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張元清!”我也顧不上再調(diào)息運氣了,大聲喝道:“你有本事沖我來!” 張元清回頭瞥了我一眼,道:“我留你到最后。你也不用著急,其實也很快?!?/br> 說罷,張元清又繼續(xù)朝明瑤走去。 我急的幾乎岔氣,但此時正在調(diào)息運氣的緊要關(guān)頭,是萬萬不可起身打斗的,不然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內(nèi)傷殞命! 眼看張元清走到了明瑤的身旁,抬起手來,就要一掌拍下,忽然“砰”的一聲槍響,張元清的背上已多出了個血洞,汩汩冒血! 張元清怒吼一聲,反手在自己后背上連點。我大喜過望,抬眼看時,見是陳弘生正提著搶飛奔而來。 我心中更喜,陳弘生究竟還是顧念兄弟之情,他來了,他沒有忘了我們。 張元清看見陳弘生,怒不可遏,大叫一聲:“我要你的命!”提足狂奔而去。 陳弘生卻不逃跑,仍舊是往這邊奔,我正想提醒他躲避,卻見他奔到了倪裳的身后,把槍口抵在倪裳的腦袋上,此時,張元清也跑近了,見狀,不禁一怔。 陳弘生冷笑道:“張元清,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了!” 張元清怒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陳弘生道:“聽說她是活尸,活尸的腦袋被打爛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但總歸不大好看吧?!?/br> “嗬……嗬……”張元清口中低吼不止,狀若野獸,但終究還是站住了。 對于倪裳,張元清還保有相當?shù)睦碇牵滥鞘撬哪赣H,也顧念母子之情。 “往后退!”陳弘生喝道:“你離我太近,我容易慌張,慌張的話,一不小心就會走火!” 張元清恨恨的瞪著陳弘生,開始往后退。 陳弘生又道:“不夠遠!再退!” 張元清便又往后退,直到離陳弘生有三丈遠,陳弘生才停住了呼喝,而是把槍口抬了起來,離開了倪裳的腦袋,轉(zhuǎn)而朝張元清打去。 “砰!” 張元清卻也迅捷的一跳,躲了過去,陳弘生的子彈落空了。 陳弘生道:“張元清,你下次再躲的話,那我只好打近的人了?!?/br> 我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感覺張元清終究還是要輸了,但我們贏,卻贏得如此下作。弘生他…… 張元清憤恨的叫道:“吳明,我遲早要殺了你!” 陳弘生笑道:“張連長,不要急著說狠話,你先猜猜我這一槍,能不能打中你的腦袋?” 張元清直勾勾的盯著陳弘生,沒有吭聲。 這一刻,他突然變得出乎意料的安靜。 陳弘生又說:“你千萬可不能再動了啊?!?/br> 手槍已經(jīng)舉了起來,而且似乎也已經(jīng)瞄準了張元清的腦袋,但是我卻忽然瞥見張元清的嘴角溢出了一絲笑意! 剎那間,我毛骨悚然,急忙沖陳弘生喊道:“別看他的眼睛!” “晚了!”張元清那只陰眼緩緩轉(zhuǎn)動,他的人,也慢慢朝陳弘生走了過去。 而陳弘生則像是突然魔怔了一般,神情驟然間變得呆滯,目光空洞,臉上幾無血色,釘在那里似的,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我只覺體內(nèi)的真氣運轉(zhuǎn)一周,重歸丹田,四肢百骸,都是一輕,不覺一喜,終于恢復(fù)了! 第348章 千殺之地(三十二) 我從地上一躍而起,眼見張元清離陳弘生已經(jīng)極近了,便先吼了一聲:“嗷!” 六相全功口相龍吟! 這正是調(diào)息運氣完畢之后的第一次施展! 積蓄已久,噴薄而出,且學(xué)著昔日爺爺對付青冥子的法子,將功力集于一束,直沖張元清腦干! 張元清驀地一個激靈,人站住了,雙手也抬了起來,去捂自己的耳朵。 陳弘生也被我這一聲龍吟吼得渾身一顫,神智漸漸恢復(fù)。 我飛步趕上,喝道:“陳弘生,快跑!” 陳弘生晃了晃腦袋,這才徹底緩過神來,眼見張元清就在跟前,便提槍去打,張元清驀地抬腳,戳中陳弘生的腕子,只聽“咔”的一聲脆響,陳弘生的手已經(jīng)斷了,槍也掉了,但他究竟硬氣,連吭也不吭,垂著手便往后退。 張元清縱身而起,半空中朝著陳弘生的后腦,“呼”的一掌拍出,竟是要立斃陳弘生于掌下! 我已經(jīng)趕到,本想著圍魏救趙,但是又想到先前張元清寧肯挨我一掌,也要去打明瑤,他對陳弘生的恨又遠在明瑤之上,所以我若是圍魏救趙,張元清估計還是依葫蘆畫瓢,寧肯拼著挨我一掌,也要打死陳弘生。 電石火花一瞬間,我腦中轉(zhuǎn)過了這許多念頭,便斜刺里抄到張元清前面,搶在張元清手下,推了陳弘生一把,陳弘生跌了出去,張元清那一掌卻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我的肩頭上! “咔!” 張元清何等力道,我的手臂應(yīng)聲脫臼,那股劇疼,痛徹心扉! 這還是在軟甲的護衛(wèi)之下,否則,這條手臂估計就要徹底斷了! 但陳弘生終究還是被張元清的陰風掃中,跌倒以后,掙扎著看了我一眼,道:“大哥……”隨機歪頭倒下,便再也沒有起來。 “陳弘道!”張元清怒喝一聲:“你找死!” 罵聲中,張元清揉身撲上,我壞他好事,他顯然是已經(jīng)被徹底激怒了,暴躁起來,招招極盡惡毒! 我一臂脫臼,雖然功力恢復(fù),但打的卻比從前更加吃力,我原以為張元清之前所展現(xiàn)出來的手段就是他全部的本事了,沒想到他之前其實一直沒有用盡全力,眼下,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我被他一陣猛攻打的幾乎透不過氣來,節(jié)節(jié)敗退,又極力運氣調(diào)息,去抵御他招式中的陰寒之氣,漸漸的,我體內(nèi)的氣息便又開始難以維系,一股莫名的燥熱,突然自小腹而起,開始蠢蠢欲動。 我心中大驚,知道那是倪家祁所下的熱毒,原來這毒果然沒有消失,現(xiàn)在又準備發(fā)作了! 可是倪家祁明明說過一天只發(fā)作一次,而距離第一次發(fā)作還沒有過去一天,怎么就又要發(fā)作了? 難道是因為我和張元清打斗的太久,真氣消耗的太多,以至于無法壓制那熱毒,所以它會提前發(fā)作么? 對敵之際,容不得我胡思亂想,張元清雖然受傷頗多,但是我一只胳膊脫臼,只憑借單臂,根本斗不過他,我憑借“縱扶搖”的身法,且戰(zhàn)且退,漸漸往林子里隱去。 因為在空曠的地方,目標太過于明顯,如果能退到林子里去,憑借樹木作為掩護,我可以打的不用這么吃力,氣息也能勉強跟得上,否則,這樣下去的話,要么是我被張元清給打死,要么是我的熱度提前發(fā)作出來。 張元清不知道我的意圖,只是惡吼不止,嘴里反復(fù)的說:“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如此這般,倒是終于叫我慢慢的挨到了林子里,一進林子,我轉(zhuǎn)身就跑,張元清在后面叫到:“你跑不掉!你跑不掉!” 我繞著大樹閃躲,張元清左抓右拿,幾次堪堪碰到我的衣角,但仍舊是差一點,他惱怒起來,揮手便去打樹,一掌下去,擊的木屑紛飛,但是林子里的樹多是些粗壯的楊樹,韌性極強,哪能驟然之間被人打斷? 張元清打不折那大樹,更是怒氣沖天,兩只手輪番拍打,“砰”、“砰”的亂響…… 這倒是叫我騰出了手來,覷看著張元清沒有逼近,便把脫臼的那只胳膊垂下來,手掌按在地上,約摸著對準了位置,猛然一按,“咔”的一聲,那胳膊復(fù)歸原處!我也疼的滿頭大汗,但是這條胳膊終于又能用了,卻是好事! 站起身子,我瞧見張元清的目光已經(jīng)朝我瞥來,忽的繞過樹,縱身一躍,沖我撲落,我斜刺里退開,轉(zhuǎn)身回旋就是一腳踢去,張元清單臂格開,另一只手“呼”的一掌,陰風撲面,寒氣逼人! 我往后一退,感覺小腹的那股燥熱更明顯了,而起已經(jīng)開始慢慢朝著別處蔓延。 我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忖道:“若是這樣打下去,必然是我的毒先發(fā)作,屆時,恐怕是死路一條!不如速戰(zhàn)速決!” 但是一看到張元清滿臉邪惡獰毒的樣子,我默默的哀嘆一聲:“罷了,罷了!他的本事比我高,我哪里能速戰(zhàn)速決?” 又退了幾步,躲過了張元清的幾掌,感覺那熱已經(jīng)開始散到四肢百骸,周身毛孔都開始發(fā)脹,我往樹林外投了一眼,遠遠的瞧見明瑤還端坐在地上,心中忽然安定:“我的毒已經(jīng)無藥可救,就算是那倪家祁還活著,我也不可能用那種法子為自己解毒。自己也不能變成像張元清這副模樣,喪失理智,去害別人,而今之計,倒不如與張元清同歸于盡了吧!那樣,明瑤和弘德他們都還能活下來!” 想到這里,我突然感覺力氣倍增,也不怕張元清了,眼見張元清撲上來,我也不躲避,迎上去,大吼一聲,抬手便朝張元清面門上拍去! 我瘋狂的搶攻,幾乎將自己所會的掌法、腿法、指法全都使了一遍,打的密不透風,就連我自己都有些暈了,那張元清一開始還有些招架不住,到得后面,終究是道行高過我,便慢慢適應(yīng),又拆了數(shù)十招,張元清忽然冷笑一聲,猿臂輕舒,一把捏住了我的右手手腕,我吃了一驚,急忙揮動左掌,但腕子上一緊,左手也被他拿住了! 在這時候,我不假思索,立即翻身蹬腿,一個“倒踢天宮”使將出來,那張元清猝不及防,沒有料到我在雙手被擒的情況下,還有這等奇怪的招式打出來,而且我?guī)缀鯖]有遲疑,出招太快,張元清的下巴被我踢了個正著! 那下巴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饒是張元清這種渾身筋骨血迥異于常人的硬漢,也“唔”的一聲,痛的撒了手,去捂自己的下巴! 就是這時候,我大喝一聲,飛身撲上,雙臂平擎,雙掌向下,臨近時,變掌為爪,使出“擒龍手”來,立時抓住張元清的雙肩! 這時候,不知道是打的久了,還是被那熱毒給激的,我也狂躁起來,奮力提氣,想要把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在我的雙臂之上,將張元清撕成兩半! 但是提氣的一瞬間,腦中忽然鼓脹,就像是有人用雙手在我左右耳朵上同時拍了一下似的,我稍稍一怔,那張元清已經(jīng)抬起頭來,那顆陰眼對準了我! 我吃了一驚,急忙要躲避的時候,卻感覺整個身子一緊,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一把攥住了我。 眼前的情形驀然變了! 林子消失了,張元清也消失了,我獨自站在一處冰天雪地里,白茫茫的,幾乎什么都沒有。一道寒風吹起來,裹卷著我,我突然覺得好涼爽! 身體里那股狂躁的熱,在這一刻變得弱了。 我猛然清醒,知道這是被張元清的陰陽所控,極度危險,忙捏了個婆娑禪功“靜”字訣,又去咬自己的舌頭,只覺舌尖一痛,恍惚間,眼前情形又變!樹林還是那個樹林,張元清還在眼前,那只陰眼的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瘆人至極! 而我的雙手,竟然松開了張元清的肩膀! 我吃了一驚,張元清見我醒轉(zhuǎn),也吃了一驚!兩下里都是一怔,又都慌忙往后退開一步。 張元清“呼呼”的喘息著,臉色慘白,像是受了極重的傷——這情形我那天夜里見到過,就在他對抗陳慶風殘魂的那天夜里! 我心中一動,難道我的婆娑禪功正好是張元清陰眼的克星? 他對我施展陰陽的法門,結(jié)果被我的婆娑禪功所破,竟至于功力耗損到了這種地步? 剛起了這個念頭,張元清忽然嘶聲大叫,雙手捂著自己的那顆陰眼,跪地哀嚎! 我呆住了,這時候,正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剛才,我已經(jīng)有心要殺他,可是現(xiàn)在,清醒了,我反而又下不去手了。 我朝他走了過去,想著廢了他的道行,卻不料剛到他跟前,他猛然起身,抬起了頭,那顆陰眼“啪”的一聲,竟然破了! 一股血迸射而出,濺了我一臉! 驚愕中,我只覺有什么東西鉆到我的眼里去了,似乎是血濺到了眼球,又似乎不是,我慌忙去揉眼睛,卻忽覺渾身一顫,一股奇寒徹骨的冷意,從雙目開始上下侵襲! 第349章 千殺之地(三十三) 突如其來的奇寒讓我措手不及,而周身百骸諸處毛孔中本來已經(jīng)漸漸消失的那熱,竟又一起涌現(xiàn)出來,這一股寒,這一股熱,在體內(nèi)激蕩起來,我的身子在這片刻間,連動都不能動了,偏偏渾身上下都難受至極,猶如千萬只毛蟲在衣內(nèi)亂爬,又有無數(shù)根針在體內(nèi),對著五臟六腑亂扎亂戳,既癢的異常,又疼的異常! 張元清剛才還在疼的滿地打滾,嘶吼不已,此時,突然悄無聲息了。 我的眼睛剛才被漸入了不知什么東西,現(xiàn)在也睜不開,也瞧不見張元清的模樣,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死了,還是活著。 我努力調(diào)動體內(nèi)的真氣,使得那股陰寒和熱毒漸漸匯集相遇,但在而今的狀態(tài)下,真氣運轉(zhuǎn)的極慢,我知道焦躁也無用,此時最是兇險,還需得按捺下性子來,便捏了個婆娑禪功的“寧”字訣,緩緩運功周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