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我瞧見邵如心正一動不動的站在一棵樹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股濃煙,呆呆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間,聽見那老和尚喝道:“米粒之珠,也敢放響?!” “小心!”江道復(fù)大叫:“十三嫂退后!” “啊!” 一聲痛呼傳了過來,那是夏潁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她的身影從濃煙中趔趄出來,衣袍上血跡斑斑,退不多時,便堅(jiān)持不住,歪著摔倒在了地上,眼睛微微的閉上,顯得受傷極其嚴(yán)重,只胸前還略有些起伏,表明她的性命暫時還算是保住了。 那邵如心也不管也不問,更不動聲色,就像是什么都沒看見似的。 “老禿驢!”江道成在濃煙中大聲咒罵。 突然間,“呼”的風(fēng)聲大起,濃煙中猛閃現(xiàn)出一陣光亮來,大放異彩! “唔!” 江道成悶哼著,身子從濃煙中摔了出來,“啪”的仰面著地,摔得不輕。他掙扎了幾下,勉強(qiáng)把上半身坐起來,卻又突然嘔出一口鮮血,再次仰面倒下,不動彈了。 死活不知。 “唉……” 薛笙白剛才罵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消停了片刻,這瞧見夏潁、江道成紛紛受傷,便忍不住嘆氣,道:“這幾個后生可真是不爭氣,打死那老賊僧??!” “躺那兒說話不嫌腰疼!”叔父道:“你爭氣你上??!你能打死那個老禿驢才算真本事!” 薛笙白:“……” 濃煙漸漸消散,江道復(fù)和范瞻冰以及那老和尚的身影都漸漸顯露了出來——江道復(fù)和范瞻冰并肩而立,左右分峙,與那老和尚正好形成掎角之勢。 江道復(fù)和范瞻冰渾身上下都是灰撲撲的,看起來十分狼狽。 那老和尚黑色的僧衣上似乎也有些血跡,只是不知道那血跡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只聽那老和尚“哈哈”大笑:“江家的命術(shù)也不過如此,今時今日,老衲要用命術(shù)把你們一個個全殺了,方稱心如意!” 第164章 消弭無形(九) 我心頭大震——夏潁和江道成已經(jīng)不能再戰(zhàn)了,照眼前這種情況發(fā)展下去,江道復(fù)和范瞻冰被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邵姑娘!”情急之中,我想到了一直站著不動的邵如心——我決定鋌而走險(xiǎn),把她叫到跟前,然后面授機(jī)宜讓她幫我毀了那黑色藤蔓。 卻不料,我剛剛喊完她的名字,便聽見“嗖”、“嗖”、“嗖”幾聲破空之音大作,接著是“嗤”、“嗤”、“嗤”幾聲響,猶如錐子扎進(jìn)布袋一般。 那老和尚“咦”的一聲驚呼:“小姑娘,你放竹簽扎我?” 我急忙掙扎著看——那老和尚的黑色僧袍上扎著三支竹簽! 原來,就在剛才那一瞬,邵如心竟然對那老和尚動手了! “大師手下留情,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許丹陽慌忙叫了起來。 那老和尚不理許丹陽,而是盯著邵如心,緩緩道:“你剛才是隨手丟的,還是……” “我就是要扎你的罩門!”邵如心冷冷說道:“我不許你在中國殺人!” “好!”那老和尚點(diǎn)頭道:“好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竟能把老衲的修為罩門找出來,若非老衲醒悟的早,這條命就斷送在你的手上了!” “哼!”邵如心道:“卜算出你的罩門算什么本事?只是因?yàn)槲椰F(xiàn)在年紀(jì)小,等我長大,一定殺了你!” “那便容不得你長大了!”那老和尚大踏步朝著邵如心走來。 我心中不由得叫聲:“糟糕!”老和尚徹底怒了,那四個還沒救得了,這又得搭上一個! “大師!小孩子不懂事!童言無忌!不要當(dāng)真……”許丹陽大聲呼喊,那老和尚只是不應(yīng)。 江道復(fù)和范瞻冰見狀,又追了上來攻那老和尚身后,那老和尚的功力并未完全恢復(fù),又酣戰(zhàn)了許久,雖然傷了江道成和夏潁,自己也虧損更多! 江道復(fù)和范瞻冰的本事不弱,再加上邵如心人小鬼大,只繞著樹躲避,還拿竹簽、銅錢反復(fù)的打那老和尚的罩門,這幾人一時間竟也鬧了個難解難分。 叔父“哈哈”大笑:“呸!南洋來的狗屁和尚,老不要臉,倚老老,老不正經(jīng),以老欺小,打不過小的,又強(qiáng)勢更小的!齷齪!” “對,對!齷齪!下流!無恥!” 計(jì)千謀也跟著罵了起來:“什么南洋三大邪術(shù),我呸!吹牛皮吹上了天!我看也不過如此!老和尚太不要臉了,偷襲,暗算,jian猾狡詐!老的打小的,男的打女的,出家人六根不凈,四大不空!” “……” 叔父和計(jì)千謀就這么一唱一和,輪番罵了起來。 我開始還稍稍驚愕,后來聽見那老和尚氣息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突然間便醒悟過來——這不正是之前明瑤對付袁洪荒時用過的計(jì)策么?打嘴仗,打不死人氣死人! 叔父和計(jì)千謀還是不會罵,如果是明瑤在這里,肯定能氣死那老和尚。 氣死……剎那間,我靈機(jī)一動,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來! 對啊,我為什么非要用手去毀掉那株黑色的藤蔓,我的嘴又沒有被堵著,我用氣不行么? 用氣吹斷它! 想到了對策,我精神大震,立即調(diào)息蓄氣! 以我目前的功力,去吹斷一株近在咫尺的小小藤蔓,并不在話下。 調(diào)息蓄氣已畢,我正要發(fā)力去吹斷那藤蔓,一瞥之間,突然又xiele氣!因?yàn)槲殷E然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根本不能大幅度轉(zhuǎn)動,一張嘴也無法對準(zhǔn)那藤蔓! 滿懷希冀,剎那間全部破滅,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我焦急萬分,抱著僥幸之心,又提了一口氣,努力朝那藤蔓噴去—— “呼”的一聲,地上塵土草屑飛揚(yáng),那黑色藤蔓紋絲不動,安然無恙。 薛笙白大怒:“你干什么!?大家都這樣了,你還消遣我?!” 他離我較近,我那口氣吹在地上,弄了他滿臉的草屑塵土爛樹葉子。 “對不住?!蔽揖趩实溃骸安皇枪室獾??!?/br>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沒事兒吹什么氣??!”薛笙白嘟嘟囔囔道:“濺了我一臉,濕漉漉的,都是什么爛七八糟的東西……” 那濕漉漉的東西不是別的,其實(shí)是草屑中沒有蒸發(fā)干的露珠濕氣。 計(jì)千謀笑道:“薛老大啊,還好是這位陳世兄在吹,你才保住了命,要是那老賊僧來吹氣,你可就死了!” 計(jì)千謀自己也是禿子,所以別人罵那老和尚是“老禿驢”,他自己不罵,他稱之為“老賊僧”。 薛笙白卻不解道:“為什么會死?” 計(jì)千謀大聲道:“那老賊僧連牛都能吹死,你能比牛還禁吹?” 薛笙白忍不住笑了起來:“計(jì)禿子你真損!” 就在此時,突然“嗤”的一聲響,計(jì)千謀悶哼一聲,不知道哪里受了傷,滋出一道血柱來! 眾人皆驚,卻聽那老和尚道:“再污言穢語,老衲便不客氣了!” 原來是叔父和計(jì)千謀對那老和尚百般辱罵,他終于忍耐不住了,出手傷了計(jì)千謀以殺雞儆猴。 叔父和計(jì)千謀倒也乖巧,吃了這啞巴虧,都不再吭聲。 薛笙白卻忍不住道:“計(jì)禿子,你有事沒事?” 計(jì)千謀道:“沒事,還死不了?!?/br> 薛笙白道:“我都瞧見滋出了一管子血!哪兒受傷了?” “什么一管子血?!”計(jì)千謀道:“老和尚的念珠在我胳膊上鉆了個眼兒,不礙事?!?/br> 這句話傳進(jìn)我的耳中,就好似是劈破了旁門見著了明月當(dāng)空照,我眼前猛然一亮,計(jì)上心頭——用氣不行,可以用血! 我的腦袋難以大幅度轉(zhuǎn)動,對不準(zhǔn)那黑色藤蔓,但是我的手指頭可以! 手指頭不會吹氣,卻會滋血! 血如水,可以柔克剛! 念及此,我復(fù)又精神大振! 思索片刻,我努力勾動雙手,試了半天,終于讓左手食指商陽xue處瞄準(zhǔn)了那黑色藤蔓。 潘家傳授我的改良式五禽戲正好有凝氣閉血之法!天然禪師傳授我的婆娑禪功中“定”字訣里又有塞脈之術(shù),再將六相全功中的轉(zhuǎn)運(yùn)之法結(jié)合起來施展,短時間內(nèi)可積聚大量的血滲透至左手食指的“商陽xue”處! 我忍著難受和疼痛,斜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左手食指指頭,商陽xue處越來越紅,越來越鼓,整個指頭也越來越粗,就像是鼓起來了個大大的血包! 這其實(shí)就好似是用錘子在手指頭上大力砸中一小塊rou,皮沒有破,rou也沒有掉,但是被砸中的皮rou已死,壞血全淤積到了此處! “破!” 我心中喝了一聲,商陽xue處的那駭人的血包頓時漲開,一道細(xì)細(xì)的血柱猶如紅線般****而出,正中那黑色藤蔓! 我心中大喜! 要成了! 就在此時,血柱斷了,血流已止。 畢竟那血是從手指頭上噴出去的,不是從大動脈里濺出來的,血量有限。 我努力斜著眼睛去看,壞了——那黑色藤蔓安然無恙! 我的心涼了半截! 我弄出來的血根本就沒有沖斷那藤蔓。 興奮過頭,結(jié)果一場空。我只覺腦子里一陣眩暈,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失了血?dú)狻?/br> “唉……”我閉上了眼睛,絕望的嘆了口氣。 等著給江、范、夏、邵收尸! 我慍怒片刻,氣憤憤的使勁錘了一下地,捶的拳頭生疼! “咦?!”叔父突然說:“道兒,你的胳膊能動?” “???”我猛然間也打了個激靈,對啊,剛才怎么能捶地了? 我急忙扭頭去看那黑色藤蔓,驚愕的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它已經(jīng)枯萎了! 那“八爪金龍”也全部萎縮了。 我的腦袋也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