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師叔，那是章七娘？！翟青認出了章素兒。

    是。韓嘉彥說著，便上前見禮。

    章素兒的身側(cè)還有一位約莫三十余歲的男子，中等身材，略有些發(fā)福，蓄著短須，面容與章素兒有一二分相似，但更肖其父，眉目凌厲，有些咄咄逼人。

    這男子見韓嘉彥對著章素兒迎面走來，一時愣怔，回身看向章素兒，見章素兒也愣在原地，神情復(fù)雜。于是問道：

    七娘，那位是誰？你認識？

    那是韓府六郎，韓嘉彥。

    哦，駙馬郎，竟然在這里遇見他？那男子恍然大悟。于是待韓嘉彥走到跟前，他率先行禮道：

    竟會在此偶遇韓都尉，真是一大幸事。在下章?lián)瘛?/br>
    韓嘉彥聞言，也揖手回禮：原來是七娘子的長兄，幸會幸會。隨即又轉(zhuǎn)而向素兒揖手，微笑道：

    七娘，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素兒抿唇，往事涌上心頭，竟有淚光在眸中打轉(zhuǎn)。她克制了一下情緒，才還禮道：多謝都尉關(guān)懷，素兒一切都好。好久不見，都尉風(fēng)采依舊。

    章?lián)裨谂钥粗?，他知道自家meimei與這位韓駙馬曾有一段淵源，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故人相逢，個中滋味當(dāng)真是復(fù)雜難解。

    但不論如何，自家meimei還是未嫁女，與外男之間打個招呼即可，不可再多深聊。于是上前一步，橫在章素兒與韓嘉彥中間，笑道：

    不知都尉為何會來余杭？

    啊，在下南下訪友，這便要回汴梁了。韓嘉彥敷衍道。

    章?lián)褚娝辉讣氄f，也不多問，但又客氣道：那可真巧，我們一行也正要返汴梁，不若都尉與我們同行，可否？

    這實在不便打攪。

    誒，談甚么打攪，有緣千里來相會，您要是不與我們同行，可是我們的損失。章?lián)裥Φ溃獣赃@位駙馬與官家關(guān)系親厚，故而也想拉一拉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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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都說到這份上，韓嘉彥也不好拒絕。但她卻不經(jīng)意察覺到章素兒望著自己的眼神中透著急切與憂慮的意味，似是有甚么重要的話不能在當(dāng)下場合對她說出來。她心中微微一動，暗道素兒怕不是有什么事，曹希蘊道長不是南下尋她了嗎？卻不見同行，難道是分開了？

    得尋機會找她私下談?wù)劇?/br>
    在章?lián)竦氖⑶檠堉拢n嘉彥與翟青登上了章家包下的船。由于船只并不很大，待章家的人和物全部上船，船只已然擠得滿當(dāng)當(dāng)，再不能多裝下一人了。

    章家好不容易騰出了一間客艙閤子給韓嘉彥、翟青合住，翟青將床榻讓給了韓嘉彥睡，他自己打地鋪。二人只得就這樣將就著渡過北上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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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是冬日里自南向北走，需頂著北風(fēng)，帆張不開，行船很慢，每日不過行六十里水路，此番下去，需得將近二十日待在船上，不比南下時爽快。算算日子，等到汴梁，確實得臘月底了，將將好趕上過年。

    韓嘉彥在船艙中安頓好后，被章?lián)裱埲タ痛笈撝酗嫴栝e談，她仔細一問，才明白事情原委。

    原本章素兒確實是在建州，隨著章惇夫婦一起居住。只是因著文彥博家的孫子文煌真提親，且章惇也被重新調(diào)往余杭任職，故而才會北上。章素兒其實十月時已然與家人抵達了余杭，為了等待章?lián)褚黄鸨鄙?，才會耽誤了一個月的時間，現(xiàn)在才啟程。

    章?lián)翊舜问侨纹诮Y(jié)束，北上述職，順便代替父母主持meimei的婚事。他是十日前剛剛離任，自湖州抵達余杭。剛到余杭就病了一場，又耽誤了幾日才啟程。父母催促得緊，生怕耽擱章素兒的婚事，他身子還沒好透，便馬不停蹄地帶著meimei北上了。

    這距離過年也沒有幾日了，為何不在余杭一家人團圓過個年，待到來年上元后再啟程北上呢？韓嘉彥不禁問道。

    章?lián)窠忉尩溃哼@不是文家也在催新婦嘛，家父說文家希望能早日結(jié)為秦晉之好，絲毫不愿耽擱時日，故而催得十分緊，家父似乎也怕夜長夢多，這一年不團圓過年也沒甚么，七娘的親事更重要。

    韓嘉彥心中感嘆自己真是甚么也不知道，素兒這么長時間以來，不曾給她寫過一封信，她對素兒這一年多的經(jīng)歷也近乎一無所知。

    關(guān)于文煌真她不禁想起早幾個月時，在大相國寺的齋堂中曾偶遇過他，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還因同伴對章素兒出言不遜，而與同伴發(fā)生爭吵。她就是當(dāng)時得知文家向章家提親的，只是她不認為這親事能談成，她太清楚章素兒有多不愿意嫁人了。

    以往每一次提親，最終都會在章素兒的堅持抵抗下告吹，她以為這一回也不例外。何況還有曹道長在，她是不擔(dān)心的。

    然而事情超出了她的預(yù)料，聽著章?lián)裣蛩劶盎槭禄I辦的整個過程，她驚訝于竟然進展得這般順利，六禮都已然走完了前四步，就差請期、迎親了。

    她不禁為素兒著急起來，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素兒難道已然認命了，答應(yīng)嫁給文煌真了？曹道長又到底去了何處，怎么音訊全無？

    這章?lián)裥跣踹哆墩f了一堆關(guān)于章素兒親事的事，才猛得反應(yīng)過來也許韓嘉彥不愛聽，故而轉(zhuǎn)了話題，打算聊起朝中事。卻不曾想韓嘉彥一揖手，笑著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