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四科,義以觀通經,賦以觀博古,論以觀識,策以觀才。四科兼?zhèn)?,便是全才英雋。 一般來說,鎖院都在正月里,時長在一個月左右。判定鎖院是否開始,就是看朝廷發(fā)布的省試知舉官任命是否出來。一旦任命昭告而出,就要立即鎖院,與外界隔絕。也就是說,任命知舉官的日子,一般也就是鎖院開始的日子。 當前,舉子們大多并不知曉今次的知舉官是誰,如此就可最大限度地避免考官與舉子事先進行接觸。因而與前代大不相同,本朝干謁官員,已經不能成為科考得中的關鍵。再加上糊名、謄錄、祥定、對讀等舉措,本朝科舉應試已形成了相當完備嚴謹?shù)闹贫?,也形成了相對公平公正的大比環(huán)境。 不過似韓嘉彥這般身份特殊的勛門子弟,大多都有渠道知曉本次知貢舉的官員是誰。公平公正永遠也只能是相對的,但不論如何,比起前朝,寒門子弟入仕之道已然拓寬了許多。 韓嘉彥與謝盛閑談幾句,便笑而道: 本次應舉,想必無疾兄應當能高中。 師茂兄何出此言?謝盛疑惑。 哈哈,本次知貢舉的主官,是你的同鄉(xiāng)啊。韓嘉彥哈哈笑道,本次知舉官范百祿,正是成都華陽人。 謝盛愣住,半晌才苦笑道:師茂兄莫要拿我尋開心。 某可不是開玩笑,某確知今次的主考官是誰。正是 她還沒說完,就被謝盛打斷,只見他神情嚴肅地拱手道: 師茂兄不必告知于我。不論主考官是誰,天下舉子都是同場競技,考官也偏袒不得任何人,我知與不知,是否又是我同鄉(xiāng),皆無影響。 怎么會無影響?這里面的門道可多了去了。不過,謝盛有他的持身之道,韓嘉彥還是頗為欣賞的,雖然這在她看來這有些迂闊了。 韓嘉彥默然片刻,笑而揖手:無疾兄高風。 呵呵呵,師茂兄,你這是恭維我,還是貶損我呢?謝盛半是玩笑地道。 我是打心眼里敬佩你,我希望你我能同榜高中,以后我們便是同年了。韓嘉彥道。 承君吉言,愿能與君同年。謝盛終于開懷笑了出來。 第十章 韓嘉彥隨后又去西屋給母親靈位上了香,出來后,已到了午膳時分。謝家老仆端了吃食上桌,韓嘉彥便也自然而然留下用餐。 謝盛身子尚虛,不能飲酒,他以茶代酒敬了韓嘉彥一杯,感懷道: 我來汴京一月,這門都沒出去幾回,風土人情我也尚未認全。外界之繁華,似是與我無關一般。我是很想出去走走呀,似師茂兄一般,游遍大好河山,可惜我這身子不爭氣。 無疾兄還年輕,身子將養(yǎng)好了,再出游亦不遲。韓嘉彥安慰道。 不年輕了,二十有七,已年近而立了。 無疾兄可成婚了?韓嘉彥順口詢問道。 尚未成婚,但已定親,未婚妻還等著我高中后回去完婚?;槭轮砸恢边@般拖著,也是因為我這身子不好,是我耽誤了她。謝盛說到此處,神思中透出幾分繾綣來。 韓嘉彥卻道:恭喜啊,此番高中,人生三大喜,無疾兄一口氣就全占了。 嗯?甚么三大喜?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xiāng)遇故知。韓嘉彥豎起三根手指笑道。 哈哈哈哈謝盛大笑,這么說,師茂兄便是那位他鄉(xiāng)的故知了,你我萍水相逢,卻一見如故呀。來,師茂兄,我再敬你一杯。 又飲下一杯茶,謝盛詢問韓嘉彥道:師茂兄可定親了? 韓嘉彥搖了搖頭,隨即道:無疾兄,我比你年幼三歲,莫要以兄相稱了。 好。謝盛點頭,那師茂可有相好之人? 算是有吧。韓嘉彥腦海中不自主地浮現(xiàn)出了章素兒的容顏。 哦?可去提親了? 暫時尚未與家中長輩提及,她亦是官宦家的女兒,只是,其父目前正貶謫,我恐家中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而且我的婚事,恐難自己做主。 她不知自己對素兒到底是甚么情誼,但想來應尚未到情愛的程度。她困惑于此事已然很久,自己女扮男裝,嫁娶皆不成,感情似是也迷茫起來。她對男子一直就不曾有過愛戀的心緒。而對女子她目前唯一十分在意的就是章素兒。只是她并不認為那是情愛,只是一段非常珍貴的友誼。 龍陽斷袖,磨鏡對食,這樣的事雖少,但韓嘉彥行走江湖多年,也未嘗不曾聽聞。只是她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幼時,她與母親相依為命,想著的是發(fā)奮圖強,幫母親減輕勞苦,得享天年。 入韓府后,母女受氣,她被送入相州家學讀私塾,想著的是還是發(fā)奮圖強,考取功名,將母親接出韓府,不再受辱。 再后,驟聞母親死訊,悲痛欲絕,想著的是查明她去世的真相。 這許多年來,私人的情愛從不曾占據(jù)她腦海片刻,她錯亂了性別,只能以虛假的男性身份在這世上活下去,她怎敢去談甚么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