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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后成長記事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他又碰你了?”顧子期看著元容的手背,沒頭沒腦的問。

    “還好,可以忍受。”元容把帕子扔到水盆中,“這樣也就算了,要真讓我跟他,我是不干的?!?/br>
    “嗯?!鳖欁悠诶涞狞c頭,伸手摸了桌上的杯子喝茶,元容剛想再提醒他兩句,就聽顧子期道,“信我。”

    聲音卡在喉嚨里,元容愣了半響,才點頭,只是交代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顧子期的承諾是根刺,成如鯁在喉的卡了她好多年。

    張曷有意把婚禮提前,又見顧家兄妹都欣然接受,更是喜上眉梢,這幾天也不去劫道了,只跟著顧子期四處布置,誰讓小美人想要個隆重的婚禮呢,酒水都是從幾十里外的鎮(zhèn)子里買來的,香濃滑口后勁足,比往日里喝的燒刀子不知道香多少。

    初八,天氣陰沉,燕子低飛,風云寨里因著辦喜事,熱鬧異常。

    元容坐在銅鏡前仔細的上著妝,厚厚的鉛粉撲了一層又一層,原本就白皙的臉龐如今更是白到駭人,眉毛被畫的黑而長微微的上挑,唇上的胭脂選了不常見的杏花,這一套畫下來,西子都變成了母夜叉。

    伺候她上妝的婦人都開不下去了,啃著手里的果子皺眉,“這妝面也忒丑了,回頭別嚇著曷哥。”

    “這叫‘丑女兒妝’。”元容順口胡扯,面上卻是一副鄭重其事,“丑女兒嫁好夫婿,說是妝面越丑越好,窮神惡鬼見了都要躲,到時候不把之前的霉運帶到夫婿家,日子定會越過越好的?!?/br>
    “得得得,只是到時候,你跟曷哥睡得時候記得洗干凈?!眿D人不愿意聽元容多聊,啃干凈手里的果子隨便在大腿上擦了擦,就伸手去拿元容的喜服,還不忘了念叨,“生的好就是沾光,迷得曷哥暈頭,隔壁的花妮跟我眼前哭了好幾天了,今早又哭了一通?!?/br>
    “她哭什么?”

    “嘿嘿?!眿D人咧嘴一笑,沖著元容眨眼,“聽說曷哥跟她睡得時候叫了一晚上你的名字。”

    怒火唰的一下用上心頭,看著眼前笑嘻嘻的婦人,元容氣的手指尖都在顫抖,臉色難看至極,幸好臉上鉛粉蓋的夠厚才讓人看不出端倪。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皇帝南票沒出場的第n天,想他~

    ☆、七月流火

    下午,陰了許久的天空漸漸沉下來,剛剛的灰白被被濃郁的灰黑替代,烏云低垂,仿佛要壓下來一樣,凌厲地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抽打著屋檐,呼嘯聲穿梭在濃密的樹木間,大雨瘋狂從天而降,似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下墜,地面早已迷瀠一片,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元容透過窗戶微微露出的縫隙看著外面的風雨,遠處的廳堂內傳來酒杯碰撞的聲音,她之前沒見過土匪,更沒見過一堆土匪吃酒的場面,什么粗話葷話都往外倒,還伴隨著幾名女子的笑聲,就在元容皺著眉發(fā)的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狂風卷著雨水一起破門而入。

    “這雨真他奶奶的大?!狈讲沤o她穿喜服的婦人不知從哪打了斤酒,手里還端著一碗豬雜碎,豬雜因著泡了雨,上面浮著厚厚一層豬油,看的元容有些反胃,“吃不吃?”

    搖搖頭,元容不再看,“我不愛吃這些?!?/br>
    “這不吃那不吃的真矯情。”婦人努努嘴,三口兩口就把碗里的東西吞下一半,又愜意的飲了幾口酒,夸道,“這鎮(zhèn)子里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天越來越晚,廳堂吃酒似乎還沒有停的趨勢,顧子期原本掛著商戶的名頭,見人說人話見鬼說的功夫一流,即便是裝作呆頭鵝,說出的話也讓人莫名感到舒坦。

    席面上觥籌交錯,酒水一壇子接著一壇子的上,酒是顧子期陪著買的,專挑了那性烈的,運回來了近百斤,就怕后邊酒不夠上酒的往里頭摻水。猜謎擲色,吃的好不熱鬧,粗粗估算,這頓飯竟是吃了兩個多時辰,眾人皆喝的大醉酩酊。

    若不是身上穿著紅,張曷八成會忘記今個自己成親,他不是沒取過媳婦,但是元容這么好看的他倒是第一次,一想到元容,酒也不喝了,扔下杯子就打算去洞房,“不喝了,不喝了,老子今天娶新夫人,可不能委屈了小美人?!?/br>
    “哎……”張曷的衣袖被顧子期拽住,一碗酒就這么出現在了眼前,“可不能說走就走,怎么也得再敬兄弟們一碗吧。”

    “最后一碗!”張曷接過海碗,仰頭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顧子期看著他滾動的喉頭,帶他放了碗,才松開他。土匪不是一般百姓,他們的舌頭最能吃味,平常的迷藥飲一口就能察覺,偏偏附近的鎮(zhèn)子里沒有那上好的,顧子期只得退而求其次,買了些鋪子里的普通貨,待他們喝的差不多了,沒了味覺,才敢一包一包的往往酒水里撒。

    如今就是再跟時間對賭,顧子期攪動著酒勺,聽著不遠處張曷的吼聲,“都給老子滾,老子還沒看呢?!?/br>
    因著先前吃的太多,這會子桌面地上早已趴下一片,去鬧洞房的人本就不多,剛跟著張曷過去,沒帶看見新娘子的臉,就被轟了回來。

    顧子期轉身又掛上笑,繼續(xù)招待敗興而歸的山匪,氣氛沒多久又熱了起來,一碗接一碗的喝個不停,只有顧子期,每到一桌敬酒,面前的地面都會濕一片。

    “沒用的東西。”等人都倒得差不多了,顧子期才裝模作樣的悠悠醒來,剩下的隨意兩個手刀,就倒地不起,他看著橫陳一室的男男女女,悠悠然的去封了所有的窗戶,等確定打不開了,才出去把門反鎖上,推了一早就相中的巨石堵著門,這才動身去找元容。

    “站?。 鄙砗髠鱽硪宦暣挚竦哪幸?。

    顧子期一愣,腳步微停,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為首的男子刀疤臉,身后還跟著數人,大刀被緊握在手中,怒道,“好哇,要不是老子接到消息說我二弟娶親,緊趕慢趕的回來,怕真讓你小子給算計了!”

    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個大麻煩。顧子期看了眼不遠處亮著燭光的屋子,心中微沉。

    元容按顧子期的交代先哄著張曷喝了幾杯下過藥的酒,又因著張曷對著她刻意畫的妝容著實下不去手,才扭捏著去洗漱,她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她把鉛粉洗掉露出原本姣好的面容時,張曷早就癱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還沒等元容欣喜完,就聽到了院子里的對話,想要邁出的腳猛然又收了回去,只快步靠近窗戶,透過窗縫看著外面顧子期與眾人對峙。

    刀疤臉顯然不想多言,話音將落,后面就有人揮刀向著顧子期的頭頂砍來,顧子期畢竟練過功夫,家里請的師傅皆是高手,手腕一轉就卡主對方的胳膊,用力一推,不僅把人擋了回去還順手奪了那人的刀。

    “原來是個練家子?!钡栋棠樢粨]手,顧子期便被團團圍住,一道烏黑的寒光直取顧子期咽喉,顧子期腳步一退,轉身向山匪小腹橫刀砍去,又快又狠。顧子期下手陰寒,使的都是殺人奪命的招數,一時間火星四濺。

    只是雙拳難敵四手,縱然他刀刀逼人,也難免不被傷到,胳膊被刀刺過,鮮血順著雨水嗒嗒的落在地面上,腳下的徒弟早已泥濘不堪。

    元容和顧子期如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就在她焦急的想著該如何幫顧子期的時候,忽然被人攔腰抱起,瞬間甩到床上。

    那人使了力氣,身子撞擊床鋪,發(fā)出巨大的撞擊聲,疼的元容忍蛔∶坪叱鏨幼拍腥說納硤灞愀擦松俠矗抨旅砸┯玫納伲嶄帳潛煌餉嫻牡督5吶鱟采訓模饣岫緩熳叛鬯浪賴匕醋n下的女人,“好個賤人?!?/br>
    “放手!”元容怕讓顧子期分心,只壓低了聲音拼命掙扎,無奈她力氣實在太小,身上的男人如山半點未曾動搖。

    “我不碰你是給你面子,沒想到給臉不要臉?!睆堦驴粗硐碌呐樱驗閯×业膾暝冻霭尊牟鳖i,看得他小腹燃起了一團火,想著既然大哥回來了,殺個顧子期綽綽有余,心思也就轉回了男女之事上,伸手就拉元容的衣服,“讓哥哥先疼疼你?!?/br>
    “滾開!”元容驚叫出聲,薄薄的布料合著她驟然拔高的聲音被瞬間撕開。

    火紅的嫁衣和月白的里衣交錯相應,胸前微微隆起兩個小山丘,看的張曷眼睛都直了。

    “放開我?!痹莸穆曇魩е耷?,又低了回來,窗外還是劍戟碰撞的聲音,里衣被拉下,雪白的肩膀□□在空氣中,元容死死的抓著領口護住胸前的春光。

    就在她的手指被一點點掰開時,窗外忽然驟亮,接著耳邊傳來鐵片刺透血rou的聲音。

    身上的男人眼睛瞪成銅鈴,里面寫滿了不可思議,血液沿著他的手臂流下,淌在元容身上,溫熱而粘稠,帶著鐵銹的生腥味。

    元容朦朧著淚眼向著張曷身后望去,顧子期提著刀一身鮮血,如同神降,后面是沖天的大火,似乎還伴隨著凄慘的求救聲與拍門聲。

    “我來了?!倍潭倘齻€字,仿佛是救贖,元容抬頭看著鮮紅的窗幔放聲大哭。

    剛哭了兩聲,就聽見有什么重物倒下,顧子期方才聽到元容呼救的聲音,哪怕只有一聲,他還是慌了,之后屋內便是一片安靜,靜的讓他不安。

    還好,他來的還夠及時。

    方才那一刀已經用了他全部的力氣,硬撐著才沒讓自己暈過去。

    元容給連忙收了哭聲,想推開身上的男人去看顧子期,結果她還沒起身,身上的男人就又把她按了回來,他雙眼赤紅,剎那間一巴掌就扇了過來,元容吃了力氣,被打的眼冒金星差點暈死過去,幸得張曷現在受了重傷,只打的元容有著片刻的懵,等她清醒過來,身上早已輕了許多。

    張曷拖著血跡扶著木桌走到顧子期面前,彎腰撿起了橫在一邊的長刀,“殺我兄弟,毀我寨子,老子要讓你陪葬!”

    顧子期臉上沒有半分血色,冷冷的看著眼前暴怒異常的男人抬刀,心里算計的他的力道,自己只要在他落刀的瞬間稍微側過身子,就送不了命。等顧子期想清楚了,便睜著眼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的鐵片,眼里再無其它。

    刀被舉到半空中,還未舉起,只聽‘咣當’一聲,便掉落在了地上。

    男人面容猙獰,抽搐了兩下,才直挺挺的倒下去,背后除了顧子期的那一刀,又多了一個血窟窿,張曷手指還在顫抖,嘴巴一張一合。

    顧子期看著眼前的畫面,有點茫然,還沒等他回過神來。

    撲哧——閃著寒光的刀尖又從背后被捅入了張曷的身體內。

    顧子期順著刀背望去,元容臉上身上早已染滿了鮮血,一雙丹鳳眼里是毫無動搖的鎮(zhèn)定,衣衫半褪,如瀑的秀發(fā)落在肩上,順著手臂垂下,勾勒出好看的曲線,如寒雪中忽然綻放的牡丹,景象凄絕,亦艷絕。

    “他死了,你才能生?!?/br>
    趙衷的聲音盤旋在腦海,元容看著刀下不再呼吸的尸體,內心一片平靜,她忽然覺得,趙衷似乎潛移默化教會了她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小趙寶寶:回憶出演有出場費沒?

    我:沒!

    nili桃的碎碎念:最近在重溫江華和張可頤演的《九五至尊》,這是應該是我看的第一部古穿今的電視劇了,就是雍正被呂四娘刺殺,接著一個‘哎呦’穿越到現代,然后建功立業(yè)的故事23333真的好好看啊,當年的港劇都好好看?。?!江華真的是骨子里的帥啊,從我和春天有個約會的沈家豪到尋秦記里的嫪毐再到碧血劍里的夏雪宜,演技和顏值拯救一切劇中渣男設定。他演的苗翠花和西游記至今還躺在我的硬盤里!??!只是后來退出演藝圈賣保險去了,so sad~~~

    ☆、福大命大

    “你怎么樣?”元容松了手中的武器,大刀明晃晃的立在尸體身上,鮮血沿著刀背回流。

    “如你所見,還活著?!鳖欁悠谔Ц觳玻卧谂K兮兮色的地面上,蔓延開來,滲到泥土的深處,屋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入眼的唯有熊熊的火龍,竄天咆哮,吞噬著不遠處的房屋,照的院內恍若白晝,門口的巨石巍然不動,空氣中散發(fā)著rou類烤焦的氣息。

    元容一瞬不瞬的透過顧子期看向外面,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生命,一夜間便全部葬身火海,她記得,寨子里還有幾個被劫來的尋常姑娘。

    這不僅僅是自救,更是一場無差別的屠殺。

    眼前的場景太過震撼,元容驚得合不攏嘴,記憶中那個有些任性的少年郎,唯有親眼見了,才確信他骨子里就是個充滿算計的男人。在他闖進來前,把一切得失都算的清清楚楚,先放火,后救她。

    被扯破的衣裳還垮垮的罩在身上,露出半個圓潤的肩膀,顧子期從元容的眼里看到了震驚、疑惑、還有點點的懼怕,胸前的紅線落在胸前,顧子期沒待元容回神,就勾手把紅線拽了出來,另一頭,是塊小小的玉佩,玉體摩挲的光滑,顯然是長久佩戴所致。

    “你還帶著?”白玉落在掌心,越發(fā)的溫潤,顧子期有些恍惚,這佩是母親死前托人遞來的物件,說愿他有朝一日可以送給自己心儀的女子,那時他年歲尚小,對于大人間的恩怨并不明了,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忽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原本熟悉的人熟悉的生活瞬間遠去,他有了新的身份,陌生的身世,跟著管家遠遠地離開故土,直到在那個秋日應陽遇見姜家的人。

    相遇在初秋,而他第一次見姜承疇,卻是在桃花盛開的三月,那個男人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復雜,事后何管家千叮嚀萬囑咐他不要亂跑,才又與姜承疇絮絮叨叨的聊了許多他聽不懂的東西。廳堂內很無聊,他只好無趣的吃點心,等點心吃完,才趁著大人們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姜府的宅子不算大,起碼比其他當年住的地方差遠了,就在他毫無目的的四處打轉時,第一次看見元容,她小小一只,穿著粉嫩的衣裙,小臉白生生的透著紅,像顆小桃子。不久后,她似乎也看到了他,嚇了一大跳。

    人生若只如初見,不如不見。顧子期覺得,如果當時他聽了何管家的話,沒有亂跑,沒有遇見姜元容就好了。

    后來他離開,元容搶了他視若珍寶的玉佩,小模樣何其嬌蠻,要是知道那根本不是在道士求得,而是母親的遺物她說什么也不會據為己有吧。顧子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沒有要回來,這塊玉就像是包著火種的紙張,藏著他的秘密,姜家的秘密。這是他給元容的定情物,也是一道催命符,更是懸在姜家頭上的一把刀。元容大婚的時候,他遠在蜀國,他記得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圓,當時他就想,只要趙衷碰她只要趙衷看見,哪怕真如姜承疇所說元容長了張先皇后的臉,那個男人也不會留她多活片刻,留姜家多活片刻。

    偏偏世上總有那么多的陰差陽錯,如今元容落到這個境地,這物件反倒無用了。真不知是不是該說她福大命大。

    “帶慣了,你若想要便收回去吧?!闭f著元容就要伸手去拉,結果被顧子期擋住。

    “算了,既然已送與你便是你的?!鳖欁悠谑栈厥?,元容連忙扶他起來,剛碰到他就有些皺眉,顧子期的身子燙的有些不太正常,可是火勢越來越大,這里顯然不便久留,而那人卻仿若不知,徑自開口,“到時候沒錢了,你還能換點銀子?!?/br>
    她也是這么想的,元容心里念叨著,終是沒敢出聲,這句話他說得她說不得。

    元容在寨子后邊尋了輛破舊的馬車,馬匹的毛發(fā)干枯,甚至有些地方早已缺了皮毛,比起山匪們打劫騎的馬差遠了,可是那些高頭大馬元容又不敢用,她力氣小,顧子期又傷著,估摸著駕馭不了,想想還是這匹老馬更合適。

    馬蹄聲噠噠的敲響著林間的小路,元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握的穩(wěn)韁繩,可以熟練地指揮方向,風云寨的火沒有蔓延,這多虧了下午的那場瓢潑大雨,山嶺間濕漉漉一片,直到走了一個時辰,才尋到一塊平坦的地方。

    此刻,馬車中的男人早已陷入了昏迷,元容摸了摸他的額頭,guntang異常,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血液浸濕,黏在皮膚上。元容不停地在他身上摸著,這種時候要是沒帶火折子,病情加重,她估摸著顧子期兩三個月怕是都到不了蜀國了。

    這么想著,元容摸向顧子期腰間的手忽然停下,如果這時候她把顧子期扔下跑了,他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抓不到她了吧。她現在有馬車,有銀錢,只要再過上幾個時辰,就可以到達不遠處的鎮(zhèn)子。

    只是……姜元容垂下眼,面前的男人嘴唇泛青,就像從血泊里爬出來,再不濟,他也沒在關鍵時刻丟下自己不是?

    做人得有良心,不能恩將仇報。

    逃走的念頭剛升起,就被理智打了回去,姜元容好不容易摸到火折子,無奈沒有干柴,只好又把馬車上的幾個矮摔開燒了。等一切準備妥當,才開始關注起顧子期來,邊把他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邊碎碎念,“你來來回回的算計我,最后還不是要靠我救?若不是看在你風云寨里不曾棄我的份上,我早丟下你一個人逃生去了?!?/br>
    衣服下面是皮rou外翻的傷口,血液早已凝固,衣服緊緊粘在傷口上,每撕開一處,傷口都會再度破裂,偶爾顧子期也會閉著眼睛悶哼兩聲,可見真的是疼極了,元容只得越發(fā)的小心。

    這一晚,顧子期不停地咳嗽,身體偶爾還會抽搐,身上的熱度卻是怎么也降不下來,元容只好扯了塊他衣袍上的布料,來來回回的去小水坑里取水給他擦身子,直到天快亮了,顧子期才安靜下來,元容一宿沒睡,捶肩望著泛白的天空,盤算著等到了鎮(zhèn)上再給他尋個大夫抓上幾副藥,等他養(yǎng)病的時候,她再跑也不遲。

    ‘咕?!?/br>
    肚子發(fā)出響聲,元容這才記起來,她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起身拍拍裙子,又看了眼睡得昏沉的顧子期,他都這副模樣了,靠人還是不如靠己,與其挨餓不如先去找些果子墊墊肚子。

    刺啦——元容看著自己的衣裳糾結了半響,最后還是去撕了顧子期的袍腳,把布料撕成一條一條的,每走段路便在樹上系個布條,防止迷失在山林之間。約么走了近兩里路,才在地下找到幾枚干癟癟的果子,元容順著果子落下來的地方望去,高高的樹枝頂端紅壓壓一簇簇,她使勁的推了推,大樹參天,紋絲不動,才認命的撿了掉在地上的兜在裙擺里沿著來時的記號原路回去。

    雨后的山林,空氣清新,元容一路上走走停停,看見不知名的野花總要采上幾朵,又湊著溪水綰在發(fā)間,左照照右瞧瞧,直到肚子又響了幾聲,才起身回去。等元容人到的時候,顧子期早已清醒,半靠在馬車旁假寐,聽見她的腳步才睜開眼睛。

    即便衣袍缺了大塊,模樣有些滑稽,卻依舊老神在在的端著個公子模樣,反倒襯得她好像個伺候丫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