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容子修”抓起書案上的青玉貔貅鎮(zhèn)紙就朝下方站著的景家宗主景承息頭上砸去。景承息不敢躲閃, 生生受了這一擊, 瞬間額頭破裂,鮮血四迸。 那青玉貔貅鎮(zhèn)紙又擦著景承息的臉掉落在地上, 濺了滿地的碎玉。清脆的一聲裂了,在場所有人俱是一震, 心上仿似也碎裂了開來。跪在門口失去雙臂的那六人已經(jīng)開始瑟瑟發(fā)抖起來。 這位老祖宗在景家族史上是出了名的陰狠之輩, 他的怒火, 誰能承受得住? “老祖宗息怒?!本柏鼘幮奶鄣乜戳俗约腋赣H一眼,略一欠腰,小心翼翼地揖道, “景家此番遭受奇恥大辱, 確是我父子不察之過, 老祖宗恕罪?!?/br> 景諶天一連罵了好幾聲“蠢貨”, 咬牙切齒道,“對方都闖入弟子祠了, 爾等竟也無知無覺, 都是些干甚么吃的?景家?guī)浊甑哪樏娑甲尃柕却镭泚G光了!” “老祖宗罵得好,罵得對。令景家蒙羞,令老祖宗蒙羞,我父子難辭其咎?!本柏鼘幐Q了窺景諶天的臉色,賠上十二分小心地道,“不過,屬下認為,當務之急, 還是要查清楚此事是何人所為以及因果緣由,再行斟酌圖謀報仇事宜?!?/br> 景諶天冷哼了一聲,“何人所為,你心中可是有數(shù)?” “屬下連夜便將人召來盤問過了,大抵摸清了此事的來龍去脈。”景攸寧朝門口跪著的六人做了個手勢,喝道,“還不快滾過來?!?/br> 那六人慌忙起身,因新失去了雙臂,尚未能掌握好平衡,起身之時動作便有些歪歪扭扭的,踉踉蹌蹌著走上前來,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身體因懼怕而抖個不停。 “稟老祖宗,這六人平日為飛揚跋扈了,已不知造下多少罪孽,得罪多少人。不過——”景攸寧道,“屬下認為,有本事令景家受此奇恥大辱的,卻只有一人。” “何人?”景諶天問道。 景攸寧冷笑一聲,“這群不知好歹的貨色,竟然連千重久的女人也敢碰。” 聽到千重久這三個字,景諶天雙眸之中鋒芒一閃。 景攸寧繼續(xù)說道:“我盤問下來,方才得知,這群蠢貨曾于幾日之前調(diào)戲過千重久的女人。千重久的兒子便是因此而沖破了封印,曝露了身份。其中一名為景平的弟子便也是命喪在那時,死在千重久的兒子手里。” 景諶天略一思忖,問道:“就是那個三寸?。俊?/br> “是。此前是屬下太大意了,竟然被那容九瞞天過海瞞了叁拾年?!?/br> “你的確該死?!本爸R天道。 景攸寧一噎,訕訕道:“也是他們六人倒霉。千重久叁拾年前棄容九而去,那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誰曾想世上竟然還有人會對被自己拋棄的女人念念不忘。原以為調(diào)戲了也就調(diào)戲了,誰知竟惹來這樣的禍事?!?/br> “忘不了才好。”景諶天眼中泛出殺意,“毀我景氏聲譽,斷不能忍?!鼻е鼐?,我與你上千年的恩怨,也是時候做個了結(jié)了。雙眼一瞇,“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此番如此大的動作,卻也將自己的軟肋暴露于我們面前,是否得不償失還未可知。” “軟肋?”景攸寧喃喃道,若有所思,很快恍然大悟道,“還是老祖宗英明,我倒是未想到這一層去?!?/br> 景諶天對景攸寧招手,“我有一計,你過來,聽我吩咐?!?/br> 景攸寧忙從善如流地上前,聽景諶天一番低聲密語之后,贊道:“此計甚妙?!甭砸煌nD,又道,“老祖宗既然已恢復修為,甚至勝過從前數(shù)倍,若他日與千重久狹路相逢,定能將他斬于刀下?!?/br> “容氏族人早已對我心存疑惑,躲躲閃閃的目光甚煩。我早就不耐煩再裝下去了,正好借此機會正式回歸。至于千重久,”景諶天輕蔑地一笑,“異族爾,死不足惜?!蹦抗庠诠蛑牧松砩弦粧叨^,寒光凜凜,“爾等蠢貨,同樣死不足惜。”話音一落,手中多出一把雪白的長劍,劍光一閃,六只頭顱齊刷刷落地,鮮血橫飛,濺了景攸寧與景承息一身、一臉。 景承息渾身一縮,冷汗涔涔。 “退下罷?!?/br> 景攸寧與景承息躬身揖禮,相繼退出。 走出門外,景承息才松了口氣,竟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斜里伸過來一只手,“瞧父親怕的,擦擦罷?!本柏鼘庍f給他一方白帕子,“父親也不想想,他還要指望我們父子倆為他辦事,哪會輕易動我們?!?/br> 景承息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和血漬,“老祖宗方才吩咐你甚么了?” “請君入甕?!?/br> “他想——?” “父親無需為此事cao心,便先回星沙山罷,這里有我。”景攸寧道,“哦,對了,父親到了星沙山之后,派人將我娘子送來。她若不肯動身,就對她說容九出了事?!?/br> “你想做甚么?媳婦腹中懷的可是我景家的血rou,你可不要胡來。”景承息道。 “難道我又舍得我的親生骨rou?”景攸寧苦笑,“此事若是辦不好,你我父子的性命都難保,遑論她肚子里的那個小的?他從來不就是如此?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千年之前便能不動聲色地將人凌遲。千年之后,只會更狠?!?/br> 景承息聽后不語,長嘆一聲,辭了景攸寧,即刻便動身回了星沙山。 景攸寧腦中還在思索著“請君入甕”這幾個字,又想著自己雖早已對容舜華失了興致,她腹中的孩兒卻是自己嫡親的,無端被牽扯進來,一時之間只覺得煩不勝煩。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踱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云岫苑前。 此時天已擦黑,春日已成退行到天地相接的一抹殘紅。云岫苑被殘紅籠罩,大門緊緊閉著。 想到里面住著的人,想到那人可能正俏生生地立在庭院之中,景攸寧忽然覺得心癢難耐起來。能夠讓見多識廣的不死城主念念不忘,該是何等**的滋味。他也想嘗一嘗。 聽說她失了修為,連族中幾個尋常高階弟子都打不過。聽說她如今的姿色更勝從前。 在東陸,還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私藏異族,這罪名夠她受的了。 他拾級而上,走到云岫苑的大門邊,抬手便要推門。 “景大公子。” 身后傳來似水如歌的一聲嬌喚。 好悅耳的聲音。景攸寧聞聲轉(zhuǎn)身,臺階下站著一位紫衣女禪修,定睛一打量,不免有些失望。卻說這景大公子有一個喜好,每每見到女子的第一眼,便會在心里給那女子的長相劃分等級。按他的標準,此女不過中等姿色。 可惜了這把好嗓子。 “姑娘是誰?”景攸寧雖然失望,但常年游走于女人堆中的習慣讓他仍是微笑著問道。 “公子可以叫我清瑤?!?/br> “容清瑤?好名字?!本柏鼘幱中α诵?,“姑娘找我有何事?” 容清瑤提起裙腳,身姿輕盈地走上臺階,停在矮景攸寧一階之處,施了個禮,“清瑤見公子孤身一人,雙眉緊鎖,似有煩心之事,愿為公子解憂。” “為我解憂?你知我所憂為何?” 容清瑤掩口嬌聲一笑,“清瑤又不是公子肚里的蛔蟲,當然不知。不過,清瑤卻能讓公子暫時忘卻煩惱?!?/br> 景攸寧號稱風月場上的老手,看到她這欲說還休的眼神,還有甚么不明白的,“哦?不知姑娘有甚么好辦法能夠令公子我忘卻煩惱?” “公子隨我來?!比萸瀣幮叽鸫鹕焓譅苛司柏鼘幍囊滦?。 景攸寧雖閱女無數(shù),但此似靦腆卻又大膽主動的女子卻不多見。只覺得新鮮極了,一時竟有些心動,鬼使神差地跟著容清瑤步入了一片竹林。 月光透過竹葉灑落進竹林,投下斑駁細碎的白光,營造出一片曖昧的氛圍。 容清瑤轉(zhuǎn)身,后退幾步,朝景攸寧嫣然一笑,開始寬衣解帶。 “慢!”景攸寧制止道,“公子我睡女人,從來只睡最出色的。你有甚么地方值得本公子睡的?” “公子試過不就知道了?” 景攸寧頗為感興趣地一笑,“沒想到,容氏禪修清雅千年,竟然出了你這么個sao氣的?!?/br> “那公子可是喜歡?公子還等甚么呢?” 景攸寧抿唇一笑,迎了上去,一把將人放倒,傾身壓下。 很快,竹枝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之聲四起。 不知過去多久,云收雨歇。 景攸寧重新穿戴好,衣冠楚楚,抬手勾了勾容清瑤的下巴,“本事不錯,公子我很滿意?!?/br> 容清瑤伸出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景攸寧的手指,“可是比尊夫人強呢?” 景攸寧哈哈一笑,摟過容清瑤親了一口,“那可是你的大師姐,你的心肝可真黑。不過,本公子就喜歡你這種黑心腸的。容舜華那木頭美人,怎能與你相比。說罷,想要甚么?” “公子何意?” 景攸寧玩味地一笑,“得了,”捏了捏容清瑤的下巴,“少裝了,不說的話,本公子可走了。” “公子準我在天地樹下禪修罷!”容清瑤急忙道。身為容氏禪修,無法接近天地樹,修為止步不前,她快要瘋了。常聽人說景攸寧好女色,她早就想一試,奈何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接近他。今日,天賜良機,讓她遇到了景攸寧。 景攸寧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如此。自景氏攻占龍尾山之后,被奪舍了的紫衣禪修才能靠近天地樹修習,而像容清瑤這種仍是原裝的紫衣禪修是不被允許靠近天地樹的。老祖宗怎么會允許容氏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不過,此女的床上功夫頗有些獨到之處,妙不可言,且老祖宗的計謀正好缺一枚棋子,便先哄著她再說。 “好?!本柏鼘幫纯斓貞?。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們明兒見~ 太忙,明兒可能也是這個時間更~ 感謝小白熊君和兔小寶的地雷~ 穿紅褲子的小白熊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621 15:58:58 兔小寶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622 17:27:44 ☆、第92章 不死城。 容佩玖剛抬腳邁出褚清越寢宮的大門, 眼前便閃出一道綠色的身影。 “姑娘想去哪里?我陪你?!闭Z氣友好, 長相嬌俏可人,梳著婦人發(fā)髻。 陰善。 “我回龍未山?!比菖寰恋馈?/br> “姑娘見諒, 主人不在,小善不敢讓姑娘走?!标幧瞥敢獾匾恍? “主人出門辦事, 很快便回來了, 姑娘能否等到主人回來?不然,小善不好向主人交差?!?/br> “二十呢?”容佩玖問。 “小公子也被主人一道帶去了?!标幧菩χ忉?。 陰善啊陰善。 容佩玖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回想起數(shù)十年前的那一場悲惋壯烈的幻境, 宛如就在昨日。 “姑娘若是覺得悶, 小善陪姑娘四處走走可好?”陰善詢問道。 容佩玖心里對陰善存著不同尋常的感情。她曾經(jīng)做過陰善, 也曾體驗過她的喜怒悲歡。這姑娘不容易, 何必為難她。 “有勞了?!钡恍Α?/br> 陰善領著容佩玖穿過一重又一重紗幔,登上了一座亭臺。這座亭臺, 容佩玖識得, 便是從前千重久常與容莫提并肩觀鶴的那座亭臺。 亭臺依舊,鶴群依舊,容莫提卻已成為了天地樹上的一抹幽魂。 “我聽說……”陰善猶豫了一下,道,“姑娘就是阿莫jiejie,jiejie心中對小善可還存有一星半點的記憶?” 容佩玖雖知道自己就是容莫提的靈魄輪回,潛意識中卻并不愿承認自己就是容莫提。容莫提是容莫提,她是她。她認識陰善, 記得陰善,卻不是因為她是容莫提。她細細打量了一下陰善,在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俏臉之下,是無法遮掩的幸福之情。 “你和文邪,你們好嗎?” 聽她提起文邪,陰善臉上盈出一彎淺淺的微笑,“多謝jiejie還掛念著,我與文邪哥哥好得很。主人為文邪哥哥重塑了rou身,我的文邪哥哥又和從前一樣啦?!闭f到此處,忽然臉色一凝,滿臉的淺笑化作歉色,“也是我與文邪哥哥耽誤了主人與jiejie,主人為了替文邪哥哥重塑rou身,一入封境叁拾年,這才沒有去找jiejie……聽說jiejie這些年過得十分不易,小善心中愧疚。jiejie莫要怪主人了可好?不然,小善與文邪哥哥實在,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