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爺爺伯伯來了，爸爸要招待他們。”joice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拿出ipad平板，打字告訴宋傾城：“外婆和爺爺有話要講，讓我等著她?！?/br>
    宋傾城感覺到，joice變得更懂事。

    慕清雨走得太過突然，最傷心的除了父母，應(yīng)該就是這個和她血rou相連的孩子。

    拉開書包，宋傾城拿出兩包蘇打餅干，問joice：“吃么？”

    最近她很容易餓，所以會在身上備些吃食。

    joice沒說不吃，接過餅干不忘道謝。

    宋傾城看著他用小手指剝著餅干包裝，低頭之際，睫毛彎彎，還沒張開的側(cè)臉五官好看，她拿出自己的保溫水壺，往杯蓋里倒了溫水，隨后遞給吃著餅干的孩子。

    付敏走出禮拜堂就看見過道上的這一幕。

    如今瞧著joice這個孩子，付敏的心情說不清，沒辦法再把對方當(dāng)做侄子來看，做不到像從前，走過去摸摸孩子的腦袋，明白稚子無辜的道理，不代表她心里真的能釋懷。

    “大嫂?！彼蝺A城已經(jīng)瞧見付敏。

    付敏點點頭，沒再多看孩子一眼，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joice小手捏著餅干，澄澈的眼底有不解。

    宋傾城能理解付敏的心情，她跟郁菁關(guān)系親近，付敏以前又那么照顧她，照理說，她肯定是站在郁菁母女那邊，事實上，宋傾城也從來不覺得慕清雨插足別人婚姻的行為值得體諒，也沒抱著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

    不管慕清雨如何，joice名義上依舊是郁庭川的兒子。

    郁庭川當(dāng)年認(rèn)下這個孩子，也是為了這個家，走到今天，不可能說撇棄這個孩子就撇棄。

    有些感情，不是用言語能表述的。

    宋傾城能理解郁庭川和joice這個兒子之間的親情，哪怕沒有天天待在一起，七八年時光，父子之情卻是延續(xù)下來，這種延續(xù)跟旁人無關(guān)，純粹是因為那份孺慕。

    換做是自己，一個孩子叫她八年mama，就算不是至親骨rou，自己對這個孩子的感情也是不一樣的。

    宋傾城正想著事，郁林江跟慕谷玥迎面走過來。

    慕谷玥瞧見joice和宋傾城坐一塊，眼神有些復(fù)雜，宋傾城看到他們，倒沒覺得局促或不自在，拿了書包站起來，郁林江一天一夜不休息，面色免不得憔悴，他看著宋傾城問：“老二走開了？”

    “我剛來，還沒見過他?！彼蝺A城如實道：“joice說有人來吊唁，庭川應(yīng)該在招待?！?/br>
    聞言，郁林江點了點頭。

    慕谷玥這時開口：“那我先走了，有事到時候再聯(lián)系?！?/br>
    這句話，自然是對郁林江說的。

    郁林江頷首，沒意見。

    慕谷玥走之前，俯身跟外孫交待幾句，說的無非是在爺爺家聽話，外婆有空就給他打電話。

    joice點頭，慕谷玥離開的時候，沒有哭鬧。

    隨后，郁林江看著宋傾城說：“晚上你不用守在這里，讓老二派司機(jī)送你跟孩子回去，明天再讓人把孩子送過來?！?/br>
    現(xiàn)在整個郁家忙成一團(tuán)，只有宋傾城還算空閑，像付敏跟郁明蓉幾姐妹，需要守靈到老人出殯，期間就算想離開也不能太久，更別說照顧孩子，如果放在老宅讓保姆照看，家里又有白事，郁林江不是很放心，想來想去，把孩子扔給宋傾城是最好的辦法。

    郁庭川應(yīng)付完吊唁的賓客，瞧了腕表，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所以出來看看宋傾城有沒有到，瞧見郁林江在跟宋傾城講話，他垂在身側(cè)的左手抬起，往旁邊的門框上叩了兩聲。

    “……”郁林江抬頭，然后板著臉離開。

    宋傾城循聲看去，郁庭川已經(jīng)換了黑西裝白襯衫，另一手還在褲袋里，整個人瞧上去再筆挺，氣色上，還有許久未睡的痕跡，而且還得這樣堅持兩晚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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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1章 這就是郁家二兒媳婦？

    joice看到自己爸爸，目光頓時充滿依賴，立刻小跑過去，郁庭川順勢把孩子抱起來，又抬起頭，深邃視線投向前方的宋傾城。

    那樣的眼神，即便透著些倦態(tài)，依舊讓她覺得很暖。

    郁庭川先開腔問她：“肚子餓了？”

    “還行?！彼蝺A城注意到他肩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上的白菊花瓣，伸手幫他拂掉。

    隨即，她的手被一股溫暖握住。

    郁庭川單臂抱著孩子，另一手攥牢她的手：“現(xiàn)在里面有其他人看著，先帶你們?nèi)コ酝盹?。?/br>
    殯儀館所在的地方比較偏僻，附近沒什么高檔餐廳，宋傾城不挑食，郁庭川選了家門面干凈的餐館，點的菜也偏清淡。

    坐下后，郁庭川取過三雙一次性筷子拆包裝：“吃過飯，在殯儀館待到八點左右，我送你跟joice回云溪路?！?/br>
    “那你呢？連續(xù)守兩個白天又加三個晚上，會不會吃不消？”

    “殯儀館里有休息室，到時候和其他人輪著睡會兒?！?/br>
    宋傾城聽了，這才稍稍放心。

    老人家的葬禮，郁家沒打算大肆鋪張，即便如此，前來吊唁的人仍然不少，禮拜堂里的兩側(cè)墻壁堆滿花圈，過道上也到處是花籃，不論旁的，只說郁家的旁系親戚就有上百人。

    晚飯后回到殯儀館，郁庭川就被叫去處理事情。

    郁林江雖是長子，但年紀(jì)畢竟大了，跟葬禮有關(guān)的許多事宜都沒精力過問，只能由自己的兒子來代勞。

    宋傾城不想讓郁庭川在忙喪事的同時還為自己擔(dān)心，沒有亂走，帶著joice待在靈堂。

    正值飯點，郁明蓉還跪坐在靈前，以免賓客來吊唁沒人拜謝。

    宋傾城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晚上七點出頭，她輕步過去跟郁明蓉商量，讓郁明蓉先去吃飯，自己守在這里就行。

    郁明蓉怕她有身孕應(yīng)付不過來，嘆了口氣道：“你現(xiàn)在懷著孩子，其實不該讓你來這里，說到底終歸不太好，按老人們的說法，怕有沖撞。”

    “太爺爺過世，我該來的?！?/br>
    這個時候，宋傾城又把自己擺在跟郁菁同個輩分上。

    郁明蓉感覺得出來，宋傾城這樣稱呼老人家，是因為敬重，又聽到宋傾城說：“況且，我也不相信那些，我肚子里的這個，是老人家的曾孫曾孫女，理應(yīng)來送送它的太爺爺?！?/br>
    聞言，郁明蓉輕頷首：“你說的沒錯?！?/br>
    宋傾城莞爾，看著郁明蓉道：“我也是老人家的孫媳婦，如果不是肚子里有寶寶，我得一直守在這里，現(xiàn)在為老人家守會兒是應(yīng)該的?！?/br>
    話已至此，郁明蓉也就沒再推諉，只說：“那你先在這里守著，我盡快吃完回來?！?/br>
    “好。”宋傾城點頭。

    郁明蓉摘掉孝帽掛在一旁，離開靈堂前，沒忘把宋傾城這個孫媳婦的連帽披風(fēng)給她。

    考慮到郁老的年齡和生活的年代，喪事上保留了些舊的習(xí)俗，譬如子孫后代要在靈堂披麻戴孝。

    郁明蓉離開后，宋傾城就戴上白色的孝帽披風(fēng)。

    joice見狀，不想獨(dú)自待在角落，從小板凳站起來，學(xué)著宋傾城跪坐在她旁邊。

    宋傾城用手撐著蒲團(tuán)墊起身，拿了曾孫戴的帽兜給joice，然后和孩子一塊守在靈前，期間有三兩來賓進(jìn)靈堂吊唁，祭拜過，把三炷香插到香爐里，視線下意識瞅向旁邊答謝拜望的年輕女孩跟小孩。

    “這是郁家兒媳婦？”男賓客低聲問同伴。

    嘴里問著，眼睛還打量過來。

    同伴的聲音也很?。骸坝艏依隙皇怯袀€兒子，應(yīng)該就是這個，那女的，郁家老二離婚那么多年，再找一個也正常?！?/br>
    “之前不是都說，他前妻已經(jīng)跳樓自殺……”

    男賓客的話還沒講完，被同伴的咳嗽聲打斷，他不明就里，發(fā)現(xiàn)同伴在用眼神暗示自己，他立刻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跪坐在地上的年輕女孩正抬眼看著自己，唇邊掛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倒是讓他心生尷尬，不敢再論人是非。

    走的時候，男賓客又回頭多看兩眼，出了門跟同伴說：“這郁家老二挑人的眼光不錯，年輕看著也不大，就是沒聽說再婚了啊。”

    “人家再婚難道還得通知你?！?/br>
    同伴笑罵著說：“也就是沒辦婚禮，誰知道領(lǐng)沒領(lǐng)證，不過郁家之前那個二兒媳婦，確實是跳了樓，前頭留下來的孩子，現(xiàn)任來照顧，是福是禍誰又說得清楚?！?/br>
    男賓客道：“我看他們處的挺好。”

    “那個孩子是個聾啞兒童?！蓖樽呦屡_階：“耳朵聽不見，不比正常的小孩，后頭再生孩子，優(yōu)勢擺在那里，這個當(dāng)后媽的，樂得大方寬容些，還能博個好名聲，是不是？”

    男賓客聽得連連點頭。

    靈堂里，宋傾城不知道旁人的那些議論。

    joice中午坐飛機(jī)回南城，出了機(jī)場又跟著慕谷玥直接來殯儀館，一頓奔波下來，吃飽喝足，處于安靜的環(huán)境里，孩子用手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沒一會兒，小身板歪斜靠著宋傾城打起輕鼾。

    宋傾城只覺手臂一重，側(cè)過頭，發(fā)現(xiàn)joice靠在她身上睡著了。

    小孩睡眠沉，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為避免joice跌倒，宋傾城的身體不動，左手伸過去，扶著孩子的腦袋讓他躺在自己腿上。

    郁庭川辦完事，回到靈堂就瞧見這樣一幕。

    宋傾城跪坐在蒲團(tuán)墊子上，低著頭，白色的帽檐遮住她大半張臉，joice正趴在她腿上睡覺，孩子的帽兜歪斜，可能怕孩子滾到地上，她的右手搭在joice的身上。

    腳步聲傳來，即便很輕，宋傾城還是聽到了。

    她抬頭，發(fā)現(xiàn)來人是郁庭川。

    郁庭川在她身邊蹲下，開腔的嗓音偏低：“其他守靈的人呢？”

    “本來是郁菁她五姑姑守在這里，我看時間不早了，所以讓她去吃飯，也沒有太久，這樣跪坐著還好，不算多累?！?/br>
    說著，宋傾城發(fā)現(xiàn)郁庭川望著自己的目光溫柔，怕他以為自己跪了很久，輕聲解釋：“真的沒多久，要是累了，我肯定就偷偷改成坐，不會這樣跪著。”

    “joice剛剛睡著的？”

    “嗯?！?/br>
    話音剛落，郁庭川拉過她的手攥在西褲腿上。

    宋傾城抬眼看向他。

    下一刻，她的肩頭被摟住，郁庭川把她的身體攬向自己，隨后，低著聲問她：“那你有沒有犯困？”

    “……我還好?！?/br>
    宋傾城靠在他的懷里，那絲絲的疲倦煙消云散。

    郁明蓉吃過飯回來，瞧見宋傾城正趴在郁庭川的肩頭，郁庭川則半蹲在蒲團(tuán)邊，再往里走兩步，發(fā)現(xiàn)joice倒在宋傾城的腿上呼呼大睡，有些光景，不用言語描述，只一眼就難免讓人動容。

    最先發(fā)現(xiàn)郁明蓉回來的，是郁庭川。

    隨后，宋傾城抬頭，不知道郁明蓉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想到自己跟郁庭川親昵的姿態(tài)，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