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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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瑞煮得也是面條,火候把握得不好,面條都煮爛了。雖說能吃吧,但味道確實差了很多。 “你知道你煮的面條為什么不好吃嗎?” “為什么?” “因為,你的面條中沒有愛?!敝x瑾華非常認(rèn)真地說。 “……” 你仿佛在努力地逗我笑。邵瑞低頭看著那一鍋據(jù)說是因為沒有愛而死不瞑目的面條。 謝瑾華嘆了一口氣。邵瑞原本完全不信他的話,但見他神情嚴(yán)肅,漸漸就將信將疑了。兩位才華橫溢的大少爺琢磨著下回煮面條前定要真心實意地寫上一篇面條賦,好叫面條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愛。 第四十九章 因著一鍋沒有愛的面條, 邵瑞倒是和謝瑾華走得更近了。 邵瑞一直有心要把自己的好友葉衡介紹給謝柯二人認(rèn)識,等到他知道這幾月在書院中漸漸流行起來的后榮殺就是柯祺和謝瑾華一起弄出來的東西后, 他心中越發(fā)佩服,逮著機(jī)會便領(lǐng)著葉衡上門了。 這一日是云淡風(fēng)輕的好天氣。 邵瑞領(lǐng)著葉衡進(jìn)了小院。葉衡心中有些緊張。若是在半年之前, 他用才華開路, 見了誰都不會露怯。只是這半年以來, 他在學(xué)院中的名聲實在不好聽, 時時接觸各色的眼光,他被迫變得內(nèi)斂許多。 若不是邵瑞一再相邀,葉衡是不愿出來交際的。 邵瑞明白自家好友的為難,就打算說點什么好緩解葉衡的情緒, 指著墻角下的一盆植物,道:“正平兄, 你瞧那蘭花長得多好!也不知是什么品種, 葉子竟這么細(xì),但細(xì)有細(xì)的妙處,瞧著頗為雅致?!?/br> 葉衡定睛朝那盆植物瞧去,見它郁郁蔥蔥確實長得很好。 邵瑞在這之前已經(jīng)當(dāng)葉衡的面說了很多關(guān)于謝柯二人的好話, 當(dāng)然了, 他也在謝柯二人面前說了很多關(guān)于葉衡的好話。他真心希望兩方能一見如故。此時,邵瑞不免又替謝瑾華吹了起來, 道:“什么樣的人兒養(yǎng)什么樣的花,你只瞧這蘭花就知道謝弟有多雅致了?!彼缃褚呀?jīng)能和謝瑾華稱兄道弟了。 葉衡見邵瑞說得認(rèn)真,心中一時覺得哭笑不得。 柯祺從屋內(nèi)走到了門口, 笑道:“我說邵兄怎么站在院子里不進(jìn)屋來了,卻原來是在賞蔥啊?!?/br> 邵瑞趕緊指著柯祺對葉衡介紹說:“這位就是我常說的柯弟,也是一位妙人。柯弟,這位是葉兄,他已有功名在身……等等,柯弟方才說了什么?賞蔥?什么蔥?”邵瑞覺得柯祺似乎說了個陌生字眼。 柯祺笑而不語。葉衡此刻是一點都不緊張了。他出身于耕讀之家,雖說爺爺那輩就是識字的,父親更是有過功名,但他們一家人到底還是靠種地過活。他笑著說:“那不是新品蘭花,那是一盆蔥。” “叫葉秀才說中了,這不是謝哥哥種的蘭花,是我種的用來煮面的蔥?!笨蚂鲗χ廴饠D了擠眼。 君子愛蘭,柯祺卻對蘭花沒什么了解。他仍記得,在自己念大學(xué)時,學(xué)校里一位老教授有盆特別寶貝的春蘭。在那時的柯祺看來,春蘭開花前看上去就是一盆韭菜,開花后則迅速枯萎成一堆枯草。 就算是穿越后惡補(bǔ)了很多關(guān)于這方面的知識,對于柯祺來說,蘭花依然沒有一盆小蔥可愛。 柯祺領(lǐng)著邵瑞和葉衡進(jìn)了屋子,謝瑾華起身與兩人見禮。一番客套交流后,四人都表示不需要再互相用敬語了,大家隨意些便好。他們四人中只有葉衡一個人是有字的,他原本就已經(jīng)和柯謝二人有過數(shù)面之緣,此時見他們確實禮貌周到,而不是看在邵瑞的面子上虛與委蛇,便說可以稱呼他的字。 有才華而又品性正直的人之間大約都會惺惺相惜。葉正平只覺得與柯謝二人相見恨晚。 葉正平原本不打算把那些糟心的事情說出來,畢竟此時的人都很講究“家丑不可外揚”。可他轉(zhuǎn)念一想,若他堅持要救jiejie和jiejie所生的外甥女脫離苦海,那么整個事情勢必沒法靜悄悄地進(jìn)行,遲早要傳入幾位好友的耳中。那他不如在此時就先把事情說了,莫叫友人們聽得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為他擔(dān)心。 葉正平能進(jìn)秋林書院,全憑他的才華。他的家境只能算是一般,雖然父親有過功名,但父親早早就因病去世了,且父親那場病把家底耗得差不多了,葉正平是被母親和jiejie二人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他jiejie年長他七歲,一直很照顧他。自三年前,葉正平的母親也去世后,他就只有jiejie這個親人了。 葉jiejie在十年前嫁去了郝家村。她出嫁時,人人都覺得她結(jié)了門好親事,因她丈夫郝發(fā)才是遠(yuǎn)近聞名的大善人。這郝大善人的口碑極好,無論哪家有點什么難處,他都會出手相幫,村里村外多少人都曾受過他的恩惠。就是葉家,也是因為受過郝發(fā)才的幫助,葉母敬重他的人品,才愿意嫁了女兒。 然而,等葉jiejie真和郝發(fā)才過起了日子時,才意識到事情根本沒有那么簡單。 “……他確實是個好人,助人時不求回報,卻真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姐嫁給他的第二年就有了身孕。待到秋收時,他是善人,要幫同村的其他人家里搶收,結(jié)果郝家自己的地就只能由我姐獨自來收,那時我姐已經(jīng)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了,因一人忙地里的事,生生把孩子累掉了。” 葉正平對此很自責(zé)。他那時和母親一起忙著收葉家的地,想著郝家的地不算多,郝發(fā)才肯定一人收得過來,于是沒想過要去郝家?guī)兔?。而葉jiejie生怕家里人擔(dān)心,也沒有給葉家傳信。等她小產(chǎn)后,葉家才接到消息。早知道郝發(fā)才竟會叫妻子挺著那么大的肚子下地,葉正平說什么也要去郝家待著! 就這一件事,葉正平就隱隱覺得郝發(fā)才有點靠不住了。葉母更是隱晦地對女婿說,葉家人絕對不攔著郝發(fā)才去做好事,但做好事也要有分寸,天底下哪里有為了幫助別人而把自己妻兒累壞的道理? 郝發(fā)才對著葉家人連連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妻子的。 他也確實對葉jiejie不錯。 然而,等到郝發(fā)才又去做好事時,葉jiejie依然是被犧牲的那個。 “……我jiejie在六年前生了女兒。她懷孕時,家里養(yǎng)了兩只能下蛋的母雞,按說是不缺雞子吃的。只是當(dāng)時郝家村內(nèi)恰好有位婦人也懷著了,那戶人家里窮,郝善人就日日給那家送雞子,倒是叫我姐沒得好東西吃。好在我擔(dān)心他不能照顧好我jiejie,就讓母親去郝家村住了一段時間,結(jié)果母雞下的蛋確實是留給我jiejie吃了,然而他卻悄悄給那家送了錢。等我姐知道這件事時,家里的積蓄已經(jīng)空了?!?/br> 錢散了,還能再賺回來,然而人命呢? 大半年前,葉jiejie生的女兒,也就是葉正平的外甥女,郝萱兒不小心落水病了一場。小孩子起了高燒,結(jié)果葉正平送去給郝萱兒看病的錢又叫郝發(fā)才散出去了一半!那時候郝萱兒的病還沒有好!葉正平覺得忍無可忍。再怎么做好事,也該有限度吧?郝發(fā)才這是割了自己妻女的血rou在喂養(yǎng)別人啊! 郝萱兒的肺上留了病根。郝發(fā)才卻大方地原諒了那個把郝萱兒推下水的頑童。 葉正平氣得將郝發(fā)才大罵了一頓。 然后,葉正平的名聲就臭了,人人都說他忘恩負(fù)義。 書院里正好有個書生也來自郝家村,這事便傳到了書院中。 “這樣的人……他倒是成就了善人之名,又何必娶妻生子禍害別人?”謝瑾華皺著眉頭說。 葉正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娘有回趕集時,在路上重重摔了一跤,是郝發(fā)才把她背回來的。他上門提親時,我娘見他態(tài)度誠懇,又有好名聲……早知道,當(dāng)初就該用銀子謝了他,然后一了百了。” 葉家jiejie不是不能過苦日子。她可以省吃儉用,可以一件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bǔ)補(bǔ)又三年,可以讓丈夫盡一切所能地去幫助別人。但是,郝發(fā)才已經(jīng)沒有原則了。他根本看不到妻女的生存需求。 葉正平想要叫jiejie和離,可是葉jiejie卻又不愿意連累弟弟,還打算繼續(xù)死撐下去。 很多人說葉正平忘恩負(fù)義,他們當(dāng)然是有理由的。郝發(fā)才既然如此熱衷于做好事,那些被幫助的人肯定站在了他這一頭。要是不站郝發(fā)才這頭,難道這些受過幫助的人要把吃了的雞子花了的銀子都吐出來還給郝發(fā)才?怎么可能!人人都是自私的,而他們幫郝發(fā)才說句“公道”話,又不費什么力氣。 善人沒有錯,錯的自然就是葉正平了。 更何況,郝發(fā)才當(dāng)年還有恩于葉家呢! 而且,在現(xiàn)在的主流價值觀中,丈夫是一家之主,外人根本沒有權(quán)利干涉別人的家事。 此時的女人社會地位太低了。在《三國演義》中,有個叫劉安的人,因為無rou招待劉備,就殺了自己的妻子給劉備吃,騙劉備是狼rou。等劉備知道真相后,竟十分感動,還想帶劉安一起去拼前程。 劉安卻拒絕了,說自己本來也想跟著劉備一起走,但他還有個老母親,因此不能遠(yuǎn)行。 于是,在羅貫中的筆下,殺妻的劉安非但不是一個變態(tài),還是個不求富貴的大孝子!作者對劉安的描繪是正面而積極的。故事的最后是怎么樣的呢?曹cao聽說了這件事情,很欣賞劉安,給了孫乾一百兩金子讓他賞賜給劉安。也就是說,劉安被當(dāng)成是一個義士,他的殺妻行為變得是可以歌頌的了。 這個時空中雖然沒有了《三國演義》,卻依然存在著類似的道德輿論。 妻子僅僅是丈夫的附屬品而已,等丈夫需要時,就應(yīng)該隨時準(zhǔn)備好奉獻(xiàn)一切。所以,除了葉正平這個親人,其他人都不會站出來幫葉家的jiejie說話。在那些人看來,郝發(fā)才不嫖不賭不打老婆不睡寡婦就是個好丈夫了,葉正平要為jiejie斥責(zé)郝善人,他就是忘恩負(fù)義。而真正的忘恩負(fù)義之人,比如說柯主簿,他對不起宋氏,人們最多只會說他內(nèi)帷不寧,很少會真的大張旗鼓地站在道德層面批判他。 柯祺幾乎是瞬間就弄明白了這里面的勾勾繞繞。 “和離也不容易……你不如找個大夫配點藥,偷偷給那位善人灌下去,也不要他的命,就是叫他在床上躺幾個月不能下地而已,然后騙他身患絕癥命不久矣。在這幾個月中,你讓你jiejie只管哭窮,就說家里的一切都給善人看了病,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然后,你再讓你jiejie推著善人去善人以前幫助過的那些人家借錢,看看那些說你忘恩負(fù)義的人中到底有幾個真愿意把錢借出來……”柯祺笑瞇瞇地說著。 “命不久矣”的善人一定會很絕望吧?他那么熱衷于做善事,卻枉顧妻女的需求,這其實也算得上是一種另類的自私。真正的圣父是愿意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家的,而不是犧牲妻女來成全大家。所以,郝大善人只能算是一個偽圣父而已。若是絕望之中無人愿意借錢給他,他大約就能好好清醒一回了! 邵瑞聽得目瞪口呆,身為正人君子的他覺得柯祺這一計真是太毒了。 謝瑾華皺起了眉頭,道:“柯弟……” 在外人看來,謝瑾華畢竟是侯門庶子,肯定在夫夫關(guān)系中占據(jù)了主導(dǎo)的地位。葉正平唯恐謝瑾華厭了柯祺的心狠手辣,趕緊說:“謝賢弟,柯賢弟能這般說,都是為了我。我心里真是感激涕零……” 謝瑾華點了下頭,說:“計是好計,只是柯弟說的那種不傷身卻能叫人臥床不起的藥不易得?!彼园櫫嗣碱^就是因為苦惱于此事。他手里終究是沒經(jīng)營出來什么人脈來,這時候竟然幫不上忙。 邵瑞兩眼發(fā)亮地看著柯祺,這計雖毒,卻毒得恰到好處。他之前一直想要幫好友走出困境,卻不知道要如何去做,若直白地將葉正平的苦衷公之于眾,反而叫人看足了笑話。此刻,他豁然開朗了。 柯祺卻未曾注意到邵瑞的眼神。在謝瑾華說話時,柯祺就認(rèn)認(rèn)真真地瞧著謝瑾華一個人。不知道為什么,柯祺硬是從謝瑾華剛剛那句話中聽出了幾分“你若要殺人,我得想方設(shè)法幫你埋尸”的意味。 葉正平是四人中年紀(jì)最大的。他心思細(xì)密,原本還擔(dān)心柯祺會惹了謝瑾華不高興,于是心里既感激柯祺又替他擔(dān)憂,而現(xiàn)在見謝瑾華沒有埋怨柯祺的意思,葉正平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神不知該落在何處比較好。不能再看向柯祺,也不能再看向謝瑾華,畢竟……非禮勿視啊。 奇怪啊奇怪,明明他們也沒做什么,兩人只是對視而已,怎么就叫人覺得非禮勿視了呢? 第五十章 柯祺很快就從謝瑾華身上收回了目光, 轉(zhuǎn)而看向葉正平,道:“正平兄, 我這人性子比較直,既與你一見如故, 就有話直說了。你jiejie這事……你是希望她能和離, 還是只求她從今往后能當(dāng)家做主?” 都說寧毀十座廟, 不拆一樁婚, 柯祺能對葉正平說出這樣的話,真是站在葉正平的角度替他思考問題了。葉正平非常領(lǐng)情,苦笑一聲,道:“自然是想要叫我jiejie和離的。他若是能改好, 當(dāng)初我jiejie懷胎六月生生累沒了,他那時就應(yīng)該能回轉(zhuǎn)過來。但他一直未改, 可見我姐跟著他不會有好日子過?!?/br> 邵瑞趕緊問:“柯弟可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柯祺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我剛剛那個法子就不錯, 然而若真按照我說的那樣做了,葉家jiejie卻是更加不好和離了。畢竟,如今還沒有發(fā)生什么,正平兄只是想為jiejie、外甥女做主而已, 他的名聲就已被毀了一些, 若是在那位善人病重后,葉家jiejie自請離去, 只怕葉家要坐實這忘恩負(fù)義的名聲了。” “無論他人怎么說,我自無愧于心。若我不能護(hù)得親人平安,所謂的好名聲又要來何用!”葉正平一字一句地說。郝發(fā)才愿意啃著妻女的血rou來成就善名, 葉正平卻不能為了自己的名聲任jiejie犧牲。 柯祺忍不住在心里贊了一句。謝瑾華一直堅信葉正平是個好人,而葉正平確實沒辜負(fù)他的信任。 郝“善人”此人,他做好事是沒錯的,哪怕他做好事的目的或許是想要求個名聲,那也沒有錯。在柯祺穿越前,很多富人為了名聲捐款,捐款后往往會大肆炒作,柯祺對這些人并不反感,畢竟他們到底是真捐款了。同樣的,不管怎么說,郝發(fā)才確實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柯祺沒想把他弄得身敗名裂。 然而,郝發(fā)才如此枉顧妻女的利益,他也確實應(yīng)該受到一些懲罰。 葉正平嘆道:“我那可憐的外甥女,因為一場落水,一場高熱,如今肺上留了病根,每日光吃藥就需要花費不少。好在我曾參加憶仙樓的活動,僥幸成了第一期優(yōu)勝者,得到不少賞金,現(xiàn)在倒是能供得上她所需。只是,我jiejie既怕累了我前途,又怕外甥女日后不好說親嫁人,就死咬著不愿意和離。” 其實,對于葉家jiejie本人來說,和離后的日子并不會特別難過。因為,安朝是準(zhǔn)許立女戶的。她獨自過日子,哪怕難了些,難道還會比在郝家的日子更艱難嗎?她只是放心不下葉正平和女兒而已。 如果葉正平要走仕途,這忘恩負(fù)義的名聲就絕對不能要。否則,日后誰還敢在官場上提攜他?人人都怕他又忘恩負(fù)義一回,然后就被反咬了。如此,毫無家世背景的葉正平注定在仕途上寸步難行。 關(guān)于這一點,葉正平知道得非常清楚,然而他卻控制不了輿論。 因郝善人受苦的只有葉家jiejie和郝萱兒,因郝善人得利卻有好些人。這些人吐口唾沫就能把葉正平淹死了。在不損害自己自身利益時,人人都可以化身道德標(biāo)桿,去大肆批判那些明明有苦衷的人。 “你心中似乎已經(jīng)有了決斷?!敝x瑾華了然地說。 “是?!比~正平語氣堅定地說。 邵瑞張了張嘴,想勸葉正平謹(jǐn)慎而行。然而,他到底沒能將心里的話說出口。他忽然想起了一樁謝家的陳年舊事,當(dāng)初謝家也去姻親家鬧過一回,把被磋磨得不行的姑娘接回謝府,并順利改嫁了。 也許,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 只是,謝府有著謝府的底氣,葉正平一個窮書生,卻沒有那樣的底氣。沒有底氣,葉正平有良心和骨氣,他已經(jīng)打算好了,先讓jiejie和離,再努力念書。若他足夠優(yōu)秀,流言總有一天會不攻自破。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邵瑞心中替好友嘆息??蚂鲄s忽然側(cè)過頭,對謝瑾華說:“我曾經(jīng)聽過一句話,說的是‘人參殺人不用刀’,這說法可是真有依據(jù)的?”他知道謝瑾華通曉醫(yī)理,雖然不會給人看病,但理論知識非常豐富。 謝瑾華點了點頭:“人參雖是大補(bǔ)元氣之物,但過猶不及?!边^了,就是殺人的刀。 柯祺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有主意了。還是照著我前面說的那樣,先將那位所謂的善人弄得下不了床,買通大夫告訴他命懸一線需要用好藥吊著,然后只管叫葉家jiejie好好伺候,把家里稍微值錢些的東西都賣了,給善人換作保命的良藥。而這當(dāng)然無濟(jì)于事,等到家里籌不出錢,自然只能去借?!?/br> 謝瑾華因柯祺提醒,心中也有了想法,道:“先給他吃幾味叫他上火的藥,等他身體不適,就立刻用人參等好物給他補(bǔ)著,保管他補(bǔ)得越來越虛。而只要控制好藥量,這也不會把他的身體徹底傷了。” “總之,先叫他一病不起,而等郝家去借錢時,肯定借不到什么錢。”柯祺又說。 邵瑞道:“是了,人人都以為他要死了,只留孤女寡母日后肯定還不出錢,有幾個能放心借的?” “不止如此。”柯祺冷笑一聲,“那原本就是一幫自私自利的家伙!就拿葉家jiejie懷胎六月還要下地的事情來說,大家同在一個村子里住著,難道那些受著郝善人幫助的人家就看不到郝家只有一個孕婦在下地嗎?他們肯定知道的,卻還是坦然地受了郝善人的幫助,這說明他們已經(jīng)把郝善人的幫助當(dāng)作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這樣的人,又有幾個是懂得感恩的?郝善人太‘好’了,好到喂出了一堆的白眼狼!” 真正忘恩負(fù)義的哪里是葉正平啊,分明是看到了葉jiejie和郝萱兒受苦還無動于衷的那些人! 葉正平以前忽略了的問題就這樣被柯祺赤裸裸地點了出來,怪不得他一直覺得哪里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