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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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嘉說:“那即刻上路吧?!?/br> “不急,把車趕來。” 大春用囚車裝上魏嘉,派遣四位士兵,押送魏嘉去錦官城。這簡直是天上掉財寶,漢王重金懸賞的魏嘉,自己找上門來。 喜悅歸喜悅,大春也還敬魏嘉是條漢子,讓士兵路途上以禮相待他。 魏嘉抵達(dá)錦官城,被關(guān)在西營地里,做為俘虜處置。漢王一時羈押著,并無要殺的意思,讓人去勸降。 然而魏嘉的父親,還在蜀軍中,魏嘉不會降。利害關(guān)系如此,魏嘉有領(lǐng)死的覺悟。 霍與期很快得知魏嘉自投羅網(wǎng)的消息,他沒有告知周景。莊揚從大春的通報中,知曉魏嘉的事,他無奈搖頭。 兩日后,周景被漢王釋放。 那是一個午后,漢王使者在獄中宣讀了判書,周景伏身道謝。使者離去,周景沒有歡喜出獄,周景坐在案前思索著,他猜到了一種可能。他通敵的罪行,本是死罪,哪怕漢王不殺他,必然要關(guān)他幾年。現(xiàn)下突然被釋放,罪責(zé)被減輕,顯然有大變故。 周景慢吞吞收拾獄中的物品,書童在旁幫忙,莊揚過來牢中,協(xié)助帶走周景的書稿。 即是得到釋放,周景也丟了官,在他被捕時,漢王賞賜他的財物,也一并沒收。 周景回到那棟長滿雜草的周宅,心情平靜。 書童整理房間,周景和莊揚在后院交談。 “阿揚,這是我應(yīng)得的。” 荒廢的大宅,滿目的蕭瑟,早已意料到會這般,只是未想到,終究救不了他。 以周景對魏嘉的了解,魏嘉該是見到了妻女,知他下獄,才又折回來。 很多事,總是不如自己所愿。 “先生……” 莊揚心中難過,他知曉先生不在乎財物,也不追求高官厚祿,但是先生這一生太孤寂了。 “阿揚,莫像我這般,以此為戒?!?/br> 周景看向院中光禿禿的桃樹,他心中難免悵然。秋風(fēng)起,卷起滿院的枯葉,風(fēng)聲嗚咽。 第74章 投奔 自從蜀王入錦官城, 臨邛豪富過著心驚膽戰(zhàn)的日子。臨邛多富商, 大多是為避十多年前錦官城兵亂逃來,當(dāng)年要避的便是蜀王帶來的兵亂, 不想住到臨邛來, 還是沒逃過這劫數(shù)。 蜀王在臨邛, 仍是故技重施,跟豪富們索要軍餉, 做法比錦官城溫和些, 即是設(shè)宴,將豪富們請去, 然后讓他們獻金。 當(dāng)然捐獻多的人, 會授予蜀國官職、爵位, 然而精明的商人又不傻,蜀國這都要滅亡了,這些虛假的職稱一子不值。 即使如此,商賈們?nèi)允浅鲥X, 他們也無可奈何。蜀王手里有兵, 有生殺予奪的能力。 這是臨邛豪富們心思, 他們對蜀王的勒索深感憤慨;至于臨邛飽受匪寇折磨,還得繳沉重賦稅的普通百姓,他們對蜀王的統(tǒng)治更是怨氣沖天。 劉弘便是在這樣的局勢下,領(lǐng)兵前來武陽。 漢軍主力在蒲水駐扎,劉弘讓士兵伐木建營,大有不攻下臨邛不退兵的架勢。 主帳中, 大春前來拜見劉弘,告知他探查到的消息,與及劉弘吩咐他做的事,他也已完成。 劉弘和幕僚們的計劃是和臨邛豪富們?nèi)〉寐?lián)絡(luò)和信任,而他自然而然,想到了臨邛的首富章家。劉弘和章家長生有交情,雖然不是什么深摯交情,但是不妨試試。 劉弘攻打臨邛,有一個他人沒有的優(yōu)勢,即劉弘是臨邛人?;襞c期書寫的檄文中,尤其強調(diào)了這一點,這場戰(zhàn)斗,是劉弘帶兵回來解救臨邛同鄉(xiāng)于水火。 頗有迷惑性,畢竟這里還真是劉弘故鄉(xiāng)。 劉弘讓人四處張貼檄文,并發(fā)布募兵告示,召集臨邛青壯入伍。 募兵告示張貼隔日清早,便有兩位特殊的男子,領(lǐng)著一眾莊稼漢來投奔。大春大為驚喜,把兩人帶入劉弘主帳。 劉弘離開臨邛,實則不過兩年多,但是他變化太大了,和當(dāng)年已是天壤之別。 這兩年多的時日,卻沒怎么在老段和武亭長的身上留下痕跡,還是那么熟悉的兩個人。只是劉弘身份地位已改變,這兩人不能再像以往那樣拍拍劉弘的肩,親切直呼他阿弘了。 “拜見公子。” 老段和武亭長上前,齊刷刷行拜禮。 劉弘連忙下來攙扶,驚喜說:“師父,武亭長,你們怎么來了!不必如此,快起來!” “昨夜聽得公子來武陽,正在招兵,我和老段馬不停蹄,連夜趕來?!?/br> 武亭長喜形于色,他早就覺得劉弘絕非尋常人,誰想有朝一日,劉弘于以王嗣的身份,領(lǐng)兵出現(xiàn)于臨邛呢。 “辛苦了,一直牽掛師父和武亭長,不想今日能見上?!?/br> 劉弘熱情示坐,兩位故人,在劉弘左右落座。武亭長眼尖,在劉弘幕僚中認(rèn)出了莊揚。 “這不是莊家二郎嗎?” 莊揚起身行禮問候,眉眼含笑,見到這兩位臨邛舊友安然無恙,真是令人欣慰。 “二郎也在公子帳下,不想我們又聚在一起啰。待把仗打完了,我們還去打野豬,吃烤rou,喝酒!” 武亭長頓時豪邁起來,越說越激動。 劉弘笑語:“好是好,不知這西鼓山,還有沒有野豬?!?/br> “那真是沒有了,淶里連草皮都快被百姓啃光啰?!?/br> 老段嘆息,這兩年多來,他見到了百姓凄慘的生活,就連自己,算是有一身本事,也險些走投無路。 劉弘離開之后,臨邛的生活,是一日難過一日。許多貧困人家,被官吏逼得家破人亡,賣身為奴。在這樣的情況下,匪亂越發(fā)嚴(yán)重,老段不滿縣吏暴戾的行徑,辭去了游徼職務(wù),武亭長也因逮捕匪寇不力,而丟掉了亭長一職。 “我和老段日子還算過得去,妻女都還在,其他人家鬻兒賣女,太凄慘?!?/br> 武亭長搖頭,也是一番感慨。 這日故人相逢,坐在一起閑談臨邛的事情,劉弘待他們親切,敬重,仍如以往。 老段和武亭長各自被劉弘授予職務(wù),他們帶來的十?dāng)?shù)位青壯,也得到了安排。 自此,每日都有許多臨邛青壯前來投軍,聲勢越發(fā)浩大。任誰都以為劉弘和蜀王的大戰(zhàn)在即,蜀軍每日都嚴(yán)陣以待。 然而劉弘并不想開打,他在等一個人。 也就在老段他們前來投靠不久,大春用馬車載來一位神秘客人,送往劉弘居所。 這位神秘客人,長相清秀,男扮女裝,幾乎能以假亂真。 有趣的是,這夜,劉弘居所難得有一位女子在,這女子像男子般束發(fā),身上穿著皮甲,執(zhí)劍跟隨在莊揚身邊。 “長生?” 莊蘭站在院中等候,見一個神似長生的女子進來,她十分驚訝。 “哎呀,蘭兄,你也在啊?!?/br> 章長生故意像女子那般朝莊蘭行禮,這些年不見,他的性情倒是未改分毫。 “長生,里邊請?!?/br> 莊揚笑語,在前帶路。 “二郎,這要不是在軍營中,恍惚還以為舊日的莊家,大家都還在?!?/br> 章長生很高興,自從劉弘離開臨邛,莊家去了錦官城,他還以為再無相逢之時。 “是啊,都還在?!?/br> 以阿弘為中心,圍簇在一起。 “長生,阿弘兄在里邊?!?/br> 莊家兄妹領(lǐng)長生到屋內(nèi)見劉弘,屋內(nèi)除去劉弘,還有霍與期和無疾。 章長生上前拜見劉弘,他看著劉弘,目不轉(zhuǎn)睛,他當(dāng)年便十分崇拜劉弘,而今看到身為大將的劉弘,更是欽佩。 “臨邛章長生,拜見公子!” 章長生要行禮,劉弘攔阻,笑語:“長生,你怎么這身打扮?!?/br> 章長生撓撓頭,無奈說:“借得阿妹的衣服,這才躲出來,蜀王有令,不許豪富人家的子弟出城咧。” 蜀王怕叛變,把城中豪富子弟當(dāng)了人質(zhì)。 “一路辛苦了,來。” 劉弘引章長生到席邊落座,他對章長生能過來,十分感激。 大春用臨邛籍貫的士兵裝扮成魚販,聯(lián)系上章長生,傳達(dá)了劉弘的意思。臨邛警戒,這次長生能親自前來,實屬不易,也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 霍與期負(fù)責(zé)布局,他和章長生講述他的計謀。在前來漢軍營中,章長生或多或少知曉劉弘找他的用意,他肯前來,也說明他贊同。 蜀王對臨邛豪富勒索,自然不曾放過臨邛首富的章父。他強迫章父貸他巨額的財物,章父清楚這是要不回的,也只得老實給予。 然而這樣的勒索不會終止,章父自然是心生憤恨,他家再有錢,可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若是要對蜀王下手,唯有在他外出赴宴席時?!?/br> 章長生指出了唯一能刺殺蜀王的時機。 “我可以說服阿父邀請蜀王,與及一眾城中要人,舉辦酒宴,然而,公子,務(wù)必保全我家人性命?!?/br> 這場戰(zhàn)爭,章長生自然希望劉弘這方贏,他愿意幫忙,但是他也必須保護家人。 “長生,無需如此?!?/br> 劉弘不會用這種方式,如果是在章家發(fā)動襲擊的話,章家老少數(shù)十口,都將有危險。 “只需家尊幫聯(lián)絡(luò)臨邛豪富,讓他們一心向漢軍。一旦蜀王被刺殺,便就各守家門,勿要參戰(zhàn)。漢軍入城,必是秋毫無犯,我可以親自與你盟約?!?/br> 臨邛的豪富們,家僮數(shù)量相當(dāng)可觀,這些豪富,即怨恨蜀王,可也警惕漢軍,他們守著自身的利益,左右搖擺不定。 “公子不用和我盟約,我信得過公子?!?/br> 章長生擺手,他知道劉弘的品性。 “此事不難,但需公子一樣信物?!?/br> 空說無憑,需得有一樣信物,這個日后事成,也是一樣證據(jù)。 “我書寫一份文書予你,另賜你一份節(jié)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