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待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前,沈善瑜打了簾子,露出含笑的小臉來:“蕭將軍?!彼┝艘患f色錦袍,腰間一塊美玉,負手而立的樣子干練而從容,見沈善瑜露出小臉來,渾身的肅殺之氣立時斂了下去,彎出一個笑容來:“五公主。” 沈善瑜越看蕭好人越順眼,他五官本就英俊深邃,古銅色的肌膚看起來更是性感的要命,聲音低沉磁性仿佛金玉之聲,說話之時喉結微微顫動,讓她有種想咬一咬的沖動……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癡漢,沈善瑜尷尬萬分,臉兒飛紅,也不敢去看蕭好人。 饒是剛剛見面,但蕭禹幾乎本能的發(fā)現(xiàn)了小公主今日有幾分反常,但他性子一向沉穩(wěn)內斂,也不去問出來,看著沈善瑜被扶下了車,這才迎上去:“公主一路勞累了?!?/br> “你我之間,說這些話未免生分了?!笨戳怂谎?,沈善瑜眼中波光盈盈,又轉頭對鑾儀衛(wèi)小隊隊長說:“你們散了吧,我今日在將軍府不出去了,你們也好清閑半日。等到申時來接我就好了,若是我到時候我不見了,就找蕭將軍?!?/br> 能得到半日的清閑,眾人當然是喜不自勝,目送沈善瑜進去,也就都散了。蕭禹一面領她走過抄手游廊,一面道:“公主第一次駕臨寒舍,祖母沒能來迎接,原是咱們失了禮數(shù)。” 沈善瑜趁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愈發(fā)的覺得他真是長得太好看了:“這話就沒意思了,我那日里就說過,一定不要讓葉先生來迎我。我皇祖父都稱先生為‘太傅’,算在我這里,可都算差了三輩了,哪里敢讓先生來迎接我?若你做了,我才要惱你?!庇盅鲋∧槂嚎此?,“如何,我雖不是個有名望的,不過要你來迎我,可算是委屈了你?” 她今日看得出是專門打扮過的,發(fā)中珠翠不多,不過一支小巧的銀鳳簪,辮子上綴著一個金墜兒,滿含少女的活力和矜嬌。蕭禹微微一笑:“自然不委屈,若是入不了公主的眼,只怕還不愿讓臣來迎接?!?/br> “這話很是在理?!鄙蛏畦c頭,望了他一眼,小臉又紅了幾分,“蕭將軍越來越會說話啦,是不是給誰調/教了幾日?” 兩人一路說笑往后園去了,才過了垂花門,房門前的侍女已然回了屋中:“將軍和五公主來了?!蔽葜行磦鞒鲆粋€蒼老的聲音:“還不請進來?!?/br> 沈善瑜屏息凝神,房門才打開,一股子檀香味便涌了出來,馥郁芬芳,沁人心脾。外室陳設并不見奢華,反倒是十分的淡雅,只是墻上掛滿了字畫,靠墻立著一個架子,上面則是擺滿了書籍,粗略的望了一眼,沈善瑜甚至發(fā)現(xiàn)了有失傳的孤本,可見其主人對于這些的珍愛。 正想著,內室的簾子已然打開,旋即見一個拄著龍頭拐杖的婦人出來。那婦人看來約莫六十上下,一身石青色褙子,花白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雖是年邁,但看得出身子很是硬朗。她微微含了幾分笑容,行止間已然流露出濃重的書卷氣和知書識禮的氣度。 沈善瑜微微一驚,她設想過葉清儀會是什么樣的,但這樣乍一見到,讓她想起了上輩子見到的女教授,那種學術大家之風和面前的蕭老夫人一模一樣,讓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層崇高的敬意。趕在對方行禮之前,沈善瑜先行了個完美的萬福禮:“見過葉先生?!?/br> 沒有想到沈善瑜會行禮,蕭老夫人仍是坦然受了這個禮,這才將她扶起來,引她坐到主位。沈善瑜笑道:“久聞葉先生大名,今日好容易來拜訪了。又不知葉先生喜歡什么,便想送先生一幅畫?!庇置髟聦ⅰ断叫新脠D》拿來,蕭老夫人細細看罷,笑道:“公主想必是重金求來真跡的吧?” 她張口就說出此畫不是自己所畫,沈善瑜也有幾分納罕。她在書畫上也是獨有一份天賦,所以《鵲華秋色圖》才能臨摹到幾乎以假亂真的地步。她聽內侍說過,連陳軼都分辨不出,何以蕭老夫人一眼就知道這畫是范寬的原作? 她只帶著乖巧的笑容,蕭老夫人則是輕輕展開卷軸,笑道:“這《溪山行旅圖》筆鋒渾厚,氣勢雄壯,畫上巨峰壁立,亂石縱橫,又有清溪飛湍,商旅行進。公主那日命人送來的《鵲華秋色圖》極好,看得出公主于書畫上極為通透。但公主于書畫上造詣雖高,但由于年齡所限,這樣的場面,怕是臨摹不出意境來的?!?/br> 見她言簡意賅,僅僅一眼就能判斷出來是否真跡,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沈善瑜笑道:“先生慧眼,晚輩也不敢冒認,此畫的確是范寬的真跡?!?/br> 蕭老夫人笑道:“多謝公主。”她既然曾被先帝稱為“太傅”,自然是出入過宮闈的,不少皇家女子飛揚跋扈,讓她很是看不慣。但沈善瑜早已打過招呼,不讓她親自去迎接,此舉已然讓她覺得,這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是個尊師重教的,加之沈善瑜一進門,不顧帝姬之尊就先給她行禮,葉清儀從不愛慕虛榮,否則當日也不會斷然離開宮闈隱居,但她也不得不說,小公主是個極好的人。 門又被人推開,卻見是蕭禹端著托盤進來,給蕭老夫人和沈善瑜奉茶,沈善瑜一面接茶一面笑道:“正四品宣武將軍親自端茶來,這茶吃了可要延年益壽?!庇忠姴枭⑽l(fā)紅,水中還透著一股子玫瑰的清香,讓她忙品了一口,只覺得唇齒留香,玫瑰甘美的香氣之中,又混雜著一絲清甜,笑道:“原來貴府吃茶都是這樣的講究,這茶很是好喝?!庇蛛[隱見蕭禹的茶瑩綠,又揶揄說,“蕭將軍,咱們皆是一般的,怎的你吃的茶和我們的不一樣?別是瞞著我和葉先生,偷偷吃好的?!庇治⑽⒓t了臉,“我要和你換?!?/br> 哪里聽不出她的玩笑之意,蕭好人眼角帶著幾分笑意,耐心解釋道:“如今天氣愈發(fā)的冷了,女兒家極易患上體寒陰虛之癥,是以還是少吃綠茶為妙。祖母有一甕子玫瑰花醬埋在樹根底下,臣也就將其起了出來,用以給公主與祖母泡茶吃。” 小公主歪著頭,秀美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想什么。蕭禹唯恐自己說辭讓她不快,也有些亂了手腳,正要再開口。誰知她轉頭看著蕭老夫人,笑得臉兒都紅了:“好先生,我可以跟著先生學學怎么做玫瑰花醬么?” 她清麗的面容帶著紅暈,仿佛枝頭灼灼開放的桃花一樣絢麗,偏生又是一副小女兒情態(tài),帶著少女獨有的嬌羞。蕭禹方才神經(jīng)繃緊,此刻放松下來,喉頭一緊,竟有幾分看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家蕭好人即將被調戲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阿瑜是裝可愛的一把好手~實際上是個腹黑的芝麻包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內容提要弄錯了gt_lt…… 第19章 心儀 沈善瑜根本就沒注意到蕭禹的樣子,對于玫瑰花醬這樣養(yǎng)顏又好吃的東西,她是很喜歡的,往日沒有倒也無所謂,現(xiàn)在既然找到了會做玫瑰花醬的人,她不求得做法怎么行? 而她的處事法則是,能撒嬌解決的絕不用拳頭,所以她當然嬌嬌的撒起嬌來,只盼蕭老夫人能教她怎么做。 而蕭老夫人本就認為沈善瑜是個好姑娘,加之她長得漂亮,這樣微紅著臉龐撒嬌的模樣,任憑是誰都不忍拒絕。蕭老夫人說:“實則也沒有什么難的,將玫瑰花收好,去掉花蕊,放入水中將水煮干,再加蜂蜜攪拌,半粘稠狀即可?!鳖D了頓,“女孩子都喜歡甜甜的味道,可以再加些糖進去。用瓦罐盛好,埋在樹根底下,要吃的時候起出來,泡水也好,煮粥也好。” 明月忙將做法記在心里,回去也好吩咐下面的給沈善瑜做。沈善瑜點頭向蕭老夫人致謝:“多謝葉先生賜教,等到晚輩做了花醬,一定帶來請先生嘗嘗?!?/br> 此次來將軍府的原因,一來是她有些想見蕭禹了,二則是的確仰慕葉清儀的名聲。她現(xiàn)在說這話,見蕭老夫人不說話,知道她并不反對自己以后可以再來將軍府,沈善瑜笑盈盈的看向蕭禹,見他瞧著自己并不說話,咳了一聲:“蕭將軍,我臉上粘上花瓣了?” 蕭禹這才回神,耳根發(fā)燙:“臣……方才想事入了迷,并無唐突公主之意?!笨磥斫袢展止值牟恢剐」?,他也怪異起來。雖說一直將小公主放在心中特殊的位置,但今日竟然這樣的看著她出了神。蕭老夫人何等的睿智,淡淡的看了孫子一眼,就知道他出了什么岔子,淡淡說道:“你孟浪了,阿禹?!?/br> 這小公主的確是個花容月貌的,但卻也不該這樣的失態(tài)。何況大齊民風雖是開化,但男人家直直的盯著女孩子又怎么說得過去?更不說她不是聾子瞎子,孫兒在京中的名聲她知道,這樣看著小公主,但凡公主會錯了意,又怎生是好? 她話音剛落,蕭禹亦是自責,正要再次向沈善瑜賠不是,后者卻低呼起來:“什么?”祖孫倆始料未及的看著她,她也是莫名其妙的看著祖孫二人。屋中氣氛頓時尷尬,好半晌沒有聲音,外面又傳來幾只小鳥的清啼,屋中顯得更是安靜。 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里,蕭老夫人忽的笑出來:“公主殿下好生有趣?!彼恍Γ蛏畦ゎD時就悟了,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才好。脹紅著小臉,她也不敢看人。她的“瑜”和蕭禹的“禹”發(fā)音實在太像,方才蕭老夫人的話,她以為是在叫她,還沒鬧明白自己怎么就“孟浪”了…… 蕭老夫人笑得厲害,見沈善瑜可憐兮兮的拽著衣角,局促的樣子讓人又憐又愛,斂了笑意:“公主不必局促,原是老身祖孫二人之錯。” 沈善瑜紅著臉,見蕭禹嘴角也有淡淡笑意,心里雖有點委屈,但也笑道:“先生哪里的話,人生在世,當然是歡喜二字最為重要。能博先生和將軍一笑,也算是我的造化?!?/br> 聽她如此說,蕭老夫人不免高看了她幾分。以沈善瑜的身份和自小被嬌寵長大的經(jīng)歷來說,能對她保持這樣的尊敬已然是十分難得,更何況這一番話讓原本有些尷尬的場面變得正常多了。念及此,蕭老夫人臉上笑意不減,又引了沈善瑜往書房里去。蕭禹跟在身后作陪,又被沈善瑜望了一眼,心中忽然覺得癢酥酥的,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書房之中掛滿了字畫,其中以山水畫居多,其中山水風光,仿佛近在眼前,放人覺得置身其中一般。書桌前又擺著不少小巧的鐵塊,沈善瑜好奇之下,拿了幾個在手里,覺得輕重各不一,但又著實壓手。蕭禹解釋道:“祖母對于書法要求極高,幼時時常手綁鐵塊進行練習,好讓字跡更有風骨。” 沈善瑜仰著臉兒看他,哼了哼:“我可沒有問你,湊上來做什么?”又往蕭老夫人身邊去,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來:“讓你方才笑話我?!?/br> 蕭好人給她一頓嗆白,好笑至極,又見她跟個粘人的小動物一樣依在祖母身邊,心里忽然暖洋洋的,若是往后能偶爾有這樣的生活,倒也很好,不是么? 要是小公主知道蕭好人在想什么,現(xiàn)在可能轉身給他一個熊抱,她只立在蕭老夫人身邊,又見桌案前掛著一張畫,雖說畫工也很好,但那種意境和留白,卻讓人覺得很是一般,并沒有葉清儀的那種感覺。蕭老夫人見她看著那幅畫不說話了,笑道:“公主怎了?” “這畫……不是先生所畫吧?”這樣一幅畫在其中,意境高下立判,顯得很是蒼白無力,“這話沒有先生所說的意境,此處留白也像是刻意為之,并沒有那種霧里看花的朦朧美感,甚至有點矯情。” 她這一番點評無疑是辛辣的,蕭老夫人微微一笑,徐徐說道:“這畫,是清河縣主之女送來的,既然收下了,我自然應該妥帖的收藏好,以示對她的尊重。如方才公主對老身行禮之時,既然是受了公主的禮,若是再對公主說不可行此大禮,豈非是我矯情?” 咧開一個笑容來,沈善瑜膩在她身邊:“先生說得有理,若是真心實意,自然是以為先生受得起這個禮,若不是真心實意,也不必在意了?!彼f罷,又轉頭看了一眼那畫,嘲諷一笑:“表姐的畫功看來還需要好好的琢磨才是?!?/br> 清河縣主之女,正是唐翊君,上次在楊府上的事,沈善瑜還沒有忘記呢,當然會不遺余力的對唐翊君表達自己的惡意了。 蕭老夫人只是笑了笑:“唐姑娘的確不擅此道?!?/br> 三人一起吃了中飯,蕭老夫人年紀大了精神短,不多時就去睡了,蕭禹則引了沈善瑜往花園里去。將軍府本就是一個五進五出的府邸,花園之中一汪小池,池邊假山嶙峋,又有還未衰敗的夏花開放,涼亭上坐著,微風吹拂,望之有些蘇州園林的味道。 “這景色著實好看,我以后的公主府也要修這樣的景色?!鄙蛏畦げ粍勇暽恼f道,又看了一眼蕭禹,茶氣蒸騰,讓他的臉微微有些模糊,但卻撩人得很。感覺她看自己,蕭禹深吸一口氣,柔聲道:“臣臉上粘上什么了?” “沒有呀。”沈善瑜嬌聲回答,“看將軍是覺得將軍好看呀,難道將軍今日看我不是覺得我好看?” 她又提那時的事,讓蕭禹耳朵尖又紅了,他是個內斂性子,也只是低頭不語。沈善瑜卻不依不饒的托腮看他,自己臉上也帶上了幾分紅暈:“蕭將軍,我難道不好看么?” “公主……好看?!笔捰矶淙t了,到底沒能說出違心的話來,但還是不去看她。沈善瑜撅嘴,軟軟的撒嬌說:“又哄我呢,若我真的好看,將軍怎會不敢看我?還是覺得我其實貌若無鹽,所以不敢看?”見他臉上也漫上紅暈來,沈善瑜忽然覺得這位武郎真是又悶sao又好調戲,“你看著我嘛,看著我說,我才相信你?!?/br> 蕭禹臉色通紅,硬著頭皮看了她一眼,見她清麗的小臉如同美玉琢成一般,精致得無以復加,微微含笑的模樣,仿佛雨中盛放的菡萏,讓人又憐又愛,恨不能護在懷里,讓她永遠不會再經(jīng)受到風雨。 “公主……很好看?!笔捰碚f罷這話,臉上都險些要燒起來了。今日小公主果然有幾分怪異,竟會逼他說這樣羞人的話……只是下一刻,沈善瑜臉上立時綻開笑意來,很開心的看著他:“蕭將軍覺得我好看?我也覺得我可好看了?!?/br> 蕭好人:…… 正好有侍女端了guntang的水來給沈善瑜續(xù)杯,蕭禹忙起身下了涼亭,去接那壺開水。見他腳步飛快,沈善瑜好笑至極,低頭則見他起身之時,袖袋里落出一枚香囊來,那香囊看著十分眼熟。明月低呼道:“這不是公主的香囊么?”一面說,一面將香囊拾起來交給沈善瑜。 拿在手上看了一陣,小小的香囊上繡著鳳穿牡丹,這是她很喜歡的紋路。這樣拿在手中,也能聞見似桂如蘭的香氣,是她親自找了蘭花和桂花,又親自曬干了,這才縫制成香囊的。因為用的時間久了,看起來也有些陳舊。 摩挲著香囊,沈善瑜忽然有些窩心,又見蕭禹從那侍女手中接了茶壺,又吩咐了什么,那侍女飛快的離開了,不多時卻又端了桂花糕和杏仁酥來。蕭禹這才端了茶壺和兩品點心過來,古銅色的臉龐上還是帶著紅暈,看得沈善瑜咽了一口吐沫,不動聲色的將香囊收好,咧開了一個笑容。 “那日公主說過臨江樓的這兩品點心不錯,臣也不知公主喜歡什么,也就只能讓人備了這兩品點心。”他說到這里,將茶壺和點心放在石桌上,又給沈善瑜續(xù)了水,分毫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收好的香囊落了出來。 “蕭將軍有心了。”沈善瑜笑得很甜,又吃了一口,入口即化的口感讓她十分受用,又見蕭好人耳根通紅,壞心的問他,“蕭將軍,現(xiàn)如今可有心儀之人呀?” 蕭禹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沈善瑜今日打定主意要好好的調戲他,佯作驚詫的叫了一聲,“蕭將軍,你知不知道你東西丟了?那可還是女孩子的貼身東西呢!” 他臉色頓變,下意識摸向了袖袋,其中的香囊的確不見了。他半點不懷疑是被沈善瑜撿到了,那日在臨江樓,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將香囊歸還的時候,兩人已然分離了。本想等到下次再還,但香囊之中似桂如蘭的香氣,像極了沈善瑜身上的馨香,讓他安心不已,這才鬼使神差的貼身收了起來。 但是現(xiàn)在,竟然被沈善瑜給撿到了,蕭禹有些羞愧。他知道這藏著女孩子貼身之物的舉動實非君子所為,但這香氣常在,讓他安心,漸漸的也就有些依賴這個香囊了?,F(xiàn)在被香囊的主人撞破,蕭禹實在覺得羞愧難當。沈善瑜對于男人風流的事深惡痛絕,現(xiàn)在又是否會將他當做心懷不軌之人,從而和他疏遠? 看著武郎臉色忽紅忽白,黯然的樣子逗得沈善瑜暗笑,那點壞心思滿足得很,輕咳一聲:“蕭將軍,今日被我知道了了不起的事,將軍不打算給封口費嗎?”見蕭禹抿著唇看自己,并不說話的樣子,讓她更是裝模作樣起來,“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有錢當然也能使我推磨呀。將軍如果想要我裝作沒有看到的話,當然要給我一點好處啊。” 她這機靈鬼的模樣讓蕭禹頓覺苦中作樂,索性順著她說:“哦?那公主怎樣才能裝作沒有看見,嗯?” 表示被他的“嗯”給撩得渾身舒爽的沈善瑜強定心神,指著他腰間的玉佩:“我看這玉佩很好,若是給我做封口費的話,我也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看到?!庇忠荒樖袃~的對他說,“蕭將軍,這買賣多劃算呀,這可是關系到將軍的名聲。再說了,一個玉佩買我不胡言亂語,我還幫你安撫那位姑娘呢?!?/br> 安撫?蕭禹一激靈,明白她并不為此事生氣,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順手解了腰間的玉佩給她:“公主若是喜歡,就拿去吧?!?/br> “蕭將軍真是一個好人?!鄙蛏畦っ雷套痰氖樟四敲队衽?,見他有幾分局促的樣子,心中愈發(fā)的舒爽了,將那枚香囊推給他,把玩著手中的玉佩,“蕭將軍,往日你沒有心儀之人,以后可是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阿瑜的表白是不是夠霸道總裁 從此之后,阿瑜開始愉快的追夫日常~ 蕭好人也進入了被公主老婆撩的行列~ 第20章 偷聽 沈善瑜言笑晏晏的說完這話,又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她沒有逼蕭禹的意思,不然早就告訴父皇,圣旨一下,蕭禹就是不從也得從。她不認為女追男是個什么讓人覺得丟臉的事,所以倒是很大方,但見對方呆滯的神情,臉兒也紅了起來,嘴上仍不饒人:“怎么?我不配做你心儀之人?” 蕭禹哪里想到沈善瑜會說這話,現(xiàn)下頗有些手足無措:“不、不是……” “那不就結了?”沈善瑜笑瞇瞇的纏繞著玉佩的穗子,“蕭將軍讀過定情詩么?所謂‘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你給我玉佩,我給你香囊,這不正好?” 她這話很是不要臉,明明是她連哄帶騙讓蕭禹把玉佩給她的。明月自小伺候在沈善瑜身邊,對她的性子了解得十分透徹——小公主要是作起來,那可是作天作地。 蕭禹脹紅著臉色,往日即便有姑娘家向他表露心跡,也不過是紅著臉嬌羞萬分的說上一句“心悅”,像小公主這樣火熱的方式還真是聞所未聞。驚詫之余,蕭禹又有些好笑,什么叫“往后可是有了”?她就那樣篤定自己也會喜歡她么? 聽了沈善瑜的強詞奪理,蕭禹強笑道:“公主玩笑了,況且若是公主喜歡,臣也自該將玉佩給公主才是?!?/br> “你身上的我才喜歡呀?!鄙蛏畦だ^續(xù)堅定不移的撩她,“若是旁人身上,我才不稀罕?!彼l(fā)的紅了,讓沈善瑜開心至極,撫掌說:“你臉皮這樣薄,還怎么帶兵打仗呀?” “不是臣臉皮薄,”蕭禹搖頭,“而是公主……實在和旁人不一樣?!?/br> “我當然是不一樣的?!鄙蛏畦ふf,“畢竟我是未來要做蕭夫人的,一般的庸脂俗粉,豈可跟我相提并論?” 蕭好人靜默不語,他往日怎的沒有發(fā)現(xiàn),小公主的臉皮竟然這樣厚!偏生他并為此感到煩惱,也不討厭她這樣古靈精怪的給自己下套。沈善瑜托腮微笑,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靈動的笑意,仿佛熟透的蜜桃,讓人想親一親。被自己腦子里的古怪念頭嚇了一跳,蕭好人輕咳一聲:“公主玩笑了,公主萬金之體,必有無數(shù)好男兒喜歡,著實不必……” 沈善瑜打斷他:“那你喜歡嗎?他們和我沒有關系,你喜歡的話,我就開心呀。”她才不管別人呢,要是蕭禹喜歡她……臉上再次紅了一圈,加之她想要結結實實調戲蕭禹的欲/望實在太重,看著蕭好人滿臉紅暈,她就覺得自己超級有成就感。 被她打斷又調戲了一番,蕭禹臉上再次紅了,他一向克己復禮,又是個內斂沉穩(wěn)的,哪里被女孩子這樣火熱的告白過,臉色通紅,半天憋不出話來。 沈善瑜笑得幾乎伏在石桌上,他脹紅臉的樣子,讓沈善瑜想要摸一摸他,用自己的小手給他降降溫。笑了好一陣子,明月都怕她笑岔氣,上前來給她揉肚子。見她笑得這樣開心,蕭禹深吸了一口氣,只認為是小公主玩心大起,打定主意要欺負他呢,偏偏沈善瑜笑得開心,他不忍去打斷。 就當是還今日上午笑了她的債吧……蕭好人這樣想著,長嘆一聲,端了茶壺給她續(xù)上水。 笑了一會子,也就申時了,鑾儀衛(wèi)們也守在了將軍府門前。沈善瑜今日笑得嗓子都啞了,格外歡喜的要出門去。蕭禹作為將軍府的主人,當然應該去送。那頂華美的馬車等在門前,蕭禹也將沈善瑜送出門去,送她上了馬車,這才一揖:“恭送五公主?!?/br>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可要替我向葉先生告別?!鄙蛏畦ち⒃谲囖@上,轉頭笑盈盈的看著蕭禹,這樣的角度看去,微微露出的脖子仿佛白玉無瑕,不知道觸碰起來是什么樣的感覺……蕭禹屏息凝神,收起自己越來越廣的思緒,笑道:“是,臣明白?!?/br> 沈善瑜這才心滿意足的鉆進了馬車里,又打起車窗的簾子,露出自己的小臉:“蕭將軍,我今日的話,是真心的,不是故意臊你。”又羞紅了臉,“你若是有心,也好好想一想,我有的是時間,總會讓你改變心意的?!?/br> 他沒有答話,送了沈善瑜離去之后,這才往花園去了。陽光斜照,石桌上還躺著那枚小巧的香囊。他方才沒有收,沈善瑜也沒有要回去,而是將它擺在石桌上。思忖片刻,蕭禹上前,輕輕拿起香囊,陽光照耀下,香囊?guī)е鴰追钟鄿?,就像是剛從掌心之中放下一樣?/br> 小公主說她是真心的……蕭禹目光沉沉,握了握手中的香囊,那股子淡淡的馨香,和小公主身上的香甜氣味如出一轍。無聲的嘆氣,他鬼使神差的,將香囊放入了袖袋之中。 * 沈善瑜高興得要命,想到今日蕭禹那通紅的俊臉,她就覺得自己能開心得上天了。歡天喜地的回了皇宮,剛一回去,就聽說楊夫人來了。因為是最小的女兒,沈善瑜無論在宮里還是承恩公府,都是極得寵愛的。說自己去換一件衣裳,這就去給皇后和楊夫人請安。 剛要進正殿,忽而就聽舅母的笑聲:“皇后娘娘對五公主的愛護之心,著實令人動容。那臣婦也就記下了,會為皇后娘娘多留心著的。” 雖然偷聽不是什么好事,但聽壁腳時候的刺激卻是讓沈善瑜一本滿足。況且母后好端端的,讓舅母幫忙留心什么?小公主當下就躡手躡腳的貼在墻壁上,皇后長嘆一聲:“嫂子也知道,這個小的是我年近四十才生下來的,難免多疼她些。況且陛下那樣多孩子,就她一個還沒有成家了。阿璐當年的事,讓我這心里……現(xiàn)下自然盼著想要阿瑜能嫁得好不是?好歹也要是自己喜歡的人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