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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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痹荼伙w萍攙著,她的腳步還有些虛浮,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漆盤中的東西,“妾能否看看,妾不甘心?!?/br> 顧子期招招手,飛萍便把人攙了過去,元容當著他的面收手去摸,卻一把被人攥住手腕。 “這可不是什么干凈的東西?!鳖欁悠趽u搖頭,他的眼睛盯著她,仿佛這個世間只有她一般。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痹輲е耷唬朴窒氲搅俗詡€的孩子,悲從中來,反倒讓顧子期不好再攔她。 玉佩落入元容手中,顧子期打量著她的神情,只見元容臉色由一開始的憤恨漸漸變的有些古怪,她眼睛越睜越大,顧子期感到她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 當下就有些擔心,“容兒?!?/br> “這個味道?!痹菅劾锏木К摀u搖欲墜,“我聞到過的?!?/br> 她這句話,無疑給了殿中所有人一個霹靂,顧子期眉心皺成一團,帶著狐疑正色道,“何時?” “我懷曜兒的時候。”她握著顧子期的手,越攥越緊,似不敢相信,“大嫂身上便是這個味道?!?/br> 這段話當然是元容胡編的,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更沒從丞芳身上聞到什么異常,只是她懷曜兒的時候每次見完丞芳都十分煩躁,就跟她懷這胎時嗅到這種香氣的感覺一樣。 她本就懷疑姜月白從中動了手腳,這會兒玉佩又被證實卻有問題,足夠讓元容賭一把,賭顧子期給審喆的東西,姜月白也有。 這些個算計她的人,一個也別想跑。 元容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個動作落在顧子期眼里,有些刺眼又有些讓他心疼。 ☆、眼里淬毒 午夜,天空黯淡,鸞歌殿只掌了盞微弱的油燈,周圍的宮人早已被屏退,審喆安靜的坐在空蕩蕩的大殿內(nèi),殿里的每一塊磚她都數(shù)過,每一寸土地她都踏過。她一直貼身佩著的鸞鳳玉佩丟了,丟的莫名其妙,她心里難過,難過的恨不得把整座宮殿翻過來。那是顧子期送她的,那時候她還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殿下,擁有著世間一切名貴的珠寶玉石,唯獨愛此物如命。 只因,鸞鳳交頸,象征著美好的姻緣,顧子期說他與她是良緣。 元容闖入鸞歌殿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魔怔了,她把玉佩砸向她,說著些她聽不懂的話。有毒,怎么會有毒呢?審喆想,那可是她夫君贈予她的定情之物啊。 她的指甲狠狠地陷入她的手臂,審喆忽然覺得心口破了一個洞,冷風猛烈地往里灌著,有些她一直堅信的東西在破裂,細柳不停地拉扯著元容,似乎再解釋些什么,審喆聽不見,也不知道那個臉色蒼白如鬼的女子何時離開的。 她派人去請顧子期,一趟又一趟,從日落到天黑,他沒有來。 清冷的月光拖著搖曳的樹影投射在地面上,審喆慢慢的屈膝抱成一團,她又想到顯后當年的一番話: 對男人而言,情愛永遠屈居于權(quán)力之下。 “母后,我想回家?!?/br> 審喆的聲音很少這么輕柔,似在呼喚著什么,可是,她哪里還有家,她的家,她的國,早就不在是她的了。 鶴山的消息傳到汝城,已經(jīng)是清晨,顧子期的心情如同這陰郁的天空,老管家果然把藥給了月白一份,老人家還不清楚宮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以為是月白給審喆下藥的事情暴露,還在苦口婆心的修書勸顧子期,直言審家與他們安國侯府不共戴天,便是表小姐真對審喆做了什么,也是他慫恿的,真要怪罪便怪罪于他,莫要氣表小姐。 何飛看著手中的書信,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還未等他想好如何開口,太醫(yī)便帶著姜府大房的消息候在了殿外,他專程派人去為姜大公子的夫人號了脈,果不其然,被腌臟之物毀了身子,若不是太醫(yī)院的老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一時半會也探不出個究竟,這消息壓的嚴實,老太醫(yī)只按著顧子期的話只說是宮中的夫人見她久久不孕差人來探個脈。 “白夫人或許有錯,但依屬下看,這次定然與夫人無關(guān)?!焙物w心里記著父親的交代,這種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幫姜月白進言。 “朕知道?!鳖欁悠诒硨χ物w,眼前是一副巨大的萬里江山圖,一眼望去,山巒疊起,十分壯闊,“你看月白做事的手腕,滴水不漏,連我都被她瞞了下去?!?/br> 這個表妹,比他想象的還要深沉,她跟著他這么久,把他黑暗的那一面學了個十成十,面上看是不爭不搶,骨子里卻是什么都爭什么都搶。 元容這次落胎,不用何飛開口,顧子期就相信不是姜月白做的,她做事那么干凈利落,抹去了所有的痕跡,怎會允許自己在元容身上出這么大的紕漏。 “陛下,不好了。”小太監(jiān)連滾帶爬的沖到殿內(nèi),腿一軟,就對著顧子期連磕了三個響頭。 “放肆?!卞\安卷起拂塵朝著小太監(jiān)的腦袋敲了兩下,若不是這小子是自個收的干兒子,他下手絕不會這么輕,昌樂殿是什么地方,也輪得到他在這大呼小叫。 “陛下恕罪?!毙√O(jiān)不敢耽擱,只抖著身子叩頭,“奴才有要事稟報?!?/br> “說?!鳖欁悠谵D(zhuǎn)身,周圍的氣壓頓時低了下來,壓迫的人喘不上氣。 小太監(jiān)也顧不得這么多了,慌忙開口,容夫人帶著宮人們?nèi)ト岣m了,要是其他時候,他說不定一個白眼過去,可消息傳過來,容夫人挑了殿內(nèi)使粗的幾名低等宮女換了衣裳同去的,這事就可大可小了。他心里越想越不安,這才豁出去稟報。 “何飛,去柔福宮?!鳖欁悠谝宦?,便知道大事不好,元容的脾氣她是知道的,當她豁出去的時候,便什么后果都不會顧了。 蕊兒原本只當姜元容來無理取鬧一番,畢竟落胎這事她看的真切,跟自己主子全然無關(guān),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這座瘟神。 只是她沒料到,姜元容不是來找茬的,而是來索命的。 侍衛(wèi)圍了一圈,刀劍無眼,姜元容又是當朝的夫人,倒是有些進不得退不得。 “你該曉得此事與我無關(guān)。”姜月白不是沒想過,既然祁媛借了民間謠言的的手,就不會再給自己找麻煩,真要了元容孩子的命,她把宮內(nèi)的女人梳理了一圈,最可能的,反倒是鸞歌殿里那位無法無天的皇后娘娘。 元容離得她極近,她俯身望著她,姜月白也不怕,抬眼與她對視,就聽元容一字一句道,“曜兒早產(chǎn)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不是?!苯掳状脚虾?,滿面的真誠,騙人的最高境界,便是連自己也要相信編織的謊言。 “你真是不到黃泉不回頭。”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子,元容實在看不懂姜月白,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僅因為她也姓姜?“你讓我從心底里覺得惡心?!?/br> “彼此彼此?!苯掳椎纳裆_始冷下來,她不笑的時候,眼里都是冰渣,像是冰天雪地里被困住的一條毒蛇,“可你又能怎么樣呢?” 是啊,她能怎么樣呢?若是之前,元容或許會憤恨,或許會遲疑,她不能把她怎么樣,姜月白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是顧子期唯一的親人,她無論怎么做,都是錯??墒沁@次,她不怕了,她一直在被動再被算計,如果還不能把姜月白拉下來,她這輩子怕是都永無翻身之日。 “是你殺了我的孩子?!痹莺鋈患饨谐雎?,眼眶瞬間紅成一團,樂衣之前與她配合了好久,她有些功夫底子,對付姜月白這種較弱的高門千金不在話下。下巴被人捏開,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有什么東西就被塞入了姜月白的口中。 這顆藥是曹元晦當年配給她的,元容一直留著,他說:你之后若不想要孩子,便服下。 她想過好多次,自己將會在怎樣的境況中吃下,沒想到,最后卻落入了別人的腹中。 清涼帶著馥郁的香氣滑過喉嚨,姜月白抬手便要摳喉嚨,被樂衣當場按下了手臂。 雞皮疙瘩爬滿背部,姜月白眼里淬毒。 “我豁出去了?!痹堇掳椎念I(lǐng)口拽到自己面前,她垂著頭,姜月白只能聽見她從喉嚨里擠出的笑聲,像是指甲劃過琉璃面,“不管你做沒做,我都不會放你生路,我生不出來,你也別想生?!?/br> 元容的這句話無疑是徹底點怒了姜月白的怒火,她接著與元容之間的距離,反手扣住了她的喉嚨,手指越收越緊,“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讓你兒子認我做母親了?!?/br> 她對元容一直都有殺心,而這次,姜月白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樂衣頓時被姜月白的舉動鎮(zhèn)住,連伸手去掰她的手指頭,姜月白此刻腦海中只剩一個瘋狂的念頭,“殺了她,殺了她?!?/br> 小指被掰成奇怪的形狀,姜月白就像是饑餓的野獸,咬住了獵物的脖子,便永不松口。 元容的臉色開始微微泛紫,她用盡力氣扯著她脖子上的手指,面上卻依然在笑。她想,哪怕姜月白真的把她掐死在這,她的曜兒,也終會是姜家唯一的孩子。 父親沒有了其他的路,再不甘心,也只能把所有傾注在曜兒身上。 眼前的路,終于又有了盼頭。 ☆、月色真美 “容兒!”這是元容閉上眼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遠遠地傳來,有點急迫,有點熟悉,這語氣,她好似在哪里聽過。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了吧,那次她纏著四哥一起偷偷出去打獵,紅色的小馬駒并不高大,那年她剛學會騎馬,一個不小心就走丟在了山林中,周圍偶爾傳來詭異的嚎叫聲,她孤身一人穿著胡服,緊緊地牽著韁繩,她不敢發(fā)聲,怕引來什么野獸,只好邊走邊小聲抽泣。那一天是如此的漫長,直到天暗下來,元容坐在小河的上游等啊等啊,直到看見聚集的火把。呼喚聲幽幽傳來,大喜之下,她向著那團團的光亮奔去,高聲呼救,那么遠的距離,她的聲音被風一次又一次的吹散,腳下一個落空,幸得元容反應(yīng)快,死死地抱住了擦過她身邊的樹干,腳下的泥土光滑,她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姜重明的名字,碎石從她身邊滑落,元容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哭。 “容兒!”忽然,頭頂傳來一個聲音,那么的熟悉,元容抬頭,黑暗中她看不清的他的表情,可她卻覺得,他沖她伸出手的瞬間,像個英雄。 那一年她十一歲,他十四歲,她還是父親唯一的掌上明珠,而顧子期,也還是她心尖尖上的良人。 可是,她的良人已經(jīng)沒了,從那日他離開與她揮手告別的一刻,就死去了。 淚水滑過眼角,被一雙大手溫柔的拭去,元容懨懨地睜開眼,太陽高高的掛在半空中,陽光有些刺眼,她就這么躺在床榻上,脖頸處被上過了藥包著細細地娟紗。 “醒了?”顧子期端了杯水,吹了吹,試過不燙,才送到她的唇邊。 “我……”元容聲音嘶啞,喉嚨像吞了火炭似的,抿了兩口水才略有緩解,她直視著顧子期,“真是個惡毒的人啊。” 眼淚不停的往下墜,顧子期捧著她的臉頰,輕輕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安撫道,“你依舊是我的容兒?!?/br> 不是了,她不是了。 元容閉上眼睛,就聽顧子期的話語在耳畔響起,“你再睡會,近日安河水患頻發(fā),等我忙完再來看你,好不好?!?/br> 元容沒睜眼,只略微點點頭。 顧子期這一忙直忙到月上枝頭,姜月白這次是真的被元容惹怒了,他記憶中的表妹,是個極為克制的女子,可今早,他看到的她卻渾身散發(fā)著殺意,眼中除了憎恨再無其他。 那一巴掌,看似打在姜月白的臉上,卻也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怎么能這么對我,你知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么?”宮人們?nèi)勘粨]退出殿外,嘈雜的宮殿只剩下他們二人,姜月白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滿,都在這一巴掌下徹底地爆發(fā)了,她攥著他的衣袖,指尖因為巨大的力量有些泛白,小指在之前的對持中被掰折,連著皮rou垂下,“若不是你們安國侯府,我怎么會落得這副田地,我母親是一朝郡主,高高在上,就為了給你們安國侯府留條血脈,才落得個家破人亡?!?/br> 她便只能依靠著顧子期,依靠著那個之前從未見過面的父親活下去。她不再是錢河郡主的女兒,而是姜家見不得人的外室女,她相依為命的表哥,愛著一個女人,娶了另一個女人。她小小年紀就活在一棟怎么都爬不出去的高墻內(nèi),她從來不敢吵鬧,從父親的言語間揣摩母親的脾氣性格,然后努力地學著。她從顧子期口中知道元容的點點滴滴,然后做的比她更好。 父親待她好,因為她是母親的女兒,他對母親有情。 顧子期待她好,因為她是他的表妹,母親對他有恩。 可是,天下那么大,誰又能拋開一切,單純因為她是月白而喜歡她?沒有,一個人都沒有,世間唯一那個愛她如生命的娘親,早已隨著安國侯府的坍塌,而埋葬在了過往之中,變成了塵,化作了土。 “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苯掳籽鎏於?,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也不怕報應(yīng)!” “月白。”那個白白胖胖常常窩在她母親懷里的小糯米團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變成了這么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顧子期喚出聲,卻不知要與她說些什么,“你是我表妹,我既然答應(yīng)了姨母,至死都會護你。” “希望這句話,表哥能一直記著?!苯掳状林男目冢澳赣H的在天之靈,定會保佑表哥兒孫滿堂。” 姜月白手里握著一把刀,知道捅哪最疼,亦懂得取舍,這件事無論誰對誰錯,她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他都不能傷她半分,因為她是姨母唯一的女兒。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顧子期想,如果這個世上沒有元容,月白該是與他最合適的女子吧。 可惜,沒有如果。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顧子期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何飛打著燈籠跟在一旁,四周如此的寂靜,無盡的黑暗仿佛可以吞噬掉一切。 不知怎么就又來到了軟語齋,殿內(nèi)燃著燈火,顧子期沒讓人通稟。 元容正抱著曜兒坐在亭子里看月亮,顧曜已經(jīng)好多天沒見母親笑過了,他伸著rou嘟嘟的小指頭戳了戳元容的臉頰,“母妃笑好看。” “真是好孩子?!痹菖P著嘴角,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夜深人靜總是惹人思懷,她又想到那個還未出生就早已離去的孩子,忍淚道,“這個世上,娘親最喜歡曜兒了,為了曜兒,娘親可以拿一切去換。” “我也喜歡母妃?!鳖欔啄罅藟K點心討好的塞到元容手中,“還有父皇。” 可惜,父皇不喜歡他,他更喜歡那個丑兮兮的小公主,顧曜的眼神黯淡下來,這個年紀的孩子,對父愛總是有著本能的渴望。 “父皇也喜歡你?!痹菽笾欔椎哪樀埃爸皇莔eimei小,要多抱抱才能長大。” “我小時候也抱我?”兩歲多的孩子,話語還有些混亂,只是眼里熄滅的星星又亮了起來。 “嗯?!痹蔹c頭,忍住眼淚,拍拍顧曜的腦袋,“可惜那時候曜兒太小,都不記得了?!?/br> 顧子期遠遠地佇立在樹下,亭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相偎而坐,這晚的風很靜,聲音很輕,他沒有上前去打擾元容母子二人。 “主子您要去哪?”何飛陪著顧子期漫無目地的在偌大的皇宮中走動,皇宮真大啊,大到不知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