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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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東西有了點力氣,姜艾在床上坐了許久,心里很亂,也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yīng)該怎么辦,也不知道此刻存在的意義是什么。紛雜的念頭糾纏著,最后不知是哪個驅(qū)使她下了床。 盡管這個過程無比艱難,她還是拖著一條殘腿,一點一點挪到了窗前那張案臺。上頭隨意堆放著許多兵器,弓箭、竹節(jié)鋼鞭、鐵尺、以及刀劍。匕首已經(jīng)沒了蹤影,其他一樣比一樣沉重,姜艾根本拿不起來。她又到那架斗柜前,拉開抽屜,意外地找到了一把更為短小趁手的匕首,刀鞘雕工精細(xì),鑲著藍(lán)色寶石。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連忙關(guān)上抽屜,將匕首藏進(jìn)袖子。 又是那個土匪頭子。 見她站在那兒,也沒什么反應(yīng),徑直走進(jìn)來,將一碗黑色藥汁遞給她。 姜艾再次抗拒地別開臉。 “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仿佛是很平常的語調(diào),姜艾卻從中聽出了威脅,終于抬眼,憤憤地瞪著他。她眼睛紅得厲害,瞪他的眼神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黑熊看著她,把碗往前遞了遞。 姜艾最終還是接了過去,在他作勢要來灌她的剎那,連忙伸出了手。 那藥很苦,她剛喝一口臉就皺成了一團(tuán),剩下的全是在土匪頭子虎視眈眈的注視下被迫喝下去的。 他送完藥便走了,房門沒關(guān)上,留了一條縫,姜艾正艱難地往床榻的方向挪,發(fā)現(xiàn)縫隙里忽然鉆出一只毛茸茸的東西,一蹦一蹦地進(jìn)來。 松鼠? 姜艾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只松鼠在屋子里兜了幾圈,竟慢慢靠近了她,就蹲在她腳邊,歪著腦袋,黑溜溜的兩只眼睛看著她。 姜艾與它對視片刻,扶著桌子小心翼翼地半蹲下去,向它伸出了手。松鼠看了幾眼,跳上她手心,姜艾抬起手,與它面對著面,越看越眼熟。 這只松鼠,是懶懶嗎? …… 郡王府。 “夜深了,您守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笔雷踊杷惶煲灰?,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郡王妃寸步不離地守著,一整日下來身體便有些吃不消了,心腹常嫗看在眼里,心疼勸道。 郡王妃揉了揉酸脹的太陽xue:“幾更天了?” “快三更了。您再這樣熬下去,怕是世子還沒醒,您就要先病倒了?!?/br> “我哪里能睡得踏實。宥兒一直不醒,艾艾也沒有消息,我這心不安啊,”郡王妃愁容不減,“你說這好好的孩子,怎么會碰上這種事……” 常嫗看了眼榻上昏睡不醒的世子,遲疑片刻,忽然低聲道:“老奴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咱們主仆二人何須客套至此,你有話直說便是。” “依老奴看,咱們郡王府近日禍?zhǔn)逻B連,怕是與這姜大小姐脫不了干系啊。” 郡王妃驚疑不定:“你何出此言?” 常嫗進(jìn)而道:“您想一想,自從正月里姜小姐在恩慶寺撞了邪回來,先是您生病,接著思思小姐莫名其妙地發(fā)了水痘,郡王爺被雪宿樓那個妖女勾得五迷三道,不正是那段時間?更別說這大喜的日子,橋上突然死了人,繞路遇上土匪,您不覺得這些事情太過巧合了嗎?” 言下之意便是,姜艾的命數(shù)克了郡王府。 “你多想了,咱們可是請高僧測過生辰八字的,艾艾可是極旺夫的命格,怎么會克了我們?” “也許那番撞邪改了命數(shù)也說不定,”常嫗道,“再說那土匪搶了金銀也就罷了,擄走新娘子未免太奇怪了。莫不是她早就與那土匪有什么糾葛,引得對方來搶人……” “住口!”郡王妃橫眉斥道,“莫再胡言!” 常嫗立刻跪下:“老奴該死?!?/br> 第16章 16 姜艾將匕首藏在了枕頭下面,盡管她很清楚自己即便拿著兵器在那土匪面前也占不到絲毫便宜,只能當(dāng)做一點安慰。懶懶的出現(xiàn)使她一直緊繃的狀態(tài)終于放松了些許,小家伙什么都不懂,只是在床上蹦來蹦去,從某個旮旯找到幾顆自己儲藏的“余糧”,沒心沒肺地往口中塞。 姜艾躺在那里靜靜看著它,連日來備受折磨的心情稍稍得以舒緩。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醒來時懶懶暖呼呼的小身子已經(jīng)窩在了她頸窩。姜艾心頭一軟,用手輕輕撫摸它。 “終于醒了?!?/br> 身后冷不丁有人說話,姜艾乍然一驚,下意識回頭,手往枕頭下摸去。 ——匕首不見了! 與此同時她看清了坐在塌邊梳雙平髻的小丫頭,看樣子不過十一二歲,也不知是何時進(jìn)來的,她竟絲毫沒有察覺。 來人是四當(dāng)家的掌上明珠溯英,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匕首,在手中靈活翻轉(zhuǎn),鋒利的刀刃泛著寒光。她拿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姜艾:“你就是他們搶來的那個新娘子?”撇了撇嘴,神態(tài)隱隱有些不服氣,“我還以為長得多美呢?!?/br> 姜艾抱著松鼠坐起來,對方只是個小丫頭,她便沒那么防備了,沉默了片刻,反問她:“你是誰?” “我是黑熊寨唯一的大小姐,溯英?!毙⊙绢^揚(yáng)著眉梢,露出矜貴之態(tài)。此話不假,黑熊寨幾位當(dāng)家人膝下只這一個閨女,自然從小便受盡寵愛。 姜艾對此一無所知,只看她穿一身藍(lán)襖碧色馬面裙,外罩方領(lǐng)織金比甲,著裝確實是她在這寨子里見過最為精致的,心下思忖道,難道是那土匪頭子的女兒? 她腦海中百轉(zhuǎn)千回的念頭溯英并不知,將匕首插回鑲著寶石的刀鞘,微微歪頭挑釁似的看著她:“你要跟黑熊哥哥成親?” 原來不是女兒。姜艾抿唇道:“絕無可能?!?/br> 話音剛落,溯英便揚(yáng)手打了個響指,似乎對這答案十分滿意:“這樣最好!”她跳下地,手持刀鞘向著姜艾點了一點,“那你以后就做我的丫鬟吧,跟在我身邊,好好伺候我?!?/br> 姜艾不知這又演的哪一出,看著她沒說話。 溯英等了片刻沒得到答復(fù),便將匕首丟回榻上:“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天我來接你喲?!毖粤T一甩頭,負(fù)著雙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姜艾覺得有些可笑,卻不免羨慕她的天真爛漫,誰不想像孩童一樣被人悉心保護(hù)著,無需經(jīng)歷世間萬般險惡。她心中悵然,將匕首撿起,藏進(jìn)床榻深處。 傍晚送飯的換了一個人,十六七歲的少年,面貌清秀,看模樣似乎比嘉宥還要小上一兩歲。他在姜艾面前頗為拘謹(jǐn),甚至不敢抬眼仔細(xì)看她,將飯菜和藥放在屋中央紅木圓桌上,低頭摸著脖子道:“你、你吃吧,我先出去了……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一聲就成?!?/br> 許久沒有收到回應(yīng),石頭飛快抬頭看了一眼,卻見兩日來大家口中津津樂道的“美人”坐在榻上,沒了昨日鳳冠霞帔奪人眼目的光彩,面色發(fā)白,形容有些狼狽,但并不影響她的美,反而更惹人疼惜。此刻正以一種難以言說的目光呆呆望著他,眸中淚光盈盈。 石頭立時怔了怔,被那眼神看得心頭一緊,連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也許是桌子離得太遠(yuǎn),拖著一條傷腿過去過于艱難,也許是因為從那個少年身上看到了一絲嘉宥的影子,勾起了姜艾的悲傷,她沒有下床,愣愣地抱著松鼠坐了許久。 石頭一直守在外頭,中途悄悄打開門看了一眼,飯菜和藥都還在原處,沒有動過。石頭有些擔(dān)心,卻只能干著急。 偏偏老大一直到夜深后才回來,石頭立刻跳起來迎上去,向他匯報。 黑熊沒說什么,徑直推開門。屋里頭黑漆漆的,他點了燈,轉(zhuǎn)頭望床榻看去,卻只見一只松鼠傻乎乎立在床沿,人沒了蹤影。黑熊立時擰眉,第一反應(yīng)便是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又跑了,腿斷了還不安生。 轉(zhuǎn)身便要去尋,腳步尚未邁出去,便在一側(cè)墻邊看到了她。 姜艾扶著墻,與他相望無言。 片刻后,黑熊先移開眼,叫石頭進(jìn)來撤走已經(jīng)冷掉的飯菜,這才朝姜艾走過去,單手輕松將人夾起,放回床上。 姜艾沒有也無法掙扎,被放到床上卻似乎有些不安,眉尖蹙著,身子動了一動。 “我想出去……”她低聲扭捏道。 黑熊只以為她還想要逃跑,不冷不熱道:“那條腿也不想要了?” 姜艾抿唇:“我……”太難以啟齒,只吐出一個字便卡住,她說不出口。 黑熊不明所以地望著她,靜待下文。姜艾在他直勾勾的注視下愈發(fā)窘迫,死死咬著嘴唇。最終實在是沒法子,眼一閉心一橫,快速又小聲地說了一句什么。 習(xí)武之人耳力極好,黑熊聽清了那一聲蚊子哼哼似的話,著實愣了一愣。 姜艾腦袋埋得更低,渾身的皮膚仿佛都燒了起來。 蠟燭無聲燃著,火焰婀娜起舞,昏黃的光線流瀉一室,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一陣沉默后,黑熊抬腳,慢慢走過去。這次沒有用胳膊夾,打橫將她被抱起,走出屋子。 一直到院子角落一棵樹下,隱蔽昏暗的草叢,才把人放下來。姜艾伸手扶住了樹,眉尖輕蹙,對于要在這種地方解手難以接受??墒菍χ粋€綁架了她的土匪說出這樣羞窘的話,已經(jīng)令她丟掉所有的臉面,實在是沒有辦法,再開口要求他為自己找一個不失體面的地點。 姜艾幾乎將自己的嘴唇咬破,為難地站了片刻,向那土匪背對她而站的地方瞥了一眼,小聲道:“你、走遠(yuǎn)一些……” 黑熊便往前,走出很遠(yuǎn),仰頭,望著皎皎空中一輪孤月。 這簡直是有生以來最為尷尬窘迫的時刻,姜艾只覺得臉都丟盡了,解決好也不好意思叫他,自己忍痛拖著傷腳走了出來。她貼著墻根,努力離那個土匪遠(yuǎn)一些,除了怨恨之外,又多了抬不起頭的羞恥感。 她避瘟神似的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人走得很是辛苦,速度堪比烏龜爬。黑熊幾步上前將人抱了起來,她嚇得低呼一聲,然后便將頭扭開,拿紅透了的耳朵對著他。 黑熊心里也有些怪異,低頭瞅了她一眼就立刻將眼睛挪開了。 回房將人擱回床上,二話不說揮滅了蠟燭。巨大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步步靠近,姜艾立時驚慌失措地往角落里爬,渾身都在止不住地發(fā)抖。 “你別過來!” 黑熊聽出了她聲音中的哭腔,動作一頓,聲音不自覺放低了些:“我不碰你?!?/br> 他只是要睡覺。這是他的臥房。 可這保證對姜艾毫無作用,她只知道是這人將她抓到了這里,隨時都可能對她行不軌之事。說不碰她,恐怕只是哄她放松警惕。她不相信他。 黑熊說完便徑自躺下,和衣而眠。姜艾沒有動,依然縮在角落里,緊張地盯著。 躲在被褥里睡覺的松鼠被這一番驚動吵醒了,鉆出來,小毛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姜艾便朝她蹦過去。 然而黑暗中姜艾什么都沒看清,只瞥見一團(tuán)東西老鼠似的東西蹭得一下竄向自己,登時嚇得尖叫起來,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竟然騰地一下彈起來,拼命地往外爬,一邊胡亂在身上拍打,唯恐是什么東西跑到了自己身上。 偏在這時那土匪頭子坐了起來,傾身向她靠近,姜艾驚嚇更甚,立時哭出聲來,本能地?fù)]舞雙手去打他,完好的那只腳抬起來亂踹一通。 黑熊抓住她手又按住她腳,被她又哭又叫吵得腦仁疼,低喝一聲:“別叫了!” 他的手極其有力,掌心帶著灼人的溫度,姜艾掙扎得愈發(fā)厲害,嗚嗚哭個不停。 “再哭我就吃了你!”黑熊惡狠狠道。 兇神惡煞的語調(diào)很有效,姜艾幾乎被嚇得一抖,死死咬著嘴唇,努力忍住了哭聲,小聲啜泣著。黑熊這才放開她,硬邦邦道:“睡覺!” 姜艾卻不敢動,哭得身體一抽一抽的:“床、床上有東西……” 松鼠有什么好怕的,以前不是還摟在被窩里睡呢么。黑熊心里犯嘀咕,探手將被尖細(xì)叫聲嚇得縮在原地不敢動的松鼠抓了過來,塞進(jìn)胸口衣襟,躺了下去。 姜艾看到他行云流水的動作愣了片刻,慢慢地反應(yīng)過來,原來那個是懶懶…… 她頓時為自己方才的驚恐和大哭感到汗顏,但恐懼仍盤繞在心頭,害怕屋子里會不會真的有老鼠,抑或其他可怕的蟲子。她想離這個土匪遠(yuǎn)一些,又不敢再靠近床榻里側(cè),往里頭挪了一些,忽而想到什么,悄悄將手伸向枕頭,將匕首摸了出來。 她抱著匕首,看著外側(cè)似乎已經(jīng)睡熟的土匪,心頭一閃而過的念頭令自己打了個寒顫。 第17章 17 姜艾是恨他的。 恨這個人毀了她的大喜之日,更恨他將自己劫來這土匪窩,每日被困在這間屋子,有家回不得,提心吊膽地不知何時會被他、或是其他土匪凌.辱。 落到這般境地她毫無辦法,逃不掉,也不愿輕易放棄得來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不愿再次與親人訣別。唯一能稍懷安慰的是,她知道,父親母親絕不會放棄她,他們一定在想方設(shè)法尋找她。她只能茍且偷生能活一日便活一日,等待著父親來救她,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