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jié)
陳漢杰忙嘬酒水去噴,不料,陳漢雄的鬼火實在太多,陳漢杰功力也不夠出類拔萃,一口酒水只滅掉了上層四朵,下層兩朵,還剩下十朵沒滅,且都認主,無一例外,全去撲陳漢雄! 陳漢雄驚得扭頭就跑,卻忘了他自己一跑,那鬼火也跟著跑,直燒到腦后,“噌”的一下,陳漢雄滿頭的發(fā)瞬間全都化作飛灰,腦袋立時成了禿瓢,且那鬼火還追著不丟,眼看就要殃及全身,虧得老爹趕上前去,“呼”的一口酒水,把十多鬼火全都噴滅,也淋了陳漢雄一頭。 陳漢雄擦了擦腦門上的酒水,一摸到自己的光頭,又是心有余悸,又是心疼惋惜,看見陳漢杰在一旁忍不住的偷笑,不由得惱羞成怒,躥了過來,一把揪住陳漢杰,罵道:“你這個賴種,要害死我??!” 陳漢杰忙道:“我好心幫你,你還當(dāng)驢肝肺。誰叫你的火那么多!” 陳漢隆勸道:“八哥,他也不是故意的,確實是你的火太多了?!?/br> 陳漢雄憤憤的松了手,“哼”了一聲,道:“沒那鱉本事,就別瞎幾把逞能!” 陳漢杰擠眉弄眼的,看著陳漢雄的光頭,只是樂。 這邊,叔父對我說:“把你的鬼火也吸近了,我?guī)湍銍姕缌??!?/br> 我把鬼火吸近,叔父一口酒噴的干凈,至此,那些來的古怪的鬼火,全都沒了。 陳漢雄好不煩惱,問老爹道:“族長,為什么你們的酒水管用,我的酒就不管用了?” 老爹道:“你的酒是混了蛇血的血酒,我們的酒是配出來驅(qū)邪的藥酒。你的酒沾了邪氣,就廢了,遇到這些邪火非但滅不了,反而會助長火勢?!?/br> 陳漢雄大感懊惱:“這樣啊……” 陳漢禮道:“讓你嘴饞!我都說了別吃那長蟲,你非不聽!現(xiàn)在壞了辟邪的藥酒,我看你隨后怎么辦?!” 陳漢雄搔了搔新變的光頭,喃喃自語道:“難道這是個計?有人故意放了長蟲,要來壞我的藥酒?” 陳漢杰還在旁邊笑,道:“八哥,你以后要是當(dāng)和尚,可就省勁兒了?!?/br> 陳漢雄罵道:“滾你的蛋!信不信我先剃度了你?!” “都別說話。”老爹忽然嚴肅道:“留神了?!?/br> 叔父也冷笑道:“應(yīng)該是放火的兔崽子們到了?!?/br> 我耳聽得四周隱隱似乎有極淺的呼吸聲,知道有人在悄悄接近,暗暗警惕。 夜眼之中,我瞧見百步開外的地上,有些模糊的影子起起伏伏,幾無動靜,速度卻又奇快。 老爹大聲喝道:“魔宮的邪徒,既然是來對付麻衣陳家的,難道不知麻衣陳家有夜眼么?!難道你們趴在地上爬來,我們便瞧不見了么!?站起來,各亮手段,好生斗一場!休叫我先小看了你們的為人,再小看你們的本事!” 叔父也喝道:“要爬也爬的快些,別學(xué)烏龜王八鱉孫子!” “嘿嘿……”一陣陰沉的怪笑聲飄忽而來。 忽然半空中光亮閃動,早有兩團鬼火飄來,一團奔向老爹,一團奔向叔父,與此同時,遠處匍匐在地上的黑影,也立起來了兩個。 老爹和叔父既然都瞧得見他們的人,又早有防備,且先前也有經(jīng)驗,豈會怕了這火? 各自把嘴張開一噴,酒水灑處,鬼火早滅。 那兩條黑影卻是趁著這空擋,迅疾奔來! 陳漢雄早忍耐不住,罵道:“找死的來了!”飛身而起,撲出三丈來遠,迎向黑影。但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叔父一個起落,雙腳蹬處,只聽有人慘叫一聲,一個渾身穿著黑衣的漢子落在我們跟前,嘴里汩汩的嘔著血,眼白一翻,一言不發(fā)的便昏了過去,是生是死,已然不知。 老爹喝道:“漢琪,下手輕些!” “知道了!”叔父應(yīng)了一聲,陳漢雄正要打另一個黑衣人,卻見那黑衣人把嘴一張,舌頭上騰的一陣光亮,早有一團鬼火綻放,被那黑衣人劈面吐出,陳漢雄急忙閃開,扭頭便走,叔父含了口酒水,把鬼火撲滅,探囊一抓,已然捏住那黑衣人的咽喉,朝我們倒扔了過來! 那黑衣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卻還能動。 第418章 遺世魔宮(十一) 陳漢杰踢了那黑衣人一腳,罵道:“死了沒有?!” 那人吃痛,不禁呻吟了一聲。 老爹俯身說道:“我們不會傷你性命。但是,我有問題要問你,你要老實回答?!?/br> 那黑衣人看我們的眼神甚是陰毒,嘶聲道:“你問?!?/br> 老爹道:“我知道你們是魔宮的人,這個問題不需再問。我想知道,你們魔宮現(xiàn)今都有哪些堂口,又有哪些好手坐鎮(zhèn),總攬全局的人又是什么來歷?” 那黑衣人道:“我對你說了,怕他們會殺我?!?/br> 老爹道:“你只要老實交代,我就能保你性命無虞。” 那黑衣人道:“你湊近了,我只能對你一個人說?!?/br> 老爹盯著那人看了片刻,忽而笑道:“我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不要浪費?!?/br> 那黑衣人道:“你到底聽不聽?” “好?!崩系c點頭,道:“我聽。” 陳漢隆道:“族長小心有詐!” 老爹“嗯”了一身,附耳過去,那黑衣人卻面帶獰笑,猛地張開嘴來,舌頭上光亮一閃,我在旁邊覷看的清楚,忙伸腳往他頜下踢去,只聽“咔吧”一聲脆響,那黑衣人的嘴合上了,但是鼻子里忽然冒出幽幽的火焰來,緊接著,他的雙眼也躥出星星之火,頃刻間,一股奇熱騰起,老爹伸手拉著我往后跳出半丈開外,陳漢杰、陳漢禮、陳漢隆也都慌忙后退,那黑衣人渾身都被碧粼粼的火焰籠罩,須臾,火焰又悄然熄滅,那人,已經(jīng)化作了一地的灰燼! 陳漢禮咬牙罵道:“雜種!” 陳漢隆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道:“這火,真是厲害!” 陳漢杰道:“太毒了!” 老爹道:“我看出來他要使詐,還想給他機會,不料他——唉……這些人,對邪教倒是忠心的很啊,不好對付。” 我剛才踢出一腳的本意是不想那黑衣人再在嘴里噴出火來,卻不料他舌頭綻放火花,一旦噴不出來,竟會遭受**之禍! 我心中既駭且怒,不禁問道:“他們練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邪術(shù),到底是為了什么?!” 老爹搖搖頭:“小人難度君子之心,君子也難揣小人腸肚?!?/br> 那廂,叔父又接連擊潰三人,都倒在地上。 但是,遠處的黑暗中,不知道還藏著多少敵人。 老爹仰面望向遠處,朗聲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縱然是邪教妖人,我們也不愿意隨意殺戮!前番,林中、廟中,已經(jīng)有二十余名你們的同伴殞命,全是咎由自取!身體膚,受之于父母,數(shù)十載養(yǎng)育,修道又艱難,你們當(dāng)真是不愛惜,非要助紂為虐么?!” “嘿嘿……” 遠處,那飄忽不定的笑聲又響了起來,有人說道:“陳漢生,我早就聽說你的嘴皮子厲害!相士嘛,就是仗著舌頭騙人的??上?,到了這里,你的三寸之舌再不會有用武之地!我的這些屬下,舍身衛(wèi)道,死后升,不舍棄自己那區(qū)區(qū)的皮囊,如何得證神圣?” “放屁!放屁!”叔父罵道:“一派歪理邪說!舍身衛(wèi)道,衛(wèi)的是哪門子的道?!死后升,你八輩祖宗!” 那人道:“你們心中有自己的道,我們心中也有自己的道。你們看我們的道不值一哂,我們看你們的道也不值一錢!你們說我們的道是邪門歪道,我們看你們的道才是旁門左道!” 老爹冷笑一聲,說:“誰是正道,誰是邪道,一目了然,還用逞口舌之利么?但凡正道,絕不會損人害己!你們自己修自己的道可以,無人干涉,可是四處為非作歹,濫害無辜,還想為自己正名么,笑話!” 那人冷笑道:“牙尖嘴利!” 老爹道:“自古以來,邪不勝正,我們縱然人少,也勢必要剿滅了你們魔宮!今番我站在這里,說這番話,不為別的,正是念在人有悔過之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要是你們其中有人能放下屠刀,棄暗投明,我以麻衣陳家現(xiàn)任族長之名起誓,絕不加害!” “哈哈哈……”那人復(fù)又大笑,道:“陳漢生,說什么邪不勝正,我看你們是打不過我們了吧?!貪風(fēng)術(shù)、嗔地術(shù)對付不了你們,我這業(yè)火術(shù)未必不能!” 我心中暗道:“原來這火不是鬼火,是’業(yè)火‘。先前那林中的風(fēng)也不是老爹所說的’卷風(fēng)裹刃‘,而是貪風(fēng)術(shù),那破廟中盲人施展的也不是地行術(shù),而是嗔地術(shù)。” 老爹在旁邊猛然動容,道:“貪風(fēng)、嗔地、業(yè)火?這是古時候古天竺國都早已消失的邪術(shù),現(xiàn)在竟然還有人會用?!” “嘿嘿……總算你博聞強識!”那聲音道:“你們的藥酒能滅我的業(yè)火,好!我就看著,究竟是你們的藥酒多,還是我們的人多!” 說罷,那聲音杳然而逝。 我聽了片刻,早知道那聲音的所在地,等那聲音落實,便縱身而起,朝那說話之人奔去。 掠出去十多丈遠后,便覺地勢驟陷,草木極盛,踏進去時才現(xiàn)草叢足足有一人多深,我暗暗心驚,忽然瞥見草叢中有人影晃動,知道剛才說話的那個人必定就藏在其中,便喝道:“出來!” 窸窸窣窣一陣亂響,草叢中突然跳出來四個黑衣人,朝我圍攏過來。 當(dāng)先兩人,一碰面,就把嘴張了開來,舌頭吞吐之際,我早看見有光亮閃動。 我身上沒有藥酒,知道那業(yè)火一旦被他們噴將出來,憑著一雙rou掌,勢必不能阻擋,那后果便不堪設(shè)想了。急忙先下手為強,一提步,搶上前去,雙手探出,抓住那兩人的脖子,提將起來,奮力把他們丟入草叢。 但見草叢中光亮一閃,迅疾又消失不見,那兩人卻還好端端的活著。 我心中稍稍訝異,又瞥見另外兩人也都近前張開了嘴,我不敢怠慢,反手一掌,“啪”、“啪”兩聲脆響,打在這兩人的臉頰上,把兩人都打的轉(zhuǎn)過身去,口中的業(yè)火噴出來,都噴到了那些草木之上。 說來也怪,如先前那兩人一般,這兩人的業(yè)火一碰到那些草木,竟也自行熄滅了。 我稍稍一愣,繼而大喜,如獲至寶般叫道:“他們的業(yè)火燒不了草木!” 喊聲中,我順手拔下一株長而繁茂的草,正巧那四個黑衣人又都折返,其中一人張嘴又噴業(yè)火,這次我有心要驗證,便不急著先下手為強,等那業(yè)火噴出來的時候,把手中的草一揮,朝那業(yè)火打去,果然一下子便給撲滅了! 我反手又抽了一下,將噴火的那黑衣人給打翻在地,剩下的三人見狀,便一起張嘴,噴出火來,這一下,聲勢稍大,我揮舞草束,奮力撲打,業(yè)火幾乎盡滅,但仍有一小朵翩然飄落——正巧,先前被我用草束一把抽翻在地的那黑衣人站了起來,恰碰著那火,只聽“呼”的一聲,火舌躥動,奇熱彌散,夜色中一時大亮,我急忙翻身后撤,另外三個黑衣人知道厲害,也慌忙要抽身逃離,但是草叢之中,枝枝蔓蔓,根深蒂固,人之行動難,那業(yè)火又蔓延的厲害,只沾著一星,便成燎原之勢,頃刻之間,四人全著,不一時,便都化成了灰燼!連聲慘叫都沒能叫出來! 沒了人,那業(yè)火也就在草叢中自行熄滅了。 這慘狀,讓我看我渾身瑟瑟抖,倒不是嚇的,而是氣的,人之一命,何等貴重,卻枉自做了火的燃料! 我跳入那草叢之中,向更深處奔去,口中怒喝道:“出來!” 身后,一陣風(fēng)起風(fēng)落,有人伸手搭住我的肩膀,道:“小心些!” 是叔父到了。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剛才對老爹喊話的那人必定是這一伙施展業(yè)火術(shù)的領(lǐng),擒賊先擒王,抓到他,余下的便好辦了。 但是這人實在狡猾,剛才還張嘴說話,眼下見我和叔父接近,就再也不吭聲了,只藏在草叢中,藏在眾黑衣人中,不露聲色。 我聽見草叢里亂響,也瞧見許多人影來回晃動,知道這伙人遠比先前施展貪風(fēng)術(shù)、嗔地術(shù)的人要多得多,不禁暗暗心驚。 叔父在旁邊對我說:“道兒,這些人全都泯滅了人性,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了,你把你’義不殺人‘的那一套收起來,義氣,不能對這些畜生講。別饒了他們,反害了咱們!我的藥酒已經(jīng)用完了,你爹他們的估計也差不多,現(xiàn)在可真是生死存亡的時候,你也瞧見那業(yè)火的厲害了,但凡沾上,就是個死,不管你道行多高,也得燒成灰。等會兒要是有危險,盡管下死手!你那飛釘,隨便招呼,聽見了沒有?” 叔父話音剛落,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草叢中忽然立起來了三個人,照面時,都因張開了嘴,舌頭上的光亮清晰可見,正隱隱做大,叔父喝道:“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叔父口中兩個字喝出來時,雙手已經(jīng)伸出,一手一個,在兩個黑衣人的下巴上一拍,打的他們嘴巴合攏,我也是一巴掌刮了出去,把那人的臉打的朝后。 嘴巴合攏的那兩個人,眼中、鼻孔、耳朵里霎時間火光通明,接著業(yè)火躥起,我和叔父急退,被我打臉的那人已被殃及。 第419章 遺世魔宮(十二) 那業(yè)火何等厲害,轉(zhuǎn)瞬之間,三個黑衣人都被燒的連骨頭渣都不剩,夜風(fēng)一吹,都散到了草叢中,全做了那些枝枝蔓蔓的肥料。 叔父道:“你看,即便是你手下留情,你不殺他,他還是個死。” “這就叫做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陳漢禮、陳漢杰、陳漢雄也湊了上來,陳漢禮抽了一口煙,盯著我道:“你以后是做族長的人,這么優(yōu)柔寡斷,能成什么大事!?” 陳漢雄道:“七哥,你別抽煙了,到處都是業(yè)火,鬧得心慌慌,你還抽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