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陳軼臉上頓紅,心中一片冰涼,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很好的,但沈善瑜一番話,否定他的全部,連同文郎的名聲。他在沈善瑜眼里,除了臉之外一無是處,他什么地方都比不上蕭禹。甚至于,她認(rèn)為自己是為了名利權(quán)勢才會對她說出“傾慕”二字來。覺得心都在滴血的陳軼咬著下唇,臉色發(fā)紅:“原來在五公主心里,臣是這樣的人……” “那你以為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樣的人?”沈善瑜冷笑著反問,“英俊瀟灑風(fēng)流多情的文郎公子?笑話,兩次見你在我跟前大放厥詞,做些三不著兩的事,我現(xiàn)在沒命人打你大嘴巴將你趕出去已然是涵養(yǎng)好了?!?/br> 陳軼頹敗下來,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沈善瑜冷冷的看著他,這貨非要逼她把話說死,仗著一張臉勾搭這個調(diào)笑那個,卻還是個中書舍人,遲遲不見上進(jìn),加之對那通房又是個沒腦子只會維護(hù)的人,這樣的人,當(dāng)小白臉還行,真要做人夫君,還是算了吧。 “言盡于此,陳大人有空在我身上浪費(fèi)時間,還不如好好想想,應(yīng)該如何將自己的仕途之路打開,別鬧到最后,丟了陳閣老的臉!” 原本是含著幾分嘲諷的話,卻讓陳軼心中燃起希望來了。一定是五公主為了激勵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五公主的性子,用這樣的法子激勵也不是說不過去的事。他眼底希冀光芒涌動,讓沈善瑜嘴角抽搐。 呃……她說什么讓這貨會錯意的話了? “臣明白了,多謝五公主,”陳軼聲音之中透著幾分真切的歡喜,“臣必然不會讓五公主失望的?!?/br> 沈善瑜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行過禮轉(zhuǎn)身離開,簡直醉得不輕。這貨不僅中二天真,還是個腦洞連著黑洞的主兒,這世上還有誰被人罵了一頓,不僅不生氣還要感謝對方的? 不過啐了陳軼一頓,她心情也好了不少,轉(zhuǎn)身哼著小調(diào)兒要回攏翠閣,才轉(zhuǎn)過假山,忽的被人攔腰抱起,抵在了假山上,許是怕她磕到,對方還用手護(hù)住她的后腦。沈善瑜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嚇得聲音哽在喉嚨里發(fā)不出來,心道是難道東宮進(jìn)了刺客?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緊緊靠在假山上,聞見對方身上稀薄的酒意和熟悉的氣味,她又放松下來,扭糖一樣纏了上去:“阿禹你嚇我?!?/br> 蕭禹耳聰目明,視力絕非沈善瑜能比,見她僅僅片刻就認(rèn)出自己,心中一暖,任由她在自己懷中拱來拱去的。扭了一會兒,沈善瑜抬頭,細(xì)細(xì)的端詳他。他五官深邃而英挺,透出難以言喻的英氣來,在月光下,深邃如同星海的眼睛因為含著幾分不快而有些無神,古銅色的肌膚透出潮紅來,英氣之中加了一份忸怩,讓沈善瑜笑得厲害,抱著他脖子撐起自己,重重的啃在他唇上:“阿禹,人家最喜歡你啦?!?/br> 作者有話要說: 唉……阿香的迷糊屬性真是越來越高了。昨天明明要記得雙更合一的,結(jié)果忘記了…… qaq現(xiàn)在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補(bǔ)上第二更,是不特別特別的勤奮,嘿嘿。 阿香也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第32章 吃醋兄姐 蕭禹原本只是想看著她而已, 豈料她會攀著自己脖子親自己,臉都憋紅了,方才吃的酒像是全部發(fā)散出來, 讓他腦子都昏昏沉沉的。踉蹌的退開一步:“公主……” 他古銅色的肌膚透著潮紅,又因為幾乎和沈善瑜臉貼著臉, 灼熱的溫度根本藏不住,沈善瑜笑瞇瞇的落地:“阿禹, 你好純情哦?!彼肿銦o措, 正要解釋,沈善瑜又笑道,“你是不是要說方才吃多了酒,酒意上了頭?” 話給她全堵了,蕭禹更是挫敗。他今日在宴上,看著陸齊光就有一股無名怒火, 恨不能將陸齊光生吃了, 加之陸齊光神色一直黯淡非常, 更讓他覺得不是滋味。不多時陳軼離席,他也覺得自己要憋不住了, 也謊稱不勝酒力離開。誰曾想, 見了沈善瑜大罵陳軼之后往自己這方走來, 借著酒意,他干了一回山大王才做的事,將小公主抱了進(jìn)來。 想到那聲“齊光哥哥”和今日她騎在馬上、陸齊光牽馬而來的樣子,豈非一對璧人?那自己又算什么?最喜歡, 她不止一次說過這話,只是撒嬌,還是真心的? 蕭好人心里酸得厲害,看著沈善瑜就愈發(fā)的局促。當(dāng)日他還笑小公主,何以小公主會斷定他一定會喜歡她?現(xiàn)在卻是自打臉,自己已經(jīng)酸到了連她和陸齊光稍顯親密都忍受不了的地步。 沈善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一雙眸子透露出來的情緒十分復(fù)雜,當(dāng)下張開雙臂:“人家要阿禹抱抱?!?/br> 蕭禹臉上一紅,再退一步:“不可。臣與公主男女有別,實(shí)在不可太過親昵?!焙龆俣认氲搅岁扆R光,不知小公主會不會這樣跟陸齊光撒嬌?心中更酸,脫口道,“陸將軍也是男人,公主也不可太過親密才是?!?/br> 看著他此地?zé)o銀三百兩,沈善瑜樂得厲害,板著臉說:“蕭將軍這話說得好笑,你我之間,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現(xiàn)在來說什么不要太過親密?既然如此,將軍也不必勉強(qiáng)自己,往后你我不必見面,也別說話,免得我放浪形骸,毀了將軍的名聲?!彼幻嬲f一面撅起嘴,“至于我和齊光哥哥,你就不要管了。” 蕭禹心慌不已,想到她要和自己疏遠(yuǎn),竟然放出了“別見面也別說話”的話來,心里亂得厲害,不消細(xì)想,伸手拉住她:“臣并無此意,公主……” 他力氣用得很大,將沈善瑜捏得低呼一聲,轉(zhuǎn)頭撲到他懷里:“阿禹好狠的心呀,捏得我好疼?!笔捄萌四樕习l(fā)紅,趕緊放了手:“公主……” “叫阿瑜,不叫我不聽?!鄙蛏畦ざ鄼C(jī)靈的人啊,蕭好人即便是盛怒的時候,渾身都透著一股儒將的儒雅,但今日那要吃人一樣的獰笑,還不能說明什么?若說他不是因吃了陸齊光的醋,沈善瑜是不信的,索性霸道總裁的命令他,“我要抱抱?!?/br> 蕭禹脹紅著臉,將她嬌小的身子圈在懷里,她那樣小,仿佛一下就能擠碎。沈善瑜一本滿足的膩在他懷里,笑盈盈的問:“你吃醋了?” “沒……”蕭禹忙否認(rèn),臉上愈發(fā)燙了,他到底不擅長和女孩子相處,現(xiàn)在溫香軟玉在懷,酒力都往腦門上去了。要他怎么說?說他不想小公主見陸齊光,也不想她對陸齊光笑,可是他以什么立場說這話?臣子豈可去管公主和誰接觸? “那你在這里一副土匪的樣子截了我做什么?”沈善瑜反問道,“還獨(dú)獨(dú)只提到陸齊光?我方才還見了陳軼呢,你怎么不說?” 臉上guntang,蕭好人從來沒有這樣尷尬過,想到自己醋海翻涌之下,當(dāng)著小公主說了出來,現(xiàn)在尷尬得要命,偏偏沈善瑜尤嫌不夠的在他胸口畫圈:“既然不是吃醋,那你是要做什么?” 蕭好人舌頭都要打結(jié)了,沈善瑜身上的馨香味讓他心安不已,這樣藏著掖著委實(shí)不是君子所為,當(dāng)下咬牙道:“公主往后,能否不再見陸將軍?” “為什么?”沈善瑜佯作不解,仰著臉兒看他,“你不喜歡???” 蕭禹臉紅得都要燒起來了,咬牙點(diǎn)頭:“是,臣不喜歡。”見她悻悻的“哦”了一聲,喉結(jié)一顫,沉聲問道:“公主喜歡陸將軍?” “你說呢?”沈善瑜笑瞇了眼,“你覺得我喜不喜歡他?” “臣不知。”蕭禹搖頭,他不愿沈善瑜惱了自己,更不愿因為這件事將她推得越來越遠(yuǎn)。他可以等,只要沈善瑜心里有他,他可以等到沈善瑜將陸齊光完全忘記,他可以等沈善瑜長大…… 雖不明說,但他的表情和語氣已然出賣了他。踮起腳,沈善瑜一口咬在他肩上,痛得蕭禹蹙了蹙眉,并沒有說話。沈善瑜撇嘴道:“硬邦邦的,硌死了?!?/br> 蕭禹低聲道:“那換個地方咬?” “好呀。”沈善瑜點(diǎn)頭,對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俯低身子,趁他埋頭之際,她湊上去就咬,將蕭禹的嘴唇咬出了血,這才淡定的擦擦嘴,“你這是該,誰讓你從來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蕭禹并不在意自己嘴唇上的傷口,紅著臉看面前氣鼓鼓的沈善瑜:“公主氣消了么?” 沈善瑜擺手:“我問你,我跟你說的最多的是什么話?” “‘蕭將軍真是一個好人’?”蕭禹露出了幾分笑容,她每每說這話,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她的好人壞人是以什么判別的,見她撅著嘴皺著小眉頭不說話,他又思忖,片刻后,臉上紅得快淌血了:“是……” “是‘阿禹我最喜歡你了’?!鄙蛏畦]好氣的說道,臉龐微紅,“我同你說的話,你從來都不記在心里。今日還問我竟還問我喜不喜歡陸齊光這樣的混賬話……” 第一次聽到,他還有幾分害羞,后來沈善瑜說多了,他也只是當(dāng)做表示親密的話。現(xiàn)在他心里十分歡喜,溢于言表:“那公主對陸將軍……” “他那年歲,都能做我爹了?!鄙蛏畦ず叩?,這話不假,大齊男女成婚都早,陸齊光已然年近三十,若是成婚生子早,孩子怕也十一二歲了,“阿禹,你吃醋了,是也不是?” “沒有?!笔捰硪琅f嘴硬,但從在行宮看見沈善瑜和陸齊光兩人在一處的陰霾心情一掃而空,沈善瑜是最喜歡他的,她對陸齊光并無男女之情,這樣就夠了。又見她仰著小臉兒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輕咳一聲:“臣沒有吃醋的緣由……” “你好意思說這話么?”沈善瑜道,“你對我又抱又親的,現(xiàn)在來說沒有吃醋的緣由?那你抱我做什么?今日可不是我跑來找你的,是你跑來找我的。將我嚇得那樣慘,你還說起風(fēng)涼話來了?!?/br> 沉吟片刻,蕭禹嘆道:“今日是臣吃多了酒,唐突了公主,還請公主海涵?!?/br> “我是個小女人,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宰相肚里能撐船?!鄙蛏畦ぶ苯铀F鹆藷o賴,負(fù)手道,“惹了我就沒什么好果子吃,你應(yīng)該知道。除非你確實(shí)有誠意道歉。” “臣需要如何表示自己的誠意?”蕭禹越看越愛,聲音愈發(fā)的溫柔。 她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誠意是要用時間來證明的,在我及笄能夠嫁人之前,你不能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你做得到么?”說到這里,她忽又想作死了,補(bǔ)充道,“男人也不行。” “好?!笔捰眄槒牡膽?yīng)了,往日他只是覺得小公主有些特別,他不愿意讓任何人傷害她,但是今日那股子讓他險些情緒失控的酸意涌上來,他就明白了,當(dāng)日小公主的斷言并非是胡言,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蕭禹不是陳軼那樣風(fēng)流多情的人,蕭家也沒有納妾的先例。若沈善瑜在及笄之后仍舊喜歡他,他便去求皇帝陛下賜婚…… 沈善瑜一笑:“好呀,不過我早跟你說過,我從來不讓好人吃虧的,你既然這么有誠意,我也得表示我自己的誠意呀?!庇掷鹚拇笫指苍谧约阂粋?cè)臉上,“你不喜歡的事,我以后就不做了。你不喜歡我和陸齊光接觸,我往后就少和陸齊光接觸,免得阿禹又吃心了?!?/br> 掌心是她細(xì)膩如同凝脂的肌膚,蕭禹渾身燥熱,脫口道:“其他男人也不可以。”話音一落,臊得滿臉通紅,一時之間再也沒有聲音了。沈善瑜樂不可支,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解鎖了蕭好人一個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奧義——醋海翻涌。 他渾身都燙得嚇人,掌心溫度也十分灼熱,沈善瑜撥開他的手,跳起來就給了他一個么么噠。但因為身高問題,她掛在蕭禹脖子上,小舌頭輕輕舔過他嘴唇上的傷口:“疼不疼?” “不疼?!笔捰淼吐暤?,耳邊又傳來她軟軟的撒嬌:“你就不能主動親親我么?女孩兒臉皮薄,你也不肯顧慮一二?” 話雖如此,但蕭禹啟唇輕笑,低沉如酒的聲音撩撥著沈善瑜的心弦,讓她臉上一陣發(fā)紅:“你笑什么?” “公主臉皮還薄呢?”蕭禹低笑,“公主到底哪里臉皮薄了?”若真是個臉皮薄的人,又怎會幾次三番的調(diào)戲他?甚至……強(qiáng)吻他? 沈善瑜臊得厲害,推了他一把:“少跟我耍嘴皮子?!闭f罷了,飛快的要回攏翠閣去。才一進(jìn)門,就見大公主和太子妃齊齊出來,唬了一跳:“jiejie和嫂子往那里去?” “你一出去就不回來,再不回來,豈不是要翻個底朝天?”太子妃笑著拉住她,“那頭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大姐和伊勒德汗要回去了?!?/br> 沈善瑜忙陪著兩人一起出去,就見男賓們也出來了。因蕭禹被她咬了一口,嘴唇有幾分微微的紅腫,沈善瑜臉都紅了。又見伊勒德和沈璉說著什么,陸齊光一晚上的臉色就沒好看過,此時見了大公主,臉色稍霽,但也只能深深的望她一眼,并不說話。 沉吟片刻,大公主忍悲含笑:“陸將軍不如就將阿瑜送回宮去吧,其他羽林衛(wèi)送我與可汗就好?!敝灰灰姷剿?,大公主確定自己可以穩(wěn)住情緒,不讓悲切籠罩自己。 陸齊光一怔,旋即恭順點(diǎn)頭:“是,臣知道了。”又對大公主一揖:“公主殿下保重。” “將軍也是,多多保重?!贝蠊鏖L嘆一聲,不再去看陸齊光,乖順的立在伊勒德身邊。沈善瑜明白jiejie難受,但也不能明說,暗地里拉了拉蕭禹的衣袖,跟他笑聲告別,抬頭則又見陳軼對自己笑得十分溫柔,雞皮疙瘩都快掉下來了。 這貨要不要這么自作多情?。?/br> 沈璉和伊勒德說話之時,轉(zhuǎn)頭看了一眼meimei,見她面帶厭惡的瞅了一眼陳軼,又向著蕭禹靠了靠,心中頓時狐疑起來。meimei當(dāng)日是稱贊過陳軼長得很好,但現(xiàn)在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表情?念及此,他很是擔(dān)心,隱隱又看見meimei腕上纏著薄薄的紗布,眉頭蹙了起來。 等到含笑將大公主和伊勒德送走,沈璉和太子妃拾掇了自己,就準(zhǔn)備安置。梳好自己濃密的黑發(fā),太子妃低聲道:“今日阿瑜對于文郎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阿瑜即便真的不喜歡他,也不會厭惡才對。但今日竟然親口說討厭文郎?!?/br> 聽完妻子的話,沈璉眉頭蹙得更緊,莫不是其中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被所有人寵在手心里的小meimei,難道被陳軼那混賬東西欺負(fù)了?meimei的性子不是愿意受氣的,只怕是顧念著阿木爾來使在,不愿丟了大齊的臉。 看來這文郎真的應(yīng)該好好的查一查了,若真是欺負(fù)到了阿瑜頭上,也該問問他們這些做哥哥jiejie的答不答應(yīng)! 從東宮回去之后,沈善瑜沉浸在蕭禹作出回應(yīng)的喜悅之中無法自拔,出現(xiàn)在眾人眼里的樣子總是自帶粉紅泡泡和山花爛漫背景,幸福得快把人眼睛都給閃瞎了。 這日學(xué)里講課中途休息,沈善瑜又望著窗外的枯枝發(fā)呆。如今已然是深秋了,樹枝光禿禿的毫無生機(jī)可言,而她腦海中浮出蕭好人那紅了臉的樣子,只覺得甜蜜,不覺嫵媚婉轉(zhuǎn)的笑容掛上了小臉。 她是甜蜜了,但同窗們看著她就跟見了鬼一樣。這世上誰能看著蕭涼的枯枝笑成這樣啊?幾個年歲小的竊竊私語,也不敢大聲說出來。唯有敦王府的庶女小郡主沈怡安上前拍了拍沈善瑜的肩膀,附在她耳邊吹著氣:“阿瑜,你是不是真的少女春心萌動了?” 沈善瑜渾身一激靈,抬頭看著她:“說什么呢!”她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蕭禹和她的事,這些兄弟姐妹的破壞力有多強(qiáng),陳軼那一檔子破事就能很好的提供證明。 她氣紅了小臉,沈怡安笑得不行,拍手說:“這樣大的反應(yīng),我果然言中了?那日你勾勒的那個男人,我還沒查到是誰呢,怕真是那人吧?”她一面笑,一面看著沈善瑜,神色煞是得意。 若說每個人都有跟自己相愛相殺的好友,那么對于沈善瑜而言,“相愛”的角色是楊婉茹,面前這個笑得無賴而欠揍的怡安郡主絕對就是“相殺”。 沈怡安的父親敦王和皇帝是嫡親的兄弟,所以兩人倒也算得熟識,而“相殺”則是進(jìn)了宮學(xué)之后才顯露出來的。這兩人是前后座,關(guān)系更是非比尋常了。從入學(xué)開始,隔三差五就要爆發(fā)“大戰(zhàn)”,戰(zhàn)后雙方都要賭咒發(fā)誓再也不理對方了,然而多則一日少則幾個時辰,總有一方服軟道歉,然后相親相愛幾日之后,“大戰(zhàn)”又一次爆發(fā)…… 本來皇帝和敦王為了兄弟情義還樂意約束一下自己閨女,誰知后來發(fā)現(xiàn)這倆小丫頭不管吵得多起勁,最后總會和好,然后再開始下一場“大戰(zhàn)”后,也懶得去做和事老了。 被沈怡安說中心里所想,沈善瑜臉都紅了,還沒來得及啐她,對方笑得快貼在桌子上了:“阿瑜,你真是喜歡上誰了?快說出來讓我給你參詳參詳,也讓我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小子被你這霸王給看上了,我好去關(guān)懷一下?!?/br> 沈善瑜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站起來就要跟怡安郡主打一架。正巧女先生進(jìn)來,見兩人都張牙舞爪的樣子,手上戒尺“啪”的抽到了案幾上,板著臉很嚴(yán)肅的說:“五公主,郡主,還請兩位坐好,咱們重新要上課了?!?/br> 沈善瑜無奈只能乖巧坐定,沈怡安得意洋洋的做了個鬼臉,看得沈善瑜心頭火起,趁女先生講學(xué)之時,畫了只小烏龜,貼在了前面沈怡安的背上來泄憤。后者兀自不覺,聽了后面幾聲輕輕的笑聲,也不以為意,直到下了學(xué),被貼身侍女芷溪從背上摘下來小烏龜?shù)臅r候,她才變了臉色,陰惻惻的看著沈善瑜。 罪魁禍?zhǔn)坠郧傻男ζ饋恚骸拔耶嫷檬遣皇呛芎茫铎`活現(xiàn)的。”她畫得的確不錯,但因為是簡筆畫,滑稽之極。怡安郡主嘴角抽搐,猛地?fù)淞松先?,將沈善瑜按在了憩室的軟榻上,小手使勁捏著她的小臉:“你這呆霸王,敢欺負(fù)到我頭上!叫你使壞,叫你使壞,惹我被別人笑了,你就開心了!” 沈善瑜不甘示弱,明明就是她嘲笑自己在先,也伸手捏住她的臉。兩人在軟榻上互相磋磨,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明月和芷溪相視一眼,齊刷刷的站在一旁,也不多加阻攔。 反正這倆小主子打累了自己就會停下來的,她們也就不要去多管了,指不定還要被啐一口。 等到兩人沒了力氣雙雙躺在軟榻上喘氣,明月和芷溪才上前,給兩人梳好頭發(fā),又取了冰來給她們敷臉。沈怡安揉著自己的小臉,臉頰痛得都沒有知覺了:“哼,你等著,我一定去查那個男人究竟是誰,等我查出來,我笑死你!”見沈善瑜怒目而視,又說,“你別說話,我不理你!” “好呀。”沈善瑜翻身坐起來,“往后也別說話,只當(dāng)不認(rèn)識,我要是理你,我就是小狗。” “我要是理你,我也是小狗!”沈怡安哼唧唧的說道,“芷溪,走了!” 芷溪很淡定的跟了過去,明月也不勸沈善瑜。這樣的對話,她和芷溪耳朵都要聽出老繭來了,現(xiàn)在說得惡狠狠的,最遲明日,這倆都得變小狗。 從學(xué)里出去,沈善瑜一路心不在焉的,沈怡安是敦王的小女兒,要是她真的查到蕭禹該怎么辦呢?一旦父皇母后和哥哥們知道了,蕭好人一定會被逼著娶她的,萬一將蕭好人的反骨激了出來,自己跪下唱征服都沒用了。 念及此,她轉(zhuǎn)頭看著明月:“武郎的事,若是有人問你,你可一句話都不要說?!?/br> 明月忙不迭應(yīng)下,又勸道:“公主不要想太多了,公主大多時候見蕭將軍,都是將旁人支開了啊?!?/br> 這倒也是,自從她確定她喜歡蕭禹之后,和蕭禹的相見,也幾乎只有明月隨侍左右。明月對自己忠心耿耿,想來是不會管不住嘴巴的。 這樣想著,沈善瑜釋然了,格外開心的回鳳儀宮去了。 然而事實(shí)是,但凡是沈善瑜的親近之人,上至皇帝皇后,下至皇子皇女們,都幾乎知道了她和蕭禹之間的事。 低估了皇帝的暗衛(wèi)以及皇后的洞察力,而沈璉因為調(diào)查陳軼,順藤摸瓜的將蕭禹也給提溜了出來。縱然驚訝于meimei在對待蕭禹之事上的豪放,但沈璉更為惱火的是陳軼竟然為了一個通房敢下meimei的臉面,甚至恬不知恥的將meimei給弄傷了。惱火的太子殿下恨得牙根兒癢癢,轉(zhuǎn)頭就將這件事告訴了其他兄弟姐妹。 雖然各皇子皇女們的性子諸多不同,但在對待沈善瑜的事上是出奇一致的,聽罷沈璉說完前因后果,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紛紛決定要收拾陳軼。 喝止住狂躁的弟弟meimei們,大皇子屈指扣了扣桌面:“只是此事咱們要如何處理?現(xiàn)下阿木爾使節(jié)在京中,若是鬧出彈劾的事來,只怕伊勒德看了笑話,父皇也必然惱怒我等讓大齊丟了臉面。此外,若真如二弟所言,阿瑜喜歡武郎蕭禹,我等又該如何?” 他素來是個沉穩(wěn)性子,一語中的。如今伊勒德在京中,大齊四海升平、皇帝勵精圖治、官員勤勉為國這些浮華都是必須粉飾的,要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書彈劾陳軼這個門面擔(dān)當(dāng),讓皇帝沒了臉面,當(dāng)心被老爹秋后算賬;并且在meimei的婚事上面,是明說出口,還是佯作不知? 作為當(dāng)日去勸沈善瑜松口承認(rèn)喜歡陳軼的當(dāng)事人,四公主柔柔的開口:“武郎的事,還是佯作不知吧。陳軼此人能引發(fā)這樣的后果,難道不是當(dāng)時咱們逼迫太緊之故?若是阿瑜愿意說,自然會說的,咱們這樣窮追不舍,惹得阿瑜厭煩了,那就是得不償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