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叔父的額頭上鼓起來了一個碩大的包,看上去令人心驚。想來以叔父的本事,骨rou外功修煉的早就異于常人,皮rou骨頭的密度均非一般可比,能弄出這么大個包來,可見當(dāng)時摔的有多嚴重!當(dāng)然,如果車里只有叔父一個人,他受傷的幾率幾乎為零,翻車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保護我和何衛(wèi)紅,所以合身撲來,想要抱住我和何衛(wèi)紅的腦袋,結(jié)果自己反倒遭受重創(chuàng)! 卡車副駕駛室的那面車窗玻璃碎了,我應(yīng)該就是從這窗中飛了出去,駕駛室那邊的玻璃倒是完好,但是車門受撞,擠成一團,我焦急的喊了叔父幾聲,叔父在里面沒有反應(yīng),我便去拽那車門,只覺極緊,尋常的力道根本不能動之分毫! 我吸了一口氣,準備調(diào)息用功,沒料想一個運轉(zhuǎn)之下,四肢百骸氣息鼓蕩,悴不及防間,有股大力噴薄而出,“嘩”的一聲響,那扇車門竟被我給拽飛了出去,落在兩丈開外! 我愣住了! 自己的底細只有自己最清楚,以我往常的功力,雖然不弱,可算得上是玄門江湖二流水平,但是拉斷一扇車門并非易事,雖然這卡車翻倒受損,未必像完好無缺的時候那樣結(jié)實,但是卻也不會像剛才那樣,被我?guī)缀醪毁M吹灰之力拽掉并丟出去兩丈來遠! 那股大力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感覺血脈都比平時要粗壯,脈搏跳動的雄渾有力,略一提氣,就能感到身體中蘊含著股無窮無盡的力量! 我試著提了一口氣,以“塌山手”之法朝著車頭一掌拍下,那車“砰”的一聲,癱下去個大坑,車身也劇烈晃動了一下! 我不禁又驚又喜又怕! 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一覺醒來,怪癥好了,功力又大幅提升了? 難不成我現(xiàn)在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夢境?其實我還正處于昏厥之中?又或者連翻車都是夢境的一部分? 想到這里,我伸手要掐自己的胳膊,卻聽到“咳咳”兩聲,只見叔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是我剛才大力擊中卡車,震醒了叔父。 叔父動彈了幾下,旁邊的何衛(wèi)紅也悠悠醒來,目光呆滯,喃喃道:“這是在做夢么……” 連何衛(wèi)紅也說做夢,我便朝自己臉上使勁摔了一巴掌,“啪”的一聲,淚水迸流,疼的要死,原來不是夢,我暗罵自己是個信球,打的太用力了! 叔父在車里先是一愣,繼而看了看旁邊的何衛(wèi)紅,又瞥了我一眼,立時從里面鉆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摔著了沒!?” 我咧嘴笑道:“摔著了,可是沒事!” “沒事就好?!笔甯该嗣约旱哪X袋,罵罵咧咧道:“還是第一次出這么大的丑,他***!” “哎!”何衛(wèi)紅突然驚叫一聲,指著我道:“你,你能說話了???” 叔父一愣,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一把抓住我的手,驚道:“道兒,你,你能說話了?!” “是啊。”我也劫后余生一般歡喜,道:“大,我的腳也不黑了,您說奇怪不奇怪,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您看我的臉還紅嗎?” “怪了!”叔父大喜道:“臉也不紅了!這可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翻了車居然治好了怪癥!哈哈哈!” 何衛(wèi)紅從車里爬了出來,也跟著高興,道:“咱們真是福大命大,這么大的車翻進這么深的溝里,我居然沒有事,好像一點傷都沒有吶!” “廢話!”叔父道:“是我護住了你,要不然,就你這小身板,能摔成兩半截!” 何衛(wèi)紅笑道:“謝謝叔叔!就知道你是大好人!” “少給我戴高帽,我不領(lǐng)情,也別指望我?guī)湍闵?。”叔父搶白了何衛(wèi)紅幾句,突然又猛的止住,扭過頭來,狐疑的看了我?guī)籽郏f:“道兒,你知道自己是誰?” 我被叔父問的莫名其妙,道:“我是陳弘道,這我能不知道?” 叔父“哦”了一聲,神情稍稍放松,道:“七七得幾???” 我愈發(fā)的莫名其妙,道:“四十九啊。大,您怎么了?” 叔父道:“你沒傻?” 我哭笑不得:“我沒傻??!” “哦,那是我剛才才醒過來,有點迷糊,看錯了。”叔父道:“我看見你朝自己臉上使勁摔了一巴掌,還聽見可響,以為你磕壞了腦子……” 何衛(wèi)紅道:“我也看見了!” 我臉上一熱,道:“是,我是打了自己一巴掌。主要是剛才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嗯?”叔父道:“咋會有那感覺?” “我的功力比以前無緣無故多出來了許多!”我伸手比劃著,道:“剛才,我一出手,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您瞧瞧車頭上,有一個坑,是我打出來的?!?/br> “???”叔父走到車頭前,看了一眼,又用手比劃了幾下,然后難以置信的看著我:“真是你打的?” 我深深的點了點頭,道:“這里就咱們?nèi)齻€,也沒有別的人。” 叔父不語,過來一把抓起我的手,左掌抵我右掌,緩緩?fù)聞艃?,剎那間,我只覺掌間一震,叔父立時撤手,驚喜交加道:“果然!提升了一倍有余!你這小子,咋弄的???” 我搖頭道:“不知道啊?!?/br> “先前糊里糊涂得病,然后莫名其妙變好,現(xiàn)在又無緣無故的功力加倍……”叔父沉吟道:“這,是福不是禍,是禍就是大禍!得趕緊回去了!” 我看了看那大卡車,道:“這車壞成這個樣子……” “你先不用管了。”叔父道:“回家以后,我再找人處理這車。就是咱們得走路回去了,不過你現(xiàn)在沒事,走路不在話下,這里離家也不太遠——嘿!”叔父沖著何衛(wèi)紅道:“你還跟我們走?” “當(dāng)然了!”何衛(wèi)紅道:“要不然我去哪兒?” 叔父道:“要我說你還是搭車走!跟著我們,就算回了陳家村,也沒有啥意義。我侄子是個直腸子,干啥事都不會拐彎,他認準的人不是你,那你死纏爛打也沒用。別剃頭挑子一頭熱,對不對?” 何衛(wèi)紅拿眼覷看我,我連忙點頭,道:“對!我叔父說的對!我就想和明瑤好,別人都算了!” 何衛(wèi)紅眼圈一紅,嘴一扁,像是要哭,不過卻沒有哭出來:“就算要趕我走,最起碼也得請我到陳家村看看?我跑了這么遠的路,也不容易啊……我現(xiàn)在又餓又渴又困又累,我身上還這么臟!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你們讓我往哪里搭車?” 叔父搖搖頭,道:“中,反正話是跟你說明了,你要非得還跟我們走,那就走?!?/br> 叔父打前走,我喊了一聲:“貓王!”在草窩里盤著睡的貓王“嗖”的起身跳了出來,叔父猛然回頭,罵道:“差點忘了你這個畜生,害老子翻車,我——” 叔父準備去提溜貓王,貓王也看出叔父對它有敵意,迅即瞪眼,弓起了身子,豎起了頸毛,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我連忙攔住叔父,道:“大,其實我感覺是貓王救了我!” 叔父瞪眼道:“你少護它!它就是獸性未除,還有點邪性!沒見它喝你的血?” 我道:“可是我現(xiàn)在不莫名其妙好了?這中間,除了貓王用爪子在我腳底板劃了一道,又****了傷口之外,別無其他??偛荒苷媸欠囍魏昧宋遥俊?/br> 叔父狐疑道:“真是那小東西?” “還有一樁怪事!”我拉著叔父跑到死蟲聚集的地方,指了指,道:“大,您看,這地上死了一叢草,還躺著百余只毒蟲的尸體!這就是我醒過來的時候,右腳所在的位置!” “咦?!”叔父大為驚愕:“邪了門兒了!這還真是怪事一樁??!” 何衛(wèi)紅也湊近來看,見滿地的毒蟲,也不管死活,嚇得尖叫一聲先跑的遠遠的。 我道:“我醒的時候,貓王也在我腳底下的草窩里。要說這些毒蟲跟它沒關(guān)系,我不大相信?!?/br> “嘶……”叔父倒抽冷氣,看了看貓王,然后搖頭道:“這畜生還真不是一般的畜生,我是弄不懂,要是蔣赫地在這兒,八成清楚。算了,咱們還是先走,給貓王記上糊里糊涂的一功?!?/br> 我喜道:“嗯!” 我們?nèi)诉B同貓王從深溝里爬上大道,倒也不費什么事,就是何衛(wèi)紅一個女人,體力不支,四肢不靈,穿荊過棘登石爬坡有些為難,叔父多少提拔提拔,反正我是不碰她。我總感覺這女人一雙眼睛直勾勾的,能把人看的心頭發(fā)毛,一張臉紅撲撲的,像是擦了粉,桃花一樣顏色,也叫人不舒服。 大道之上,車來車往,平靜如常,沒有誰注意到我們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車禍,也沒有誰發(fā)現(xiàn)溝里還翻著一輛大卡車。 我們?nèi)艘回垱]走上幾步,便聽見身后陣陣自行車輪轉(zhuǎn)鏈之音,又忽聽見有人大叫:“是二哥嗎?!弘道?!” 第203章 開封賭城(一) 聽那聲音熟悉,我和叔父都止住了腳步,往后去看,卻見是漢字輩排行老五的陳漢名打頭騎著自行車快速駛來,后面還跟著幾輛,都是年輕的弘字輩兄弟,有弘智、弘仁、弘義,紛紛騎車到了跟前,稱兄道弟叫叔叔,好一番熱鬧。又都打量何衛(wèi)紅,不知她是何許人也。 “老五啊?!笔甯傅溃骸澳銕е@幾個小子跑這兒干啥?” “還不是找你們?”陳漢名道:“好家伙,我們兵分了好幾路!三哥帶了幾個人,四哥帶幾個人,還有老七也帶幾個人,從陳家村到源興鎮(zhèn),從源興鎮(zhèn)到陳家村,大路小路,都撂圈兒找你們呢!” “哦……”我和叔父這才明白,必定是陳漢禮先到了家,見我和叔父都還沒有回去,便奇了怪,又想著我得了怪癥,越發(fā)的不安,這才鬧出大動靜。 叔父道:“老七把曹步廊帶回去了?” “帶回去了?!标悵h名道:“那家伙廢了?!?/br> “廢的好!”叔父罵道:“不是東西!” “廢人一個就不用提了,再不是東西也作不出什么浪花來?!标悵h名說:“二哥,你和弘道到底藏哪兒了?我們怎么一路上都沒碰見你們?” “甭提了?!笔甯傅溃骸伴_車翻溝里了。那車還是源興鎮(zhèn)老路的車,這下他該心疼毀了,我都不好意思親口給他說,你抽空還了他。” “車倒是小事。”陳漢名道:“人沒事?” 我和叔父都搖頭:“沒事。” 陳漢名又看我:“聽你七叔說你得了什么很嚴重的怪癥?” 我撓了撓頭,道:“是得了,不過又好了?!?/br> 陳漢名道:“那是怎么弄的?” 叔父道:“我們現(xiàn)在也正納悶兒這事兒呢,回去再說?!?/br> “中?!标悵h名道:“族長在家等著呢,也急得不行?!?/br> 我道:“老爹沒去上班?” “親兒子、親兄弟都丟了,誰還有心思上班?”陳漢名笑了一回,又看何衛(wèi)紅道:“對了,說了半天,忘了問這姑娘是哪位???看著面生?!?/br> 叔父“嗐”了一聲,道:“南邊來的女紅兵,以前認識,非要跟著回陳家村,念纏的很?!?/br> 何衛(wèi)紅沖陳漢名靦腆的笑了笑,道:“你也是弘道的叔叔,弘道救過我,我特意來感謝他的。叔叔好,弘道的叔叔真多?!?/br> “哦,哦,是挺多?!标悵h名胡亂應(yīng)了幾聲,見我模樣不順,叔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何衛(wèi)紅神情又忸怩,知道其中定有古怪,也不再問了,只分派道:“二哥你上我的車。”回頭朝陳弘仁、陳弘義說道:“你們倆帶上你們大哥和這位姑娘?!庇謱﹃惡胫钦f:“你去尋尋你爹、你四叔、你七叔,跟他們說人已經(jīng)找到了,叫他們也回。” 眾人紛紛答應(yīng)。 各人都有力氣,把車輪子蹬得飛轉(zhuǎn),于路無話,須臾便至陳家村。 爹、娘、二舅、弘德都在家里,見我和叔父平安,皆大歡喜。 何衛(wèi)紅沖著老爹和娘又叫伯父又叫阿姨的,老爹只是淡看了一眼,輕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了目光,不再和她言語。 娘的眼睛卻亮了,看了一圈何衛(wèi)紅的模樣身材,連聲夸好,又問何衛(wèi)紅的籍貫家世,聽說父母都是干部,不是術(shù)界中人,更是大喜,極為熱情的請何衛(wèi)紅入屋,何衛(wèi)紅沒料到我娘竟是這個態(tài)度,受**若驚,高興的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弘德也殷勤起來,端茶送水,搬凳騰桌,走路抬頭挺胸,腳不旋踵,里外的忙活,只顯得著他。 陳漢名等人辭去,我和老爹、叔父、二舅在院子里說話,老爹臉色很不好看,低聲責(zé)問我道:“你從哪里弄回來個小姑娘?!” 我趕緊說:“是,是路上遇見的,非要跟著回來?!?/br> “不怨道兒。”叔父道:“這姑娘是南方的,我和弘道在大寶禪寺遇見過的紅兵,犯了春心,稀罕道兒,非說道兒宰了烏龜是救了她的命,要報答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吶!死皮賴臉的跑來,尋死覓活的跟著,沒招?。 ?/br> “什么亂七八糟的!”老爹臉色鐵青,指著我道:“你不要看人齊整就亂來!明瑤在,不許別的女人進門!你是長門長子,敢學(xué)弘德敗壞家風(fēng),我打斷你的腿!” 我誠惶誠恐又冤枉,也不敢辯解,只能說:“兒子不敢。” 叔父道:“你少說他了,都告訴你不怨他了,你有本事你去把她攆走!” 老爹被叔父搶白,也不責(zé)備我了。 叔父嘆道:“瞅瞅大嫂熱的跟泥兒似的,恨不得把人家摟懷里喊閨女,大哥啊,你可難當(dāng)家了,我的道兒有的作難了?!?/br> “嗐!”二舅道:“說這些男男女女的有什么意思?剛才我聽陳漢禮提了一嘴,說弘道得了什么怪癥……這事兒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