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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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lián)竦暮敖新曋饾u淡去,蘇軾冷著臉在堂上坐了一會兒,覺著自己今日已然沒有心情辦公了,便干脆離了禮部,往貢院的方向行去。 貢院距離禮部并不遠,蘇軾也不乘坐轎輦,只步行而去。走到貢院前街時,見到了貢院大門之外圍著一群學(xué)子書生模樣的人,正在讀張貼出來的告示。 這上頭說,禮部接到了科舉舞弊的匿名舉報,當下正在查往年的科舉之中的舞弊行為,已經(jīng)有幾個人被查出了舞弊獲取功名了。 沒說是誰嗎?有一人年歲較大,眼神不好,看不大清楚那布告上的字。 沒有,但這上頭說,待調(diào)查結(jié)束后,擇日公布。 嘖嘖,舞弊的鐵定是王孫公子,只有他們才有那后臺。 想當年太祖太宗大興文教科舉,最重視公平公正,但凡遇到舞弊都會嚴懲??扇缃襁@么多年過去了,倒是很少能聽到歷年科舉有甚么舞弊的舉報。今年可真是奇怪。眼神不好的老書生道。 嗨,你懂甚么,要變天了,恐怕是蘇大學(xué)士又被人找麻煩了罷。 是嘛,說來聽聽。 你們附耳過來。 布告下幾人圍坐一團竊竊私語,收了聲音,隔了一段距離的蘇軾聽不分明了。他也不曾靠近,默然離去。 他心中苦悶,信步走到了汴河北岸,凝望著汴河河水潺潺,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兒時的事,很多都記不清了,浮光掠影。 他覺著自己恐怕真的老了,這個朝堂,也已無他的容身之處。 不遠處的興國寺橋,行來一座轎子,轎子本要路過此處,卻忽而在蘇軾身側(cè)停下,一人掀簾而出。 蘇軾瞧見了楊畏,楊畏當是剛從興國寺橋南的御史臺出來,往北面而去,恰好撞見了橋邊的蘇軾。 楊畏上前揖了揖手,道:蘇大學(xué)士,你這一通雷霆手段,一氣得罪文、章二家,楊某真是佩服你的膽色。 蘇軾默然不語,以側(cè)面對他,淡淡問道:楊御史這是打算去面圣彈劾我蘇某人? 楊某自始至終都是為公,從不夾帶私仇,蘇大學(xué)士莫怪。國朝要變天了,蘇大學(xué)士還是盡早退了罷,免得大家都鬧得難堪。楊畏道。 蘇軾不再言語,楊畏也不再自討沒趣,道了一句:保重。便回了自己的轎輦離去。 翌日晨間,上朝前,蘇軾在聽房等候朝宣。他昨夜一夜未眠,今晨又早起,實在有些困乏,竟靠著公房的圈椅假寐起來。 他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兒時居住的眉州古紗縠行的老宅,看到了家中熟悉的菜圃、南軒,看到了逝去的父親蘇洵、母親程氏。 他淚眼婆娑地睜開了雙眸,喚來了紙筆,潑墨作下一文: 【元祐八年八月十一日將朝尚早,假寐,夢歸縠行宅,遍歷蔬圃中。已而坐于南軒,見莊客數(shù)人方運土塞小池,土中得兩蘆菔根,客喜食之。予取筆作一篇文,有數(shù)句云:坐于南軒,對修竹數(shù)百,野鳥數(shù)千。既覺,惘然懷思久之。南軒,先君名之曰來風(fēng)者也?!?/br> 隨后面圣,蘇軾再次請辭,官家不允慰留。 入了八月中旬,太皇太后的病情拖了下來,看不出好轉(zhuǎn)的跡象,也尚未到彌留之際。朝局似乎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默中。 韓嘉彥骨折的左臂稍好了些,便要去做尚未做完的要事與趙櫻泓一道拜訪東福田院的那位有孕女子,敲定收養(yǎng).孩子的事。 趙櫻泓起初聽聞這件事時,還將信將疑,以為韓嘉彥是犯錯了編了謊話找補,卻不曾想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女子,讓她大喜過望。 于是她更怨怪韓嘉彥了:你早不與我說?! 韓嘉彥只能無奈道:沒有把握的事,我早與你說了也是白說。 趙櫻泓決定放過她,這個人百忙之中還知道cao心孩子的事,這給了趙櫻泓不小的安慰。 她們喬裝一番,便出了長公主府。 趙櫻泓去掉了假孕腰身,畫了老妝,扮成了一個中年女子。韓嘉彥的左手眼下不需要吊在脖子上了,她只是打了夾板,藏在大袖里。她做了與上回一模一樣的中年男子妝扮。 她們二人在媛兮、雁秋的護送下,先是裝扮成來公主府納夏貢的莊客出了府,避免被府中不知情的下人察覺異常。隨后翟青駕駛騾車送他們?nèi)|城的路上,二人脫去了外頭的莊客粗服,展露出身上的綢緞衣衫,顯露出富貴模樣來。 她們自曹門出了舊城,半途還路過了距離念佛橋不遠的文府、章府,但此次只是路過,騾車并未逗留。 一出舊城,景象為之一變,新城之外的建筑因為翻修時間更近,而顯得更加開闊規(guī)整。直道也拓寬了不少,只是兩旁多了不少舊城之中見不到的貧苦勞作之人。這里沿街的小攤小販比之舊城內(nèi)的也顯得更窘迫。 福田院就在距離曹門不遠的位置,沿著曹門外大街走了一會兒,便到了。韓嘉彥率先跳下騾車,隨后將趙櫻泓也扶了下來。趙櫻泓這一下來,就嗅到一股子撲鼻而來的酸臭腐朽之氣。 這氣味是從福田院略顯鄙陋的門頭中傳出來的,她下意識掩了一下鼻,隨后又覺得不妥,遂放開了手來。@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