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只大手攥住心臟，唐云暖心痛到喘不過氣來，沒有底氣和澄澈的眼睛對視，只好揉著她的腦袋，輕輕壓在自己的肩膀上，低聲安慰：“很快的，我會想辦法的，很快就能看見囡囡的……”

    這話是在安慰小陽，更是在安慰自己。

    水龍繞屋，只要沒有離開水龍的監(jiān)視范圍，只要這條水龍一直跟著，她們就根本沒有逃脫的辦法，眼下，只能臥薪嘗膽，伺機(jī)而動。

    除了等待，她們無能為力。

    唐云暖想得到，柳知湘怎么會想不到，望著窗外高懸天邊的半輪彎月，想到不知所蹤，不知被如何對待的囡囡，淚珠悄悄從臉頰滑落，眼神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悲傷如暴風(fēng)雨，無情地侵襲每一個(gè)人。

    室內(nèi)一片靜寂，路過的腳步聲都格外清晰，熄滅的彩燈黯淡無光，天花板吊著的燈泡忽而明明滅滅，飄忽不定。

    小陽哭著哭著，趴在唐云暖的肩膀上睡著了，睡著了也依舊牽掛著囡囡，時(shí)不時(shí)啜泣兩聲，低聲呢喃著囡囡的名字，只是這次，囡囡回應(yīng)不了她的呼喚。

    唐云暖一直抱著她，沒有坐下，感覺到小陽睡不安慰時(shí)，來回踱步，拍著她的后背安撫，安撫住了又呆呆站立在柳知湘附近的地方，不言不語。

    方如西不敢亂動，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坐在不算干凈的地板上，背倚著墻，抱著手不知道想些什么。

    最后是柳知湘打破了死寂，拉住唐云暖的手腕，拍了拍拉到身旁的椅子：“坐吧?！?/br>
    濃重的鼻音，把柳知湘自己都嚇了一跳，下意識要抬手摸鼻子下面，被唐云暖阻止，手心多出一張紙巾，輕聲說：“用紙巾擦?！?/br>
    柳知湘怔了下，緩緩反應(yīng)過來，把紙巾展開使用：“……好?！?/br>
    收拾好自己，見唐云暖還是站著，再次拍了拍身邊的椅子：“坐下吧?！?/br>
    “沒事，我不累。”唐云暖搖頭。

    柳知湘握住她的手腕，拉她過來，眼里多了一抹請求：“坐下吧，好嗎？”

    不值得的、她不值得被柳知湘這樣對待的，一切都是她的錯(cuò)，柳知湘應(yīng)該怪她才對的，她不配被如此善待的。

    柳知湘提議過先聯(lián)絡(luò)父親，如果聽她的，不要這么著急回來庇護(hù)所，那么眼下的情形也就不會發(fā)生，如果當(dāng)初她不要聽方如西的，拍照片留庇護(hù)所的名額，那囡囡也不會暴露，不會被綁去……

    陰暗的情緒如狂風(fēng)，叫囂著，嘶吼著，幾乎要把唐云暖撕扯開來。

    柳知湘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想要說些什么，將要開口的那一霎，唐云暖倏忽說：“我們?nèi)シ块g吧，很晚了，該休息了?！?/br>
    柳知湘話被堵住，看了眼礙事的方如西，沒有再堅(jiān)持，跟在她身后，往房間那邊去。

    桌上的速食食品，她們一動沒動，都沒有心情吃飯。

    屋里有兩間房，門口相對，都只擺著一張床和一個(gè)鐵柜子，大房間只比小房間多了個(gè)窗戶的面積而已。

    窗戶外那只盤旋的水龍實(shí)在惹人嫌，所以唐云暖選擇了沒有窗戶、較小的房間。

    床是一米五的，睡她們?nèi)齻€(gè)是足夠的，只是唐云暖堅(jiān)持不上床，坐在地板倚著床邊，氣場疏離，一副抗拒對話的模樣。

    柳知湘悄悄和小陽調(diào)換位置，輕輕碰了一下唐云暖的肩膀，小心翼翼問：“可以給我摸一下你的手嗎？”

    唐云暖沒動，縮了縮脖子，聲音悶悶的：“有什么意義嗎？”

    柳知湘試探著，把手指放到唐云暖的脖子上，是溫?zé)岬?，暗暗松了口氣，小聲又?jiān)定：“有。給我摸一下?！?/br>
    唐云暖還是拒絕：“不用?！?/br>
    柳知湘緘默須臾，猝然聽見一聲‘對不起’。

    “你不要這樣?！绷姝h(huán)住唐云暖的脖子，下巴搭在她的腦袋上，像小貓一樣蹭蹭，“你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你著急來是有原因的。”

    唐云暖沒有制止，苦笑了下：“你一點(diǎn)都不意外，看來你早就猜到，我是喪尸了?！?/br>
    第052章

    【52】

    室內(nèi)陷入短暫的安靜。

    柳知湘這次長了教訓(xùn), 只反應(yīng)了一秒，立刻應(yīng)了聲‘嗯’。

    不給唐云暖轉(zhuǎn)移話題的時(shí)間，語氣中帶著點(diǎn)急切, 想也沒想盡數(shù)道出：“我偷偷拿過沾了你的血的棉花, 府xue市基地里, 我用血培養(yǎng)查過你的血，那時(shí)候我才知道的?！?/br>
    才知道……

    原來從那時(shí)候開始她就知道了啊……

    唐云暖有些恍惚，柳知湘藏得可真好，演技比自己好得太多。沒到府xue市，柳知湘便抓住她許多處破綻，采取實(shí)際行動去證實(shí)自己的猜測, 而她呢, 根本不知道她早已知曉。

    “其實(shí)，藥膏里不僅僅只有變異的綠蘿, 也有變異蘆薈的成分。”柳知湘小聲說道, 唐云暖淡然聽著, 神色不變。

    研究方面相關(guān)的事情, 柳知湘一向是很敏感的，對她隨地采集樣本一事, 唐云暖一點(diǎn)也不驚訝。

    見唐云暖還是沒有反應(yīng), 柳知湘又聊起當(dāng)時(shí)遇到變異蘆薈, 手背的劃傷被不小心沾染的粘液治愈，從中有所啟發(fā)，方才研制出特效藥膏。

    “那時(shí)候你受傷了？”唐云暖眉頭微蹙，有些不悅：“為什么那時(shí)候要隱瞞, 直接告訴我不行嗎？”

    柳知湘服軟：“我知道，是我想岔了, 我不該撒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