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那暗格甚為隱蔽,且裝有非常復(fù)雜精細的機關(guān),知道并能打開暗格的除了他,大概就只有時大哥了。 她倒是知曉暗格的位置,也清楚開啟暗格的方法,但憑她一己之力,卻是打不開了。無它,她氣力不夠。 那些機關(guān)是他親自安上的,秉持了他一貫做事滴水不漏的嚴謹作風,機關(guān)裝得十分之精巧與刁鉆。 不單需要方法,更需要運功使上些巧勁,是以,沒有功力的平常人根本無法打得開。而象她這般手無縛雞之力,虛弱無能的女子,就不消說了。。 他為什么要給珠子換位置?是預(yù)料到她會將之取回去么?他不是貪財?shù)娜?,沁玉珠雖然極其珍貴,但對他來說,普天下他要甚么樣的奇珍異寶會沒有呢?只要他想,不都輕易得有若探囊取物,手到擒來。 他對這珠子用盡心思,只有一個解釋。然于她而言,他的這些心思已毫無意義。 到了凌府,她才聽聞他已娶了新婦。新夫人不是別個,正是他那有傾城之姿的義妹。 也是至此,她才恍悟:為何那位義妹——有著“梁城第一美”殊榮的蘭家小姐,在以往屈指可數(shù)的幾次會面中,會對她表現(xiàn)出彰于形外的敵意。 原來并不是她的錯覺。那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看向她的目光,分明帶著深深的厭惡與嫉恨。對此,她曾暗自疑惑了很久。 她沒有與凌逸軒提及過這個。她始終覺得在背后談?wù)撘粋€姑娘家,有失厚道。 尤其,她當時想,許是她感覺有誤呢?冤枉了人可就是大大的不該了! 蘭煙一個千金大小姐,自是性情高傲??床黄鹚@樣家道中落的小戶姑娘,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凌逸軒,就她的觀察,他對蘭煙很冷淡。亦不知是不是他也覺察到了,蘭煙對她不友善的態(tài)度??傊?,他后來屢次拒絕了蘭煙要到渝州她家,看望他們的提議。 現(xiàn)在,她都明白了。 蘭煙那會根本就當她是情敵。而自己則在不知覺間被人給“惦記”上了。。 以蘭煙的條件,她完全可以為她自己任意挑選夫婿??伤l都不選,獨獨嫁給了凌逸軒。還有什么不能明了的呢? 一個女人倘若不是對一個男人心存愛慕,又怎肯心甘情愿的等待,怎會身心相許的嫁他,做他的妻子? 何況,象凌逸軒那樣的男人,不說他過人的才智,顯赫的家世,還有通天的富貴逼人的財勢。單他生就得那一副好皮囊,蘭煙傾慕他委實尋常,半點不稀奇。更甭論,他們自小相識,可謂青梅竹馬。 也是這次進了凌府,何湘才驚覺自己對凌逸軒與蘭煙之間的事,知之甚少。在她的記憶里,實在找不出任何凌逸軒有意于蘭煙的蛛絲馬跡。 他看蘭煙的清淡目光,與他注視自己的深情眼神,迥然相異。難道他對著蘭煙時,那一臉的淡然都是偽裝?而他對自己的表現(xiàn)的溫柔愛意都是騙她的? 何湘直覺不信。即便凌逸軒深深地刺傷過她,但他曾對她巨細無遺,無微不至的呵護與疼寵,她著實找不出他丁點的虛情假意。 他脾性驕傲,若是對她不喜,大可直接休了她去,沒必要假惺惺在她面前作狀。若是對她沒有情意,當日她離去,他作甚么還要瘋狂地找尋她? 時大哥同她說,從未見過他那般失控的樣子。 可他的確害了他們的孩子,也娶了蘭煙,就在她“死去”后不久。。這已是既定事實,永遠抹之不去。 同樣,她也是這次到凌府才得知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但她知他并沒有放棄找尋她,她回過渝州,在她家附近見過他的心腹。 她亦打聽過,他的那幾個心腹蹲守在何宅周邊有三年了。差不多就是她離開凌府后,他便派了他們過去。 所幸,她易了容。沒被認出來。說來,現(xiàn)今她跟死人也無甚差別!世間再無何湘!在喝下他親手遞過來的墮胎藥后,何湘就死了! 現(xiàn)在的她不過是個游蕩在地獄里的魂靈。前無來路,后無歸途。 她不會再以“何湘”的面目示人,更不可能以“何湘”的面目面對他。 他不要那個孩子,與蘭煙有關(guān)么? 自相矛盾的地方太多了,她想不通,但覺疑竇叢生,疑點重重。 最蹊蹺的是,書房里他放著的那張休書,明顯有年頭了。紙頁顯得陳舊微微泛黃。而她嫁給他三年多的時間里,自始至終他都沒將那休書拿與她。 可到底為什么會有那樣一張休書? 何湘將銅鏡放回枕下,凝著眉脫衣準備擦洗身子。嗅聞到衣服上濃郁的香味,那雙秀氣的柳葉眉不自禁蹙得更深。 她刻意在衣服里間灑上香粉,將自己弄得濃香馥郁。只為了掩蓋自己身上的體香。既到了凌府,她就斷不能冒一絲會被他認出來的風險。 除了拿回沁玉珠,查明他為何要害死她的孩兒以外,她不想再與他有絲毫的牽扯。搽上濃郁的香粉不僅可以掩蓋她身上的香味,而且能讓他對她止步于三米開外。。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有多么的嫌惡脂粉香。 在認識他之前,她從沒在意過自己身上是否有體香。。 直至與他定情后,他總愛摟抱住她,將頭埋在她身前,迷醉的癡癡呢喃:“湘兒,你好香!” “湘兒,你怎么能這么香呢?你不應(yīng)該叫湘兒,合該叫香兒才是?!?/br> “湘兒,你是我的香兒!除了我,再不許別的男人靠近你,聞到你的香味。你的身子是我的!只有我能沾。你身上的香味只屬于我,只有我能聞?!?/br> “湘兒,湘兒……”他不停的喃語:“我的乖香兒!……” 但凡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都要愛不釋手的抱著她,嗅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如癡如醉,癡迷不休。 何湘的面色傷痛又悲凄。她臻首微擺,試圖抹去腦中,似魔音穿腦般的他的聲音,他的話語。 沒有用!她無法欺騙自己。 縱然她極力忘卻,希冀能將與他過往相處的甜蜜記憶,悉數(shù)掩埋。再也不要想起。 縱然她時時告誡自己,她只需要記住,他是一個劊子手!他殺死了她的孩兒,他的手上沾滿了她孩兒的鮮血!她苦命的孩兒,她何其無辜的孩兒!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生了。對此,她已然無所謂。那個孩子走了,帶走了她全部的愛。 即便她還能生,她也不會要了。她只要那個孩子!如果他(她)能順利降臨人世,到今天也快要三歲了。 可是他殺了他(她)!扼殺了他(她)的生命。他做出如斯殘忍的事!犯下天理難容的罪孽!罪無可??!她到死也不會原諒他,不會!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