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后來知道，這是郁庭川定的時間，她沒有什么意見，也理解他這么定的原因，這個時間段，他剛好出門上班不在家，鞏阿姨加上余嫂就能照顧她，再說，老趙最近去公司的次數(shù)在減少。

    自從宋傾城懷孕，郁庭川都是自己開車上班，有的時候會先送她到學校，然后自己再繞行去恒遠總部。

    下午，郁庭川帶宋傾城去了趟醫(yī)院。

    江遲剛好在急診室值班。

    宋傾城被醫(yī)生領去做血常規(guī)檢查，郁庭川等在江遲的辦公室里。

    江遲給好友倒了杯水，遞給坐在辦公桌前的郁庭川：“其實應該過些時日再來做檢查，現(xiàn)在估計看不出什么?！?/br>
    郁庭川把紙杯擱在桌上：“先做著吧，也不差這一次。”

    “不放心？”江遲坐回椅子上。

    郁庭川沒有否認。

    江遲準確的捕捉到好友這種即將再為人父的心理，沒有嘲笑擠兌，只說：“孕婦發(fā)熱對胎兒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發(fā)育有一定影響，不過她燒退的比較快，問題不大，過會兒等結(jié)果出來，看看血象有沒有升高?！?/br>
    郁庭川問：“要是高呢？”

    “那就是發(fā)熱引起了細菌感染，還要排除是不是貧血的可能，如果真是病毒性感染，及時就醫(yī)問題不大?！?/br>
    郁庭川聽了點點頭。

    片刻后，江遲再次開口：“前晚在你家，我見著小丫頭那個朋友，后來知道，他們是從余饒回來的，說是小丫頭家里長輩的墳被人挖了，他還閃爍其詞的告訴我，懷疑是慕家那邊干的?！?/br>
    說著，他看向?qū)γ娴挠敉ゴ?，話題一轉(zhuǎn)：“昨天傍晚老顧給我打電話，慕清雨就在南城，你去找過她？”

    郁庭川頷首：“下午去酒店見過一面，說了些話?！?/br>
    “所以，她真跑去挖人祖墳了？”

    “沒有什么證據(jù)。”

    郁庭川說：“小樊還在余饒，前天事情出來，很快就有人去派出所投案，說是撿到別人的拆遷協(xié)議和身份證復印件，一時鬼迷心竅跑去冒領?！?/br>
    “這種情況，警方估計會建議調(diào)解私了。”

    江遲和郁庭川差不多年紀，早就不是那種愣頭青，看到什么都嚷著要懲善除惡，特別是讓警方辦事，更要講求證據(j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想把人抓進去，你以為就你臉大么？

    “你家小丫頭恐怕已經(jīng)猜到是慕清雨做的。”江遲和宋傾城相處次數(shù)不多，但也看出宋傾城不笨：“有沒有為了這事跟你鬧不痛快？”

    郁庭川開腔：“沒跟我提一句，估計也是因為沒直接證據(jù)?！?/br>
    “你去見慕清雨的時候怎么不弄個錄音？”

    江遲開起玩笑。

    “錄音可以捏造，即便是本人聲音，也可以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錄制，只要對方不承認，送去派出所也沒用，法律上不承認偷拍偷錄的證據(jù)?！?/br>
    郁庭川說的，江遲自然也懂，忍不住感慨：“你家丫頭算比較懂事，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把人祖墳挖了還要搗毀骨灰，確實有夠缺德，換做一般小姑娘，指不定得大鬧一場，讓你錄了音放到網(wǎng)上，現(xiàn)在不都流行網(wǎng)絡曝光?！?/br>
    “這種事她做不出來?！?/br>
    “就這么篤定？”

    “她是什么樣的人我知道?！?/br>
    郁庭川似在沉思，過了會兒又說：“小心機有，不至于不死不休走極端。”

    一個人開始走極端，很容易損人又害己，往往得不償失。

    江遲問道：“這回的事就這樣算了？”

    話落，郁庭川的手機響。

    他沒有避諱江遲，當場接起來：“怎么樣了？”

    電話是小樊打來的。

    小樊在那頭說：“郁總，那個冒領賠償金的人咬定東西就是路邊撿的，酒店的監(jiān)控里也沒有這個人進出酒店的相關記錄?！?/br>
    “警方已經(jīng)查出來，那人就是余饒當?shù)氐男』旎?，平日里吃喝嫖賭樣樣都做，賠償金有兩萬左右，難怪他肯冒領?！毙》^續(xù)說：“不過警方在那份墓地拆遷協(xié)議書上發(fā)現(xiàn)好幾個指紋，因為這事他們上頭局長親自交代過，我看他們的意思，打算再往下查一查?！?/br>
    等小樊都講完，郁庭川開腔說：“那就讓他們查，開發(fā)商那邊現(xiàn)在怎么個說法？”

    “開發(fā)商派了人過來，表示他們的拆除工作都是外包的，所以，事先不知道墓園強拆的情況。我找人堵了那個施工車隊的隊長，他說是別人給介紹的項目，不知道墓園里還有骨灰，破拆機當時開始作業(yè)，也是因為開發(fā)商的人接到電話命令他們的。”

    小樊后來找過車隊隊長指認的開發(fā)商工作人員，愣是沒找著這個人，基本可以肯定，對方不過打著開發(fā)商的幌子混在里面。

    說著，小樊想起太太那個朋友告訴他的事，話里有遲疑：“郁總，如果這個事真的牽扯到慕家人，要不要——”

    省得到時候捅破紙，郁慕兩家尷尬。

    小樊跟著郁庭川做事好幾年，多少清楚自家老板的一些**，知道老板的前妻姓慕。

    郁庭川卻說：“該怎么查就怎么查，不用顧忌到我，把事情做個善后，你就可以回南城，其它的交給警方去調(diào)查處理。”

    “好?！毙》c點頭。

    江遲看著郁庭川掛斷電話，在旁邊聽了個大概，開口道：“這事哪怕查下去，也就是個民不舉官不究的民事案件。”

    郁庭川道：“就當是報案后走趟正常的程序。”

    江遲見他說的煞有其事，不禁笑了笑：“確實能給人找點事做做?！?/br>
    ……

    十五分鐘后，宋傾城拿到血常規(guī)的檢查報告。

    醫(yī)生說各項指標都在正常范圍內(nèi)。

    宋傾城懷孕已經(jīng)滿八周，醫(yī)生看她不太踏實的樣子，理解準mama的緊張心緒，加上江遲稱宋傾城是自家親戚，醫(yī)生待她的態(tài)度越發(fā)親善，隔著口罩說：“要是不放心，可以做個彩超?！?/br>
    宋傾城問：“現(xiàn)在可以看見寶寶了么？”

    “差不多吧?！贬t(yī)生解釋道：“這個因人而異，有的成型早有的晚?！?/br>
    宋傾城心里有忐忑，和醫(yī)生商量：“我想先問問我老公。”

    說到‘老公’兩個字，宋傾城的耳根微熱，在人前這樣稱呼郁庭川，仍然會覺得不太好意思。

    醫(yī)生點頭：“可以，那你先去問問?！?/br>
    。

    宋傾城敲開江遲的辦公室門，兩個男人正坐著說話，郁庭川循聲轉(zhuǎn)頭，看到她回來，順勢站起身：“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

    “嗯?！彼蝺A城據(jù)實說：“醫(yī)生說沒什么問題?！?/br>
    江遲笑：“沒事就好，省得你們兩個心里老是惦記著?！?/br>
    聽了江遲的調(diào)侃，宋傾城抿嘴微笑，有些難為情，然后她重新看向郁庭川：“醫(yī)生建議我再做一次彩超?！?/br>
    郁庭川說：“那就做吧?！?/br>
    宋傾城沒告訴他，醫(yī)生說孩子可能已經(jīng)成型。

    怕現(xiàn)在講了，到時候看不見，失望。

    宋傾城躺著做彩超的時候，郁庭川就陪在旁邊，醫(yī)生把儀器放在宋傾城還未顯懷的腹部，等到屏幕上出現(xiàn)畫面，她觀察了下，然后說：“zigong體積增大，包膜光滑，zigong壁回聲均勻，胎心正常，基本沒問題?！?/br>
    醫(yī)生說的話里，宋傾城只聽進去那句‘胎心正?！?/br>
    上個孩子胎停孕，是因為沒了胎心。

    她稍偏頭，發(fā)現(xiàn)郁庭川正在看顯示屏，沒多久，聽到醫(yī)生說：“孩子已經(jīng)成型，看到了么，這是頭，這是胳臂和腿。”

    宋傾城仰躺著，看不見，醫(yī)生的話明顯是對郁庭川說的。

    突然間，宋傾城倒有些緊張起來。

    然而下一秒，她搭在病床邊的手就被握住。

    手背處是男人溫熱的掌心。

    回家路上，宋傾城拿著彩超照片在看，辨別著孩子的腦袋和四肢，看了會兒，她轉(zhuǎn)頭看郁庭川的側(cè)臉：“就是還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br>
    郁庭川聞言，笑了下：“生男生女還不是一樣?！?/br>
    “我想生個女兒?！?/br>
    宋傾城說：“那樣，我就可以把她打扮成小公主。”

    “那就生女兒?！庇敉ゴ◤纳迫缌鳌?/br>
    宋傾城莞爾，爾后問道：“那如果是兒子呢？”

    “那就打扮成小王子?！?/br>
    “……會有點傻。”

    無法想象，一個胖墩墩的小男孩戴著皇冠，坐在木馬上，兩胖手揪著木馬上的扶手，前后搖晃著，嘴里大喊：“我們的目標，是征服星辰大海！”

    回到云溪路八號園，宋傾城剛脫下外套，家里的可視電話響起來。

    郁庭川走去玄關處接電話。

    來訪的，是兩位從余饒趕來的民警。

    在冒領拆遷賠償金這個案子里，宋傾城作為受害者，需要為警方提供證詞，聽到民警說這事已經(jīng)立案，她下意識去瞧郁庭川，郁庭川的神色如常，只讓她盡量配合警方的調(diào)查。

    得知宋傾城懷有身孕，警方?jīng)]打擾太久，問完話就起身告辭。

    郁庭川站起來，送兩位民警出去。

    這時，鞏阿姨走進客廳收拾，看見宋傾城還捧著水杯在，欣慰的道：“見到這些個民警刑警上門我就緊張，幸好這次有先生在，果然，這家里還是需要有個男人?！?/br>
    宋傾城知道鞏阿姨指上回刑警來家里，確實也像鞏阿姨說的，有郁庭川在家里，面對警方的時候，讓她緩和了心理上的緊張和不安。

    晚上，宋傾城收到沈徹發(fā)來的微信。

    民警已經(jīng)找過沈徹做筆錄。

    沈徹直接說，他堅稱自己沒在路邊弄丟東西，并且告訴兩位民警，那天晚上他住在酒店，只有慕苒語夫婦進過他房間，民警聽完后沒說什么，采集了他的指紋就離開，但是據(jù)他猜測，警方可能會去找慕苒語和季涼城。

    就算他們不是嫌疑人，也有義務為警方提供證詞。

    誠如沈徹所言，第二天警方就找去季家。

    民警沒有在季家尋到人，直接去了元維高中。

    上午10點35分。

    慕苒語正在教室上歷史課，有些百無聊賴，她聽不懂老師講的內(nèi)容，有時候嫌老師的聲量太高，忍不住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