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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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晃,二人自汴梁分別,已有十年了。 韓嘉彥不曾想到,那體弱多病的謝盛無疾兄,竟然能拖著病體在各地為官,到如今雖仍舊病病歪歪,卻還是堅持著造福一方百姓。@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他到任劍門縣也有一年多了,此地山清水秀,人文薈萃。而那險峻的劍門關(guān),屹立在此已有數(shù)千年,沉默不言地俯視著川蜀大地。 謝盛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一別十年,二人的生活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謝盛與他的未婚妻也是成婚多年,二人育有一子二女,他的孩子與韓嘉彥趙櫻泓的孩子差不多一般大,孩子們正好玩在了一處。 相聚后談?wù)撨@些年來的經(jīng)歷,總難免要談到朝中時局。論及此,韓嘉彥免不了要嘆息,而謝盛更是哭笑不得。 朝中這些年政局動蕩,宰執(zhí)換得太勤快,根本也無心培養(yǎng)和提拔地方官吏。我們同年進(jìn)士中,如今飛黃騰達(dá)一個不曾見著。好一點的,如我這般,能在家鄉(xiāng)混個一官半職。不好的,若宗汝霖,若不是有師茂兄幫襯,甚至都入不了仕途。即便入了仕途,也是郁郁不得志,到處做知縣,顛沛不安。這每三年的磨勘考績下來,只能苦笑。謝盛搖頭嘆息。 韓嘉彥道:我倒是收到過汝霖兄的書信,他這些年為政地方,做了不少實事。入朝雖希望緲茫,在其位謀其政,這一方水土還是得好好管。知縣,畢竟是百姓口里的父母官。百姓不知道那些遠(yuǎn)在天邊的大相公,只看得見眼前的父母官。 謝盛點頭表示認(rèn)同,隨后又問: 師茂兄,此番與長公主出游后回京,當(dāng)做如何打算? 韓嘉彥默然片刻,唇角亦露出苦笑:豈不若夫子一般,退而教學(xué)。 好想法!謝盛眸光一亮,隨即道,不瞞師茂兄,我近些年來,也萌生過這樣的想法,只是身上的職責(zé)還不能卸下,只能修筑學(xué)堂,大興文教。師茂兄曾做過皇族之師,蒙先帝青睞,這當(dāng)是你可以發(fā)揮的專長。 韓嘉彥被他的鼓勵所觸動,眸光微凝,隨后笑而揖手:再有十年,無疾兄且看我是否教出一二弟子。 好!一言為定。 韓嘉彥在劍門縣住了約莫小半月,教了謝盛一些養(yǎng)生法門,也給他施針調(diào)理身子。謝盛則給她講述了一下當(dāng)前巴蜀的情況。 謝盛不無憂慮,眼下各地盜匪越來越猖獗了,在這巴蜀地帶,半途劫搶之事屢禁不絕、官府剿匪力不從心,且在許多地方,劫匪與官兵合流,難以管制。謝盛叮囑韓嘉彥,此行一定要多小心。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韓嘉彥自然是不懼劫匪的。不過她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若是遭人暗算,或者被上百人包圍,身邊婦孺無反抗之力,光靠她、劉興武、楊璇、岳克胡和手底下的五個護(hù)衛(wèi),也很難抵抗。 這一路行來,她們之所以一直安然無恙,主要在于她們這一行受到了各地官府的護(hù)衛(wèi),她們幾乎是每走到一地,都會有地方官提前得到消息前來迎接。而恐怕那些與官府有勾連的盜匪,知曉這伙皇親國戚不能搶,也都藏頭掩尾,不露面了。 看來,長公主的行蹤京中是一目了然的,韓嘉彥毫不懷疑他們身前身后跟著皇城司干探。 只不過入了蜀地,恐怕就再也不能如此前那般順利了。 到了六月初,一行人辭別謝盛,繼續(xù)過川北行。 巴蜀之地之富庶有些超出她們的想象,但富人愈富,窮人愈窮。她們一面能看到富豪坐擁萬畝良田、窮奢極欲的生活,一面能看到饑民倒斃街頭、被野狗分食的慘狀。 怪不得此地盜匪如此猖獗,不為匪,則無法生存。 知曉長公主一行到來,各地官府都很緊張,專門派了地方廂兵護(hù)送。但即便如此,在行至漢中時,還是遭遇了一伙膽大包天的盜匪攔路搶劫。這伙盜匪也有底氣,嘯聚三百多條好漢,手持明晃晃的鋼刀鐵槍,甚至還有專門訓(xùn)練出來的馬步之分,成建制,有組織。 匪首者是個從對夏前線退伍回來的軍頭,身上有從前線戰(zhàn)場上搏殺出來的好武藝,也頗有軍事頭腦。 他們在這川隴交界的三不管地帶,進(jìn)可攻,退可守,靈活機(jī)動,已然成了兩地官府的心腹大患。 韓嘉彥頭一回與父母一道提槍上陣,浴血?dú)?,最后是在她斬下匪首頭顱之后,這幫盜匪才終于心驚膽戰(zhàn)、一哄而散。 一行人是在山谷中遇襲的,待到大戰(zhàn)過后,已然是狼狽不堪。馬匹倒斃了大半,車輪也損壞了,不得不棄車徒步,轉(zhuǎn)移至安全地帶。 孩子們都嚇壞了,倒是趙櫻泓膽子已然練出來了,遇到這樣兇狠的盜匪,也能保持鎮(zhèn)定。 一家人深一腳淺一腳,穿過巴蜀險峻的山道,在廂兵的殘余部隊護(hù)送下,走了足足三個時辰,才終于從山谷走了出來,抵達(dá)了山腳下的彝人寨子。 這一段旅程之艱辛,可謂刻骨銘心,尤其是對孩子們來說,讓他們頭一回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艱難險阻,人心之惡。 但旅程到此,大人們還能堅持,孩子們卻終究還年幼,堅持不住了。兩個最小的孩子韓繼和、韓誡都發(fā)熱生病起來,韓恕也因為不慎摔跤,扭傷了腳。楊璇年紀(jì)大了,再加上殘疾,在之前的大戰(zhàn)之中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和擦傷。一家人本還想去對夏、對遼邊境瞧一瞧,但如今也不愿再冒風(fēng)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