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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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唇角彎起:“你呀……” “你呀你,想要朕夸你孝順是不是?”皇帝笑著一點(diǎn)她,“朕偏不。除了你母后生辰,這宮中就沒有大宴了?便是除夕宴,也是這等安排的,難不成你今年的除夕宴也不曾與過不成?” 沈令月道:“是啊。父皇莫不是忘了,今年除夕時兒臣尚在病中,不曾出席?!?/br> 皇帝哎喲一聲,得,還真忘了。 沈令月看在眼里,知道這事該告一段落了,面上仍舊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來,道:“原來父皇疼愛兒臣也只是在嘴上說說的,其實并不關(guān)心兒臣,連兒臣幾時染了病都不記得?!?/br> “哪有?朕這是巴望你能時時康健,病痛全不入體呢?!被实鄞岛拥裳?,“朕巴不得你活蹦亂跳的,記這些不好的事做什么?” “那父皇認(rèn)輸了么?” 皇帝朗笑:“認(rèn)輸!來,快坐過來?!?/br> 沈令月這才燦爛一笑,起身往帝后二人身邊走去,卻并沒有坐在皇帝身邊,而是讓人在皇后左首添了案幾矮凳,在皇后身邊坐下了。 眼睜睜地看著愛女坐到了發(fā)妻身邊,皇帝不干了:“你這是何意?” 沈令月挽著皇后的胳膊笑道:“父皇,平日每次見到你和母后二人,你總是大手一揮,讓我坐到你身邊去,以前每一回我都照做了,可這一回卻不行。今天是母后生辰,令兒自然要坐在母后身邊,父皇您可不能搶?!?/br> 皇帝不可思議道:“這怎么能相提并論呢?朕雖然每次都讓你坐到朕身邊,可朕又不像你母后那般能時時刻刻見到你?!?/br> 沈令月歪頭一笑:“所以平日里兒臣才一直都坐在父皇身邊呀?!?/br> 一句話說得皇帝拍腿大笑不止:“你啊,真是個小促狹鬼?!?/br> 皇后也笑著輕點(diǎn)她的眉心:“偏你嘴巧,天天哄著你父皇玩,還不盡興,又來哄你母后。” 沈令月隨著他們二人笑,目光卻飄向了公主席位,見幾乎所有人都帶著幾分羨慕地望著她,唯獨(dú)沈卉面色如常,甚至在察覺到她的目光后沖她燦爛地笑了一記,端的是一派純真之色。 沈令月也沖她一笑。 皇帝自然瞧見了她的動作,卻誤會她是在沖下首的謝初笑,面上便現(xiàn)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故意拉下臉,怒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剛見過面,又開始互相眉來眼去的了,連父皇都不放在眼里。若再這般,朕就把初兒發(fā)配邊疆去,看你們二人如何!” 謝初猛地嗆了口茶:天知道他什么都沒做。 皇后一驚,雖然明知皇帝說發(fā)配邊疆只是玩笑話,但這么大的場合說出來難免有些不妥,正想笑著打圓場,沈令月就在一邊“哎呀”了一聲,不滿道:“父皇,你說什么呢!我才不是在看表哥,我是在沖八妹笑!” “常平?”皇帝有些懷疑,“她有什么好笑的?” 沈令月就笑道:“我這是欣賞八妹呢,八妹今晚打扮得好生精致,也是個大美人了。” 沈卉雙頰便染上了一抹羞紅,半是羞半是惱地道:“三姐,你怎么老是拿這點(diǎn)打趣我。” 皇帝聽了,就仔細(xì)看了她一眼,點(diǎn)頭道:“嗯,令兒此言不錯,常平的確長開了許多,堪有令兒五分容姿了,皇后教養(yǎng)得不錯?!?/br> 沈卉笑容一頓。 沈令月施施然沖她笑了一笑,就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安心品嘗起新上的七翠羹來。倒是皇后懂得一碗水端平的道理,見皇帝說話這般直白,沈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連忙笑著打趣了幾聲,問了沈卉詩詞習(xí)得如何、在鳳蘭閣待著可無趣等等之話,又問了其余幾名公主,這才把此篇揭過。 一時舞曲罷了,舞姬退下,又有另外一批戲班入了殿,開始唱戲,殿內(nèi)氣氛松快了不少,皇帝也來了興致,考察起沈躍的《禾社論》來。 沈躍未曾想連母后生辰都能天降考察,差點(diǎn)沒把剛剛?cè)牒淼囊豢诰平o噴出來,連忙咽了,恭敬道:“回稟父皇,兒臣攻書多日,觀其……”一開始,他的腦子有些空白,差點(diǎn)沒想起來這《禾社論》寫的什么,還是沈蹊在一邊輕聲說了一個“田”字,他才記起來全篇內(nèi)容,頓時口若懸河地說了起來。 皇帝聽罷,道:“說得不錯。只是躍兒,若剛才蹊兒不曾提醒你,你可還能記得起這《禾社論》?” 沈躍:……他該怎么說?說能記得沒有信服力,說不記得又不對,怎么他父皇老是想著法子來坑他呢,對三妹就那么疼寵愛護(hù),天天笑臉以對,對他就老是橫眉豎眼的,這區(qū)別對待也太大了吧? 好在皇帝并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就又把注意力移向了一旁的母女二人,對著沈令月笑道:“好了,別光顧著和你母后說笑,今年你可給你母后準(zhǔn)備了什么賀禮?別藏著掖著了,快呈上來吧。” 沈令月笑著瞟了沈躍一眼:“父皇,怎么不繼續(xù)問大哥問題了?” 沈躍瞪了她一眼,無聲地傳達(dá)“閉嘴!”二字。 沈蹊放下手中茶杯,微笑道:“二哥也想知道三妹今年給母后準(zhǔn)備了什么賀禮,三妹,何不拿出來讓我們瞧一瞧?” 沈令月一皺鼻子,哼道:“二哥總是偏幫著大哥,偏心?!鳖D了頓,又笑道,“我倒是想早些拿出來顯擺,只可惜沒有個由頭,也不好拿啊?!?/br> 皇帝道:“怕不是你今年的賀禮準(zhǔn)備得不怎么樣,便想這么拖著吧?” “自然不是,我給母后的賀禮可是精心準(zhǔn)備的,保準(zhǔn)你們看了都喜歡?!鄙蛄钤滦σ庥氨砀?,你說是吧?” 謝初面無表情地盯著桌上的酒杯看,只當(dāng)做沒聽到。 皇帝正要追問,三階之外就忽然站起了一人,對著帝后二人遙遙舉杯敬道:“臣恭祝娘娘生辰大喜,愿陛下娘娘福壽安康,萬福安樂?!闭钦彩轮鞑竞?。 皇后含笑回敬:“胡大人為國為民,心系天下蒼生,不僅陛下時時夸贊,就連本宮也是心懷感激,往后的日子里還要再繼續(xù)多多倚仗大人了?!?/br> 胡威武忙道不敢。 皇帝平日里被胡威武嘮叨煩了,咋一見他還有些氣,遂翹胡子道:“這個胡威武,平日里嘰嘰歪歪地跟著朕說這不能那不行,搞得朕一無是處一樣,朕看見他就生氣!” “說起來,兒臣記得父皇說過最看不慣這位胡詹事,說是遲早要讓他卷鋪蓋滾回老家去。”沈令月笑道,“不若就趁著今日下旨如何?也給他一個驚喜?!?/br> 皇帝哈哈大笑,笑了一陣后又板下臉,瞪著她道:“胡說八道!今日可是你母后的生辰宴,若是在此宴上發(fā)落了他,豈不是于你母后聲名有礙?而且你看看,連他都知道給你母后賀壽,就你半點(diǎn)聲響也無,你這還是為子之道嗎?嗯?” 他這話說得中氣十足,直接讓在場諸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有少數(shù)第一次與宴者面露茫然驚恐之色,不明白陛下為何忽然對一向?qū)檺鄣娜靼l(fā)了火,更多的人卻都是一派了然之色,明白這是壓軸的要來了:三公主即將要于百官面前上呈賀禮,獻(xiàn)禮于皇后了。 一時眾人議論紛紛,曾有幸見過前幾年三公主賀禮的人都面露期待之色,便是未曾見過的,也有不少人聽聞過這一慣例說法,聽他人說得玄乎甚妙,便也都期待起來,放下了手中碗筷,開始伸長了脖子往上首瞧。 議論間,殿中的花旦也唱完了最后一嗓子謝幕退場,兩名宮女捧著一幅三丈二尺來的畫卷自殿外緩緩入場。 她們走得不快,足夠兩邊的人都看清那畫卷上畫了什么,一時之間,驚訝贊嘆之聲隨著畫卷的移動開始不斷響起,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一盞茶后,留香知意捧著畫卷終于來到了內(nèi)閣,雙膝跪地,將十二花月集呈現(xiàn)在了帝后二人并一眾皇親國戚跟前。