給他一種陌生的荒謬感覺,他現(xiàn)在頂著單巖的臉坐在這里和這個韓銳吃飯,男人竟然也能搞出這么多花頭來,看來這吃飯的意圖是明顯沒多少的,主要就是想和單巖單獨呆著。 黎夜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當(dāng)時正是晚上七點不到,單巖應(yīng)該回山莊吃飯去了,他沒有多少時間,最多在外面呆上一個小時。 韓銳看黎夜掏手機看了一眼,便十分貼心的問道:“是趕時間?”又半開玩笑:“想兒子了吧?” 黎夜看著韓銳,臉上的表情是他慣常的漠然,單巖那副對誰都微笑的樣子他是學(xué)不來的,就算套上這個皮囊,他也沒有跑龍?zhí)椎臉I(yè)務(wù)技能能把這個角色扮演好,本來他也不是來扮演什么角色,他就是想看看這個韓銳想干什么。 黎夜“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拿了刀叉隨意吃了一口牛排。 韓銳看出“單巖”心情不好,想他之前也不這樣,應(yīng)該是在公司上班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便道:“工作很忙?” 黎夜抬眼看著韓銳,那眼神也沒有什么特別意思,偏偏韓銳被這么看了一眼就被看出了“鼓勵”的意味來,便再接再厲一般朝下說道:“工作忙工作累也得休息的,要放松放松,尤其你在高層壓力都特別大?!?/br> 黎夜放下了刀叉,做出一副“愿聞其詳”的神態(tài)來,兩條手臂擱在餐桌上兩手交叉,就這么定定看著韓銳。 韓銳被黎夜這么“認(rèn)真”的盯著看著,便爽朗笑道:“我說的不對?說錯了?要是我說錯了你別介意啊,我早年在我媽的公司工作過一段時間,我那時候就這體會,一堆工作要做一堆人要應(yīng)付,想做什么還要一層層批下來,不用一層層批下來的就是直接被駁回了重新做方案,我這人也不受拘束,索性從公司里出來了,因為喜歡車么,先是自己倒騰二手名車,后來做修車廠,又開了家4s店,現(xiàn)在在外面時間長了就不樂意回去了,感覺太拘束了?!?/br> 黎夜目光點落在桌字中心,抬眼看著他:“然后呢?” 韓銳:“然后就和朋友一起開俱樂部了,認(rèn)識了周天大熊他們,因為這個在圈子里也認(rèn)識了不少人?!鳖D了頓,眼神突然變得深沉了起來,鄭重看著‘單巖’道:“不過我覺得這么多人里面,你是最特別的,你知道為什么么?” 黎夜暗自深吸了一口氣,那一口氣打著璇兒在喉嚨口上上下下還幾次,他才道:“為什么?” 韓銳:“因為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你身上沒有那種市儈的氣息,我覺得你是這個圈子里少有的不想去琢摩人脈人情世故的人,就想好好把公司弄好。你和很多人不一樣,圈子里的公子哥大小姐都不樂意回家?guī)兔?,個個都是一副心比天高卻被家束縛著捆綁著的無奈樣子,其實揮霍著家里的錢,離開了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會,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那些人都還忙活著花天酒地?!?/br> 黎夜在這個時候特別想回一句關(guān)你屁事,但還是把嘴邊的話吞了下去,繼續(xù)打量桌對面的男人,想看他還能說出什么。 韓銳道:“但你也別太辛苦,慢慢來吧,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的?!边@一副成年人對后輩的提點,那口氣說得還真是有夠意味深長的,好像自己活了幾百年看淡了人生似的。 黎夜心里冷笑,想著再看看,這要只是朋友之間的正常對話也就算了,當(dāng)他今天沒來過什么都沒說,但這人但凡有一點點歪心思,他不打得這人滿地找牙他就直接跟眼前這孫子姓。 韓銳這聲情并茂的樣子,說著說著都好像是要被自己給感動了,他對“單巖”道:“你眼睛也剛剛治好,也別太辛苦了,又要上班管理公司的事情又要照看兒子,也怪不容易的。” “單巖”掀嘴皮子干干道:“不辛苦。” 韓銳笑了起來,眼睛瞇著從里面透出晶亮的光,好像那眼眶里嵌著的不是眼珠子而是發(fā)光的寶石似的,小麥色的皮膚在房間的燈光下透出健康的色澤來,那表情尤為生動專注,他道:“還不辛苦么?那一大家子人?”頓了頓,“工廠的事情你也要管吧?還是你身邊那位黎先生?” 這話題拐得看似自然,當(dāng)黎夜從韓銳的嘴里聽到“黎先生”三個字的時候,心中那飄上飄下的一股子氣突然沉淀了下去,他看著韓銳道:“我不管他的工廠?!?/br> 韓銳啊了一下,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來,點了點頭,這次竟然沒說什么,他不說什么當(dāng)然不是欲言又止指望這對面的“單巖”反問他,而是他覺得有些話題點到為止就可以了,他現(xiàn)在和單巖還沒有特別熟悉,等一來二去混熟悉了有些話自然就好說了。 抱著某種自認(rèn)為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和小聰明,韓銳沒有把這個話題再繼續(xù)下去,而是說了點旅游時的見聞,只可惜那些在他看來有趣好玩兒的小事竟然沒將桌對面的青年逗樂,韓銳自己說著說著都有點說不下去,他終于發(fā)現(xiàn)“單巖”自從進門開始就沒有笑過,一直沉默寡言的坐在那里,話也十分少。 韓銳終于忍不住把腦子里事前想好的那一堆話都塞了回去,試探著問道:“怎么了?是我說的不好笑?” 黎夜搖了搖頭,眉心皺了起來,因為向來面無表情不大會做出楚楚可憐的表情來便索性垂下眼睫。 單巖的皮膚本來就白,那種白是常年不受風(fēng)吹躲在宅子里“捂出來”的通透的白,這個年紀(jì)不化妝的女人都鮮少有這么好的皮膚,加上那一對濃黑的垂落的睫毛和立體的五官,整張臉就好似刀鑿斧刻出來的一般。那表情帶著些郁郁的落寞來,好像受了什么難言的委屈,看得韓銳心里直跳,抓耳撓腮的特別想知道“單巖”這會兒到底在想些什么。 “單巖”終于啟唇緩緩遲疑道:“黎夜他……” 韓銳發(fā)現(xiàn)單巖竟然用這么遲疑的口氣提到了黎夜,他逮住了這關(guān)鍵的口氣和表情,心里噔噔噔跳起來,看著他道:“怎么了?黎夜他怎么了?” “單巖”兀自搖了搖頭,沒有抬眼,只快速道:“不不,沒什么?!?/br> 韓銳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兒,被單巖這欲言又止的態(tài)度給撩撥了起來,他想難道單巖和那個姓黎的之間發(fā)生了什么?難怪單巖從一進門心情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想想也是,一個靠著單家才能發(fā)達起來的男人就好像一棵大樹的寄生蟲,再壯大也是攀附者,那個男的想必也從單家撈了不少好處了,單巖和這種人在一起時間長了,能開心真是有鬼了。 韓銳本來不想去多提那個姓黎的,畢竟現(xiàn)在還不怎么熟悉,他也沒什么立場,不過看“單巖”這樣肯定是要安撫一下的,他便十分誠懇的看著對面的青年,道:“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說說,雖然我們現(xiàn)在還不熟悉,可你比我小,我都拿你當(dāng)?shù)艿?,和哥哥說說也無妨?!?/br> 呵呵,哥哥和弟弟? 黎夜心中那沉淀下去的一股氣很快像是潑了一身的油一般燃了起來,還不是小火焰小苗頭,他抬起眼里就看到對面韓銳那讓他惡心的關(guān)切的神色。單巖周圍真心對他的人也就那么幾個,那些人看著單巖時是個什么表情黎夜都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像眼前這個韓銳那么讓他覺得惡心,那么急切的做作的關(guān)切,就好像全世界都不待見單巖只有他一個人頂天立地罩著單巖一樣,也tm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么樣子!! 黎夜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在對面韓銳帶著些疑惑的眼神中繞過長桌走到了對面,他站在韓銳旁邊,彎下腰來一字字慢慢低聲道:“我覺得黎夜不好,我現(xiàn)在后悔和他在一起了?!?/br> 韓銳坐在椅子上,側(cè)頭看著單巖,兩人的距離不近不遠,再貼近一點就是個曖昧的姿勢,但這樣彎腰看著他,還是給了韓銳某種較為迤邐的想法,單巖為什么要和他說這些?又為什么要專門繞過桌子走到他這里?兩人也就見過幾次吃過幾次飯而已,恐怕連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他為什么要這么說這么做? 誤解是一個漩渦,身陷其中的人會越繞越暈越想越大,又好像一個毛線團,越滾越大越滾越亂,單巖這行為背后是否帶著某種讓人意想不到又期待無比的深意,真是弄得韓銳抓耳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