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計千謀道:“是啊。” 叔父道:“我被你們算到了卦里?” 計千謀道:“一不小心把您老應(yīng)驗到卦里了,抱歉,抱歉。” 叔父笑道:“應(yīng)驗到卦中,那是我的榮幸,榮幸,不過,您老可比我老。” 計千謀打個“哈哈”,扭頭又對雷永濟說道:“雷老大啊,邵康節(jié)先生曾言語過,得此卦者,前路受阻,不宜妄進,宜守待機。這邵姑娘年紀(jì)雖然不大,可卻是邵康節(jié)先生真真確確的嫡系,洛陽邵氏世家傳人!你不信我,也該信她。” 雷永濟小聲嘟囔道:“她再神,也才四歲,四歲的小孩子,懂什么……” 邵如心瞥了雷永濟一眼,道:“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鱉,年紀(jì)不小,又能懂什么?” “你——”雷永濟臉色大變,張口難言,一張臉已經(jīng)是氣的變形了。 許丹陽喝道:“如心!你怎么跟雷老說話的?!” 邵如心撅著嘴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吭氣了。 許丹陽又沖雷永濟笑道:“雷老,她還是個孩子,說話沒輕沒重,您別放在心上?!?/br> 雷永濟抽搐著五官,“嘿嘿”的冷笑:“許首領(lǐng),雷某人年紀(jì)大了,腦子也不靈了,本事已經(jīng)不如四歲的孩子了,受人不待見也是應(yīng)該的!你們在這兒等,老朽先行一步!”說罷,一個騰挪起身,雙手拍風(fēng),只聽林中“撲剌剌”的亂響,樹枝、樹葉掉落一地,雷永濟的身影已然不見。 袁重山和薛笙白、計千謀看著滿地狼藉,都是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許丹陽鎖著眉頭,瞪了邵如心一眼:“看看你!雷老生氣了——” 許丹陽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止住,驚疑道:“有人聲?” 薛笙白觀望道:“難道是雷老大又回來了?” 袁重山搖搖頭,道:“不對,這腳步聲不是他的……” 一旁的叔父,臉色“唰”的變了。 我也急忙引頸遠(yuǎn)望,恍惚間看見一道身影,正跌跌撞撞朝我們這邊而來——那模樣依稀中看來,竟熟悉的很。 “咦?!”袁重山突然失聲叫道:“是,是張易!” 袁重山這么一喊,我也認(rèn)出來了,確是張易! 張易他竟然真的又回來了! 我瞠目結(jié)舌,不由得扭頭朝邵如心看去,只見她面帶冷笑,神情高傲,渾然不似個只有四歲年紀(jì)的孩童! 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0章 來日大敵(二) 張易就好似個沒頭的蒼蠅,在林間跌跌撞撞,卻又不偏不倚的往我們這邊靠近。 我們都瞧見了他,他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見我們。 薛笙白第一個忍不住,立時就想沖上前去手擒張易,叔父卻搶先一步挺身而出,大叫道:“好哇,張易,原來你在這兒!我看你還往哪兒跑?。俊?/br> 這一聲喊,響徹林中,震耳欲聾。 薛笙白被嚇了一跳,不禁大怒:“陳漢琪,你是故意提醒他的?!” “這是威懾!”叔父樂得與薛笙白斗嘴,道:“沒見過抓賊嗎?先喊一聲‘別跑’,嚇?biāo)惶?/br> 薛笙白正要反駁,袁重山突然笑道:“可惜了琪兄這么大的嗓門,那個張易像是沒聽見一樣,是個聾子?” 果然,那張易仍舊是跌跌撞撞的往我們這邊跑,連個停頓都沒有。 叔父的臉色沉了下來,薛笙白卻喜形于色,道:“計老大和邵姑娘還真有本事!這個惡徒還真的巴巴的自己回來了。” 我心中詫異之極,不由得又轉(zhuǎn)過頭去看那邵如心,暗想:難道這小丫頭片子會什么妖術(shù)不成?否則,張易怎么會變得這么不正常?這么多人杵在這里他瞧不見,叔父那么大的聲音他也聽不見,還有他走路的模樣,分明就是個喝醉了的酒鬼…… 叔父突然說道:“我瞧這個張易有些問題?!?/br> “嘿!”薛笙白冷笑道:“我們抓的就是有問題的人!” 張易去而復(fù)回,眼巴巴的自投羅網(wǎng),叔父正沒好氣,聽見薛笙白又來抬杠,便瞪眼道:“姓薛的,你長著人樣子,聽不懂人話是?!你瞅不見那張易不正常嗎?還吹自己是神醫(yī),你是啥狗屁神醫(yī)?。俊?/br> “你——”薛笙白有心想罵叔父幾句,可嘴唇動了幾動,話都到了嘴邊,又不敢真罵出來,只好憤憤的又咽回去。 張易走近了,身子軟塌塌的,搖來擺去,眼神十分古怪,像是在看我們,又像是什么都瞧不見,嘴角還流著涎水,正嘟嘟囔囔的說話:“藥,給我藥……” “目似離魂,面有猙戾!”袁重山突然叫道:“諸位小心了!” 薛笙白本來是想要上去抓人,聽見袁重山這話,立即往后退了退。 不料,那張易卻像是就沖薛笙白而來的,跟著他就走,嘴里還是嘟囔道:“藥,給我藥……” 薛笙白厭惡道:“站住!別過來!” “快給我藥!”張易猛然跳起,朝著薛笙白就撲了上去! 薛笙白驚愕之余,急閃身躲避,那張易擰身又撲,薛笙白連躲了好幾次,那張易都如影隨形,緊逼不舍,竟像是纏上了薛笙白! 薛笙白驚怒交加,連聲呼喝:“你干什么???信不信我廢了你?!” 眾人也無不驚愕,計千謀問道:“薛老大,你給他下毒了?!” 薛笙白嚷道:“我沒有啊!” 計千謀道:“那他怎么追著你要藥?!” “我怎么知道?我瞧他八成是得了什么邪癥,喜歡湊近藏藥的人,所以才會來追我?!毖习滓贿叾?,一邊問許丹陽道:“許首領(lǐng),還要不要留他的活口?!” 許丹陽道:“先抓住他,別叫他亂動,然后切脈看他是不是在裝瘋傻。” “好!”薛笙白雙腳連挫,讓那張易欺近跟前,驀地旋身折腰,避過張易的雙臂,腳步迂回中,屈指一彈,一道綠煙迅速裹向了張易! 這薛笙白雖然自命不凡,驕傲蠻橫,但是確實也有真實本領(lǐng)——腳步敏捷、身法靈動,用毒更是精妙嫻熟,彈不虛發(fā)——那綠煙直沖人面,將張易噴了個正著! 只聽薛笙白喝道:“定!” 正在張牙舞爪中的張易竟然當(dāng)真一動不動的杵在那里了,就好似被點了xue道一樣。 計千謀不禁拍手笑道:“妙,妙!薛老大的‘僵身煙’真是名不虛傳!” 薛笙白神色得意,道:“這不算什么,妙的還在后頭!我叫他什么地方動,他就能什么地方動?!?/br> “唉……”叔父在一旁嘆息道:“怪不得一路上看不見牛,原來都被人給吹上天了。” 薛笙白陰沉了臉,恨恨的看了叔父一眼,然后伸手去搭張易的腕子切脈。誰知道,就在此時,那張易的面皮突然聳起,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臉皮里蠕動似的。 薛笙白不由得一愣,手僵在半空,冷不防“撲”的一聲輕響,張易的左臉頰破了,內(nèi)里竟鉆出來一只半寸長的銀色rou蟲來! “這,這是什么?”薛笙白驚懼交加的看著那rou蟲。 眾人也各自變色,我甚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有!”在計千謀的驚呼聲中,張易的鼻孔、眼睛、耳朵、人中、額頭、面頰全都潰爛開來,一條條銀色的rou蟲蠕動著鉆了出來,眨眼間便趴了張易滿臉! 那一臉銀色的rou蟲和黑色的孔洞直面而來,令人寒毛直豎! “不對頭!”叔父突然低聲對我說道:“咱們先躲開!” 我早已經(jīng)是毛骨悚然了,跟著叔父大步的往后退,直到離了三四丈遠(yuǎn)才止住?;仡^看時,只見那些銀色的rou蟲竟然開始漸漸生出翅膀來了! 剎那間,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掠上心頭! 邵如心尖聲叫道:“表哥,快走!” 許丹陽二話不說,抱住邵如心轉(zhuǎn)身就跑,計千謀想也不想,立即跟上,袁重山略愣了愣,然后也扭頭疾走,只有薛笙白茫然道:“你們跑——” “嗖!” 薛笙白的話音未落,一只銀色的rou蟲突然飛起,半空中發(fā)出一道刺耳的振翅之音,直沖薛笙白的面門! 薛笙白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抬手就擋,只聽“噗”的一聲響,就好似是一柄尖刀刺穿了皮革,薛笙白嘶聲慘叫——那銀色的rou蟲竟然鉆透了薛笙白的手掌! 掌心中一處清晰的血洞,觸目驚心! “薛老大快跑?。 庇嬊е\叫了起來。 這時候已經(jīng)不用任何人提醒了,薛笙白滿頭冷汗,咬著牙提氣便跑。 張易臉上的那些銀色rou蟲一個個全都生出來了翅膀,在月色的照射下,熠熠閃耀,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死亡光芒! “快跑!” 叔父伸手一把扯住我,“縱扶搖”的身法施展出來,拼盡了全力往林子外奔去。 我原跟不上叔父的步速,好在學(xué)了“婆娑禪功”,運用起“轉(zhuǎn)”字訣,將周身之力,集在兩條腿上,把自己當(dāng)做是一只風(fēng)箏,被叔父扯著飛。 身后,一陣密集的銳氣破空之音呼嘯而至,就像是有人拿著機在我們身后掃射,壓抑的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這聲音越來越近,我竟不自覺的產(chǎn)生了一種瀕死的恐懼! “嘶……” “薛老大用毒啊!” “它們不怕毒!” “啊——” 五大隊諸人大喊大叫,亂作一團。 突然間,“嗖”的一聲響,我左眉尾處猛然發(fā)涼,眼前霎時殷紅一片!銀芒閃動,竟是一只rou蟲從我的“福堂”部位擦飛而過! “呼!” 叔父扭過頭來含氣而噴,那rou蟲斜飛而去,“噗”的穿過一棵大樹,留下一處黑漆漆的孔洞來! 我渾身上下冷汗淋漓——剛才那蟲子幸好只是擦著我的“福堂”而過,若是穿透過去,我這條命就已經(jīng)不明不白的送在這片林子里了! 這些究竟是什么蟲子,怎么如此厲害?! 我忍不住往后看去,只見許丹陽、計千謀、袁重山、薛笙白全都是血染須發(fā)! 就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不計其數(shù)的銀光,恍若野螢,快如流星,影附而來! 張易的臉上為什么會鉆出來這么多rou蟲,恐怕無人能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是,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得全都死在這片林子里! “咦?!”突然有道人影晃了過來,訝聲道:“你,你們——” 正是之前獨自出走的雷永濟,不知怎的又跟我們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