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是?!痹厣焦ЧЬ淳吹膽艘宦暎缓笞叩搅嗽S丹陽的身旁,盯著崔秀。 許丹陽回顧崔秀,臉色重新變得溫和起來,道:“崔先生,你們教主的姓名是什么?” 崔秀嘿然道:“教主?!?/br> 許丹陽皺了皺眉頭,道:“真實姓名。” 崔秀咧嘴一笑,道:“他的姓名,教眾概莫能知,通呼教主?!?/br> 許丹陽道:“年齡呢?” 崔秀道:“不知道?!?/br> 許丹陽道:“他出自什么門派?” 崔秀道:“不知道。” 許丹陽道:“他的相貌是怎么樣的?” 崔秀道:“從來都是假面示人。” 許丹陽道:“是男是女?” 崔秀道:“雌雄也難辨?!?/br> 許丹陽愕然,然后瞥了眼袁重山,袁重山默然的點了點頭。 許丹陽也不說話,只深吸了一口氣,片刻之后,又問崔秀,卻是換了個問題,不再是詢問教主的事宜,而是道:“你們教的總舵在什么地方?” 崔秀道:“教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居無定所,教眾概莫能知。” “你說謊!”袁重山忽然道:“目色閃爍有斜向,準頭膨擴申辯長。這是人說謊百試不爽的面相!” 我這才醒悟過來——許丹陽之所以在審問崔秀的時候,要讓袁重山站在旁邊,原來是要袁重山以相術的本事來判斷崔秀的言語是否有虛假的成分。 崔秀乜斜了袁重山一眼,道:“我生就如此相貌,你們不信也罷?!?/br> “好?!痹S丹陽道:“那我再問你,異五行(原來在五大隊這邊,稱五行教為異五行)一教之中,除了你們教主的身份地位最高之外,次要人物是誰?” 崔秀道:“五堂堂主。” “你又說謊!”袁重山冷冷道:“常情數(shù)息變,包藏禍心短。袁某人相人幾十年了,毫末的變化都逃不過我這一雙眼睛!崔秀,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總首領的話,別以為我們非要指望你,張易還在呢!” 自從崔秀被許丹陽廢了道行之后,張易便心驚膽戰(zhàn)、噤若寒蟬。張易很清楚,而今的情形——五大隊五大高手在場,崔秀那樣的本事還難逃厄運,更何況他自己呢?崔秀自知逃跑無望,便畏畏縮縮的蹲在大殿的一處角落,這個時候聽到袁重山提到自己的名字,驚得渾身顫動,臉色瞬息三變,好在袁重山只是提他的名字,并沒有把他怎么樣。 卻聽崔秀說道:“你們既然不信我,那我便不再言語。許首領且去問張易?!?/br> “呵呵……”許丹陽臉頰一陣抽動,皮笑rou不笑的,道:“崔先生,我是相信你的,咱們繼續(xù)聊聊——你所在的堂口是木堂,你們守護的所謂教中的‘神獸’是烏龜,代號‘玄武’。水堂守護的所謂‘神獸’是毒蟒,代號是‘青龍’。對不對?” 崔秀目光中稍稍訝然,道了聲:“原來水堂也是被你們破掉的?!” “你以為呢?!”薛笙白譏笑道:“一個小小的邪教異端,居然還敢自稱是五行神教,還分什么金、木、水、火土五大堂口,為非作歹,簡直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蠢材!水堂,水堂,一群水貨!水堂的堂主、副堂主,還有幾個狗屁‘大師’,現(xiàn)在全部都在獄中了!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交待我們許首領問的問題,否則,嘿嘿……沒用的人就只能去做死人!” 薛笙白費了半天的吐沫星子,連罵帶嚇,滿指望耍耍威風,卻不料崔秀始終神情漠然,甚至連看都不看薛笙白。薛笙白平白討個了好大的沒趣兒,既怒且慚,被計千謀笑呵呵的拉住。 許丹陽干咳兩聲,道:“崔先生,據(jù)我們所知,你們養(yǎng)的烏龜已經被人除掉了,除掉這烏龜?shù)娜艘膊皇欠悍褐?,而是河南許昌麻衣陳家的陳漢琪和陳弘道,對不對?” 聽見這話,我心中頓時一陣凜然:五大隊好靈通的消息! 旁邊的一竹道長也忍不住看了看我和叔父,叔父的臉色微微變化,無聲的嘟囔了一句——從口型上,我勉強看得出叔父心中所想,正與我一樣:“這幫兔孫的耳朵還真尖!” 那崔秀說道:“似乎是。” 許丹陽道:“那麻衣陳家和你們異五行有什么梁子嗎?” 崔秀道:“從未聽說?!?/br> 許丹陽道:“那他們?yōu)槭裁磿裟銈兊臑觚敚俊?/br> 崔秀道:“不知道,或是抱不平?或是行俠仗義?嘿!” 許丹陽看向身旁的袁重山,袁重山點了點頭,表示這幾個問題崔秀回答的屬實。 許丹陽“嗯”了一聲,又問道:“崔先生,據(jù)我所知,你們異五行水堂的‘神物’毒蟒也已經死了,而且就是死在你的手上?!?/br> 崔秀斜眼看向許丹陽,道:“許首領,隔墻有耳,有些事情既然已經趴墻根偷聽了去,就不要再徒廢口舌了?” 這番言語中的的挖苦揶揄之意十分明顯,袁、薛、計、雷等人都勃然變色,想要發(fā)作,許丹陽倒不以為意,揮揮手,示意眾人勿動。然后說道:“崔先生,我想知道的是,那條毒蟒,也就是你們所謂的神蛇‘青龍’,是你們教中的神物,你們需要恭恭敬敬對待,可你為什么還要殺害它?” 崔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哦?!痹S丹陽道:“是不是說,如果沒有那毒蟒的血,你就練不成四根血手指?” 崔秀深深的看了許丹陽一眼,道:“不錯,許首領慧眼如炬,不愧是我輩中人?!?/br> “放屁!”薛笙白實在忍不住了,罵道:“你算什么東西,誰跟你成我輩中人了?” “薛老不要介懷?!痹S丹陽安撫了薛笙白,又回顧崔秀,道:“崔先生,你們木堂的烏龜肚子里藏著往生咒的神牌,那水堂的毒蟒肚子里又藏著什么呢?” “不知道。”崔秀說完這三個字,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狡黠的表情,道:“既然水堂已經伏法,許首領可去詢問水堂中人,何必問一個木堂的外行?” 許丹陽的言語中有所失誤,被崔秀給聽出來了破綻,神色不由得稍稍有些變化,不過,許丹陽究竟老道,迅即又恢復了正常,問道:“我們自然是先問過了水堂的人,可是我們也不會隨隨便便的去偏信一面之詞,所以我還想聽你說說,這樣兩相對照,才能印證真假嘛——換個問題,代號‘青龍’、‘玄武’的動物都有了,那金堂、土堂、火堂的神物代號想必就是‘朱雀’、‘白虎’和‘麒麟’了?” 崔秀“嗯”了一聲。 許丹陽道:“這朱雀、白虎、麒麟可都是傳說中的神獸,現(xiàn)實中應該是沒有的?就好像木堂用烏龜來代替玄武,水堂用毒蟒來代替青龍,那你們拿什么來代替朱雀、白虎和麒麟呢?” 崔秀道:“別的堂口,我所知甚少?!?/br> 袁重山道:“又說謊!” 崔秀冷笑不語,許丹陽道:“那金堂、土堂、火堂的堂主、副堂主、大師都是什么人,什么來歷,在什么地方,隱藏身份又是什么……請崔先生說出來聽聽?!?/br> 第145章 滴血木偶(十六) 袁重山多次提醒許丹陽崔秀是在說謊,而許丹陽仍舊強自隱忍,沒有立即責難崔秀,而崔秀也并沒有領情。對于許丹陽拋出的一大堆問題,崔秀的回答還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不知道?!?/br> “你還是在說謊!”袁重山怒不可遏:“崔秀,你一定知道!” 崔秀不吭聲,不還嘴,表情卻相當?shù)膰虖埡筒恍肌?/br> 許丹陽已經皺起了眉頭,道:“崔先生,你們異五行養(yǎng)所謂的‘神物’去害人,最終的目的是什么?總該不會是只以害人為樂?” “許首領當真是我輩中人。”崔秀笑道:“確實如此,不為其他,只以害人為樂。” “崔秀!”袁重山厲聲道:“你當真是不要命了?!” 顯然,崔秀所回答的這幾句話,在袁重山以相術來斷,全都是謊言。 許丹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言語中也不說“崔先生”,而是直呼其名了:“崔秀,再給你一次機會,給我說實話!” 崔秀滿不在乎,毫不畏懼,反而說道:“許首領并無誠意,崔某人自然也‘有來有往’?!?/br> 許丹陽面若寒霜,道:“我怎么沒有誠意了?” 崔秀道:“許首領廢了崔某人道行之后,就地詢問,心中自然打算的是問完之后就地解決。若是有誠意,那便請先治我傷,再回貴部,擇一密室,茶水相待,筆墨伺候,好言相問!屆時,崔某自然也會真正的以誠相待?!?/br> 許丹陽臉色發(fā)青,沉聲道:“崔秀,我奉勸你識時務些!” “許首領無法自持了?”崔秀笑道:“莫不是從水堂處問不到什么,所以方才才對崔某人一忍再忍,只等騙出實話,而后過河拆橋?” “我想要殺頭蠢驢,不一定非等到卸磨的時候!如果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這驢就該殺了!”許丹陽終于惱羞成怒,厲聲道:“你現(xiàn)在就是一頭驢!我最后再問你一遍,是老老實實的拉磨,還是作死撂蹄子?!” “你放我走,我把我所知的一切如實寫下,以信寄送貴部。”崔秀緩緩說道:“若非如此,至死不說?!?/br> 我聽得心中暗暗佩服:這個崔秀,也真是個人才!都成廢人了,還敢跟許丹陽反復的討價還價。 不過想想也是,都已經是廢人了,除了安全之外,還有什么值得再三權衡呢? 許丹陽笑了起來,他的嘴角抽搐著,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好,好!我放你走!讓你現(xiàn)在就走,讓你走的遠遠的,走到西天去見如來!” “嗤!” 一聲輕響,紅光迸現(xiàn),崔秀的脖頸處猛然濺出來一道血柱!噴的袁重山渾身鮮艷!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滿臉獰笑的許丹陽,瞳孔漸漸消散…… 我心中劇震,雖然我早就已經看了出來,許丹陽對崔秀容忍已久,漸漸按捺不住要發(fā)作,可是我仍舊沒有料到,許丹陽會在突然之間對崔秀驟下殺手! 許丹陽幾乎沒有在崔秀身上問出什么有價值的問題。 袁重山掏出手絹擦了擦濺在自己臉上的血,雷永濟和計千謀都面無表情,默不作聲,只有薛笙白啐了一口:“死有余辜!” 許丹陽回頭看向如心,又換了副面孔,道:“表哥沒有嚇到你?” 如心搖了搖頭,道:“我感覺到了。” “唔?” “我感覺到表哥要殺人了?!比缧钠届o的說:“還有,我也感覺到了他會死?!?/br> “嗯?!痹S丹陽滿意的點點頭,道:“玄門中的高手,不論是山、醫(yī)、命、相、卜里的哪一脈,都把感覺看的非常重要。當然,對于你們卜術來說,感覺的培養(yǎng)和訓練,更是重中之重,你生來就能有這樣的天賦,真是難得的很?!?/br> 我心中了然,原來這個叫“如心”的小女孩兒也是玄門中人,而且還是卜術一脈。 只不過,我心中對這如心的驚詫也更甚——剛才許丹陽殺崔秀的時候,連我都受了一驚,可是這只有四歲年紀的如心卻波瀾不驚,臉上的神情并無絲毫的變化,這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而像是天生如此。 這小丫頭的天賦固然驚人,可是這一份天生冷漠的心境,更是讓我感覺匪夷所思。 就連許丹陽和她的對話,也無法讓人想到她是個只有四歲的小女孩兒! 與其說是許丹陽在對晚輩開導,不如說許丹陽是在對一個無論年齡或閱歷都跟他自己平等的人在交流。 只聽許丹陽又說道:“你可不要學表哥,表哥有的時候耐心還不夠,這樣的性格對于一個領導來說,很不好?!?/br> “不是?!比缧恼f道:“表哥你太啰嗦了?!?/br> “???”許丹陽稍稍驚詫,道:“我太羅嗦了?” “嗯。”如心說:“那樣狡猾的惡人,早就該殺了?!?/br> 許丹陽頓時愕然,我更是陡生寒意——這小丫頭的心當真是好狠! 許丹陽緩了緩,道:“如心,殘忍是要有的,仁慈也是要有的,你忘了你父母給你起名字的含義了?” “如心是個‘恕’字,我知道。”如心皺了皺眉頭,道:“可是我不喜歡。為什么要‘恕’?無能的人才講‘恕’道。等我長大了,我就給自己改個名字?!?/br> “哦?”許丹陽饒有興致,道:“你要改什么名字?” “我不要這個‘心’,我要像太陽那樣做獨一無二的、高高在上的,而且是清晨出來的太陽,我要我的光能覆滅所有的黑暗!”如心一字一頓的說:“昕昕如日,我要叫邵如昕!” “好!”許丹陽大笑了起來,環(huán)顧眾人,道:“你們瞧瞧我這個表妹,年紀小小,可雄心壯志卻比我們這幫男人還大!” 袁重山、計千謀、薛笙白、雷永濟都紛紛賠笑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