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于是,原本還被蒙在股里什么都不知道會計部門,炸開了,細細一查,這次由歐風親自經受的款子竟然多達2.3億,部門頭頭當時嚇得后背都是冷汗,總賬助理出納腿都軟了。 原本掩蓋下去的事情,就這樣在周成富的“推波助瀾”之下,成了這場風波的開始。 等消息再傳到單巖那里的時候,一個上午已經過去了。 高層召開緊急會議,單巖氣得一腳踹了茶幾:“開個屁會??!” 第58章 周成富站在窗前,手里捧著個茶杯,喝了一口茶的工夫,再低頭就看到單巖急急忙忙從大廈里跑了出來,坐上了公司門口的一輛跑車,跑車絕塵而去,駛出集團大門之后闖了不遠處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可見離開的時候是有多么著急。 周成富又抬起他的大磁鋼杯對著杯口吹了吹氣,揚起脖子暢快的喝了一口茶,一口guntang的茶水沿著舌根淌入喉嚨,心口guntang的愜意。 “啊!”周成富張嘴舒爽的感慨了一聲,好似這茶是什么萬年不遇的極品一般,不過只有周成富知道,他喝的茶也就是最普通老頭老太最愛的鐵觀音,入口有澀感還有些嗆鼻,可就是這茶,他喝了二十多年。 他轉身,把他那口用了很多年看上去極具有歷史感的磁鋼杯放到了他長長的大班桌上,然后慢吞吞的把他如今肥重的身體挪到了沙發(fā)椅上,后背貼著靠椅晃晃悠悠哼了一段小調,哼完之后嗤笑了一聲,狀似自言自語一般道:“不自量力,還想拿我當人rou靶子。” 周成富這說的,當然就是如今已經攜款跑路的歐風。 看了程雅勤之后回來,周成富那心里就一直不痛快,就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喘氣都不舒服,胸悶得難受,偶爾都要深呼吸一把。他想到程雅勤那樣子就覺得慎得慌,但更讓他覺得慎得慌的,是女人說的話。 那惡毒的言語就像是詛咒一樣,叫他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但讓他警惕的,卻是歐風的行為。 歐風為什么要帶他去看程雅勤?讓他看到程雅勤那副慘狀聽到那些話,然后呢?這兩人的行為都挺蹊蹺的,但不管他們要做什么,周成富還是成功被惡心到了。 往后的那幾天里,只要看到單巖,他都會想到療養(yǎng)院里程雅勤的慘樣,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想如果那一切真的是單巖做的,那這小子還真是有夠絕的。 周成富在一開始是絕對沒想到歐風想要卷款外逃的,他隱約嗅到一絲非同一般的氣息的時候是在第一次投標之后,歐風告訴他黎夜的公司就在其中,還告訴了他具體的公司名字。 兩人自俄天然之后就起了隔閡,關系早就淡掉了,這要是一年多之前他告訴自己,周成富肯定不會多想,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難免不起疑心,他甚至以他敏銳的洞察力和超常的聯(lián)想力回想到了上次歐風帶自己去見程雅勤的事情。 先帶自己見程雅勤,現(xiàn)在又把黎夜的公司告訴自己,什么意思? 周成富在自己辦公室里琢摩,一張紙上寫了程雅勤、歐風的名字,又寫了單巖、黎夜的名字,簽字筆勾勾畫畫,最后腦洞打開突然想到——難道歐風是想要把自己退出去和單巖斗?這父子兩個在搞什么鬼?? 周成富這么一想,便偷偷去見了程雅勤一次。 這一次,程雅勤不像上次那般瘋癲,她就像之前那護工說的那樣,病情一點點惡化,臉色比上次又難看了一些,但有國外那些進口的藥物吊著她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大晚上的,程雅勤的臉在頭頂白光的照射下是慘白慘白的,好似一團子面粉撒在臉上似得。 程雅勤看著她,眼里是了然的光,好像一眼能看出自己來的目的。 她直言道:“呵呵,歐風上次帶你來,不就是希望你看到我的慘樣聽到我說的話,然后對單巖起疑心么?他肯定是要做什么,才會想要把你推出去,最好你和單巖斗得你死我活,他才有時間專注的做自己的事情?!?/br> 周成富當時脫口而出:“那他想做什么?” 程雅勤定定看著他:“他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周成富想了想,緩緩道:“歐風有什么計劃肯定沒告訴你,可你對他的心態(tài)了如指掌,說明你十分了解他。所以我猜你知道。” 程雅勤突然朝他伸出了手臂,五指朝著他的方向探過去,似乎想要抓住他,周成富疑惑的看著床上的女人,但有求于人,還是把自己的胳膊伸了過去。 程雅勤一把將他的袖口抓住,順著他的手臂撐著力氣爬坐了起來,最后一手抓著他的胳膊,另外一手抓住他的衣襟,近距離看著他,道:“我告訴你,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情?!?/br> 周成富是最喜歡別人和他談條件,因為這說明,對方還是愿意配合他的。 周成富幽幽道:“你得先說條件,我能辦到才能答應你?!?/br> 程雅勤的表情突然松動了一下,眼神散了散,又重新聚焦看著他,堅定道:“這事你肯定能辦到!我想讓你幫幫立行,他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你只要拉他一把,我就告訴你?!?/br> 周成富這只老狐貍多聰明,他當時沒想自己能不能辦到,也沒有想幫助單立行會不會得罪單巖給自己惹麻煩的,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對一個養(yǎng)子,程雅勤的母性是不是流露得太多了? 好歹她也是單立嬌的親媽,對親女兒一字不提跟沒有一樣,對這個已經被趕出家門的養(yǎng)子卻這么關心?自己都病成這樣了,還牽掛著養(yǎng)子?這真是比親兒子還親啊。 周成富眼尾幾不可見的流露了一絲狡黠,微微彎下腰,看著眼前的女人道:“單立行是你和誰的兒子?不是單明易的吧?難道是歐風的?!?/br> 程雅勤對周成富這種老謀深算的態(tài)度一開始是不為所動的,她并不想在她兒子的身世上多說什么,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松了口,她想她為了這個男人,為了這個承諾給他未來的男人cao勞了這么多年,到最后卻落得如此下場,歐風不也在其中推了一把么? 程雅勤沒有回答,但只是那短短兩秒的愣神,周成富就什么都懂了,窺探了豪門秘辛的興奮感讓他心口都在快速跳動,他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這個大秘密甚至足夠影響單氏集團的未來??! 他手里竟然捏了一個能翻天覆地的大籌碼!! 周成富興奮得腦門上都冒出了熱汗,他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十分爽快的答應了程雅勤的條件:“好,我答應你,拉單立行一把。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吧?!?/br> 程雅勤沒有松手,依舊抓著他的衣襟:“周成富,說到就要做到,你要是做不到,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br> 周成顧把女人的手掰開,垂眸道:“這么多年,與我談條件的人,有幾個沒能如意的?” 程雅勤重新躺了回去,因為剛剛用了太多力氣,此刻虛弱得不行,她木木看著頭頂,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歐風是要走了,他不會留下來的,他要走了?!彼c歐風相伴二十多年,這么多年她是了解這個人的,只怪他當初瞎了眼,如今看透便知道,以他的處世方式,他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這么長時間,這個男人沒有來看過自己,甚至沒有帶來立行的消息,單巖恨他入骨不會原諒他,他處在進退維谷的境地,當然會想要離開。 程雅勤道:“而且,我猜測,他是想讓你和單巖斗,他有時間做自己的事情,他手里的錢是不夠他下半生無憂無慮好吃好喝的,公司資金你注意一下就會知道,他搞不好要卷款跑路。” 卷款跑路這四個字還真是把周成富給驚到了,這其實是孤注一擲的一步,成功了往后一輩子都沒有顧慮在國外逍遙快活,失敗了,便會背負挪款的罪名,這罪名可是不小的,往后的牢獄之災他可是免不了了。至少周成富沒這個膽子干出這種事情,他雖然也利用職務之便做了不少事情,但他籠絡的是資源,錢財?shù)箾]有多少,他是不怕被查的,當然也沒到被逼跑路的地步。 程雅勤的話周成富默默記在心中,此后他便小心留意歐風的動向,其中投標的一家代理公司便被他盯上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能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便能抽絲剝繭尋到他想要的東西。 一家他背后做東的投標公司,項目上的合作當然有資金的來往,而三家里還有一家是黎夜的公司,周成富突然覺得這戲唱下去真是太精彩了。 歐風為什么告訴他黎夜的公司在里面,不就是希望他能把事情捅上去么?捅上去讓高層刷掉黎夜的公司,三家公司變成兩家,那項目金分到兩家公司頭上的就會更多,然后呢?沒有黎夜公司的攙和就等于沒有單巖在攙和,歐風再背地里告訴單巖是自己把事情捅上去的,到時候單巖和自己斗來斗去,歐風剛好能順風順水事實自己的計劃?。?/br> 呵呵,還真是一出年度大戲呢。 既然現(xiàn)在他已經摸索出前因后果了,要不要把自己摘出來不讓自己成為歐風的人rou靶子? 當然不要?。?/br> 既然歐風要干一票大的,那他就給他這個機會!最好真的卷款跑路,卷得越多越好,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也是單巖那小子去忙活。 這一環(huán)環(huán)的好戲,周成富決定就這樣配合下去,他甚至決定走一把險著,以年紀太小資歷太淺為緣由提議推遲單巖的繼承時間,走了這一步他就是實實在在的得罪了單巖,但只要歐風的事情一爆出來,單巖這個當兒子不管能不能收拾殘局,都會讓股東會忌憚。到時候單巖還有時間管自己?他自己家的那檔子破事就夠他忙活很久了。 當然了,周成富也不傻,他也想得很清楚,這一局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棋局里,只要見勢不妙,他就會立刻見機行事貼上單巖對自己之前的行為道歉,況且他還有周天這小子呢,聽說這小子現(xiàn)在和單巖處得還不錯,到時候兒子幫老子說說好話,他自己再態(tài)度弱一點賠禮道歉,他就不相信單巖這二十歲出頭的黃毛小子敢真的把他怎么樣。 再者,他手里還捏著單立行身世的秘密,這個秘密,以后恐怕也能幫他不少忙。 周成富優(yōu)哉游哉躺在靠椅上,哼著小調站了起來,拿著自己的回憶記錄本,準備去樓上開會去了。 @ 單巖沒有參加什么高層會議,對于高管卷款跑路這種事情,于大公司都是需要緊急會議決定后面的程序,他們公司不是普通小公司,報警就等于告訴媒體發(fā)生了什么,到時候沸沸揚揚一通消息亂傳,他們公司的股票不跌就有鬼了,這種丑聞鬧出去傷害太大。 歐風搞的這一出卷款外逃鬧大了就會傷及單氏的根本,樹大招風,到時候再來個同行推他們一把,蝴蝶效應之后什么樣的后果都有可能產生。 黎夜開車駛向機場,一路上紅燈已經闖了無數(shù)。 單巖剛剛和雷驚萬通過電話,確認先把事情壓下去拖半日,暫時不報警,只要單氏內部某些人把嘴巴閉緊了就行。 掛了電話之后,黎夜直接道:“要準備隨時公關辟謠,消息不能傳出去?!?/br> 單巖道:“知道,剛剛電話里雷驚萬已經和我確認過了?,F(xiàn)在去機場?” 黎夜:“我查了早上去洛杉磯的飛機,沒有直達,那一班飛機需要中途在東京轉,我們直接去東京?!?/br> 單巖:“飛機聯(lián)系過了?” 黎夜轉頭看了他一眼,對這么個問題似乎有點無奈:“私人飛機怎么飛?8000米以下是軍事管制領域,私人飛機要飛需要提前通知當?shù)卣?、名航和空軍部門,申請下來起碼三天,飛國際那就更加不可能了?!?/br> 單巖一口噴了,他真是習慣黎夜的強大了,有時候思考一個問題都習慣性不去考慮這個問題的可行性了,反正他有黎夜這個外星人。 單巖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黎夜卻道:“這個問題我來解決?!?/br> 這條高架是通向機場的,本來單巖真的以為是要去機場做飛機,哪知道黎夜半路上在一個分流的高架下去,定睛一看,竟然已經開到郊區(qū)了,再開了一會兒車子已經開到了一片廢棄的住宅樓小區(qū),而唐曉山正靠車站著,把鬧鬧頂著脖子上騎大馬。 這是什么節(jié)奏? 車子停在小區(qū)主干道一邊,兩人下車,單巖看看黎夜接著朝唐曉山跑了過去,鬧鬧正揮著小手瞪著小腿興奮的手舞足蹈。 “怎么回事?怎么把鬧鬧帶出來了?”單巖邊問邊把兒子從唐曉山脖子上抱了下來。 唐曉山腦門兒上有汗,他看著單巖,又看了看不遠處正淡定走過來的黎夜,咽了口吐沫喉頭上下動了動,有些‘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道:“那什么,我總覺得,黎夜是要干一票大的?!?/br> 黎夜走了過來,對唐曉山道:“你先回去吧?!闭f完就帶著單巖和鬧鬧朝一處廢棄樓道里走。 唐曉山看著他們的眼神,是一種看著超人一般的敬畏。 兩人走進了樓道,進了負一層的一間小車庫,這個車庫就是一般用來放雜物自行車電動車什么的,可進了小車庫之后,單巖抱著鬧鬧注意道車庫的四周地面和屋頂竟然都用鋼板給隔起來了,看上去就像……就像一個……電梯!! 剛剛意識到一點什么,突然的,黎夜不知道碰了什么東西,原本黃色燈泡下的車庫突然明亮了起來,再接著,單巖看到黎夜在關上車庫門之后,真的有兩面像電梯門一樣的鋼板緩緩合攏,而很快,“電梯”下行,一陣失重感傳來。 “我們去哪兒?”單巖瞪大眼睛道。 黎夜抬手摟了下他的肩膀:“別怕,我們做飛船過去?!?/br> =口= 單巖和黎夜相處的過程中,只有在很為數(shù)不多的時間里能感覺道黎夜和普通人的不同,比如他看見黎夜心爐跳動的時候,比如黎夜能把跑車開得恨不得飛起來的時候……但大部分時間,黎夜都表現(xiàn)得像個正常普通地球人。 電梯下行停穩(wěn),門打開的時候,視野里漆黑一片,黎夜把手里的棱錐拋了出去,那玩意兒就自己漂浮起來朝著黑暗中移動而去。 黎夜解釋道:“改變一下船內氣體成分?!闭f著,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突然“啪啪啪”幾聲亮了無數(shù)燈,那光甚至比室外還要亮,將整個飛船內照得通透明亮。 單巖終于看清了飛船內的構造,那是一間約百平的飛船船艙,內部構造簡潔明了,特殊制裁的金屬磚地面有一層磨砂,正中央是一個他看不懂的cao作臺,cao作臺前方有幾級階梯,階梯上方有一張遺世獨立一般的軟椅。 “可以了?!崩枰拐f著帶著單巖走進了船艙內部,單巖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抱著鬧鬧走進去之后左右看了看,道:“你就是坐這個來地球的?” 黎夜走向cao作臺,把那個漂浮在cao作臺錢的棱錐插入了一個凹槽,cao作臺瞬間亮起無數(shù)紅藍相間的指示燈:“是的。” 鬧鬧睜大眼睛看著船艙,他的芯片里有關于這艘船的記錄,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艘真正的飛船呢!!會飛哎??! “去那里坐著?!崩枰怪钢鴪A臺上的座椅道。 “哦。”單巖老老實實坐了上去。 這個飛船就是當年黎夜被流放到地球的“代步工具”,作為一個押解犯人的工具,它的航行路程是被寫在程序中不容改變的,而這個程序,就被寫在黎夜本人的芯片上。 自己的芯片是沒法用的,如果想要這個飛船重新開始運轉飛向天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張全新的不受任何制約的芯片——這個全新的芯片,當然就是小包子鬧鬧的。 單巖坐在椅子上抱著鬧鬧,黎夜走到圓臺邊上,站在臺階上,朝著鬧鬧伸出手掌攤開道:“吐出來。” 單巖:“……” 鬧鬧在單巖懷里動了動,哼了一聲,看著黎夜“噗噗”噴了噴口水。 “他嘴里有什么?”單巖疑惑的抬起鬧鬧的下巴看了看,嘴里好像也沒含什么東西啊。 “吐出來。”黎夜又重復了一遍。 鬧鬧對著黎夜又頑劣地“噗噗”噴了兩口口水,這次噴得有些大,口水天女散花一般噴了黎夜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