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嗯?!泵鳜幍溃骸八赃@是那吸血藤子很久之前挖出來的,咱們在這里面仔細(xì)瞧瞧,說不定還能找出一些有關(guān)那半身女人來歷的蛛絲馬跡。” “哦!”我這才明白過來,明瑤的意圖是什么。我道:“原來你是要做這個的啊?!?/br> “你難道就不好奇那個半身女人?”明瑤道:“你想想,藤子上長出半截人的身體,還是個女人的,多奇怪。” “是很奇怪,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蔽业溃骸拔叶宄Uf,大千世界百雜碎,是無奇不有的?!?/br> 明瑤又問道:“那你覺不覺得那個半身女人好看?” 我愣了一下,道:“慘白慘白的臉,還只有半截身體,下面拖著一根長長的吸血藤子,很嚇人?!?/br> “我是說五官。”明瑤道:“如果是長在正常人的身上呢?好不好看?” “不知道?!蔽蚁肓讼耄X得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搖了搖頭。 “你可真是呆?!?/br> 明瑤說我呆,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還美美的哼了幾句小調(diào),邊走邊哼。 我忍不住說道:“明瑤妹子,你唱的是什么?很好聽啊?!?/br> “是么?”明瑤高興的說道:“那等我有空了,就唱給你聽?!?/br> “為什么現(xiàn)在不唱?” “現(xiàn)在煞風(fēng)景,再說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明瑤又問道:“弘道哥,你就不覺得那個半身女人的相貌有些熟悉?” “???” 我不知道明瑤一直糾結(jié)于那個半身女人相貌的問題是要干什么,但還是仔細(xì)想了想,慎重的回答道:“你如果不這么問的話,我也不覺得什么,但是你這么一問,我就覺得似乎是有那么幾分熟悉的。” 明瑤道:“那你能想起來在哪里見過不能?” 我又仔細(xì)想了想,感覺答案就在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就搖了搖頭,道:“這個我想不起來了?!?/br> 明瑤道:“我給你提個醒,你想想阿羅長什么樣子。” “阿羅?” 猛然間,我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我想起來了,那個半身女人長得是和阿羅有些相似!” “著?。 泵鳜幮α诵?,道:“我見到那半身女人的第一面,就覺得很熟悉了,但也是想不來在哪里見過她,后來又昏睡過去了,就更不用說了。不過,等我醒來以后,給阿羅擦身子上的污穢時,突然間就想明白了,那個半身女人就是和阿羅長得很像!” 怪不得剛才明瑤在給阿羅擦身子的時候,會“咦”了一聲,原來想到的是這個! 我又驚又奇,道:“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瑤道:“就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才會想到這個土洞里瞧瞧,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br> “原來是這樣。”我佩服道:“明瑤妹子,你的心可真細(xì)!” “謝謝你夸獎了?!?/br> “奇怪,奇怪,為什么潘清源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呢?” “他就是個急性子的粗心鬼?!泵鳜幈馄鹆诵∽?,道:“按他的話來說,那是打死他也發(fā)現(xiàn)不到的。” 我笑了起來,潘清源確實是這樣的人。 明瑤道:“所以,就算是為了阿羅,咱們也不能貿(mào)然行動,去殺了那個長著半截人身的藤怪,萬一對阿羅不利呢?” “嗯!對!” 到底是明瑤心思細(xì)膩,想得多,想得遠(yuǎn),我不由的心中暗暗佩服。 我道:“剛才應(yīng)該跟潘清源說清楚的,這樣他就不會吵吵著要打打殺殺了?!?/br> “他自己想不到,我就偏偏不告訴他。”明瑤說:“誰叫他毛毛糙糙的,非要不讓我來看這個洞?!?/br> 我登時無語,看來再聰明的女孩子也總不免小性。 “弘道哥,你想啊,這個藤子上的半身女人跟阿羅長得那么相似,藤子里的汁液濺到了阿羅的身上后,阿羅就變得不一樣了,而且脖子還能伸長,就如同藤蔓一樣……”明瑤說到這里,估計是又想起了當(dāng)時那恐怖的一幕,當(dāng)即皺著眉頭,道:“難道她們之間就沒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你的意思是?” “阿羅是變尸,尸身中的三魂七魄是不完全的。她走失的那一部分魂魄呢?去了哪里?” “那個是誰也不知道的?!?/br> 明瑤道:“弘道哥你說,會不會是阿羅的另一部分魂魄跑到了那個藤蔓上,然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大吃一驚,連忙說道:“不會是這樣子?” “但是總有這個可能,對?” 我默默無語,明瑤說的不錯,誰也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 可如果那吸血藤蔓上的半身女人真是阿羅的一部分的話,我們該怎么辦? 按照眼前的這種態(tài)勢,那藤子是勢必會繼續(xù)害人的。 它雖然長著半個人身,可是并沒有絲毫的人性,不要說常人了,就連潘家的人,甚或是阿羅,它都不認(rèn)得。 總不能養(yǎng)虎遺患,一直留著它? 辣手除掉它嗎? 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對阿羅有什么傷害呢? 我思來想去,竟是進(jìn)退維谷。 “哎?。 ?/br> 正是胡思亂想發(fā)愁之際,我也就沒有留神腳下,突然間腳尖踢到一件硬物,不由得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站穩(wěn)了以后,腳尖兀自隱隱生疼。 “怎么了?”明瑤連忙問道。 “好像是踢到什么東西了。”我拿著火芯子往下照去,只見土洞的地上,散亂的排布著十多塊大石頭,便即恍然。 “原來踢到石頭了?!蔽疫€要繼續(xù)往前走,明瑤卻說:“先等一下!” 我回頭一瞧明瑤站住不走了,詫異道:“怎么了?” “這土洞里怎么會有石頭?”明瑤說道:“而且都這么大?弘道哥,你把火芯子拿過來,照這些石頭我瞧瞧。” 土里挖出來石頭是挺經(jīng)常的事情嘛,女孩子就愛大驚小怪。 我心中暗暗的想,把火芯子移了過去,給明瑤照亮。 第70章 半身女人(四) 那些石頭都非常大,最小的也有扇面大小,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踢的腳尖隱隱生疼。 “弘道哥你快過來瞧瞧,這石頭上有字!”明瑤只看了一眼,便訝然出聲,驚喜的叫了起來。 “是嗎!?” 我聽見這話,也吃了一驚,連忙上前,和明瑤都蹲下了身子,湊近了去看那些石頭。 都是些白色的石灰石,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硬幣大小的字跡,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東西刻出來的,都非常之深。 只見第一行字寫道:“我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自己已經(jīng)變得不人不鬼,我怕終有一天泯滅人性,混沌記憶,把這些事情給忘掉,再也不認(rèn)得自己是誰,所以我找來了一些石頭,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刻在上面,好讓這些重要的記憶永不消失?!?/br> 看到這里,我和明瑤不由得面面相覷,心里頭則是一陣莫名的激動。 在這個土洞里發(fā)現(xiàn)這樣的石頭,我?guī)缀跻呀?jīng)可以斷定就是那個半身女人弄來的,除了她,我相信再無別人能進(jìn)得來! 就算是別人進(jìn)得來也未必能活著出去! 所以,這上面的字,也必定是她刻下來的! 那么她的身世之謎,馬上就要揭開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興奮,繼續(xù)看下去,只見后面寫著: “我原本叫做李玉蘭,父母都是很老實的鄉(xiāng)下普通人,家里除了我之外,再無別的兄弟姐妹,所以父母都很**我,愛我?!?/br> 李玉蘭? 我稍稍詫異了一下,竟然不是叫潘清羅? 但是瞧明瑤,還是看的十分認(rèn)真,我便也又去看了: “小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大事,總希望自己快快長大,結(jié)果就真的磕磕絆絆的長大了??墒情L大了以后,壞事就一樁接一樁來了。 “十五六歲的時候,我就長得比村子里所有女人都漂亮了,不論是大人還是女孩,沒有一個及得上我。這原本是令人高興的事情,可又有很多人卻在背后說我的閑話,說我不是我父母親生的,我父母生不出來我這樣的孩子…… “這些閑話,我是不去計較的,我想他們肯定是羨慕、嫉妒我,所以才會這樣說我。父母這么的**我,我怎么可能不是他們親生的呢? “但是我不知道,女孩子長得漂亮其實是件錯事,我那時候更不知道,我是個不祥的人。我記得那是庚寅年的一天,剛吃過早飯,山里的土匪來了,來我們的村子,指名道姓說要帶走李玉蘭去山寨里做夫人。 “我從小就聽說土匪壞,什么惡事都做得出來,他們還吃人。這時候,傳言解放軍要打到我們這邊來了,土匪的日子不長了,就更變本加厲的壞了。 我心中暗想,全國還沒有完全解放,庚寅年,那應(yīng)該是1950年 “來帶我走的那個土匪滿臉都是刀疤,左胳膊也斷了,背上還背著一桿大砍刀。我自然是嚇壞了,死也不想去,我的父母也護(hù)著我,跟斷胳膊的土匪苦苦哀求,求他放過我。 “斷胳膊的土匪開始還好好說話,到后來,就不耐煩了,他抓住我的肩膀,要強(qiáng)行把我?guī)ё?。他就只有一只胳膊,可是力氣卻大極了,輕輕的就把我提了起來,放到了馬背上。 “我哭著喊我父親,讓他救我。我父親沖了上來,要把我從馬背上抱下來,那斷胳膊的土匪終于生氣了,他把背上的大砍刀抽出來,朝我父親一揮,我就看見一股血噴出,我父親的頭掉下來了,咕嚕嚕的滾到了馬肚子下面,眼睛還瞧著我……” 第一塊石頭上的字跡沒了,我和明瑤又去看第二塊石頭,只見上面寫道: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當(dāng)時腦子里全都是空白的,什么也沒有,就像是魂給嚇跑了一樣。 “事后,我才知道,父親被斷胳膊的土匪殺了以后,母親也被他們給殺了。全村的人,沒有一個站出來替我們說話,更沒有人來救我們,我就這樣,被土匪的馬給馱走了?!?/br> 這幾段話,我讀的心里頭發(fā)揪,明瑤的眼眶也濕潤了,她嘴里低聲的罵道:“這些賴種,就會欺負(fù)老實人!搶人家的閨女,還殺人家的爹!” 明瑤肯定是想到自己的父親蔣赫地了,蔣赫地也是很**她的。 “一直走了很遠(yuǎn),我才緩了過來,我開始哭。斷胳膊的土匪卻在笑,他說你爹娘都死了,以后你就得靠著我了。我惡狠狠的蹬他,我想罵他,想殺他,可我不會罵人,更殺不了他。 “父母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但是心里頭的恨卻讓我不能死。我心里想著,如果誰能殺了這個斷胳膊的土匪,他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我心里的聲音,就在斷胳膊的土匪牽著馬快走到山下的時候,一個年輕的男人騎著馬迎面過來了。 “他那時候還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模樣很俊俏,像是公子哥,質(zhì)彬彬,弱不禁風(fēng)的,可他腰上挎著劍,臉上的神態(tài)又意氣風(fēng)發(fā)。我心里頭一下子就熱了,我沖他大聲喊,救命! “他是個好心腸的人,他對所有人都好,尤其是對我。那天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就聽我的話,而且從那以后,他也再沒有違拗過我半句話。他叫封從龍,后來成了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