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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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嘉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第二百章 九月末,連綿的大雨過后,氣候逐漸轉涼。 韓嘉彥走進雪蕊院書房時,見趙櫻泓衣著單薄地伏在案頭,便抄起旁邊衣架上的外衣,走去披在了她肩頭。 來了啊。趙櫻泓抬頭對她微微一笑,手探上肩頭,勾住韓嘉彥的手指。 韓嘉彥伸頭去看她面前擱著的邸報,眉頭逐漸索起。 這邸報之上全是中樞重臣的官職左遷條目,而其中一條尤為引人矚目: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禮部尚書蘇軾知定州。】 沒想到,蘇大學士的貶謫來得這般快,官家已然等待不及。趙櫻泓道。 這是個開始,往后新黨執(zhí)政,對他必會大加撻伐,他也許會被一貶再貶。韓嘉彥道。 趙櫻泓嘆息道:嘉郎,蘇大學士就快離開了,也不知往后是否還能再見。你且去送送他罷。 韓嘉彥點頭:這是應有之義,奈何我實在有些汗顏,不敢面對蘇大學士。 趙櫻泓勸道:咱們確然對不起他,你若坦誠,也應當面謝罪才是。我聽聞蘇大學士的妻子王閏之八月時剛剛病逝,他當是心情并不舒暢的。 韓嘉彥眸光微動,忽而念道:冰雪透香肌,姑射仙人不似伊。濯錦江頭新樣錦,非宜,故著尋常淡薄衣。 她七月還曾去東府拜會過蘇家兄弟,那時候王閏之還在東府后院中養(yǎng)病。她未曾謀面,此后忽聞喪訊,只嘆人生當真無常。 這是《南鄉(xiāng)子·有感》? 嗯,蘇大學士寫給王閏之的詞,我又想起十年生死兩茫茫,王氏姊妹俱走在他之前,如今他又貶謫,實在艱難。我這便去問問蘇大學士何時走,到時候我去送他。韓嘉彥應道。 還有,方才翟青剛從胡娘子那里回來,說是二娘恐怕這幾日就會生產(chǎn),咱們得做好準備。趙櫻泓道。 韓嘉彥俯下身來,蹲在她座椅側,笑著撫了撫趙櫻泓高高隆起的假肚子,隨即將面龐貼了上去,道: 櫻泓,你不用受生育之痛,這才是我最欣慰的事。 趙櫻泓摸了摸她的發(fā)頂?shù)溃耗阋膊挥醚剑底印?/br> 咱倆雖未受苦,但養(yǎng)孩子可非是一日之功,往后可得受磨折哩。 教孩子可是你這個父親的事,沒有我這娘親甚么事。趙櫻泓憋笑道。 唉?怎么這就推諉起來了?孟母還三遷呢,你這當娘可跑不了。韓嘉彥抬起頭望她。 我身子不好,所以都得你來。趙櫻泓開始強詞奪理。 你怎的身子不好了?我可看不出來,昨夜 噓!說甚么呢,大白日的趙櫻泓連忙堵她的嘴。 韓嘉彥嘿嘿一笑,道:方才師兄還問我,到底打算要幾個,我說得組個馬球隊。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趙櫻泓捏她唇瓣:休得胡說,那我這得生個十年八年才行了,哪怕不是真的,也得折騰死人。 韓嘉彥遂抓住她的手,捧在心頭,認真問:櫻泓,你真的要收養(yǎng)那么多孩子嗎?萬一胡娘子那里往后一直都有蘇二娘這樣的女子來待產(chǎn),你當真全都收下嗎? 趙櫻泓并未給出肯定答復,只道:且看情況,但不論如何,一兒一女是必須得有的。 九月戊子,蘇軾離京,赴定州就任。 定州位于燕趙之地,臨近與遼的邊關,在汴梁以北。蘇軾需先渡過黃河,再北上。這一日,送別的人群擁擠在城北柳園渡口,揮淚惜別。 東坡不喜煽情,更不愿落淚,他本打算趁著天不亮就走,奈何許多人天不亮就圍在東府門口了。這些人都是他的學生亦或蜀黨成員,東坡只得與他們一一話別。 一直到日上三竿,渡口船夫都等得不耐煩了,東坡終于背上行囊,與家人一起上了船。蘇轍會送他過河,兄弟二人好不容易重聚,但不過短短幾個月,就又要分別,二人相對無言。 蘇軾感懷,唱起多年前的一首舊作《醉落魄·離京口作》: 輕云微月,二更酒醒船初發(fā)。@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孤城回望蒼煙合。記得歌時,不記歸時節(jié)。 巾偏扇墜藤床滑,覺來幽夢無人說。 此生飄蕩何時歇。家在西南,長作東南別。 伴著歌聲,一葉扁舟渡過滾滾黃滔靠岸。 待到上岸,蘇軾卻忽而瞧見遠處立著一人。那人一身青袍,玉冠束發(fā),俊逸非凡。身邊有一位隨扈,挑這個擔子。 二人齊齊上前相迎,蘇軾這才認出,來者正是韓嘉彥。 師茂小友?你怎會在此?蘇軾感到十分驚訝。他也跟著他弟弟喊韓嘉彥小友。 聽聞東坡先生要北行,我特來送行,還望不曾打攪您與家人之間話別。韓嘉彥道。 怎會打攪,東坡深感意外歡喜,哈哈哈哈蘇軾笑了起來。 韓嘉彥看到他身側的蘇轍一言不發(fā),于是主動揖手行禮:子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