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jié)
“是啊,被族長說中了!”陳漢雄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布下了什么樣的機關(guān)陷阱,都藏在地下,我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就觸動了機關(guān),像是踩地雷一樣,剛落腳沒多久,那細(xì)針,就一撮一撮的從地下爆射出來,要是被打中了,立馬就變刺猬啊!” “踩地雷?”叔父失笑道:“你胡說什么,哪兒有這種事!” 陳漢雄道:“我就是打個比方,不信你問弘道。不是他拉著我跑,我自己根本跑不及。” 我點了點頭,道:“確實是厲害的很,也古怪的很,我和八叔在里面走走停停,四下里觀察,開始的時候,倒還風(fēng)平浪靜,沒什么事兒??墒堑胶髞恚筒恢涝趺从|動機關(guān)消息了,那些細(xì)針接二連三的爆射出來,我跳到梁上,還沒什么事兒,八叔站在下面,走出去一步,片刻后,就會有針爆出來。等我們跑出來的時候,就射的更快了?!?/br> 叔父道:“那跑得快些不就過去了?” 陳漢雄苦笑道:“二哥,你和族長還有弘道本事足夠,那肯定是過得去。我和七哥還有漢隆、漢杰可就過不去了?!?/br> 我道:“那些細(xì)針,一開始爆射的慢,也稀疏,到后面就又快又密集,簡直像是有靈性一樣,我怕現(xiàn)在再去走一遍,連我也過不去了?!?/br> 叔父驚疑道:“就這么厲害?” 我“嗯”了一聲。 叔父道:“讓我去試試!” 老爹道:“二弟,徒勞無益?!?/br> 叔父默然無語。 陳漢禮問我:“那些機關(guān),都是觸發(fā)式的?” “大約是吧。”我道:“那細(xì)針射出來之前,我確實能感覺到腳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只是很輕微,極難察覺。” 陳漢禮點了點頭,道:“這樣的機關(guān)可就精妙了,就是不知道這破廟,是不是遺世魔宮的產(chǎn)業(yè)。如果也是遺世魔宮的產(chǎn)業(yè),那遺世魔宮現(xiàn)在的實力,倒還真是驚人!” “是啊?!标悵h隆道:“有命術(shù)旁門高手,有醫(yī)術(shù)旁門高手,有御靈術(shù)高手,現(xiàn)在又有了機關(guān)術(shù)高手。” 叔父不忿道:“就是讓他們把正五副四九脈高手全都聚齊,那又怎么樣!” “對!”陳漢雄道:“咱們還能怕了他們?” 陳漢隆看向老爹,道:“族長,您之前說這破廟是兇地,你瞧又讓您說對了,接下來您看咱們該怎么辦?” 老爹沉吟道:“這破廟明擺著就是個陷阱,容我再想想……” 陳漢禮道:“要是不挨著地,那機關(guān)就無效的話,我倒是有個法子。” 陳漢杰斜覷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陳漢禮“哼”了一聲,不看陳漢杰,只是對老爹說道:“這廟有圍墻,有屋頂,咱們不走地下,都從圍墻上走,再跳到屋脊,這樣就不必腳踏實地,那些機關(guān)也應(yīng)該傷不著咱們了?!?/br> “嘿嘿……”陳漢杰譏笑道:“有些人啊,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陳漢禮道:“我看,是有些人啊,太笨了!” 陳漢杰怒道:“你說誰笨???” 陳漢禮道:“誰接話茬,自然就說誰?!?/br> 陳漢禮說話向來比較噎人,除了老爹之外,誰也不服氣,陳漢杰心胸也不怎么豁達,所以自從不久前陳漢禮懷疑我們之間有jian細(xì)之后,陳漢杰就一直看陳漢禮不順眼了,逮著機會便要嗆他。 眼見兩人要吵,老爹把目光掃過二人,冷冷問道:“你們倆要干什么?” 兩人不敢再辯,都別過了頭。 陳漢隆是個和稀泥的高手,忙岔開話題,道:“族長,您覺得七哥這個主意怎么樣?” 老爹搖了搖頭,道:“怕是不大妙?!?/br> 陳漢杰聽見,不禁得意的一笑,沖陳漢禮乜斜了一眼,陳漢禮沉著臉,自顧抽煙,假裝沒看見。 老爹道:“你們瞧這破廟墻壁崩壞坍塌的樣子,不像是自然而然腐朽壞掉的跡象?!?/br> 我們都引頸細(xì)看,果然見那些殘垣斷壁七零八落壞的極不自然,倒像是人為毀壞的一樣。 叔父道:“要不我去走一遍試試?” 這次老爹倒是沒有反對,只是說:“你小心些。” “知道!”叔父奔過去,縱身一躍,跳到廟門之上,又掠到左首的墻上,匆匆走了幾步,站定了,又倒回來,然后又站住,片刻后,繼續(xù)往前走,喊道:“大哥,沒事!” 陳漢禮道:“族長,咱們走吧?” 老爹點了點頭,道:“漢琪走在最前面,漢禮、漢雄、漢隆、漢杰跟著,弘道斷后,一個一個上去,彼此相隔一臂之間的距離?!?/br> 眾人都應(yīng)了,然后依次上墻。 我們都跟著叔父一路爬墻上房,縱高躍低,小心翼翼之際,也都平安無事,眼看就到了后院,馬上就快過了這破廟,都是歡喜。 陳漢禮臉上帶著微微得意的神情,在前面故意大聲說道:“這幫邪教徒腦子真是笨的可以,要是在這些墻壁、屋脊上也設(shè)些機關(guān),咱們恐怕就不大好走了——” 陳漢禮的話音還未落,叔父突然罵了一聲:“鱉孫們要搗鬼!”縱身躍起! 我們都是一怔,猛然聽見“轟”的一聲響,叔父腳下的那堵墻急速陷落了下去! 我們各自大驚,只見塵揚屑蕩,紛落的土氣中,驟然飛出兩條撓鉤,這一下出其不意,任誰也沒有防備,叔父身在半空,四處不挨,無處借力,忙把身子一縮,那撓鉤撲了個空。但是叔父躍起的力道也盡了,開始下墜,那塵埃中突然又飛出了兩根撓索,叔父忙伸出雙腳來一蹬,把兩只撓鉤都踩了下去,可與此同時,又是兩根撓鉤拋出,那墻下竟然不知道藏了多少人,這一次,叔父再也無法躲避,兩個撓鉤在剎那間便搭在了叔父的肩膀上! 我心中一凜,立時就要越過眾人,飛奔過去,猛然感覺腳下顫動,老爹已經(jīng)大聲喝道:“都快回頭,上房!” 我知道我們腳下的墻也要塌陷,若是自己也中招,救人便無從談起,只得急轉(zhuǎn)身,往后面不遠(yuǎn)處的偏殿屋脊上躍去。 果然,我和陳漢杰、陳漢隆、陳漢雄剛跳上屋脊,那坍塌的墻下便都紛紛飛起撓鉤來,而老爹和陳漢禮還沒有過來,紛亂中,有兩根撓鉤被老爹奮力踩下,但是陳漢禮卻無力躲避,眼看有兩根就要落在陳漢禮的肩頭,我們都不禁失聲驚呼! 突然,一道金光劃過,那兩根撓索和撓鉤立時斷開,撓索落下,撓鉤已脫,繼續(xù)上飛,老爹伸手抓住陳漢禮往我們這邊一丟,陳漢禮便騰云駕霧般往偏殿的屋脊上飛來,老爹卻要墜落,我不禁喊了一聲:“爹!” 但說時遲,那時快,老爹剛有下墜的趨勢,兩腿忽然蜷縮,把雙腳蹬在那兩個撓鉤上,借力一躍,那一雙撓鉤倒墜下去,老爹卻趁勢跳回了屋脊! 只聽見“啊”、“啊”的兩聲慘叫,塵埃中,血光飛濺。 是那拋撓鉤出來的人,被老爹蹬下去的撓鉤給砸中了,生死不知,聲息已無! 第414章 遺世魔宮(七) 屋脊上,老爹緩緩把那金光收回,只見他老人手中握著一桿鐵桿白毛筆,我看的清楚,正是皂白相筆! 那道金光,已隱藏在了皂白相筆中。 陳漢禮驚魂甫定,白著臉道:“多,多謝族長?!?/br> 陳漢雄卻驚愕道:“族長,您剛用的是,是金牙線?!” 老爹點了點頭,隨即嘆道:“金牙一出,務(wù)必飲血,看來此間之事,難以善了?!?/br> 我聽見他們說“金牙線”,也不禁吃了一驚。 正所謂“鐵口金牙一支筆,能言吉兇判生死”,便是贊麻衣相士的,那鐵口金牙一支筆,既是夸贊相士的口才厲害,判語精準(zhǔn),又別有所指——“鐵口”就是麻衣相術(shù)中的武器“鐵口令”,“金牙”,便是這相筆中的“金牙線”! 我知道那皂白相筆中藏著個機關(guān),是昔年先祖特意去墨家由墨家家主親自琢磨打造設(shè)計出來的——平時把皂白相筆拿在手中,整個筆桿子打磨的渾然如一體,上下黝黑,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任何節(jié)扣,也不覺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在接近筆毫的部分,其實有一道極其淺淡的印痕,只有目力極佳的人才能看得到,雖然像是斷裂的模樣,卻平平整整,且在緊急關(guān)頭,只要觸動那相筆中暗藏的關(guān)竅,那相筆的鐵桿就能從印痕處打開,變成兩段,而金牙線便能彈出! 那金牙線乃是一根纖細(xì)如牛毛的金色絲線,完全伸出來,有一丈多長,雖然說是金牙線,材質(zhì)卻并非是金,而是一種不知名稱的合金,又軟又韌,可承千斤之力,絕難拉斷,這材料可謂是極其罕見珍貴! 若是將那線湊到眼前,便能瞧見它還閃爍著微芒,更奇的是,在這樣細(xì)的線上,還生有起起伏伏的波瀾,像鋸齒一樣,密密麻麻,參差不齊,因此才稱之為“牙”,這也是金牙線命名的來歷! 昔年,先祖手持皂白相筆縱橫江湖,用那金牙線不知道殺了多少旁門妖孽、jian人惡徒,那金牙線飲了無數(shù)鮮血,也沾染了不少戾氣,漸漸生出靈性來,變得嗜血,先祖須得時時用功法來把它凈化,以免遭到反噬,等到晚年,更是把那金牙線給封禁起來,不再使用。 等傳到老爹手上的時候,老爹年輕,功力未逮,道行未足,須得仗著道具,于是那金牙線又重見天日,飲了許多人的血,待老爹道行大成之時,對陣卻敵已經(jīng)不需要再借助傷人利器了,便又重新把這金牙線封禁了起來,所以平素里,我是沒有見過它的“真容”的。 我之所以知道金牙線的種種來歷,也是在閑暇的時候,叔父對我說的。叔父曾對我言道,那金牙線本有靈力,又飲盡惡人之血,戾氣十分深重,不但人怕,連厲祟都怕,因此金牙線不但能殺人,還能屠魔滅鬼! 也正因為如此,這金牙線不是人人都能用的,首先要道行高深,功力精湛,才能壓服得住那金牙線的靈力,否則,反被金牙線所壓迫,決不能御使自如。 不過,即便是道行和功力夠了,仍然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譬如,邪魔外道必然不能用它,用了便是自己惹禍上身,傷不了人,反被所傷;兇悍好勇的人也不能用,用了便容易被金牙線的嗜血好殺之性所蠱惑,那就不是人在用金牙線,而是金牙線在用人。所以,叔父就用不得。 這金牙線得是胸懷仁義,寬宏大量,自律之心極強的人才能用,譬如老爹。 但如果道行高深到爺爺那種境界,卻又不屑于再用這等器具了。 這一次,老爹出來帶著皂白相筆,又將封禁多年的金牙線重新解放出來,足見是情勢危急! 言歸正傳,卻說我跳在屋脊上的時候,回頭瞧見叔父人在半空中,連翻了幾翻,把那搭在他身上的撓索又裹著身子纏了幾圈,然后往院中跳落。 那撓鉤尖銳無比,搭在人的肩頭,正是要刺入人的rou里,叫人無法脫身,即便是那撓索上,也全都是突起的鐵刺,逢rou即入,厲害無比! 我正焦急,也要往院子里跳,想著去救叔父,卻被老爹一把抓住胳膊,道:“你不用下去,他穿的有軟甲,撓鉤傷不了他!” 我這才醒悟過來,又想難怪叔父敢把那撓索往自己身上纏,原來是有恃無恐。于是心中稍安。 我往那坍塌的墻下望去,只見廢墟中隱隱伸著幾雙手,都扯著撓索,使勁的拽,而叔父立在院子里,繃直了撓索,也在往后急扯,兩下較勁,叔父面色一脹,驟然大喝一聲:“滾出來!” “砰”的一聲響,在那墻壁倒塌之處,陡然飛出四個身穿土黃色衣服的光頭孩童,摔在院子里! 原來竟是四個人在扯著兩根撓索,跟叔父一人對抗。 被叔父拉出來的時候,他們四人各自手上兀自扯著那兩根撓索。 我見叔父得手,但人卻還在險境,連忙提醒他道:“大,快上來,地下有飛針機關(guān)!” 叔父卻不上來,而是說道:“讓我先收拾了這倆兔崽子再說!” 那四個孩童急忙丟了撓索,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跑,叔父脫卻身上的撓鉤,飛腳踢出,兩個撓鉤砸中兩人,骨碎之聲混著慘叫聲,血霧彌散,兩人飛了出去,蜷縮成團,不再動彈。 另外兩人卻趁機跑的遠(yuǎn)了,我立時從屋脊上跳下去,兩腳分落,先踢后踩,那兩個孩童都仰面摔倒,我便踏在他們的胸膛上站定,腳底下用力,他們兩個都掙扎不動,我正要罵他們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低頭看時,卻是一怔——他們哪里是什么孩子,原來是兩個小矮人,都已成年,且都翻著白眼,竟又全是瞎子! 正驚詫之際,忽然聽見叔父罵了一聲:“娘的!” 抬頭看時,見叔父急匆匆的往旁跳落,那地上“噗”的一聲響,一撮飛針爆射出來,漫天都是白芒。 叔父一落地,便又彈起,兔起鶻落間,又是飛針爆射! 老爹在房頂上喊道:“快上來!” 叔父不聽,卻朝我閃了過來,喊道:“讓出一個人來讓我踩著!” 我連忙收起一腳,騰出了一個小矮人,叔父早跳了上來! 我剛離腳的時候,那小矮人便急忙要跳起來,不料叔父來的快,又一腳把他踩了下去,且踩得極重,那小矮人“唔”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連內(nèi)臟碎片都出來了,腦袋一偏,已是痛死了過去。 叔父回望身后,但聽得“噗”、“噗”兩聲響,飛針射出了無數(shù)。 “還真是厲害!”叔父嘆道:“老八說的沒錯,真他娘的像踩地雷一樣!” 我道:“沒傷著您吧?” “沒有。”叔父道:“可惜這軟甲只能護著上半身,要是再有一條褲子,就美了?!?/br> 我剛笑了笑,忽然瞥到眼前土地如水紋一般有些微微蕩漾,以極快的態(tài)勢朝我和叔父這邊移來,叔父也瞧見了,愕然道:“他娘的,這飛針的機關(guān)還能動?!” 話音未落,只聽兩聲響,我和叔父腳下的那兩個小矮人胸前忽然都慢慢涌出許多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