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鄴坤嘴角一揚，邪里邪氣又夾著幾分醉意的懶散說：“李老師真是博學(xué)多才，我瞧瞧我送的項鏈也不行了？”

    “那我摘下來給你看?！?/br>
    “那我如果看得是你那里，你是不是要脫了給我看？”

    李蔓沉默片刻，說：“你真醉了。”

    他的眼睛被蒙住，眼前一片漆黑，女人的手細皮嫩rou還帶著幽幽的香，身上guntang可被毛巾拭過的地方又涼颼颼，視覺嗅覺感覺都受到刺激，再清晰的思路這會都被斬斷。

    裴鄴坤雙腿突然并攏夾住李蔓，伸手搭在她腰間將人往前一勾，李蔓第一反應(yīng)是不能壓到他受傷的手，雙手抵著他肩膀死死不往他身上靠。

    他低啞著聲說：“我是醉了，還記得上回你問我的問題嗎？”

    李蔓動了動，完全掙脫不開。

    “上回什么？”李蔓佯裝從容，她有預(yù)感，也許今天是一道分界線。

    裴鄴坤勾著她腰讓她坐在他腿上，另一條腿依然夾著她，防止她逃開。

    西裝褲貼上她腿的瞬間有些涼，面料柔軟薄滑，很快，他的體溫就侵占所有能跟她接觸的布料。

    裴鄴坤抬起下巴注視著她，說：“你問我再進一次賓館我會不會對你做些什么，你說不會。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不僅不會還會——”

    他貼近她耳邊，格外低的說了三個字，露骨又直接。

    “別說醉話了，先松開我?！彼Z氣很淡。

    李蔓指甲摳進毛巾里，她努力克制自己顫栗的身體。她不是被他直白的話語所震驚，而是為接下來他要的答案擔(dān)心。

    如果她能給予，這些年又何必悶聲不響，就連知道他心意后也不敢邁出步伐。她做事一向果斷，也只有在這份感情上面進進退退，定不下決心。

    “你覺得我會松開你？”

    他要動真格嗎。

    李蔓輕輕推他肩膀，說：“你酒醒了會后悔的?！?/br>
    他對她什么時候這么放肆過，他對她一向有分寸。

    裴鄴坤斂了笑意，扣住李蔓腦袋仰頭吻上她的唇，唇齒相依間飄著一層烈酒的清冽味，李蔓嗅了一下感覺自己也快泛醉。

    她手牢牢抓住他肩膀，襯衫衣領(lǐng)快被抓爛。

    他的吻又急又猛。

    裴鄴坤只覺得受傷的右手礙事，他恨不得把石膏拆了好好抱一抱她。

    他放慢基調(diào)終于結(jié)束這個吻，兩人額頭抵著額頭，李蔓扎著發(fā)的已經(jīng)被他弄得凌亂，額邊垂下幾絲秀發(fā)，四目相對，她媚眼如絲，眼眸水光粼粼，她對他也有欲望。

    他喘著氣，說：“老子死也不會后悔。”

    李蔓反手止住他越發(fā)肆意的舉動，說：“上次你和蘇怡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裴鄴坤笑了笑，“我知道你聽到了?！?/br>
    李蔓手微頓，隨即說：“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你對我有意思？”

    李蔓斂起眸子看他。

    裴鄴坤挑眉，“你留我過夜那晚，看出點苗頭，直到那天你親了我?！?/br>
    果然。果然是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

    李蔓說：“現(xiàn)在是等不了嗎？”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裝模作樣，釣著她，配合她，李蔓想，可能是那次試探激怒了他，她微微嘆了口氣。

    “換誰誰也等不了，李蔓，我已經(jīng)夠耐心了?！?/br>
    這么多年，他一直絕口不提，這會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就算前面是窮途末路他也得一試。

    李蔓沒有過經(jīng)驗，那些理論知識也不過是新聞或者在網(wǎng)絡(luò)上匆匆了解過，即使決定好把自己給他，可實際cao作起來還是困難的。

    李蔓腦海里閃過許多片段，他各個階段的模樣變化，從青澀到沉穩(wěn)，她被這樣一個熟悉的人壓著做著最親密的事情，好似偷吃禁果一樣，從頭發(fā)絲到腳趾都是刺激的。

    裴鄴坤紅著脖子嘶啞著呢喃，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臉紅心跳。

    李蔓暗嘆一聲，想著隨他吧。

    .........................................

    這場賽事終止的時候周圍好像一瞬間變安靜了，空調(diào)風(fēng)吹動窗簾的一角，頂上的一層流蘇微微動蕩，幾絲光從細縫中擠進，空氣中隱約能看到飄動的塵埃。

    走廊里傳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應(yīng)該是樓下吃完宴席上來休息了，隱隱能聽出講話的人的醉意。

    李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心尖有些顫，她抬眼看向他，輕聲問道：“你喜歡我嗎？”

    即使知道答案，但她還是想聽，大概是女人天性。

    他翻身躺在李蔓身邊，摟過她，邊喘邊說：“你說喜不喜歡？”

    李蔓：“我不知道?！?/br>
    裴鄴坤笑了聲，手一伸，捏了捏軟綿綿的手臂，說：“那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思量去吧。”

    李蔓望著天花板，腿開始泛軟，眼神漸漸恢復(fù)清明。

    裴鄴坤說：“你覺得我行嗎？”

    李蔓：“......”

    欲望得到滿足，加上酒精的作用，他開始倦怠，眼皮都打架了。

    李蔓說：“你是不是很久沒碰過女人了？”

    “七八年了。”

    “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裴鄴坤腦袋歪在一側(cè)，睡意襲來，他輕聲說：“七八年前。”

    李蔓見他樓她的手松了，朝他望去，他已經(jīng)睡著。

    李蔓手肘撐起身體，細細打量他的五官，額頭上還淌著汗，湊近點就能聞到歡愛后男人身上濃烈的荷爾蒙味道，李蔓靠在他臂膀那邊找到個舒服躺姿，貼著這份炙熱小憩。

    李蔓細聲說：“我比你早?！?/br>
    他沒聽見，睡得很沉。

    李蔓閉著眼，但卻睡不著，她整個人很輕很空，但又好像一直在往下墜落。

    她和他親密接觸了，再也沒有退路了。

    七八年前是什么時候呢？李蔓算了算，大約是她初三的時候。

    她記不太清那會和裴鄴坤有過什么接觸了，只記得那年李建忠回來要和母親離婚，往后的一段時光里天都是灰的，母親不想離婚卻無力反抗，而她不忍看母親變成這個樣子，從初夏到深秋，時間在走，但是好像很難讓人有所知覺。

    初中那段日子，她的力量太微小，走過最遠的距離就是在鎮(zhèn)上乘公交去幾公里外的小市街，去補課，而他早就在外面的世界闖蕩。

    上了市中心的高中后，每個星期五回家的一個小時的路程成了她走過的最遠的距離。

    高中的生活忙碌，李蔓兩點一線，生活靜如死水，即使一個人在那邊生活，她也不會亂跑，同學(xué)晚上溜出去打游戲，放學(xué)后去逛街，逃課睡覺，這些她都沒做過，黃美鳳時常說她讓她放心，每次說的時候黃美鳳都紅了眼，李蔓知道，她應(yīng)該是很慶幸自己的女兒懂事，她也欣慰沒讓母親多為她擔(dān)一份心。

    高二臨近暑期的時候李蔓第一次向黃美鳳撒謊，她說學(xué)校要補一個星期的課后才放學(xué)，黃美鳳無疑是相信的。

    李蔓買了火車票去了桐城，她一路都沒合眼，火車上什么人都有，吵鬧的孩童，咳嗦的老人，賊眉鼠眼的大叔，兇巴巴的大嬸，她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而路過的風(fēng)景那么廣袤，有幾次路過的地方有鐵路工人在那整修，李蔓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即使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會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

    她在火車站附近的旅館待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買票回江州。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什么都沒留下什么都沒帶走，她能記住的只有桐城火車站幾個大字，還有沿路的山河，還有她想象中的他。

    她回去以后又要過千篇一律的生活，她也覺得枯燥乏味，可是她別無選擇，她不能像別人一樣放肆的活著，李蔓也不知道自己要扛起什么，可是肩膀上沉甸甸的。

    她想到母親沒日沒夜的流淚，想到她這兩年為了她到處打工，有次中暑嘔吐到臉色鐵青，牙疼了一宿，想到她期盼的目光，她說，小蔓，mama希望你以后過的好，別像我這樣。

    李建忠一直漂泊在外，李蔓自小是她帶大的，她有多辛苦李蔓都知道。

    越長大她活得越沉重，她不能像李建忠一樣做個沒有責(zé)任感的人。

    而裴鄴坤，可能是她生活里唯一的狂熱追求。

    李蔓托著下巴望著窗外，她想到一部電影的幾句臺詞。

    當我對世事厭倦的時候，我就會想到你，

    想到你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生活著，存在著，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你的存在對我很重要。

    第二十一章

    李蔓問他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他很想細細和她說一說，可奈何周公喚的急，眼睛一閉就跟著走了, 這問題便深深刻在腦海里, 所有思便有所夢，夢里回到七八年前, 雖然夢境有些扭歪，但總體意思是對的, 他對她那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動心了, 而男人總是身體比心先行動。

    那會他也不過二十出頭一點, 在此之前身邊女人總不會斷，自詡風(fēng)流倜儻萬花叢中過。要說對付女人的手段他很有招，可這些都因為她破功了。

    那年五一, 裴鄴坤從外地回來，當時剛踏上社會大半年，介于青澀和沉穩(wěn)之間，比稚嫩的少年多了一分擔(dān)當, 比閱歷豐富的男人少了一分穩(wěn)著。

    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接觸到的女性不多，有也是阿姨嬸嬸輩的，再者有年紀相當?shù)? 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往兜里收。從前喜歡他的姑娘和他聯(lián)系，說要談戀愛，裴鄴坤向來無所謂，談就談, 時間一久，其實也不久，頂多就三個月吧，女方一般很難忍受這種見不到面的痛苦，女人一批走一批來，他無所謂。

    回來的時候裴鄴坤剛被一女的甩，那女的在電話里哭哭啼啼好半天，說是舍不得，說是很無奈，說她其實很愛他。

    他聽她訴說完掛斷電話，懶洋洋的上了火車。

    他想到許久沒和她見面，算算日子她正好是初三，想給她買點什么東西，但轉(zhuǎn)念一想，李蔓家家境在那片地算是好的了，她從小就不缺什么。

    于是他在江州火車站買了包好煙，自個兒抽的很樂。

    從火車站乘車轉(zhuǎn)車到家，天都黑了，家里沒人，顧蘭那對母子一年到頭幾乎都待在市中心，裴江估摸著去田里拔草了。

    裴鄴坤拌著冷菜還沒吃上幾口米飯就聽見隔壁李蔓家嘶聲力竭的爭吵聲，嘩啦啦的鍋碗瓢盆碎一地。

    他走出去一看，門口有兩個人在打架，各拿著一把掃帚你一句我一句對著吵，有時候夫妻吵架不為什么，就是爭口氣。

    他看到李蔓冷著臉從屋里出來頭也不回往外走，淡漠的眼神里充斥著無數(shù)負面情緒，厭惡，憎恨，忍耐，她穿了件米色的v領(lǐng)針織衫，顯得整個人很淡卻又很扎眼。

    裴鄴坤對她家情況多少是知道點的，村里嘛，有點動靜就傳得鄰里皆知，都知道李建忠這人收不住心外面有女人，這幾年似乎沒少吵過，次次都因為這個原因。

    他拔腿追了上去，倒不擔(dān)心她情緒奔潰，只是覺得大晚上的一小姑娘一個人瞎跑不好，萬一出點事呢。

    附近有片地給人包了種葡萄，周圍圈上綠色的柵欄，看起來規(guī)規(guī)整整，李蔓走了幾十米停住往柵欄上一靠，整個人像是被拖進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