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不是算卦的嗎？”

    “司空猴精！”陸小鳳把酒杯狠狠拍到桌子上，吹胡子瞪眼睛的，“誰說算卦的就是道士了？顧生玉你說，你是不是道士？！”

    顧生玉從善如流的說道：“當(dāng)然不是，我就是個(gè)俗人，吃rou喝酒偶爾還會賭兩把?！?/br>
    此話一說，在場人都笑了。

    司空摘星笑著說：“你這人真有意思，看起來陽春白雪的，卻把自己說的那么俗氣?！?/br>
    顧生玉搖著頭笑著，專心的和陸小鳳拼酒。

    這一拼，拼到月上柳梢，拼到街上無人，拼到酒樓都要關(guān)門打烊。

    陸小鳳喝的臉蛋紅撲撲的，黑溜溜的眼睛卻亮的像是在發(fā)光。

    “唔、嗝！沒想到、嗝……顧生玉你、你那么能喝啊！”

    渾身稀爛的軟在桌子上，嘴里還叼著杯子不放，聲音含含糊糊的陸小鳳，這下子徹底成了陸小雞了。

    沒喝多少酒的司空摘星拿手戳戳陸小鳳的臉，忍不住用敬畏的眼神看向能把陸小鳳灌趴的顧生玉，然后被他此時(shí)的模樣攝住。

    月色從窗外泠泠撒下，銀白的霜華照了他滿頭，有種人未老心以憔，滿頭華發(fā)落滿肩的蒼涼。

    “生玉……”花滿樓剛想出聲，陸小鳳先一步發(fā)酒瘋的吼起：“再來！顧生玉，我要……呃……嘔……”

    陸小鳳跪倒在地上，捂著嘴，好像要吐出來。

    虧他這一番折騰，顧生玉那種不似凡人的感覺終于褪去，淺淺一笑，映著月光，好似有月影蕩在唇邊。

    “陸小鳳，看來你是喝多了?！?/br>
    幫著花滿樓把人扶回去，用熱手帕給陸小鳳擦臉。躺在百花樓里專為他準(zhǔn)備的客房，嘴里還哼哼唧唧些完全不在調(diào)子上的小曲。

    陸小鳳這人唱歌是真難聽，毛病也是一大堆，卻是個(gè)非常好的朋友。

    顧生玉是他的朋友，自然會給他面子，他彎眸淺笑，對司空摘星說：“這刀我不能給你?！?/br>
    司空摘星眼神一下子變的警惕，“那刀是你從蘇夢枕手里搶來的？”

    顧生玉搖頭。

    “可是江湖上就是這么傳的！”

    陸小鳳一個(gè)鯉魚打挺，猛的從床上躍起，亮亮的眸子，真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花滿樓停下?lián)u扇子的動作，安靜的聽著，從神色上看，他對顧生玉沒有半點(diǎn)兒懷疑。

    顧生玉無奈道：“江湖上還傳了什么？”

    陸小鳳皺眉，仔細(xì)收攏起發(fā)散中的思緒。

    “還說你武藝高強(qiáng)，當(dāng)屬一流高手，使得一手好刀法，卻缺一把好刀，所以你陷害蘇夢枕，為了奪取他手里那把紅袖刀！”

    第12章 樓外飛燕

    金風(fēng)細(xì)雨樓蘇樓主，他或許沒有六分半堂的狄飛驚那么討人喜歡，但認(rèn)識他的人卻沒有一人不去敬佩他。就連他一生中最大的敵人雷損，臨死之前也都是敬佩他的。

    敬佩他身體虛弱，卻像個(gè)男人一樣活的堂堂正正，頂天立地！

    江湖上流傳著蘇夢枕的病弱，也流傳著他傳奇一般的刀法，更流傳著金風(fēng)細(xì)雨樓為了對抗外敵而從不衰弱的志向。

    不論什么時(shí)代，保衛(wèi)國家的男兒總是主流，總是再正確不過的存在。

    蘇夢枕就是這樣一個(gè)正確的人。

    陸小鳳，司空摘星，花滿樓，最起碼在場這幾個(gè)人都聽說過他的大名，也都在心底佩服他。

    所以這傳言才出了毛病。

    “金風(fēng)細(xì)雨樓自雷損身死一戰(zhàn)后，成了黑白兩道魁首?！?/br>
    司空摘星挑眉說道。

    “但是傳聞蘇夢枕和他的兄弟，也就是白副樓主關(guān)系不好?！?/br>
    陸小鳳出聲接道，眼珠一轉(zhuǎn)。

    “蘇夢枕身死，是不是有白愁飛推了一把手？六分半堂在其中又扮演怎樣的角色？”

    說著，他看向似乎什么都知道的顧生玉。

    要說什么都知道，顧生玉可不敢應(yīng)，但說起蘇夢枕“身死”這回事，他再清楚不過了，只是……“這和你想拿我的刀有什么關(guān)系？”

    啞然在司空摘星臉上一閃而過，但他頭腦靈活的立刻便道：“你的刀？”

    顧生玉點(diǎn)點(diǎn)頭：“對，我的刀?！?/br>
    司空摘星道：“世人都知道紅袖刀是蘇夢枕的刀?！?/br>
    很好，話題又轉(zhuǎn)回去了。

    顧生玉嘆息，然后幽幽念道：“一夜盛雪獨(dú)吐艷，驚風(fēng)疾雨紅袖刀?！闭f不出的凄楚溫婉，又是說不出的大氣磅礴。

    “它曾是蘇夢枕的刀，但它現(xiàn)在屬于我了?！?/br>
    陸小鳳突然想到一個(gè)不敢置信的事實(shí)。

    “蘇夢枕把他的刀送給你了？”

    顧生玉笑了。

    陸小鳳的想法被證實(shí)，心底卻沒有感到輕松。

    因?yàn)轭櫳竦脑捳钦f明了，在京中那場變故中，自己這個(gè)朋友絕對不是獨(dú)善其身的圍觀黨。

    實(shí)際上，顧生玉真是圍觀黨來著。

    見陸小鳳整張臉的臉色都變了，顧生玉不再繼續(xù)賣關(guān)子下去，淡淡把那些錯(cuò)綜復(fù)雜的是是非非講個(gè)清楚。白愁飛反目，背叛蘇夢枕，蘇夢枕逃離追殺卻被六分半堂雷純所救，雷純下了藥意圖控制蘇夢枕，蘇夢枕把樓主之位傳給王小石，自愿死于心腹楊無邪之手。

    這一串關(guān)系講下來，讓這些都聽說過他們大名的人全都忍不住的嘆息。

    “這便是江湖啊……”

    什么都說不出，也什么都做的出。

    那就是江湖啊。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從不斷。

    司空摘星最先自這情緒中脫身，出聲道：“那你又做了什么？”

    是啊，這里面誰都有了，卻少了個(gè)顧生玉。

    顧生玉瞥了他一眼，輕笑道：“我是被狄飛驚請去的。”

    陸小鳳倒抽口冷氣，京中兩大勢力都和顧生玉扯上關(guān)系，自己居然還能看到完好無損的他！

    顧生玉仿佛不知道浪子都對他心生敬佩，幽幽道：“狄飛驚長的好看，很討人喜歡，他來和二小園問我要不要去六分半堂，我同意了?！?/br>
    “他沒找你算卦？”

    陸小鳳忍不住說道。

    顧生玉笑了。

    “找了。”

    “你同意了？”

    “我同意了?！?/br>
    “……”

    陸小鳳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顧生玉仿佛知道他的無語，笑著道：“我這不是沒事嗎？而且狄飛驚很有意思?！?/br>
    陸小鳳瞪他一眼，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雷純真如傳說中那么美？”

    顧生玉不用思考的便道：“清寒徹骨，宛若梅一般的女子?！?/br>
    陸小鳳一時(shí)心向神往。

    顧生玉見他這樣，忍不住搖搖頭。

    他知道男人都愛美女，尤其是雷純這樣經(jīng)霜更艷，遇雪猶清的美人。

    他理解，但陸小鳳表現(xiàn)的太丟臉了。

    陸小鳳倒是不覺得自己丟臉，理直氣壯的道：“喜歡美人有什么錯(cuò)？”

    好好好，你沒錯(cuò)！

    氣氛不知不覺在陸小鳳的活躍下，變了滋味，也不知道在場人中有誰注意到了嗎？

    顧生玉墨色眼睛掃過幾人，看的他們身體僵硬才出口說道：“還有什么想問的？都說了吧。你們知道，我不在意江湖流言?！?/br>
    陸小鳳眨眨眼睛，和司空摘星互相傳了個(gè)眼神，最終決定由他開口。

    陸小鳳輕咳一聲，“聽說你一手刀法絕世無雙？”

    顧生玉對此僅是笑笑。

    “這消息應(yīng)該是六分半堂傳出來的?！?/br>
    陸小鳳：“咦？”

    顧生玉：“我只在六分半堂動過武，且還是在六分半堂堂主雷純的面前?！?/br>
    陸小鳳：“怎么回事？”

    顧生玉不以為意的把當(dāng)時(shí)情況說了出來，花滿樓聽完嘆道：“可惜了?！蹦前闩印?/br>
    陸小鳳倒是有其他看法，沖著顧生玉調(diào)笑道：“你這下可是得罪死了那位雷堂主了，好好一個(gè)美人，你居然不去憐香惜玉，這樣下去是討不到老婆的?！?/br>
    顧生玉沒理會他的調(diào)笑，語氣淡淡。

    “我說過，我欣賞有能力的女人，可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卻總覺得利用男人就是一種能力，還覺得別人應(yīng)該把她們當(dāng)成個(gè)人物，一旦反駁，就會找出各種各樣的借口，然后鄙薄世人對她們的輕賤?！?/br>
    說到這里，他神色中竟是流露出了不屑。

    “若是真心覺得自己有能力和男子一爭高低，那么不妨就去做。世間的規(guī)則不允許就改變規(guī)則，別人的態(tài)度不允許就改變態(tài)度。只覺得自己委屈，別人就該順從，那又豈是個(gè)人物會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