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李蔓從浴室出來時他坐在地上背靠著茶幾,左腿屈膝,手搭在膝蓋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她把濕發(fā)盤起,把洗完的衣物拿到陽臺上晾,李蔓取下數(shù)十天前晾在那的衣服。 裴鄴坤下意識的看向李蔓。 李蔓的裙子并不暴露,長度到腳踝,裙子是全棉的,柔軟又貼身,將曲線勾勒無疑,吊帶后面露出蝴蝶骨,被盤起的發(fā)滴著水,從脊椎骨的凹處慢慢滑下。 外頭疾風(fēng)凜冽,夜色濃重。 客廳亮著燈臺微弱的暖光,照亮陽臺一角,她俯身彎腰從臉盆里拿衣服,屁股又圓又翹。 裴鄴坤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 再望去,李蔓在晾胸罩,黑色的,還有內(nèi)褲,也是黑色的。 李蔓把臉盆放在衣物下面用來接水,她轉(zhuǎn)身就見裴鄴坤直勾勾的盯著她,狹眸又黑又沉,線條硬朗的臉龐有棱有角,薄唇抿的緊,仿佛在壓抑著什么。 “不累?還洗衣服?!?/br> “還好?!?/br> 裴鄴坤站起來,單手叉腰,靜了幾秒,說:“剛周金發(fā)我短信說領(lǐng)導(dǎo)找我,我現(xiàn)在回去。”他頓了頓,加上一句,“被你男朋友知道我在你這里過夜也影響你們感情?!?/br> 李蔓知道這是謊話,但她沒戳破,說:“你帶現(xiàn)金了嗎,現(xiàn)在沒公交了,得打車?!?/br> “帶了?!?/br> “好,那到了給我發(fā)個短信?!彼阉偷介T口。 “嗯?!?/br> 裴鄴坤解開兩粒襯衫扣,露出精壯的胸膛,下了一步樓梯回頭說:“你早點睡?!?/br> 李蔓點頭,門關(guān)一半解釋道:“我沒男朋友?!?/br> 裴鄴坤已經(jīng)走到樓梯的轉(zhuǎn)角,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他只是頓了頓腳步。 李蔓關(guān)門,她走進臥室,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 她覺得也許應(yīng)該買一條短一點的。 屋子里靜悄悄的,她一向喜靜,眼下卻有些不習(xí)慣。 李蔓走到客廳打開電視機,那部劇還在放,房間里瞬間熱鬧起來。 她收拾他的枕頭和毛毯,上面沾了點他的氣味。 明知道不適合,不可能,可她還故意讓他過來休息,故意穿這樣的裙子,她這一生所有理智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抵抗他。 突然之間又開始下雨,天地之間只有震風(fēng)陵雨,風(fēng)夾著雨卷著沙土將這世界腐蝕剝蝕。 雨點打在陽臺的玻璃窗上啪嗒啪嗒的引人注意。 李蔓抬眸望去,只見掛在正中間的他借給的外套微微搖晃。 第六章 林莉剛從澡堂出來,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香氣,遠遠就瞧見北邊走來個人,人高馬大的,她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是裴鄴坤,心中一喜。 樓底的燈壞了,黑黝黝一片,林莉倚在墻邊等他,周圍也沒啥人。 裴鄴坤大步流星走過去,也沒注意墻邊站了個人,剛跨上一個臺階突然被人從后面抱住,那兩團東西緊貼著他的背。 他握住腰間的手讓她松開。 林莉哼哼兩聲,“我不松。” 他說:“松開。”他沒耐心。 林莉繞到他面前,站在比他高一級的臺階上和他平視。 她說:“我都追你這么久了,給點甜頭總行吧?!?/br> 她雙手摟住他脖頸,腦袋往前湊。 還差一秒就親上時裴鄴坤扭過頭,林莉撲了個空。 裴鄴坤扯開她的手,“發(fā)sao找別人去?!?/br> 林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咬咬牙,這人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什么人啊。 周金見裴鄴坤回來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連連看也不玩了,問道:“咋回來了?” 陸北手撐在下巴倚著身體觀望。 裴鄴坤一屁股坐在床上,習(xí)慣性的到枕頭邊拿煙,瞥見那根煙頭勾了勾嘴角。 陸北說:“和嫂子吵架了?” 周金驚呼:“嫂子?。俊?/br> 陸北說:“可不是嘛,昨兒下午咱這宿舍里發(fā)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裴鄴坤倚在床桿上,“一邊兒去?!?/br> 周金饒有意味一笑,“我就瞅著你倆不對勁,那姑娘是老相好還是前兩天剛勾搭上的?” 裴鄴坤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點了支煙,“我和她沒啥,老家的,從小就認(rèn)識,關(guān)系還算不錯?!?/br> “呀,青梅竹馬!”兩人同時驚呼道。 陸北和周金都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思想比較潮流,不像那些四五十的人,他們一驚一乍配合的極好。 陸北說:“那姑娘盤臉蛋身材都沒得挑,還是個老師,坤哥,你過去是不是眼瞎?。俊?/br> 周金倒在床上哈哈大笑,“可不是嘛,眼睛瞎著呢?!?/br> 可能是因為救援結(jié)束人都沒事,大家的心情似乎會格外放松一些。 裴鄴坤低頭瞥見皮帶扣,他吐了口煙,不說話。 陸北說:“不打小就認(rèn)識嗎,以前沒點想法嗎?” 裴鄴坤不回答。 陸北一瞧就敢肯定這絕對有戲,說:“沉默就是默認(rèn),哎呀呀,坤哥,你這心思可真夠深的。” 裴鄴坤說:“瞎嘰歪。” 他十六歲就離開青霧鄉(xiāng)了,上了別地的技校后他很少回家,那時候李蔓在初中大概課業(yè)比較重,也就節(jié)假日碰著幾面,再后來,也就四年前見著了一次。 周金說:“我瞧著她對你有點意思。坤哥,反正你也單著不如去試試,都快三字打頭的人了還不找老婆?!?/br> 裴鄴坤捏著煙頭深吸一口。 能不有意思嗎。 又是過夜又是酒,還穿成那樣。 他彈煙灰,想起后來為數(shù)不多幾次相見。 記著呢,他都記著呢。 ...... 早上八點的教師會議,氣氛沉重,校長總結(jié)完這次寫生,不出所料講到事故,音量瞬間提高八倍。 李蔓坐在下面默默聽著,這場景就和小時候被老師批評時一樣,李蔓垂眼看自己的掌心,一層的薄汗。 這毛病她還是改不掉。 學(xué)校是靠美術(shù)聞名的高中,本科升學(xué)率也比一般學(xué)校高,今年學(xué)校在擴建校區(qū)和擴大招生,這次事故給學(xué)校造成不小的負面影響。 就連陳玉,教了十幾年的資深老教師也難免被訓(xùn)了一通。 這火勢,果不其然,也燒到了李蔓頭上。 校長只留下一句話,“做不好就走人!” 李蔓條件反射的顫抖,隨即試著平穩(wěn)自己的呼吸,還好不是單單的走人。 散會。 李蔓要去醫(yī)院看望學(xué)生,問陳玉去不去,陳玉關(guān)節(jié)痛說改天。 李蔓去了趟洗手間。 不知為何,有種死里逃生的錯覺。 走出洗手間,會議室門口站了四五個穿西裝的男人,校長笑臉相迎。 徐蕎也從洗手間走出來,站在李蔓身后,說:“帶頭的那男人是富二代,比韓傅明有錢多了,對你胃口嗎?” 李蔓沒理她的酸言酸語,說:“你很喜歡傅明?” 徐蕎:“是啊,很喜歡?!彼毖圆恢M。 李蔓說:“喜歡為什么不追?” 徐蕎:“老娘倒是想追,可人家眼里只有你啊?!闭f完,她抬起下巴踩著高跟鞋就走了。 李蔓拿紙巾擦手,望著徐蕎的背影笑了笑。 陳玉因為關(guān)節(jié)痛走得很慢,李蔓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陳玉上了一輛好車,接她的似乎是她的丈夫。 平常聽陳玉的言語,她和她的丈夫很恩愛,生活也十分幸福。 李蔓尊敬她,也有點羨慕她。 在去醫(yī)院的路上她買了兩個果籃,學(xué)生情緒都很好,簡單探望過后她在醫(yī)院的走廊坐了會。 假期了,停止忙碌的生活她有點不習(xí)慣。 黃美鳳打來電話,說:“我剛才看到新聞,那個隧道的新聞,你怎么在那邊?沒事吧?” 當(dāng)時救援的時候有記者和電視臺在,也許她是上鏡了。 李蔓去坐電梯,邊走邊說:“沒事,帶學(xué)生去寫生學(xué)生被困在隧道里,都沒事?!?/br> 黃美鳳松口氣,“放假了吧,什么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