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節(jié)
宋傾城緊張的情緒得到緩和,輕輕嗯了一聲,因為郁庭川突然打這通電話,又見他看著外面,其他董事紛紛扭頭瞧過來。 郁老的葬禮上,恒遠董事都有過去吊唁。 所以,認出宋傾城的人不在少數。 然而在場這些董事,對此的態(tài)度倒是一致,不置可否。 “那你開會吧?!辈幌朐俅驍_他。 宋傾城說著,怕他擔心自己,掛電話前解釋一句:“我睡不著午覺,所以想來公司看看你,沒有別的事?!?/br> 郁庭川在那端說:“要是累了,在休息室里睡一會兒。” 宋傾城點頭,和他的視線交織幾秒,收起手機,然后轉身離開去辦公室。 經過總經辦的示好,郁承業(yè)的身影闖進她視線里。 郁承業(yè)正坐在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身體斜靠著辦公桌,selena在一旁整理資料,他就嬉笑著,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忽然,郁承業(yè)扭頭看向總經辦門口。 看見宋傾城,郁承業(yè)站起來,立馬追了出來。 “去看過我二哥了?”郁承業(yè)跟在宋傾城的身后,看戲似的問:“怎么樣,我二哥的處境有沒有水深火熱?” 宋傾城在總裁辦公室門前停住腳步,目光直直的瞅向郁承業(yè)。 郁承業(yè)被她一看,頓時沒了聲。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輕笑著開口:“我是長得比我二哥好看,你也別這樣盯著我看?!?/br> “看到你二哥不好,你就很高興?” 宋傾城問。 郁承業(yè)聽了笑容淡下去,然后道:“同樣是私生子,我二哥站得太高了點,作為他的弟弟,我多有壓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二哥下來陪陪我?!?/br> “典型的小人思想?!彼蝺A城評價。 郁承業(yè)又笑,一副無賴痞樣:“我就是小人,所以在來的路上,我已經預約好皇庭的ktv包廂,只等董事會議結束過去高歌幾曲?!?/br> 宋傾城沒再和他說話,推開辦公室的門進去。 這一次,郁承業(yè)沒有跟進來。 宋傾城站在門后,腦子里想著事,大概過去五分鐘,猶豫后,她給郁菁發(fā)了條短信,不是微信,因為怕對方沒聯網,不能及時的看到信息。 短信里,宋傾城問郁菁:“你爸爸最近身體怎么樣了?” 沒有直接點明郁祁東醒沒醒的問題,是不希望發(fā)生什么誤會,剛才在會議室里,郁祁東沒有像郁承業(yè)說的在場,即便她心中有懷疑,卻沒真憑實據,只是郁承業(yè)的個人之言,這也是她在電話里沒告訴郁庭川的原因。 不管什么事,好的還是壞的,提出質疑前必須掌握一定的證據。 要不然,話一經出口,很可能給旁人帶去困擾。 幾分鐘后,郁菁回了短信:“挺好的?!?/br> 郁菁是那種活絡的性格,以前和宋傾城聯系,每次都能寫一大段信息,難得回復這么簡單簡潔。 宋傾城又道:“上回在元維,你問我如果你二叔不當恒遠的老總,我會不會離開他,為什么突然那么問?” 半晌,郁菁才回復:“我就隨口問的?!?/br> “可是我當真了?!笨赡苌婕暗接敉ゴ?,宋傾城終究是選擇刨根問到底,甚至試探,她在信息里用抱怨的口吻道:“今天恒遠在開董事會議,有人剛剛跑來云溪路挑釁,他告訴我,你二叔很快就要下臺,也會有人接替你二叔來做這個恒遠老總?!?/br> 發(fā)送后,她沒給郁菁遲疑的機會,繼續(xù)道:“聽到這個消息,我挺生氣的,雖然我在他身邊才半年,可我看得到,他為恒遠做了很多?!?/br> “偏偏有人不懷好意,居然造出這樣的謠言,是不是特別過分?” 宋傾城打字很快,對話框里,連續(xù)跳出好幾條她的信息:“對了,高考前幾天,我和沈徹出去,看到你站在路旁一輛轎車邊,本來想和你打招呼,又怕打擾你們,所以就沒有停車,那是你外公家長輩?” “不是?!逼毯?,郁菁的短信發(fā)來。 宋傾城看著這兩個字,沒立即回復,果然沒多久,郁菁又道:“其實我爸爸已經醒了?!?/br> “……”郁菁這樣直白的回答,還是出乎宋傾城的意料。 隨后,郁菁打來了電話。 宋傾城接起來。 郁菁在電話那頭說:“我爸爸醒來后有找我,四月份的時候,我媽就把她名下的恒遠股份都轉到我名下?!闭f到這里,她的情緒低落:“我媽說,她不要那些股權,不過因為我年紀還小,她就找了家信托公司,讓他們幫我打理股權?!?/br> “你爸爸是什么時候醒的?”宋傾城問。 “上個月吧。”郁菁實話實說:“我不太了解這些,那天我爸來找我,他說他對不起我和我mama,他當初犯了錯,以后會彌補我和我媽,我其實不需要補償,我只希望他和我媽好好的?!?/br> “我爸不讓我告訴我媽他已經康復,他說他會選個合適的時機,到時候向我媽坦白,現在這樣,他怕我媽知道他醒了會立刻離婚?!?/br> 郁菁沒瞞宋傾城:“我媽雖然還在照顧著我爸,但是我感覺得到,不一樣了?!蓖nD了下,她又開口:“傾城,這件事我只告訴了你,你先不要和別人說,可能我這種想法不對,但是我不希望我爸媽走到離婚那一步?!?/br> 宋傾城又問她:“你爸爸找你,除了探望你,有沒有做別的?” “我爸讓我填了一份股權托管變更登記申請表。” 郁菁回答:“對我而言,誰來幫我打理這些股份都無所謂,我想把股份還給我爸,不過他沒收,他說只要把托管權給他就夠了?!?/br> 宋傾城不怎么了解生意上的事,以前看過的經濟類書籍里卻有提到,如果股權擁有人不想打理股權,可以全權交托給信托機構,到時候,公司的重大會議,信托機構可以派人代表委托人參加并作出某種決定。 “我二叔做恒遠總裁總經理挺好的?!?/br> 郁菁道:“我爸的身體還沒徹底恢復,他應該不會和我二叔爭這個位置,其實不管是誰來坐恒遠的老總,都是我們郁家人,告訴你那些話的人,肯定是在挑撥離間?!?/br> 應該不會爭,不是肯定不爭。 世上的變數太多。 再回想起郁承業(yè)的話,宋傾城的思緒越發(fā)亂。 掛斷電話,不管郁庭川知不知情,她仍然發(fā)短信告訴他,郁祁東醒了的事。 想到郁菁的叮囑,只能在心里說聲對不起。 就像她一直認為的那樣,人都是自私的,她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哪怕能力不夠,也會想方設法為他做點什么。 …… 郁庭川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坐在位置上聽那些董事怎么激烈的各抒己見。 比起爭得面紅耳赤的各位董事,郁庭川看起來鎮(zhèn)定從容,似乎自己從來不是那個部分董事口中瀆職嚴重的總經理。 短信的內容簡潔:“郁菁說她爸爸醒了,并且讓她轉讓了股權托管。” 看完后,郁庭川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郁林江在旁邊瞥見兒子低頭看手機,耳邊傳來梁董的聲音:“賢者居上,能者居中,工者居下,智者居側,敢問咱們郁庭川總經理是哪一者?” 這時,安靜坐著的李董忽然開口:“就像梁董剛才說的,一個企業(yè)要不走向沒落,離不開上下齊心,領導者一旦剛愎自用獨斷獨行,很容易造成閉目塞聽的后果,到時候再醒悟過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br>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安靜下來。 見狀,李董繼續(xù)道:“這個時候企業(yè)文化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企業(yè)的領導者應該是能提出振奮人心的目標、并有能力吸引懷有同一目標的追隨者或員工共同工作的人。領導者和被領導者之間的相互信任形成雙向交流,使他們能夠實現共同的目標。作為領導者,他必須是一個可以信賴的,隨后才是受尊重的。第二,要做一個公正的人,心胸寬闊的人,能傾聽來自不同方面的意見,容忍各種觀點。第三點,要有敏銳的洞察力,洞察周圍的形勢。” 說到這里,李董稍作停頓,然后緩聲說,他不否認郁庭川有這樣的洞察力,也有著超乎常人的判斷力,作出了很多正確的決策和選擇,恒遠這些年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 像恒遠這樣的大公司,不能只考慮短期的發(fā)展。 “比起不斷去開拓新的業(yè)務,我個人覺得,固守好已有業(yè)務板塊才是重中之重,上個月剛好有了個反面例子,像什么造車業(yè)務,明顯不合適目前國情,所以?!?/br> 李董看一眼郁林江,見郁林江沒攔著他,于是說下去:“我提議,立刻叫停汽車產業(yè)園的項目?!?/br> 話音未落,會議室里響起文件夾落在桌上的響聲。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聲音來源處。 郁庭川背靠著真皮轉椅,坐姿愜意,雙手十指隨意相扣,開腔的嗓音不疾不徐:“李董說了這么多,與其說叫停汽車產業(yè)園的項目,不如直說,贊同樊董的提議,讓郁庭川在會后自主辭去總經理的職務。” 這句話,成功撕裂所有冠冕堂皇的言論。 李董的臉上有尷尬。 郁庭川在會議室里看了一圈,沒有迎難之上和那些董事在言語上互嗆,只是兀自說道:“做了恒遠的總經理近九年,我自認一直殫心竭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天各位倒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br> 包括樊董在內的幾位董事,聽了這話,神情不自在。 郁庭川好像沒看到他們的異樣,眼里似有笑:“合適的公司高管,帶給企業(yè)的除了蒸蒸日上的業(yè)績,還有股東們的利益,各位急著讓我騰出位置,想來是有了合適的人選?!?/br> 有董事接話:“下任總經理的人選,我們自然會好好把關,這回汲取了經驗教訓,以后只會盡量避免類似的問題?!?/br> 一直沒說話的郁林江開了口:“更換總經理不是小事,不管你們的爭論結果如何,最后還是要靠投票表決,既然大家對郁庭川總經理在任期間的言行頗多不滿,那就來一次投票,是去還是留,由投票結果說了算。” “既然要投票,那是不是該把人都叫齊?” 梁董道:“付董今天沒來,不過我倒是聽說,付董已經把股權轉給她女兒,托了旁人來打理,開會前,我有打電話去詢問,人這會兒估摸著也該到了。” 郁庭川聞言,沒有開腔質問什么。 然后,梁董的手機響。 接起電話,說了三言兩語,梁董站起身:“人已經在門口。” 說完徑直走去門口,拉開會議室的門,對著門外道:“進來吧,剛好能趕上投票?!?/br> 郁庭川抬起頭,看見坐著輪椅被推進來的男人。 ☆、第398章 就算不是恒遠老總也沒關系 因為常年昏睡,哪怕精神氣在恢復,郁祁東的形容依然雋瘦,四十幾歲的男人,沒有穿西裝襯衫,休閑的著裝讓他和會議室有些格格不入,然而,當他出現在這里,讓那些不知情的董事面露訝異,下意識扭頭去看主位上的郁林江。 . 即便郁祁東出事不在恒遠多年,在座的董事卻大多是恒遠老人,早些年彼此雙方打的交道不少,怎么會不認得郁祁東? 只不過,郁祁東不是車禍昏迷了么? 這是在場大多數人的想法。 郁林江的神色變化不大,看在旁人的眼里,自然成了‘董事長早就知道大兒子清醒’的意思,然后,紛紛開始揣測這郁家人在玩什么戲碼。 也有人去瞧郁庭川,發(fā)現郁庭川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臉色難看,望著出現的郁祁東,郁庭川不曾流露出分毫的失態(tài),仿佛那份危機感純粹是他們局外人臆想出來的。 郁庭川是郁林江在外面生的兒子,在南城的商圈里不算什么秘密。 郁祁東則是郁林江明媒正娶的太太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