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太子殿下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鄙蛏畦ぶ匦伦?,見他雙目平視,那嚴肅的樣子和年齡很是不符。沉吟了片刻,“不知道尊駕如何稱呼?” 反正這里沒有別人,她好奇問一問……不會怎么樣吧? 對方沉吟片刻,搖頭道:“區(qū)區(qū)賤名,姑娘不必再問了?!庇挚戳松蛏畦ひ谎郏娝m模樣卻讓人見之難忘,行止間更是貴氣逼人,明白應(yīng)該是宮中的貴主兒,來東宮游玩的,一雙翦水秋瞳雖是亮晶晶的,其中卻沒有近乎狂熱的情緒,竟然讓他松了口氣。 他本就不善于和女子打交道,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會為對方眼里沒有對自己的追捧而松一口氣。 沈善瑜冷笑道:“好沒意趣的話,若真如你所言,當(dāng)?shù)闷疬@個賤字,我不信你能進得來這里。還是尊駕以為我不配聽你的名諱?”自小及大,沈善瑜從沒受過氣,但自從半路殺出個陳軼之后,她就覺得自己把這輩子要受的氣都給受盡了,自然語氣也不太好了。 對方微微思忖,見她粉面含怒,嘆道:“蕭禹,京城人士?!?/br> 沈善瑜深深的看著他,噗嗤一笑:“你還想誑我,名滿京城的武郎蕭禹蕭將軍,我今天可算是見到了。”蕭禹和陳軼是齊名的,在同一年奪得文武狀元,故此并稱文武二郎。這二人雖然齊名,但和陳軼不同,蕭禹大多時候不在京中。前些日子渥南國犯邊,因其地勢高,占盡地理優(yōu)勢,久攻不下。還是蕭禹領(lǐng)兵而去,將渥南國痛揍了一頓,嚇得其國王趕緊出來投降,愿為大齊附屬國。 念及此,沈善瑜細細的端詳著蕭禹,他眉骨較高,顯得眼睛深邃異常,古銅色的肌膚性感十足。和陳軼那風(fēng)流俊俏的模樣不同,他展露出來的是滿滿的沉穩(wěn)氣質(zhì),那在沙場上歷練下來的肅殺滄桑之氣,更讓人著迷。 文武二郎各具其風(fēng),不愧為世家女都競相追捧的對象。 想到文郎陳軼,沈善瑜又不開心了,不動聲色取了一塊點心來吃,這才說:“蕭將軍自報了家門,我若不說,顯得我失了分寸?!鳖D了頓,又一笑,“沈善瑜,今上第五女?!?/br> “五公主金安。”蕭禹自然知道皇五女是皇后所出,更是最小的女兒,忙施了一禮,被沈善瑜擺手制止了:“這里沒有旁人,就不必顧忌了。這幾日難得有個愿意聽我說話的人,著實不易。”可不是么,自從陳軼那事出來,每個人都像著了魔一樣,自說自話著“你喜歡陳軼,你就是喜歡陳軼,喜歡就嫁啊”諸如此類的話。 沈善瑜:不服不行啊…… 見小公主長長的嘆了口氣,一派煩惱的樣子,蕭禹倒是有些奇了。他倒不是說好奇她這個人,而是自從他奪得武狀元,被封為五品定遠將軍后,他的名聲就越發(fā)的響亮。加之大齊男女大防不嚴,僅憑這張臉,都能被許多少女搭訕,有人還會故意制造偶遇,將手絹或是香囊什么的砸他頭上去,讓他不勝其擾。 今日進了東宮,本以為是東宮之中的小少爺放紙鳶是斷了線,這才讓紙鳶砸在他頭上,誰知到了花園,卻見到一個少女。想到往日那些經(jīng)歷,他只能擺出了在沙場上那一套,盼著能將這姑娘唬住。誰知這位小公主,雖然聽他自報家門,卻也沒有表露出過分的熱絡(luò),讓他勉強能算是隨心所欲。 若是沈善瑜知道他內(nèi)心所想,可能會大笑三聲不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了陳軼的事,她都快愁死了,現(xiàn)在對于和陳軼齊名的武郎,她不敬而遠之已然是出于對美的事物的尊崇,哪還有心思去跟蕭禹展現(xiàn)過分的熱絡(luò)? “蕭將軍坐吧,我哥哥嫂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興許一會子就回來了?!鄙蛏畦ぶ钢?,“若是將軍方便,可以托我?guī)г捊o哥哥?!?/br> 蕭禹從善如流的坐了,搖頭道:“算不得要緊,只是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曾經(jīng)拜訪過臣的祖母,祖母感念太子殿下記掛之心,托臣來向太子殿下道謝,并將祖母手書《快雪時晴帖》交給殿下?!?/br> “想必令祖母在書法上造詣頗高?!币娝霉P直,沈善瑜笑道:“我在這些上面不大通透,卻也想見見令祖母的書法?!?/br> 蕭禹也不推辭,展開了手中的卷軸,上面的字疏狂而大氣,渾然不像是女子所書。沈善瑜默記在心,估摸著這位蕭老夫人只怕真是個才女,否則能有這樣的功底? 只是天下才女甚多,沈善瑜雖對蕭老夫人有著一份敬意,但也僅僅是稀薄的敬意罷了。 思忖片刻,沈善瑜低聲問道,“不知蕭將軍可知道文郎陳軼?你二人并稱文武二郎,將軍對他可有了解?” 蕭禹一怔,這話鋒變得太快,他還沒能反應(yīng)過來:“雖是齊名,交集卻也并不多。不過是虛名罷了,又何必在意這些?陳兄才高八斗,此事京中皆知?!?/br> 沈善瑜滿心凄苦,她還想著能不能多收集點情報,好自救來著?,F(xiàn)在可好,連齊名的蕭禹都不知道陳軼的事,這下可真是倒霉大發(fā)了,難道真要聽父皇母后的跟個兩眼一抹黑的男人過一輩子么? 沈善瑜又犯愁了。 小公主的臉色變化太快,蕭禹了然于心——只怕是一個被文郎陳軼所吸引的人,見自己不知陳軼之事,自然心灰意冷了。但他到底不知如何與女孩子相處,況且君臣有別,只勸道:“公主也不要著急,總會有辦法的?!?/br> 沈善瑜都快淚目了,轉(zhuǎn)頭看著蕭禹,很真誠地說:“蕭將軍,你真是一個好人。”他雖然沒有情報,但是好歹還會寬慰自己,而父皇母后和哥哥jiejie們,就跟自己和陳軼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一樣,恨不得明天就讓自己松口嫁過去! 蕭禹語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好在何處,但見沈善瑜眼中亮晶晶的,只怕她哭,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總會有辦法的?!鄙頌榛适业奂?,要什么沒有?只要五公主去陛下跟前撒個嬌,自然水到渠成,也不知公主何以這樣憂心…… 思維完全不在一個次元的兩人居然還把天給聊下去了,管家本來想去通稟,又見了這一幕,頓時郁卒了——不是說五公主看上了文郎陳軼么?怎么現(xiàn)在又和武郎蕭禹坐在一起了?管家腦中閃過一個怕人的念頭,別是五公主想把文武二郎給全收了…… 要說最明白沈善瑜的心,還是非明月莫屬。三兩步到了涼亭下,明月低聲道:“公主,二公主殿下來了?!?/br> 沈善瑜本來還在傷感自己的悲慘,渾身一激靈,立時站起來,低呼道:“不好!二姐捉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場啦~么么么么扎 改了一個錯字,么么么么扎 第3章 陳家 小公主不怕天不怕地,最怕的就是二姐。這個jiejie是個暴脾氣,明艷似火,眼里揉不得一點沙子,偏生是幾個姐妹里長得最美的,這些小的對她是又愛又懼。沈善瑜當(dāng)然也是這樣,聽了明月的話,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開溜。 “蕭將軍,你且在這里候著,我哥哥定會很快回來的?!鄙蛏畦ず苁蔷o張,額上起了一層薄汗,“下回若有機會了,我定請你吃酒。今兒……我可不敢留了?!?/br> 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模樣,蕭禹唇邊浮出笑意來,在他對異性有限的認知范圍內(nèi),還沒見過這樣有趣的女孩子,況且這女孩子僅僅一面,就那樣真誠的說他是個“好人”。也不多想,起身恭送了沈善瑜離開。 沈善瑜跑得雖快,卻架不住二公主守在門前,被提溜著,苦兮兮的回了皇宮?!澳愕故怯心苣停屖膛賯髂负蟮脑??!倍骱脷庥趾眯Γ按蛄恐难绢^治不住你,這才敢這樣不將她放在眼里。” “沒呀?!鄙蛏畦っρb起了無辜,“我只是想到哥哥這里來,又怕四姐不肯放我走?!?/br> 二公主纖細的手指戳她腦門:“可狡辯吧,四丫頭性子軟,就會欺負她,再有下回,仔細我扒了你的皮?!庇謱⑺宦诽峄亓锁P儀宮,皇后正在等著女兒被洗腦成功,就見二公主將沈善瑜提了進來。 “這是怎么了?”沈善瑜是皇后老蚌生珠才有的女兒,她自然是心疼得要命,見是二公主將她送回來,自然狐疑,“沒有去四丫頭那里么?” 二公主一笑,將此事娓娓說了一遍,又說:“這丫頭機靈著呢,一說起陳軼,滿口答應(yīng)著,轉(zhuǎn)頭就找個由頭溜了?!?/br> 皇后道:“阿瑜,你說過,陳軼模樣生得好,父皇和母后這才為你上心的,現(xiàn)如今,怎的又不喜歡他了?” 沈善瑜:我到底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他?。?? 長嘆了一聲,沈善瑜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當(dāng)起了壁花。見她打定主意不開口,皇后也無奈:“二丫頭也累了,去向你母妃請安吧,而后早些回去,別讓公主府的人著急。” “知道了,謝母后?!倍髟陂L輩跟前倒是一派乖順的樣子,“阿瑜,可沒有下次了?!?/br> 看著女兒苦逼的小臉,皇后心中隱隱閃過一個念頭來,卻也不愿意去坐實,畢竟陳軼什么地方都好,女兒沒有緣由忽然喜歡忽然不喜歡了吧?又說:“過幾日你舅舅的壽辰,母后不便出宮去,你就和你哥哥去吧。” 沈善瑜應(yīng)了,又說自己累得慌,先去歇息。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腦子里全是遠嫁阿木爾的大姐。當(dāng)年阿木爾使者進京,說愿和大齊結(jié)為秦晉之好,想娶一個公主回去。本是要娶一個宗室之女,只是誰愿意將女兒送到塞外去?不少宗室對外稱女兒病了,或者是飛快的將女兒嫁了出去。 是大姐挺身而出,說愿意和親,為此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 若是大姐還在京中,自然會明白她的心情。父皇母后還有哥哥jiejie們無疑都是疼她的,但是在婚事這件事上,只關(guān)心了自己是不是能給,而不是她是不是想要?;蛟S因為陳軼的名聲太好,所有人都覺得,她喜歡陳軼是理所當(dāng)然的。畢竟那可是京中貴女們都喜歡的文郎啊! 可是對于沈善瑜來說,陳軼就是個名字,一個代號,摸都摸不著的代號,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不真切的一面之緣。 * 陳府。夜已然深了,陳閣老還負手立在窗前,并沒有什么睡意?!袄蠣斣趺戳??”陳夫人半夜驚醒,見夫婿不在床上,反倒是立在窗前不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朝中有什么難事?” “倒也不是?!标愰w老嘆了一聲,取了火石點亮了燈,“夫人,咱們家軼兒可能有大富貴了?!?/br> 陳夫人有些懵,忽的以為是老爺沒有睡醒,下意識問道:“什么大富貴?軼兒當(dāng)差當(dāng)?shù)煤?,讓陛下賞識了么?” 陳閣老目光深沉如同漆黑的夜色:“你可知道,五公主前些日子瞧見咱們軼兒了,公主殿下親口說,‘這個郎君長得真好’。若不出意外,只怕軼兒這個駙馬之位是跑不掉了。” 屋中燭臺“啪”的一聲爆開,讓陳夫人一驚,旋即瞪大了雙眼:“既是如此,軼兒也是該有大富貴的人了,天家的駙馬,何等的榮耀。何以老爺這樣擔(dān)心?” 這個老妻是陳閣老還沒發(fā)跡的時候娶得,難免目光短淺,陳閣老擺手:“若真只有富貴也就罷了,但這富貴之后波濤洶涌,我如何能夠放心得下?咱們陳家出身白衣,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咱們白衣的出身卻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你想那些世家,個個都是眼高于頂,若是讓軼兒尚了五公主,你以為他們會怎么想?” 五公主是皇后所出,陳夫人知道得真真的,因為是幺女,所以十分受寵。聽聞只要她想要,陛下和皇后就沒有不給的,加上各位皇子公主都對這個小meimei疼得要命,所以但凡娶了五公主,那就是娶進門了大富貴。雖說朝臣沒有什么高低貴賤的說法,但世家出身的總覺得自己比白衣出身的高貴一些,要是讓陳家尚了主,可不知道這些世家們會不會陰著使絆子。 要知道,自從兒子一舉奪下狀元,將“文郎”的名聲叫響之后,世家早就對陳家有諸多不滿了。要真再娶一個公主進來,只怕還真是永無寧日了。 念及此,陳夫人咬牙道:“難道老爺能去向陛下說不么?” 對于老妻這話,陳閣老翻了個白眼,心道是到底是個小門小戶的女兒,這腦子就是跟不上他的思路,他要去向皇帝說明難處,皇帝不削他才有鬼。能尚主是福氣,還有人敢這樣駁斥皇帝愛女的臉面?將皇帝陛下惹惱了,指不定全家大小都要給遷怒。 “不要說了。”陳閣老越想越后怕,自從進入文淵閣,做了輔臣開始,他愈發(fā)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了,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只要行錯一步,就可能被彈劾,爬得越高,越怕摔得慘,“如今是走一步看一步,咱們半點不能松懈,若五公主真對軼兒有意,咱們就是被彈劾了也得將五公主迎進來。開罪世家,總比開罪陛下和皇后娘娘來得輕松?!闭f到這里,他又蹙著眉,“軼兒大事上絕沒有錯處,這事我知道。學(xué)識相貌人品,都當(dāng)?shù)闷稹睦伞?,但這后院之事,但凡做得太過,讓陛下心存不滿,仔細闔家吃掛落?!?/br> 陳夫人忙頷首:“那老爺?shù)囊馑肌?/br> “拘著香云,別讓她在軼兒院子里和奶奶一樣?!标愰w老當(dāng)機立斷,“你也是愈發(fā)的沒有眼力勁了,嫡庶不分,傳出去,軼兒的名聲毀于一旦,你我這張老臉難道能保住么?” 這話說得很是,軼兒的名聲才是最重要的,而那個侍妾香云,難道能比過軼兒么? 陳夫人諾諾稱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外面有個人的影子一閃而過。 香云今日伺候了少爺,正和少爺睡覺呢,隱隱的聽見有人進來:“香云jiejie,香云jiejie,劉mama叫你出去呢。” 自打上了少爺?shù)拇?,香云有手段,將陳軼哄得服服帖帖的,幾乎就和主子的吃穿用度是一樣的了,但劉婆子的話她也不敢不理,那可是她親姨媽!當(dāng)初還是劉婆子將她帶進陳府來,因能識文斷字,這才讓陳軼給收了房。忙躡手躡腳的穿了衣裳下了床,打開門出去。白森森的月光下,劉婆子只穿了一件單衣,滿臉急切:“香云,你可算是出來了,方才老爺和太太說話,我偷聽了一耳朵,少爺怕是要成親了?!?/br> 香云不置可否的哼了哼,任憑給少爺娶誰,她比不上的也只有家世,依自己的手段,即便是來個仙女變的少奶奶,也別想把少爺?shù)男慕o籠絡(luò)過去。譽滿京城的文郎,那樣多貴女的心頭好,現(xiàn)下不還是她一個人的? 雖然這樣想,但香云還是不會拂了劉婆子的好意:“姨媽聽到了什么?” 劉婆子引了她走了幾步,離開了些屋子,免得給里面的人聽見:“聽說,皇帝陛下的小女兒看上咱們少爺了,老爺和太太正在合計,要怎么樣才能讓少爺尚主?!?/br> “公主?”香云微微訝異,少爺譽滿京城,會被公主看上也不是什么說不過去的事,“真的要娶她進門?闔京上下喜歡少爺?shù)娜四菢佣?,偏生選一個公主進來轄制著全家?”她識文斷字,比別人多幾分體面,好歹知道,公主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只怕難伺候。 劉婆子忙道:“你這孩子,怎的這樣傻?別人再喜歡,也左右不了咱們少爺,但這可是天家啊,若是陛下下旨了,誰能說不?” 這話也是,若真是圣旨來了,根本沒人敢說什么。香云緊緊咬著牙,想爭一口氣回來:“她爹是皇帝,也就能仗著進門了,我和少爺情比金堅,就算是她來了又如何?少爺一樣不會理她的?!?/br> “話不是這樣說的,我的兒,那是公主呀。一個怠慢可是全家大小人頭落地!”劉婆子看著香云眼中恨意涌現(xiàn),“咱們和公主不一樣的,你若是安分守己,想來公主不會為難你?!?/br> 香云沉默不語,少爺說過喜歡她,她才不信那公主有通天的本事能將少爺勾了去!“聽說公主成親之后,都是有自己的公主府。她也不會住到府里來,那我怕什么?她不在府上,我才是這府里的少奶奶。只要少爺?shù)男脑谖疑砩?,我就能讓她變成空架子公主!?/br> 劉婆子嘆了一聲:“香云,你素來是個爭強好勝的,也不要太拔尖了。等公主進門之后,你好好伺候,生一個孩子,有了孩子,你腰板也挺直了,誰又敢作踐你們母子兩個?況且就像是你說的,等公主進門了,她住在公主府里,你住在這府里,井水不犯河水,你不作死,公主怎會為難你?” 公主到底就是個女人,沒有丈夫的愛和敬重,女人活著也像是死了一樣,難道還能翻出什么浪子來?晾著也就晾著了,嫁入別人家當(dāng)媳婦,還能如何?說丈夫的不是么?她一面想,一面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要肚子爭氣些,生下了孩子來,她就敢讓公主永遠也做不了母親。到時候,少爺還是她一個人的! 香云得意的一笑,打定主意,就算是小公主進門,她也能將少爺哄得服服帖帖的。 第4章 舅家 沈善瑜睡得昏昏的,第二日就害了風(fēng)寒,足足在床上養(yǎng)了好幾日。這幾日里雖然身上不太舒服,但耳邊卻難得的清凈了下來,讓沈善瑜高興得要命。 待身子好了之后,舅舅楊建澤的生辰也近在眼前了。作為皇后外家,楊家如今可謂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楊家這樣的繁盛,自然這次的壽辰十分的盛大。 雖是作為外甥和外甥女出席的,但太子沈璉和沈善瑜兩人更多的是以皇家的名義而來。在堂前宣了皇帝對于大舅子的祝賀,又指揮人將那一丈多高的珊瑚樹給搬了進來。紅珊瑚樹本就難得,更不說這樣大一株了,讓往來賓客都直了眼,明白皇后是要給娘家長臉。 沈善瑜早就被舅母引到了姑娘們該在的地方,臨到了湖畔水榭,遠遠望著,里面就是各色年齡段的都有,個個打扮得十分喜慶。 在場之人都是貴女,聽人說五公主來了,忙迎上來行禮,沈善瑜忙擺手說不必了,又和表妹楊婉茹兩人單獨坐到了一邊。楊婉茹比沈善瑜小了一歲,十一歲的年紀,生得唇紅齒白的,是個美人胚子。因沈善瑜長在宮里的,很少出宮來,而楊婉茹和她是一樣的,都是老來女,是以兩人是手帕交。湖邊涼風(fēng)陣陣,她一邊拿了一件薄衫給沈善瑜披在身上,一邊說:“你才好,不要又傷風(fēng)了,到時候可又要吃藥?!?/br> “沒有那樣的金貴?!鄙蛏畦ひ膊粫髂姹砻玫暮靡猓瑢⒈∩罃n緊了些,那頭又有幾個相熟的貴女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很快就有好些人一起開始說了,聲音雖不大,但說話的人多,自然就聽得格外清楚。 “聽說今日,咱們京中的文武二郎都要來呢,我見過文郎陳軼陳大人,可不知道武郎蕭禹蕭將軍如何?!蹦桥赫f得眉飛色舞,掩不住的羞澀,“蕭將軍時常不在京中,不比陳大人,今日我都想好好的見一見?!?/br> 這話一出,很多姑娘們附和。已有人開始做夢了:“我雖不曾見過蕭將軍,但既然能與陳大人齊名,想必相貌人品才學(xué)無一不與陳大人相匹敵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啊,沈善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被楊婉茹撞了撞小臂:“我還沒有問你,那事兒是真的么?” “什么事兒?”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沈善瑜沒明白,她現(xiàn)在聽到“陳軼”兩個字就頭大,特想抽死當(dāng)時不經(jīng)腦子就說出他長得不錯的自己。 楊婉茹微微撅嘴,一派靈動非常的樣子:“還想糊弄我呢,聽說你看上了文郎,要嫁給他做媳婦了?”她聲音很輕,也顧念著影響。若是這話傳開了,這些貴女十有八九都是文武二郎的忠實擁躉,自家男神被某個拼爹的“瞄上”,只怕沈善瑜要被這些貴女們在這里給活撕了。 給嗆得不輕,她一番劇烈的咳嗽,讓貴女們紛紛不敢說話,上前來問公主身子如何。沈善瑜示意她們不用管自己,自行去玩就好了。楊婉茹倒是十分淡定,品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說:“你不是樂瘋了吧,能嗆得這樣開心?” 沈善瑜剜了她一眼,低聲道:“我再說一次,我沒有看上陳軼!”看著楊婉茹喜滋滋的笑臉,沈善瑜故意說:“別是你看上人家兩個了,你又不好意思張口,這才拿我作筏子?!?/br> “那又如何?”楊婉茹做了個鬼臉,渾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做派,“我難道配不上他們?” 以楊婉茹承恩公府三姑娘的地位,是絕對配得上的,不管是蕭禹還是陳軼。京中的文武二郎,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兩人都不是世家出身,陳軼是靠著爹白手起家而成的,而蕭禹則是靠著自己白手起家,能夠有如今的成就,著實不易。就這點而言,沈善瑜是佩服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