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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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她沒有能力幫助世間廣泛存在的娼妓從良,這是她們的生存之道,她無能為力。她也不會以一副腐儒的嘴臉去勸人從良,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躲避。 不多時,佳肴美酒陸續(xù)端上。樓下忽而傳來喧囂的呼喊起哄聲,眾人好奇自牖窗探出頭去,就瞧見臺上,有一絕代佳人款款曳步而來。 錦衣緞帔,墜領(lǐng)露玉項;襦裙曳地,蓮步款款邁;危髻珠翠,叮當環(huán)佩響;眉目濃麗有正氣,朱唇懶笑一抹,揉成旖旎傲骨奇女子。 她手捧一把琵琶,走至舞臺中央,緩緩向臺下觀眾施禮,接著坐在了舞臺中央的圓墩上。 師師姑娘!真絕色矣。朱紱雙目放光。而一旁的馬涓已經(jīng)招來閑漢,將門口掛著的雅間號牌遞了下去。 很快,全場靜了下來。李師師青蔥玉指撥動琵琶琴弦,清脆的弦音舒緩奏出,不多時,便有動人至極的唱詞傳來: 天涯舊恨,獨自凄涼人不問。欲見回腸,斷盡金爐小篆香。 黛蛾長斂,任是春風吹不展。困倚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 這詞便是秦觀新作《減字木蘭花·天涯舊恨》,被李師師婉轉(zhuǎn)唱出,猶如唱進了人五臟六腑,柔腸百結(jié),心兒都掛在了她的身上,如癡如醉,難舍難分。 韓嘉彥一時感慨,李師師不愧是汴京第一等的名妓,這唱腔之美,蕩人心魄,恐怕很長時間之內(nèi),都難以有人可以超越。 一曲唱完,眾人意猶未盡,但李師師不再唱了,有跑堂的來給她遞牌子,手里一串的全是雅間的房號,都要請她去雅間內(nèi)一坐。她問了那跑堂的幾句,最后挑了一間,自順著浮廊上了二樓去。 由于離得太遠,眾人聽不清她選了哪間房,但眼尖的韓嘉彥注意到就在他們這間房的隔著天井的對面,有一間房半掩牖窗,能看到窗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她初入汴京時于城門口偶遇的秦觀。他并非一人獨飲,還有幾人相伴。 想來,李師師應(yīng)當是去尋秦觀去了。 馬涓:遺憾,我也遞了牌子去,師師姑娘沒有選咱們。 張堅庭:能聽這一曲已然是十分有幸了,不過也確實遺憾,我還以為新科進士能有印象加成呢。 朱紱:咱們還沒成新科進士呢,哈哈哈哈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玩笑起來。倒是宗澤不言不語,只是默然飲酒吃菜。一旁的謝盛正好奇地對張擇端褡褳里的尺子問東問西,此二人的心思全然不在李師師身上。 不多時,就聽朱紱道: 既然無緣與師師姑娘私下見面,咱們也叫幾個姑娘上來吧。于是又招來跑堂的閑漢,點了四名相熟的歌妓,讓他去把人叫上來。 韓嘉彥暗呼不好,開始尋找時機,準備開溜。她就知道所謂的只是吃酒根本就是個幌子,人都到這里了,怎么可能不狎妓。 她剛要起身尿遁,就被謝盛一把抓住手腕: 師茂可是要走?帶我一下。謝盛與她耳語。 怎么回事,你不是很想來的?韓嘉彥壓低聲音反問。 我不想,我不想?。∧憧炀染任?。謝盛終于露出了幾分如坐針氈的模樣。 韓嘉彥一時促狹,差點笑出聲來。沒想到謝盛這個家伙可真能裝,差點騙過了她。 你裝病。她低聲道。 哦,好。謝盛反應(yīng)過來,隨即立刻捂住心口,短促了呼吸,眉頭緊鎖,口中嗚呼哀哉起來。 無疾兄?!無疾兄你怎么了?韓嘉彥抓住他,作焦急狀道。 老毛病犯了 一眾人等立時緊張起來,他們也都知道謝盛身子不好,有心病。 我去叫車駕,立刻送醫(yī)館去。朱紱跳了起來。 沒事沒事,我緩緩,去外頭吹個風就好,這里悶氣。謝盛連連道,我?guī)Я怂?,沒事的。 我扶他出去,你們繼續(xù)喝,勿擾了雅興。韓嘉彥道。 師茂懂岐黃之術(shù),有他在,沒事謝盛又補了一句,韓嘉彥掐了他一把,讓他莫要再多嘴廢話。然后不由分說帶著他出了雅間,留下四個面面相覷的人,還有一個一直在悶頭吃飯的張擇端。 嗝~我吃飽了,回去睡覺去了,四位兄長晚安。張擇端打個飽嗝,抹了抹嘴,起身向剩下四人行禮,亦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宗澤猛地拍股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馬涓、朱紱、張堅庭三人顯得有些灰頭土臉。 韓嘉彥帶著謝盛從二樓包廂出來,繞開人來人往的走廊,來到了中樓二層通往東樓二層的飛虹橋上。燈燭與紅欄互相映照,將他們的面龐照得明亮。 謝盛回身向韓嘉彥一揖,道:多謝師茂又救我一回。 韓嘉彥擺了擺手:無疾兄潔身自好,某甚為敬佩。她說的是心里話,似謝無疾這樣的男人,還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謝盛嘆息一聲,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我得對得起家鄉(xiāng)的未婚妻。隨即又問道:我觀師茂似乎也不喜這樣的場合,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